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完本——by墨香铜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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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道:“那就要问你了。”
灵文道:“一定是跟你有仇的,多半是个女鬼。又被你害惨了。”
裴茗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你。他浑身上下有哪一点长得像是女鬼?况且他又不止抓了我一个,说不定是跟你有仇呢?”
灵文道:“这个时候就不要相互推诿了,一起共渡难关吧!也有可能是同时跟你我二人都有仇。你记得起来有什么这样的人吗?”
裴茗道:“记不起来。太多了。”
那男子似乎走近了些,声音大了些,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反而听到的是“咚咚”的怪声。他道:“你们能不能要点脸,少在我面前打情骂俏?”
似乎是这一句的措辞和语气暴露了什么,沉默片刻,灵文道:“你是……敬文真君吗?”
那个声音没答话。裴茗也似乎愣了愣,道:“敬文真君?不对吧,语气不像。”
灵文哼道:“他在别人面前说话是一副口气,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口气,你当然觉得不像。”
这头,谢怜微微蹙眉,道:“敬文真君?”
这个称呼,他似乎有点印象,但又说不准。听起来似乎是个文神,但是,文神里,神号中带有“文”“博”“端”等字眼的实在太多了。这时,裴宿低声道:“敬文真君,是,把灵,文真君点将点,上来的,先代,第一文神!”
他这么一说,谢怜才终于想起来了。他第一次飞升时,灵文还只是下天庭的一个小文官,当时上天庭的第一文神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位文神。而那位文神,似乎就是这位敬文真君!
不过,如今敬文殿早就衰落了,八百里也找不出一座。谢怜忍不住道:“原来大家都是熟人。那为何不能好好说话呢?一定要上来就动刀动枪五花大绑。”
花城却道:“就是因为是熟人,所以才要动刀动枪五花大绑。”
话音刚落,那边敬文又开口了。似乎因为被拆穿了身份,说话也比之前斯文了,只是绵里藏针的,道:“南宫,你在上天庭当你的第一文神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砸了自己的金饭碗,跑到这里来了?”
裴茗道:“看到没,是跟你有仇的。这回是给你害的。”
敬文却道:“裴将军,你不要以为我找南宫算账,你就逃得了干系了。这贱人欺辱我香火式微,暗地派人砸我宫殿,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武神官都是谁借给她的?”
“……”
敬文继续道:“南宫你也别笑!枉我当初一片惜才之心,点你为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真的是忘恩负义。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谢怜捂住了额头,心道:三毒瘤不愧为毒瘤,做的事情,一个比一个不厚道……
谁知,灵文却淡声道:“敬文真君,眼下可没别人在这里,你何必惺惺作态?你点我的将,当真是因为惜才吗?你到底是为什么点的我,点了我之后又是如何对我,旁人不清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谢怜越听越奇,道:“敬文真君和灵文到底怎么回事?小裴将军,你知道内|幕吗?”
裴宿也听得认真,对他道:“抱,歉。那,时我尚,未飞升,知之,不多。”
谢怜心想他这断句恐怕是好不了了,花城在一旁道:“哥哥,不用问别人,问我就好。”
谢怜奇道:“这等上天庭陈年轶事,三郎你也知道?”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对上天庭各大神官的黑历史和白历史,花城真的都有一手狠料。他一点头,果真告诉了谢怜。
原来,敬文和灵文,同为须黎国出身的文神。敬文比灵文资历老了大几百年,在须黎国根基深厚,原本,这二位是无甚交集的。
有一年,须黎国拜文神祭祀。祭祀过程中,有一小小赛事。年轻学子以须黎国为文题,题材不限,写一篇文章,不署名,贴到国内最大的文神庙中——当时,就是敬文殿了。由众人评定,选出最优一篇为魁首,奖励该人。
当时,恰逢敬文真君下凡游玩,一时心血来潮,化了个书生的形,参了这桩赛事,一挥而就,写了洋洋洒洒一华章,歌颂须黎之国威。试想,如果赛后揭晓结果,该章夺魁,再揭露真相,高居榜首者便是敬文真君自己的分|身,岂不又是美谈一桩?
如果事情是这个发展,那原本是很和谐美满的。谁知,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意外。
祭典结束后,榜首揭晓,夺魁者不是敬文的《须黎赋》,而是一篇策论,叫做《不须黎》。
这样的发展对旁人来说还挺有趣的。谢怜问道:“那《不须黎》三郎看过么?”
花城道:“看过,哥哥要是想看,改日给你默出个大致来。”
谢怜道:“能击败当时已经飞升的敬文真君,想必是写的很好了。”
花城道:“写的不错,但也没多神。只是当时须黎国国内形势不妙,国众怨怼颇多,见了这样一篇东西,针针见血,刚好合了口味。加上《须黎赋》那种文章早已泛滥成灾,看腻了,两相对比,《不须黎》自然胜出。”
谢怜微微点头,道:“文无第一。这种事情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写的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
花城道:“不错。一开始,敬文真君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到处寻找那《不须黎》是谁人所作,当然无人认领。谁敢认这种东西?有人贪名冒认,也很容易就露馅了。不久,因为被官兵注意到了,祭典便撤下了那篇榜首。
对这场赛事,敬文真君虽然不大痛快,嗤之以鼻,但过了几个月也忘记了。坏就坏在,几个月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上天庭的文神们之间流传开来——
须黎国文神祭典上以《不须黎》夺魁的那位榜首到底还是给人查出来了,眼下已经被抓进牢里关着了。而这个人,居然是个街边卖鞋的年轻女子!
这还得了!
谢怜道:“……卖、卖鞋的。”
花城道:“是的。南宫杰以前在人间就是干这个的。”
难怪以往听过有人私底下喊灵文殿是“破鞋殿”,不止一次两次,但谢怜并不认为应该对这种东西刨根问底,所以从来不知出处为何。
本来,无论如何也没人会把《不须黎》和一个卖鞋女郎联系到一起的,但那年轻女子偶尔也帮人抄书写信代写情诗什么的赚点运笔费,某日,被主顾发现字迹和那榜首文的极为相似,报了上去,这才被抓住。
得知此事后,敬文真君提笔一挥,立即便把这名叫做南宫杰的少女点了上来。
要知道,女神官原本便少,不是没有,但多半是掌花花草草、刺绣手工、歌舞才艺的。而女文神更是稀罕至极。即便是点将,大家也都不愿意点女子做下级神官,顶多让美女砚墨,软玉温香,作为赏玩之用。敬文真君此举,在众文神中博得一片惜才美名。人人都道这小小女子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遇到了敬文真君这样慧眼识才的贵人,不但逃离了牢狱之灾,而且还攀上枝头变凤凰,俨然一段佳话。
然而,此时此刻,那边的敬文却缓缓地道:“不愧是最毒妇人心。我对你的千般器重,到了你嘴里,反而变成不怀好意。”
灵文道:“您也别整天对外说器重我了。真器重我,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让我在您殿里给每个人端茶送水擦文案,徒步几百里去取一份诗稿、逢年过节给其他神官送礼、誊抄无意义的陈年老卷宗。原先我身为凡人尚有空闲读书写字,哪怕是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起码也能面壁静思,被点将后却整日里都耗在这些事上,根本没有半点深修的机会,我确实感受到您的器重了。”
谢怜想了想,的确,他第一次飞升的时候,每次见到灵文,她似乎永远都在送东西打杂。对此,敬文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南宫啊,你的心太大了。但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凭什么去做更重要的事?我是为磨炼你的心性,才给你那么多修行的机会。你能力不足,反倒怪我?”
听双方言辞越来越尖锐,言语中的怨气也越来越重,万不得已,谢怜使出了一个十分粗暴的法子。
他猛地一拳打在地面上,伴随着惊天巨响,登时,以他为心,地面裂开了一个四丈见方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