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镜完本——by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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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帆皱起眉,跟一个吃货必须这么删减菜单相比,自己减肥时候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都怪那个混蛋。”
“跟他又没关系,”青年神情黯淡下来,“我自己没有处理好。”
樊帆撇着嘴:“小田田……”
被叫了肉麻昵称的田镜,冲樊帆比了个笨拙的耍帅手势,安慰道:“也不全是坏事啊,你看,我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瘦不下来的。”
“可是代价太大了。”
田镜把手放下来,抠了抠桌布。
是啊,代价太大了,当初他对那个人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结果到头来……
产生这种想法,才是最让人感到后悔的。
田镜来B市参加一个青年电影节的创投项目,樊帆正好辞了国企的工作,决定来B市做自己喜欢的时尚杂志编辑,而紧追着她来的,还有从高中开始就孽缘不断的高冰。
再加上本来就住在B市的任曜驹和白皑,田镜觉得自己认识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再加上就是在这里念的大学,他也对这座城市多少有了亲切感。
这天跟樊帆出来,是因为樊帆要写推荐本地店铺的专栏,得做细致的调查,顺便帮田镜捯饬一下形象。但跟着她逛了一圈商场后,提着大包小包的田镜就明白了,其实做调查才是顺便的,樊帆恨不得连他的内裤也包办了。
“你现在是潜力股,不对,已经是一支明晃晃的绩优股了,不能再穿那些土掉渣的衣服了,亏你还是gay呢。”
田镜累得整个人快变成一滩,有气无力地反驳:“我也不一定是gay啊。”
樊帆目光如炬:“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田镜最近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喜欢过的唯一一个人是个男的,应该不会决定他以后喜欢的都是男的吧?
“不行,你必须是gay。”
“哈?”
“这么盘靓条顺的gay蜜带出去多有面子,再说了,如果你不知gay,高冰就不让我跟你一块儿玩了。”
“……那好吧。”
莫名其妙被规定了性向的田镜跟着樊帆一起回了家,虽然高冰跟来了,但目前这两人的关系还有些不清不楚,樊帆傲娇得紧,高冰来她单身公寓里的次数都没有田镜多,当然了——田镜卷起袖子——他来都是给樊帆当免费厨子的。
田镜在厨房颠勺,樊帆就捧个薯片桶在他身后抓着吃,两人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大概樊帆要给田镜贯彻“gay蜜”这个属性,还是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感情。
“你跟那个小鲜肉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他都住你家去了啊。”
“他全国各地地拍戏,回B市没人照顾他才会来找我的,不算住我那,我们就是共患难的兄弟。”
“啧啧共患难,田镜你提这个我就生气,你动手术那么大的事情,瞒着谁都不说,你够意思吗你?”
“你嘴巴太大了,跟你说了就瞒不住我爸妈了,他们本来就不支持我干这行,知道了肯定要我回老家工作。”
“……好吧。”樊帆塞一大把薯片到嘴里,泄愤般地咔嚓嚼,她见田镜已经把最后一个菜出锅了,觉得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眼睛一闭,大声道,“盛兆良两个月前找过我。”
田镜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稳住了,利落地做了个浇汁:“找你干嘛?”
樊帆反倒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想知道?”
田镜用毛巾擦擦手,转过身来,杵着柜沿问:“那你跟我提这个,不是想让我知道?”
樊帆抱着薯片桶,露怯了。
田镜笑了一下:“我现在真不在乎了,要是还在乎,就不捂着耳朵不敢听了。”
这似乎说服了樊帆,她抿抿嘴,吞吐道:“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就实话说了……他的车在我家小区门口停了三天,我还听我妈说,他也去过你家里,你爸妈还招待了他一顿饭,不过他应该没在你爸妈面前说破。”
“没说。”
“那估计也没什么急事,你不用挂心了。”田镜回身看看做好的菜,他做了两人份的,但嘴上却说,“你自己吃吧,我晚点要跟制片开会,怕路上堵车,提前走。”
樊帆担忧地看着他,一直目送他到门口,终于憋不住了。
“他跟高冰联系上了,说最近两天要过来,还,还说,想见见你,我给拒了。”
“拒的好。”田镜背对着樊帆,挥挥手,“走了啊。”
田镜走到街上去,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其实他根本没有会,也不怕堵车,他有些茫然地走着,思绪紊乱,一半在计算走回家大概要多久,一半在想盛兆良最后留给他的那个晦暗不明的剪影。
脑子里纠缠了几分钟后,他打算丢开这一团乱麻,就像给樊帆的回答,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不应该在乎了,只要盛兆良别怼到他面前来,他就能安安生生地……
“田镜?”
田镜停下步子,有些僵硬地回过头,他看到了盛兆良。
“真的是你。”盛兆良的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你。”而后这声音里显出一股欣喜。
“真的是你。”
盛兆良又说了一遍,他的眼睛湿润起来。
第四十四章
田镜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血液从脑子里瞬间褪干净的感觉,晕眩得站不住。
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眶,想看清面前的人是不是那个盛兆良。
盛兆良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眼窝被黑眼圈坠得愈发颓丧,蓬乱的头发贴在耳边,田镜记得盛兆良曾经有个特别帅气的鬓角,现在看不到了,他的瘦得肩膀那儿都能看到突出的骨头。
是盛兆良,一点都没错。
“你怎么瘦成这样……”盛兆良朝田镜走过来,看样子还想抓住他的手。
田镜还没被他碰到,就一连后退数步,盛兆良被这反应兜头一击,定在原地。
盛兆良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他将田镜又仔细看了一遍,对方变化之大,好像他现在就应该立刻道歉,转身离开,但与此同时的,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拽住这个人,好像膝跳反射一样鲁莽而简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田镜。
田镜慌不择路地后退着,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他左右看了看,该说是天意,一辆出租车在他旁边减速停了下来,而拦车人是身后的路人。
于是盛兆良眼睁睁看着田镜像疯了一样把那个大包小包的路人推开,上了出租车,还没关上车门,盛兆良就听到田镜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喊:“快开车!”
盛兆良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呆了一会儿,慢慢回过神来,看到被推倒的路人一边骂一边站起来给裤子拍灰,他的口袋破了,苹果滚了一地,很是沮丧。
盛兆良走过去,蹲在地上帮忙捡苹果,对方跟他道谢,他埋着头不应,最后一个苹果也收好了,被太阳烤热的人行道上突然落下两个深色的水印。
那个用破袋子狼狈地抱着一兜苹果的路人抬头望望天空,上头一丝云也没有,哪儿来的雨,又低头去看盛兆良。
盛兆良已经站起身,朝那人低了低头,转身走了。
田镜开锁的手还有些抖,半天对不准,而后门锁“嗑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白皑穿着田镜的睡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脚边是打开的行李箱。
“我忘带睡衣了,先穿你的……卧槽。”
白皑瞪着田镜,田镜半边T恤是破的,但他显然没注意到,他茫然无措地愣了半晌,目光才聚焦到自己身上。
“你来啦。”
白皑看着他低着头进屋,换鞋,把鞋整整齐齐收进鞋柜里,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慢慢喝。
这人不是撞鬼了就是被鬼撞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白皑拽着毛巾两头,走过来伸腿踢了踢田镜,“失魂落魄的。”
田镜捧着杯子,抬起头来,他瘦了以后眼睛显得尤其得大,曾经还让白皑狠狠吃惊过,此时那双眼睛澄澈到有些空洞。
田镜说:“我见到盛兆良了。”
白皑愣了一下,随后咧嘴笑起来。
“在哪儿遇到的?偶遇?”
“偶遇。”田镜点点头,而后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