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完本——by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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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中会写整出杂剧、南戏的人不多,但若只写个配画儿的词,自是人人都能写出花儿来啊!
与梁状元同年考进翰院的几位年轻编修索性也同认下此事,拉着崔燮问他这故事有什么原型,他们好照着扩编。
若有这些大才子帮着编圆情节,填出佳词妙句,他只要写个梗概,那就太简单了。崔燮看着亲切和气,充满了好奇神色的翰林们,蓦地有种当上资本大佬,开了工作室,包养了一群大神写手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大神们都是朝廷的,他只是个还得写他们出的作业的考生。
崔燮将设定集单取出来,留给大佬们,好叫他们按性格设计各位千户调查取证时的小故事,与谢镇抚推断背后真凶、带领诸千户杀上倭寇海船时的英伟形象。
杨廷和、王华这几位主笔奇怪地问他:“咱们北京哪里见得着倭寇?写他们还不如写北方鞑鞑,那才是边关大患!”
不不不,鞑靼几百年后还能归到民族内部矛盾,倭寇才是亡我之心不死的大敌啊!
他十分认真地劝道:“倭寇骚扰沿海,烧杀掳掠之患不弱于九边鞑靼之害。且鞑靼粗野,不擅用阴毒之计,倭寇胸怀险恶,这种化妆成尼姑掳掠子女之计,由他们做出来比由鞑靼做出来更合理。”
几位大人仍只觉着倭寇是癣疥之患,鞑靼才是大敌。不过这不过一本画集、一出杂剧而已,倒不用计较太多——画集里既已经画出了那么多张矮小髡发的真倭,那么就先照着真倭写,下一本书、下一部戏里,再以鞑靼为敌就是了。
王状元在李家许下了写书的志向,还揣了小崔启趁他们吃饭时描下的十四千户线稿与李家家人抄的简要文稿回家。
他带着酒意兴致勃勃地进入书房,将那份稿子堆在桌上,唤人来洗手更衣,换了宽松的家居衣裳,一页页翻着图稿。人物旁边空白处写着画中人的身份、性情、喜好、武器、打斗方式等。他一边看着,一边也回忆着他们在图集里的形象,做过的事,好接续着那本画集往下编故事。
这部书稿不是他一个人写,而是每人分写几个千户深入敌阵之事,最后汇总起来,再趁上值间隙讨论着写。
他要写的第一段是小徐千户夜探贼窝,回去向谢镇抚奏报实情,谢镇抚为查抓这些人背后的匪首,欲派人扮作女子,借机探入他们的老巢的那部分。
按崔燮的原稿,里面扮作女子的是旗手卫的安千户。画中的安千户脸庞小巧,明眸善睐,穿着76 当前是第: 78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紧身的织百花曳撒,身材也比别人矮小纤瘦些,单看男装也带几分秀气。
他平素严谨,向来看不上那等“服妖”的男子,轮到自己写戏时竟也只觉着画中的安千户最合适扮装探入敌营,丝毫没有恶感。他兴致勃勃地铺纸研墨,对着画纸沉吟良久,要先给安千户写一首诗为赞。
几位翰林联手写的文字,他身为状元,又是前辈,总不能弱于别人么!
王状元刚写下两句“双环杂佩摇丁东,少年通籍明光宫”,房门忽然叫人敲响,门口听得有家人说:“爷,仁哥回来了!仁哥听说老爷不在堂上,回来就在书房读书,要过来问安了。”
他通传的时候,院里就已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眼看就要进门。
王华心口连跳几拍,连忙把手底下的稿子摞成一堆,又在上头胡乱压上许多书纸,险而又险地赶在儿子进门前藏住了画稿。
王守仁进来时只见他父亲站在桌前,身子贴着书桌站着,而不是像他平常来请安时那么放松地坐在椅子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心思细腻,看着父亲的站姿不舒服,体贴地问道:“父亲身子有何处不适么?亦或是这椅子坏了?儿子这就去叫人换新桌椅来?”
哪里是桌椅不好,是桌子上的东西不能叫儿子看见罢了。
他做老子的跟同僚合作着写些配画的消遣故事不要紧,但儿子可不能看这种乱七八糟的闲书!
王华站在桌前淡淡地说:“没什么,为父还要整理些文书,你先回去……你刚刚才回到家?”他藏书时的紧张过去,思绪蓦地清晰起来,顿时又审起了儿子:“你今日去哪里了?不会是又到通政司上折子了吧!”
王守仁低首答道:“父亲放心,我没去通政司。这些日子李学士叫太监陷害,儿子也担心朝中正人君子受损,无心请旨北伐。如今李学士出狱,儿子是和几位同窗作了个诗会庆贺。”
原来是诗会,这孩子经见了大事,倒是也长了些出息……王华捻着清须点了点头:“你也一年大似一年了,往后收敛旧日的脾气,学学李学士家弟子,好生读书,早日考取个举人进士,等你考取了才说得上报国。”
王守仁洒脱地笑了笑:“单只读书又怎么能想出平安鞑靼之策?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子想出居庸关看看,知道边关实情,下回再上疏才好言之有物,教皇上知道我的才具!”
这不肖子上书不足,竟要跑出关了!
王华气得抄起书扔向他,叫他一歪头就躲开了,还说“小杖受,大杖走是为孝”,激得他爹火气上头,抓起一卷又要扔。
将扔未扔时,王状元忽然想起书底下藏着不能让儿子看的锦衣卫画卷——现在他还只要出山海关,万一看了画儿,想出海去东瀛可怎么办!
他把书又撂回去,重重放在那摞画上。王守仁看着父亲不再要打他,便笑着说:“父亲既然答应了,那儿子便作准备,哪一日出去看看边关。”
王华怒道:“谁答应你去了!马上就到年底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明年春闱一过,我就舍下老脸把你送到崔府,叫崔和衷管教你!别以为人家说你是要成大器的人,不能以庸常人的法子管,我就不管你了。我哪怕不要个成大器的儿子,也不能叫你这么胡作妄为下去!”
王守仁只说了句“多谢父亲夸赞”,也不恼,也不怕,恭恭敬敬地出去了,留着父亲在房里长吁短叹。
王华心里也一向觉着这儿子器量不凡,可再不凡也得好好活着才有不凡的一天,边关岂是这么个十五六的孩子一拍脑袋就能去的地方?
他感叹许久,又拿出画稿与自己刚刚写下的诗稿,在后面续了“……千金宁为买书贫,万事不及还家早”之句。不知不觉便把对儿子的期盼寄托在了笔下的安千户身上,写出的人物性情形象渐渐沾上了几分王守仁的影子。
他一面斟酌词句,依着大纲展开情节,一面恨恨地想着:这本书印出之后,一定得管住儿子,不许他看这种让人心野、往外跑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了,诗是李东阳的“送仲维馨院使还淮南”
上章的两句也是他的,启沃诗十首里摘的
第184章
崔燮把剧本外包给了翰林院的词臣名士, 自己又安安分分地回去上学了。
前些日子因李老师下了诏狱, 他成日价忙着救人,丘祭酒也体谅他为人弟子的心情, 给他连放了几天假。如今李老师与两位御史都出了诏狱, 他也得努力把之前落下的功课补回来了。
他回到国子监, 简直就像“诏狱三君子”亲临,受尽了同学的追捧。
这些监生都是年轻学子, 胸怀忠义, 都看不惯内里妇寺弄权。因知道他这些日子在为营救三位叫太监诬陷的清流名士奔走,都恨不能也跟着他去奔走救人, 或是索性集体叩宫门诉冤。
虽然有祭酒、司业按着没让他们去, 但众人也都时时关心此事。
“诏狱三君子”出狱时, 不知多少人结伴出去喝酒庆祝。那三位大人不会来国子监,崔燮这个“三君子”之首的弟子回来,自然被他们拉着问了许多诏狱详情,还有不少人要请崔燮吃酒席。
不过崔燮现在学业为重, 能拒的都拒了, 只在课间坐在廊下给大伙儿讲了三君子在诏狱中的情形——
譬如谢镇抚待三位大人十分礼遇, 除了入狱之初的例刑,都不肯用刑。甚至有几次强抗太监之命,拼着去职的风险,与宫里派来的使者依理辩论,终于保护住了三位君子。
再譬如诏狱的牢房在谢镇抚管理下收拾得特别清洁舒适,三君子受伤后立刻就有烈酒杀毒、伤药敷扎, 伤口好得极快。谢镇抚还私下通融,许他们家里人送吃喝、衣被、书籍进去,也能随意写诗作词,没人翻看、收缴他们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