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完本——by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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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屏却不能拉开。
他们都是国子学在读的学生,寻常连门都不能出的,毕竟不如外头的书生、举子随便。跑这儿来当个评选第一美人的导师,叫教官们知道了可不好听。
谢瑛倚在座席后一株古松旁,将包袱随手挂在矮枝上,看着屏上隐约投出的人影。那人头戴方巾,身穿直裰,仿佛就是个最普通的读书人。可在他眼里,无论那道影子的高矮身材、声音谈吐、一举一动,都活似就在眼前,没隔着屏风和这么远的距离似的。
他甚至单听声音,就能知道崔燮在台上神色如何,是怎么挺胸抬头、正经严肃地说出这些话的。
崔燮倒说的不多,只介绍了评分规则,到诗词部分就是由五位佳人各念各的,导师们当场评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取平均值。有几名伙计在画屏外挂了大片的白麻布,上头分别写了五美的名字,东侧画正字计真爱贵价票,西侧随着屏内的声音计专家诗词票。
票数最初是一样疯狂上升的,但因五位佳人的人气毕竟不同,很快拉开了差距。底下的观众看着美人们票数飙升,心率和血压也跟着票数一起往上蹿,呼喊着自己心爱美人的名字,恨不能跳上台去替他们画票数。
而在白布蒙上后,崔燮就从后台溜出来,低着头悄悄溜到院子后面,谢瑛进门时站的地方。烛火不够明亮,那身青衣也不如白衣裳好找,他离开座席区后便顺着小径左看右看地慢慢找。
在绕过一片古树后,崔燮忽闻到幽幽的栀子香随风而来。转头望去,却见一包衣裳悬在树枝间,树下倚着个姿态随意懒散的人,手里摆弄着那个盛花水的小瓷瓶,正放在鼻间轻嗅。
那人抬起眼来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整片树荫都像被那笑容照亮了,清晰进印进了他的眼睛里。崔燮的心也轻飘飘的,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多巴胺涌上大脑,不由自主地看着那里露出个笑容。
第110章
崔燮跟谢瑛躲在院子角落里悄悄研究香水, 台上的评委们却是尽职尽责地评诗打分, 取了平均分计算票数。
明代文人大都爱写诗,这种诗词票不只是为了省钱, 也是个炫技扬名的机会, 所以用心写的也真不少。专家票经过海选淘汰还剩一百多张, 光念也得念一阵子。真爱票统计出来的更早,那边诗还没念完, 这边就出了总票数, 足有一千八百余张:貂蝉、小乔都有四百五十上下,咬得紧紧的;甄氏有近四百票, 孙尚香落得稍远一些, 只三百张;垫底的却是大乔。
毕竟在历史和演义里, 大乔都只是一个单薄的影子,连自己的杂剧、评话都没有,单看图许晴也没能艳压那四位女演员,终究是无力回天。
真爱票看不出差距, 就得靠专家票了。观众们都深恨自己带钱带少了, 不能多刷几张票把佳人捧上去, 此时就只能看那些文人才子给不给力了。全院数百双目光就都紧紧盯着台上,数百双耳朵也都竖起来,听着评委打出的分数。
轮到自己支持的美人,就盼着评委多打几分,不是自己最爱的,就恨不能她少得几分。
得失心一起, 这么无聊的念诗、评分环节就似比赌牌还揪心。一群连格律平仄都不懂的人听着评委报出的分数,心随分动,不觉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在下面喊乱:
“这首好,这是妙句!”
“好什么好,听都听不懂!哪个诗人说写诗要写到老太太都能听懂的才是好诗呢!”
“呸,你懂什么诗!这句‘寒夜露湿绡衣重’就是比‘争奈文王爱新人’好!”
……
还有作者听着自己的诗叫导师打了低分,也要振臂一挥,高呼评委评分不合理,选诗有黑幕。
评委们淡定地在后头评着分,一首诗一首诗地念下去,任谁在下头闹腾都不理。几位扮成佳人的姐儿可没那么淡定,扒着屏风朝外头偷看,战战兢兢地问:“他们可不会打上来吧?”
在那群人真的闹大之前,一只手便从人群中伸出来,按住了领头喊闹之人的肩膀,用力拍了一记。
那人难得有一呼百应的机会,正高喊着导师不公,要上去为自己的诗和诗中美人争个公道回来,却被人狠狠一拍拍得险些喘不过气来。急的他捂着肩、跳着脚儿,回头叫道:“谁!为何拍我!”
他回头看去,却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长得风流俊俏,脸上笑容淡淡,也没什么特别的威严。可一见着那人的目光,他就莫名觉得喉咙发堵,好像个看见蛇的青蛙,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地拍了拍手,笑道:“今晚有不少贵宾在此,为的是欣赏美人,评出当今第一才子。为你一人闹事,若惊扰了台下尊客,唐突了千古佳人,你可怎么承担的起?”
他的声音并未刻意提高,但因中气十足,仍是清清楚楚地从人群中透出来。
书生强撑着问:“你是谁?”
他低下头看着腰间,腰带上挂着锦囊,里面有“锦衣卫千户”的牌子,只是不值得在这里拿出来罢了。他只淡淡看着书生问道:“刚才导师评了‘我思美人思无量’的咏二乔诗一个三分,你才闹起来的,我没看错吧?那诗是你作的?你人也在此,诗也在此,本地衙役皂隶就在院中待命,你是待老老实实待着,还是闹起来叫人捆进大兴县?”
那书生一下哑了声音,周围还有几个喊着不怕的,要为他力争。人群后忽又有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朗朗道:“诸位既然能为诗作好坏力争,肯定也是才子。可若你们为了‘我思美人思无量,东风不见空怅望。若使二乔先遇我,不嫁孙郎与周郎。’这样的诗和评委吵闹,明日传到京里,各位还有面目当读书人么?”
“他、他写的是这首……”
那群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年轻人知道了领头的是这么个货色,实不敢再出声。那些不懂作诗的武人、商户都哄笑起来,满院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
那些领头闹的书生听他叫嘲得那么狠,转头再想想自己的大作,仿佛也不是个叫人高声念出来能挣脸的水准,连忙捂上脸散进人群里。
台上的女妓们终于敢出来,倚在栏边提灯照向人群,娇声应和:“多谢公子为我等平息此事?请上来受奴一礼,方才那等乱,吓煞奴家了。”
“我等姐妹一向和气,却怎能叫官人们为了我们伤了和气……”
只是谢、崔二人早没入了人群里。他们有意低调,衣裳颜色又暗,连周围的人都没注意二人到哪儿去了。
那些叫美人提灯照着的人早都忘了自己在争什么,更不管找人,都争到台下露脸,连声附和:“不错不错,就是几首酸诗么?那诗占的票数也不多,吵着那一票不到半票的分数,何如早多花些钱正经买书给美人儿们投票!”
一场混乱消弥于无形,十位尽心尽力的评委也总算计出了票数:小乔计三十六票,甄后三十票,貂蝉二十三票,大乔十八票,孙夫人十五票。平均分里带十分之几的零头都四舍五入,不记入票数了。
大乔的专家票数多,却是沾了二乔常在诗里并提的光,凡有咏二乔的,最终成绩算出来都是姐妹平分的。甄氏算是一人对打江东二乔,还能有这成绩,全仗曹思王的《洛神赋》刷足了文人的好感。
成绩都算出来后,最终赢家还属小乔,之后甄氏、貂蝉、孙夫人、大乔。而排名最高的诗作却是咏甄氏的,作者只写了个别号“水西先生”。
次后书坊伙计又将计票的幕布撤下,换上新的白布,崔启从画屏后钻了出来,在上面依次抄了“水西先生”“澄堂居士”“宛平谢氏”“含珠山人”“书间闲人”这几个名号,在下面又题了他们作的诗。
他也跟着陆先生正经练过几天书画,写的字虽不极好,依他这个商人身份,却已是相当不错了。
底下也有人赞了他几声,他脸色微红,幸好在灯光下看不下出来,紧张地抓着笔朝台下说:“这五位诗人便是今日诗会的五魁,敝店将把所咏佳人画像赠予他。哪位若在的,请带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印鉴之类到外院接待处领取,若无鉴证,也可当场作诗一首以自证。今日未来的,明天小店将把诗挂在居安斋外,等着诗人上门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