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完本——by白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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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笑笑:“先生不会变的是以苍生天下为己任,还有害怕催婚、害怕被拜年。”
江荀衍听了点点头,手指头在期思额头敲了敲:“那就等十年后再看看,看你说的准不准。”
“那瑞楚有什么缺点吗?”期思又想起来父亲。
江荀衍想了想,笑道:“瑞楚自然也有缺点,我记得他很是挑食,不过参军行伍时条件艰苦,他会忍着,一旦回到城里家里,吃东西就臭毛病很多,他爹总骂他挨过饿的人还这么挑……他脾气有时候不好,但一到军营里,据说就什么臭毛病都收起来了,说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仗着出身耍横……不过这都是年少时候的事了,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们都不过十几岁。”
期思想,十几岁,那还是个少年,这些都不算缺点,不知父亲成年后会不会变得很多,如果他认识了十几岁的瑞楚,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江荀衍看他一脸遐想的样子,笑着伸手拍拍他头:“故事听够了?我的折子还没写,要不要你来帮我写?明天陛下指不定就说‘我看虞珂也不错,江荀衍,你也后继有人了,就告老还乡吧,让虞珂来当当左丞相,省得天天就这几张脸,看都看烦了’……”
期思想象了一下,确实是肃帝的语气,笑得肚子疼。缓过劲儿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坐回去给江荀衍磨墨,安安静静陪他写折子。
灯火光芒暖黄,照得书阁里静谧又温馨,期思听着江荀衍笔下沙沙的声音,手里墨砚的气味芬芳,夜风送来屋外四月的期讯,他一遍遍回味着想象中的父母,家的模样似乎完整起来。
这夜,他梦里是江南的四月,山岚雾霭间,水渡舟头,桃花源内,芳菲缭绕,风光正好。
第50章 有求
次日期思照常早早醒来练剑,收拾过后,神清气爽地在屋子里坐着,春末夏初的风最为舒适,他看看院内的高大银杏,想起来旧居里的梅花。
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许多人的名字写出来,圈掉又划掉,他知道的还是太少。
纸上最后留下两个人的名字,裴南贤和独吉鹘补。
独吉鹘补深深恨着瑞楚,以至于瑞楚死后,他还要追着晋国皇室不放,如果大凉真的与瑞楚之死和瑞楚案有关,独吉鹘补很可能牵涉其中。
而裴南贤,一方面与独吉鹘补有着可疑的来往,另一方面裴家又与当年虞珂母亲的死有关,或许也是一个着手点,但裴家整体而言没什么实在的把柄,不宜贸然招惹。
思来想去,还是从大凉入手更稳妥,期思将纸烧了,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挑战自己还不太适应,索性去找江烜吃早饭,暂且把这事放下。
江烜慵懒地坐在廊下栏凳上晒太阳,见期思进了院子,招招手道:“怎么过来了?”
期思笑笑,趴在他旁边的栏上答道:“来蹭早饭,给不给蹭?”
江烜手一挥:“小师弟发话了,必须吃顿好的,走!”
期思见他阵仗挺大,笑笑说:“不用太隆重,相府的饭就行啦。”
江烜却不应:“那不行,看你天天习武读书多辛苦,哥哥带你吃好的。”
期思便被江烜拖着去了玉带楼。
站在玉带楼大门前,门柱上牌匾书着“玉带锦衣翩,人间百味炼”,依旧是厅内厅外富丽堂皇,进进出出的食客络绎不绝。
期思不胜感慨,当年自己第一次在昌煜出门乱逛就遇上了孔玉和李宣融他们,可谓不打不相识,后来竟然一直也没再来过。
江烜拉着他进了玉带楼,伙计招待热情不减当年:“江公子,今日几楼?几位?”
期思却先开口了:“就一楼吧。”
江烜看看他,奇道:“呦,小家伙会抢答了?不成,四楼!来了就不能凑合。”
伙计笑笑说:“江公子讲究,小公子就听江公子的吧,四楼景儿好,胃口也会好。”
说罢江烜就拉着期思就上了楼,期思哭笑不得,吃个早饭跑了这么远,还要爬楼。
不过江烜的讲究还是有道理的,玉带楼在昌煜最繁华热闹得街口,四楼窗边望去,街市盛景尽收眼底,窗外徐徐的清风,确实舒爽怡人。
“可惜过年的时候酒楼都不怎么开门,否则该带阿思古和元酀他们来”,期思想起他们在昌煜那几天,颇为遗憾。
“那有什么难,总会再相聚的。”
江烜笑笑,懒懒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走到哪都想带着朋友们,可惜那时候交的多是酒肉朋友,如今见了面一个个就知道灌我,啧啧……”
期思看着他想起了李宣融,笑着说:“我有一个朋友,很像你说的模样。”
江烜眉毛一挑:“哦?可是他与你交了朋友,可见还是有些眼光的。”
期思奇道:“难道你那时候的朋友尽是一个样?”
江烜撇撇嘴:“遇人不淑啊,多数都是一个样……也是奇了怪了,天天跟那群油腻腻的家伙在一块儿,我当时怎么想的?”
又想起来什么,对期思说道:“说起元酀他们,燕国每年秋天会派使队去大凉,那时候正是草原上的那雅尔节,是整个塞外最盛大的盛会之一,你要不要去看看?”
期思想了想,疑惑地问道:“大凉啊,我能去吗?”
江烜摆摆手:“你跟我叔叔和陛下一向把你当亲生的,你打个招呼准没问题”,随即一脸倜傥的笑意,“到时候记得带上我啊,带上我!”
期思没忍住笑了起来:“是你又想跑吧?江公子,这样可不行,说好了叔叔和媳妇你选叔叔的。”
江烜笑嘻嘻道:“哎,肤浅了啊,那雅尔节是真的好玩,赛马、摔跤、市集,塞外的勇士各个本领稀奇,漂亮的异族姑娘热情得很,还有西域的商贩,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期思听着江烜舌灿莲花地要说服自己,想起来如果借着这次去大凉探一探独吉鹘补的老底,也倒是个机会,又兴许能打听到父亲当年中的是什么毒,不由得也有些心动。
“我会问问先生和陛下,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他们对我再好也是分场合的,真不知道行不行。”
期思心里也没底,一国质子,向来最大的忌讳就是乱跑,但主动要求乱跑,不知能成不能成。
江烜却对他信心满满,仿佛自己的自由又近在眼前了,笑得春风得意,乐得吃了五屉玉翠鲜饺,恨不得把期思供起来,看着期思就笑得眉飞色舞。
第二天傍晚,期思从书院回了相府,照例去书阁里待着,江荀衍恰好回得早,陪他在书阁里聊聊天,期思摆弄沙盘,江荀衍写折子。
期思转头看了江荀衍好几次,没好意思开口,江荀衍却放下笔看他,睿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眼睛都转花了吧?想说什么就说,是不是江烜教你干坏事了?”
期思心虚,默默道先生你说中了,又笑笑说:“也没什么,就是有个愿望。”
江荀衍一听,倒是来了兴致,期思一向不提要求,是个知足低调的孩子,江荀衍便道:“奇了,我们小殿下有什么愿望?我办不到的陛下也定能办到。”
期思不好意思地笑笑,干脆大大方方直接讲了:“先生,听说燕国16 秋天会出使大凉,那时候塞外有那雅尔大会,我的好朋友也在大凉,就想……能不能跟着使团去一趟?”
江荀衍一听,竟是这事,想了想道:“此事倒也不难,只是肯定要问问陛下,别的不说,你去年毕竟出了事,独吉鹘补没死,你再去我们都会不放心……”
期思却是不怕这个,他就是要入狼穴抓狼,笑笑说:“听说独吉鹘补那阵子受了重伤,而我心脉痊愈,遇见他倒是不怕的。”
江荀衍知道期思一向有分寸,便笑着点点头:“那也好,届时在你的仇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省得他们得意。过阵子你跟我进宫问问陛下,看他怎么说。”
期思却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说道:“先生,以我的身份,提这个要求其实不妥。”
江荀衍却道:“你来昌煜,虽是以质子的名义,但陛下向来是待你亲厚,我也未曾将你视作外人,这些事对别的人不能随便提,对陛下和我却不必这么多禁忌。”
期思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他问道:“先生,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