非常态穿越报告完本——by苍耳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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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已经回去了。”
白枭把茶倒掉,冷冷14 五行老人这才回过头来,神情恍惚地笑了一笑。
“那两个孩子是师父的心血之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艳羡与怀念,“可惜无缘亲近,只能隔远了说句话。你我如若互换,该是多美的差事……”
白枭不理会这些浑话。五行老人裹紧身上衣袍,幽幽叹了口气。
“师父常年神出鬼没,我从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有一天魔教教主带人抓了他,我才知晓这桩事。”
“第一次见到这对兄弟,我就明白自己算是完了。什么药理,什么医术,都抵不过师父的成品……容颜永驻,长生不老,无需任何底蕴也能将天下武功化为己有。”五行老人抬眼看着白枭,浑浊而昏黄的眼珠子里迸射出痴迷的光芒。“你能明白吗?那已经不是活人,而是神赐之物……”
白枭看着他。
“不,我不明白。”她说。“你们的事,我永远无法理解。”
五行老人扶着桌角站起来,动作缓慢地迈步离开。他的左腿不太灵便,走路时整个身体摇摇晃晃,费力得很。
白枭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
“无蛮子已经死了。你与教主有弑师之仇,即便教主不在意,我也不信任你。从今往后,你还是少出现为妙。”
五行老人从鼻子里嗤笑一声,没有回头。
“我的去留,轮不到白姑娘决定。十年前师父被杀,那是他应得的。我已决意追随教主,又怎会害他们?你嫌我做事伤天害理,不想让我再送药,何必拿教主当幌子?”
闻言,白枭柳眉微蹙,脸上神情愈发冰冷。
“我只是个供药人,药如何用,给谁用,是教主自己的决定。白姑娘想要行善,为何平日不阻止教主?”
说罢,他拖着僵硬的左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远了。白枭沉默不语,站立良久,才起林间的纪潜之。待她转身去看,那片山丘上已经空无一物。
寒风窸窸窣窣穿过树林,其间夹杂着细微哀哭,若要仔细去听,却又无迹可寻。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有份喝茶看报稍微富余的工作啊……最近总是高度紧张到偏头疼,回家后倒头就睡着来不及卸妆……希望自己能把这个故事写完吧,万事开头亦当有结局。也祝看文的大家生活顺利,天天开心
第44章 微不足道
(十四)
纪潜之一直在做噩梦。
梦见父亲,梦见娘。梦见惨败月色下的纪宅,风雨飘摇的半面崖。每当他闭上眼睛,旧时的记忆就化作庞大的怪物,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
在梦里,他是父亲剑下的亡魂,是匍匐路边的乞丐。他时而跪坐在集市,手脚被困背插草标;时而又躺在寒冷刺骨的溪流中,眼睁睁望着傅明逐渐远去。
梦境总是会扭曲一些内容,将真实的过往与虚幻的恐惧拼接起来,反复撕扯着纪潜之的精神。
成为魔教弟子,开始杀人之后,他做梦的次数愈发增加,所受的苦楚也愈发漫长。到后来,纪潜之已经习惯于噩梦的陪伴。
反正,只要醒来,生活依旧如常。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梦境与现实的壁障会被彻底打破。
那些曾经无数次经历的场景,以一种最为真实可怖的姿态,再次席卷而来。
纪潜之走在林间,脑袋晕沉四肢疼痛。他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身体受伤的缘由。周围树木林立,光线时明时暗,无法辨清脚下道路。
他摸索着走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前方似乎有人,影影绰绰瞧不分明。待纪潜之走得近了,才发觉那是一对夫妻。
白衣佩剑神情冷肃的丈夫,和温婉秀丽的妻子。
他们站在树下,十指交握,笑容温和。
纪潜之心脏砰砰直跳。他张口叫了声父亲,那两人立刻转过头来,微笑着唤了他的名字。
“淮儿,过来。”
纪潜之跌跌撞撞奔跑着,心里无来由地高兴,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慌张。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可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及至二人面前,纪潜之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他们。可他的手丝毫不听使唤,反而扼住了娘亲纤细的脖颈,一点点收紧。痛苦与恐惧爬上她的脸庞,原本清亮的眼瞳也逐渐充血。
“淮……儿……”
纪潜之无法停止自己的动作。他清楚听见咔嚓一声,娘亲的头软软垂落,彻底失去动静。身侧的父亲怒斥着不孝子,拔剑向他劈来。纪潜之松脱手,转而夺过长剑,干脆利落地将剑尖送入父亲的胸膛。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纪潜之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看手里的剑。耳膜仿佛被铁锤剧烈敲打,满脑袋都是轰隆隆的响声。
这是什么?
他急促喘息着,依旧呼吸不到任何空气。
这算什么?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纪潜之摇晃着倒退几步,转身就逃。没跑多久,他又迎面撞上一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父亲的声音。
纪潜之抬头,瞳孔猛烈收缩,无法说出话来。纪桐站在对面,一脸漠然地望着他,手里还提着染血的剑。红色如梅花点点散落,印染在素净衣衫上。地上躺着具女尸,虽然看不清样貌,但纪潜之知道她的身份。
十一年前,父亲半夜归家,在他面前杀死了娘亲。
然后,又给了自己一剑。
纪潜之重新回到昔日场景中,只觉得神思混乱不堪。他看着纪桐向自己举起剑,喉咙堵塞得难受,发不出任何音声。
父亲……
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
可纪桐的剑已经挥下。纪潜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无法制止父亲的杀戮。
住手啊。
住手啊!
他张大了嘴巴,无声嘶喊着,在同时用手中的剑劈断了纪桐的脖颈。
头颅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纪潜之脚边。那双充满冷意的眼睛还死死盯着他,盯着他。
“不是……”
纪潜之嗫嚅着,脸上热津津的,不知是泪还是汗。
“不该是这样……”
他继续跑,丢弃身后的死尸,漫无目的地向前奔逃。他遇见身受重伤的师姐,也看到奄奄一息的师父。这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血泊里,极费力地伸出手来,反复叫他。
“潜之,潜之……”
“我原本想让你留在半面崖,平平安安……”
但纪潜之杀了他。
杀了所有见到的人。
他的身体和魂魄好似被劈成两半,行动不听使唤,精神接受拷打。在这种不协调的煎熬中,纪潜之只能盲目逃亡,直至被脚下树根绊倒,摔得浑身是泥。
“哈……”
他跪着边喘息边笑,断断续续地笑,声音越来越大。
“都是假的……”
这些人并不是自己杀死的。
一切都只是场醒不来的噩梦。过于逼真,难以逃脱。
——真的吗?
纪潜之听见脑中有个声音在问。
他不由绷紧了脊背,指甲死死抠着地面。
“潜之。”
傅明在身后出现,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你怎么了?弄得满身泥。”
纪潜之清了清嗓子,将眼底的湿意压下去。
“没什么,我被梦魇住了,总是见到自己杀了爹娘师父……”
傅明走到面前,蹲下身来,抬手抚摸他冰凉渍湿的脸。
“为何是梦?这些不都是真的吗?”
纪潜之愣怔,望着傅明温润而漠然的神情。眼前隐约闪现无数零碎画面,刻意被埋藏的记忆开始泛出水面。
“都是……真的?”
他重复着傅明的话语,艰难问道。“是我……杀了……他们?”
“对,就像这样。”
傅明渐渐笑起来,褐红色的血迹自嘴角溢出。一把剑赫然插在胸腹间,而剑柄正握在纪潜之手里。
纪潜之慌张后退,连带着剑被抽离。傅明瞬间倒地,大片血色染透衣衫。
“不是我,不是我……”
他扔了剑,想要抱住傅明身体,却又停步不前。
“师兄,对不起……”
对不起……
纪潜之不停的道歉,嗓音带了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