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风雨古人诗完本——by杨柳垂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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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完颜绪的气馁,完颜绰及时开口,善解人意地说道:“不过,臣弟倒是还有一事想恳求皇兄恩准。”
“说吧!”这时候,别说只有一事,哪怕是十件,百件,完颜绪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此次中都之围得解,金国将士伤亡惨重,古圣贤有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臣弟想在中都城外修建阵亡将士纪念碑,安抚百信,激励将士。”
完颜绪大手一挥,准了。
可是完颜绪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这么一个能瞬间凝聚军心民心的举动,一经颁布,立刻在朝堂上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有人说完颜绰居功自傲,目中无人,才会提出如此别有用心的决意,也不怕犯了功高盖主的忌讳;也有人说完颜绰此举太过挑衅,由完颜承晖主导的金蒙两国的和谈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此时就在中都城外修建阵亡将士纪念碑,不是直接打蒙古国的脸吗?这样做,于金蒙两国的邦交无益。
一时间,文武百官说什么的都有,当着完颜绪的面,就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完颜绪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气炸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古圣贤总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出于众,众必诽之。若不是满都及时带着忠孝军的将士们驰援中都,拯救大金国于危难之中,满朝文武哪儿还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地指摘满都的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这些人,说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也不为过,简直无耻。
那些刺耳难听的指责,完颜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没听到一样,全部充耳不闻。说就说呗,又不会少一块肉,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都是别人的自由。若是真要在意旁人的看法,完颜绰也不会甘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坑杀十几万蒙古国俘虏了。
本质上讲,完颜绰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最后,还是完颜诺听不下去了,虎目园睁,站出来掷地有声地开口质问,替他们世子爷辩驳:“诸位大人说得句句在理,不过我只想问一句,当日窝阔台汗带着蒙古大军攻入中都,在城内大开杀戒的时候,诸位大人又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诸位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么我来替你们说。”完颜诺都快给气死了,他替他们世子爷不值:“诸位大人躲在府邸里瑟瑟发抖,苦苦哀求蒙古士兵高抬贵手,饶过府上的一家老小,不要大开杀戒的时候,是我们元帅领着忠孝军的将士们奋勇杀敌,驱逐蒙古人,我完颜诺虽是一介莽夫,但也知道,过河拆桥,实非君子所为,诸位大人现在振振有词地指责我们元帅,就不觉得亏心吗?”
一番话,说得刚才还理直气壮发言指责完颜绰的文官们哑口无言,低着头,羞愧不已。
听了这么久,完颜绪也算是明白了,表面上看去,像是在指责满都居功自傲,实际上,还是权利斗争中的文武之争,眼下,以满都为首的武将们,权利太大,让曾经掌控金国朝野的文官们忌惮害怕了。
从章宗皇帝开始,金国就开始走重文轻武的路,所以才会导致军队战斗力越来越弱,以致有中都之围的惨痛教训,完颜绪不打算再继续惯着这群文官们了,重用武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刻不容缓。
“满都!”
大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完颜绰当然不会傻到直接给完颜绪没脸,立马出列,朗声应道:“臣弟在。”
“修筑阵亡将士纪念碑一事,全权交由你处理,务必办妥,切莫让军中将士们寒心。”
“臣弟明白。”
就这样,由完颜绪拍板,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以身许国
完颜绰主导修建的阵亡将士纪念碑, 直接大喇喇地立在中都城外, 还特意选在红河沟前,也就是完颜绰坑杀十数万蒙古俘虏的地方,简直是明摆着打蒙古人的脸, 朝堂上的反对意见, 全部都被完颜绪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了,完颜绰这个监工的工作,做的很是轻松。
纪念碑落成的那天,完颜绰一袭白衣, 带着几坛好酒,去给这些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忠孝军兄弟们送行。
跟随完颜绰一同前来的完颜诺想也不想就接过了酒坛打开, 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将酒全数洒在了纪念碑旁边。
“兄弟们,一路走好。”
完颜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眼前屹立的石碑, 神色庄严凝重。
石碑的正面, 是金国国主完颜绪亲手所题的四个字,义存千秋, 而石碑的背面,是按照完颜绰所吩咐的,密密麻麻地刻下了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至于中都城中阵亡的平民百姓,也无一遗漏地刻在了石碑的底座上, 那一个个冰冷的符号,全都代表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兄弟们,就在这红河沟前,世子爷好好让蒙古人长了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女真男儿也不是好惹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必须用血来偿。”完颜诺最佩服世子爷的就是这一点,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大仇得报,兄弟们安心上路吧。”
只要一想起当日就是在这红河沟前斩杀了十几万蒙古俘虏,完颜诺就觉得快意非常,世子爷此举,想必也能告慰所有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了吧。
完颜绰静静站在纪念碑前,若有所思。
耳边,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粗哑的声音在轻声说道:“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完颜绰回头,寻声看去,原来是曾经历侍三朝的元老重臣,更是曾经的太子太傅,也就是完颜绪的授业恩师,说实话,以对方的资历和威望,绝对有资格指着完颜绰的鼻子破口大骂,光是像现在这样借古讽今,对完颜绰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
“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完颜绰忽然笑了起来,表情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故作天真地反问道:“完颜绰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世子爷直言便可。”
“大人嘴里的可怜白骨,是指我们大金国阵亡的将士?还是在红河沟前被本世子处决的蒙古国俘虏?”
“既有我大金国的阵亡将士,亦有被处决的蒙古国俘虏。”
一听这回答,完颜绰笑得更嘲讽了。“蒙古人屡屡犯我边境,屠戮大金国的百姓,而阵亡的忠孝军将士,俱是守土卫国,壮烈牺牲,大人将他们混为一谈,相提并论,可曾想过,阵亡的将士们若是泉下有知,又该作何感想?”
无话可说,亦没办法回答。
“一将功成万骨枯……”道理完颜绰当然明白,但是,事到如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完颜绰都无怨无悔:“若非敌人步步紧逼,得寸进尺,本世子也不愿意轻启战端,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蒙古人既然开启了兵分三路,挥师南下的灭金战争,围困中都,甚至是攻入中都城内大开杀戒,这个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老者闻听此言,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下人皆言世子爷性情凶恶,杀人如麻,如今观之,世子爷乃性情中人,所做所为,倒是让人无法指摘……不过老朽尚有一言,想要说与世子爷听。”
“请大人赐教。”
“或言,杀降不武,杀俘不祥,又或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世子爷一念之间,斩首蒙古国俘虏十余万,红河沟内,鲜血汇集成河,中都城外,人头堆积如山,世子爷手上杀孽如此之重,就不怕日后上天降罪,报应到后世子孙身上吗?”
一听这话,完颜绰还没什么反应,完颜诺先炸了,想也不想就开口质问道:“臭老头!你说什么呢你?”
完颜绰见状赶紧抬手制止,避免完颜诺出言不逊。
若问完颜绰怕不怕日后报应到后世子孙身上,说实话,完颜绰当然不怕,他都已经跟姜邺搅合到一起了,早就做好了断子绝孙的心理准备,或许对楼心月和完颜洪熙这些关心他的人来说,这也算是报应了吧,但完颜绰真心不觉得。
但是这些话,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想了想,完颜绰开口,说出了那句宋国名将,岳王爷的豪言:“以身许国,何事不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