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完本——by七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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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乱颤,或黄或白的极小的花朵散离枝头。
花雨纷纷扬扬洒下,像漫天星辰炸裂,落下无尽流光溢彩的金屑,将凡尘俗世隔绝开来。
金麟儿跑得直喘气,揭开面具塞在怀里,抬头对上孙擎风的视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刹那,那些灶头的烟火、窗缝里的烛光、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甚至耳畔呼啸的风,全都消失了。
天地都好似荡然不存。
只有花瓣化成星屑洒落,闪烁的光芒,永无休止地流动。
两个人被包裹在花雨里,光影忽明忽暗,给他们镶上一道冷白的银边。
于是黑夜为幕,月光作墨,爱人的眼神是世间最柔软的笔,把彼此描入光阴长卷。
一眨眼,是白海的鹅毛雪、杏花沟、听雪泉水汩汩往外冒。
一闭眼,是长安风中的白梅香、月下的尺八声、转动着的风车。
金麟儿伸手,揩掉孙擎风眉毛上沾着的明黄花粉,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笑。孙擎风绷不住脸,扬眉一笑,直直看着金麟儿,把他看得脸颊绯红。
孙擎风很少这样毫不拘束地笑,他就像一枝历经两百个春秋的青松,无数的草木枯荣后,凋残的烂叶落在他身上,给他覆上一层腐物凝成的壳。
金麟儿是三月里和暖的春风,轻柔拂过他的身体。
孙擎风轻颤两下,抖掉满身颓朽的尘,又成了一枝带着朝露的挺拔的松。
不知过了多久,尘世的喧杂再度闯入。
官差们紧追不放,又冲了过来。
金麟儿戴上鬼面,又从孙擎风怀中掏出另一个给他戴上,抱怨道:“大哥,难道人血还能美容养颜?我觉得你越长越年轻,怕不用多久,就真的要管我叫大哥了。”
孙擎风戴好面具,冷哼一声:“想得美。”
金麟儿:“玩够了,走吧。”
“你是来玩……”孙擎风瞪了金麟儿一眼,见他东瞧西看,一副出来闲逛的模样,只得投降,“还想玩?”
金麟儿舔舔嘴唇,重复孙擎风的话:“玩什么?”
孙擎风屈腿弯腰,拍拍自己后背:“上来。”
金麟儿这回不敢太过用力,免得孙擎风被撞到,不带自己玩了。
他轻轻爬上孙擎风的后背,提着孙擎风的两个耳朵,催马般:“驾!”
“抓好!不许胡闹。”孙擎风的语调带着笑意,一跃而起,脚尖在树梢头上轻点几下,便如箭矢破风而出。
他故意晃了一下,险些把金麟儿从背上颠下去,感觉到按在自己肩头的双手猛然收紧,他便满意地吹了个口哨,使出全力,运起轻功。
待到金麟儿将双手环过孙擎风的脖颈,再朝下一看,只见地上黑沉沉的屋宇鳞次栉比,街巷间烟尘里灯影幢幢。
不过倏忽间,两人竟已跃至半空中。
孙擎风的轻功,不知已经练到何种境界,仿佛能够凌空踏风,忽而跃起数丈,俄尔坠跌,每一步都算的将将好,带着金麟儿在城池上空飞跃,如风呼啸。
长空如墨,千万颗星辰,细语呢喃。
月下云如柳絮,贴面擦过,星光流动成丝线。
金麟儿的心,从未这样剧烈地跳动过。
长安府夜里灯火璀璨,孙擎风却停在了城中最暗的街巷。
金麟儿从他背上爬下来,只觉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揭掉面具长吐一口气,赖着不肯起来了。
孙擎风蹲在他身旁,用狗尾巴草搔他鼻下:“还玩么?”
金麟儿欲哭无泪:“大哥,你哪是在练武?哪有人轻功能练到你这样的境界?冯虚御风,不过如是。”
孙擎风:“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你这辈子是练不成的。”
金麟儿:“你会就是我会,分什么你的我的?”
“银子拿出来。”孙擎风把金麟儿从地上拎起来,带他往前走,好容易找到一座高楼,提着金麟儿的后衣领就想往上跳。
金麟儿赶忙同孙擎风分开,边掏银子边沿着台阶往上走,嘴里念念有词:“台阶修出来,就是让人爬楼用的。”
待到金麟儿爬上高楼瓦顶,孙擎风已在其上,面南负手而立。
不远处一座农家大院里,老百姓们坐在地上,点不起油灯,便晒着月光,买不起丝竹,便拍手歌唱。
孙擎风让金麟儿把十两银子抛至半空,挥出一掌,把银锭拍成碎片。
碎银在空中闪闪发亮,飘落至大院,像白雪纷纷落,绽开一地雪莲。
老百姓们欢呼雀跃,抬头只见高楼上站着两个头戴青铜鬼面的人。
金麟儿往回望来时路,官差仍在追捕,而前方满院百姓跪地叩首。做了一件好事,他心里并不觉得快乐,反倒微微发苦,再一次体味到贺正阳所说的“苦己利人”四字,有多深重的含义。
“眼前得失等云烟,身后是非悬日月,”孙擎风拍拍金麟儿的肩膀,“任由他人说去罢!”
金麟儿跳到孙擎风背上,闭上眼,随他乘风驾雾,浮沉云海。
(嘟嘟——!微博@七六二,或者从本章评论里找地址。点击就看:大哥到底行不行?)
离开长安那日,秋雨又洒了一场。
出北门,过平川,阔大的川原汇入峡谷,天成了灰白一线,亮得刺眼。灰黑的石头生铁般锈着,红枫如血飘零,流淌在枯死的山崖间。
金麟儿打马狂奔,马蹄把泥水溅到天上,石板震颤,抖落一山的旧尘埃。他不看地、只看天,朝着前方光亮狂奔,赢了耳畔呼啸的风,把缠绕双脚的尘寰甩在后面。刺入光明,方才勒马。
他策马徐行,侧目远望东方,想穿过层云看一眼华山,只看得见白云挤成一团,如满园怒放又在风雨中凋萎的牡丹,美得忧愁。
陈云卿忽然想起,有一件事一直忘了告诉金麟儿:“两年前,我回缉妖司的时候,你曾托我去看看望贺掌门和你师兄。我赶到的时候,贺掌门已经出关,知道你出事后,他就辞去掌门职务,下山云游去了。周行云闭关不出,我没见上。”
金麟儿摇头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再见。”
“大哥!等等我——!”说罢策马扬鞭,再次启程,追逐着前方的孙擎风,那是他身处的幽暗峡谷中,最耀目的光亮。
因为鬼面公子已经被朝廷盯上,为免节外生枝,一行人避开官道,取到山间小路,行程稍稍放缓,离开长安府三日后,行至佛坪县的郊野,准备修整一日再上路。
此日乃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红日未落,圆月已升。
陈云卿看傅青芷闷闷不乐,哄着她去集市上采买,至夜方归。
只可惜,山野间根本没有客栈,他们好容易才找到一处荒废的老宅,金麟儿让孙擎风用《驭鬼术》探过,再三确认这地方没有鬼煞出没,才勉强答应借住一晚。
陈云卿回到荒宅时,院中已升起炊烟。
孙擎风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锅铲,烹制一锅野猪肉。
金麟儿跪在地上烧火添柴,被黑烟熏出两行清泪,又就着孙擎风的裤腿擦脸,被孙擎风嫌弃地踢开,警告他不要跪在地上弄脏衣服。
他被呛得说不出话,干脆坐在地上歇息。
孙擎风偷偷瞟了金麟儿一眼,以为是自己把他踢得太远,让他难过,便又故作不经意地往他那边挪了两步,用腿蹭他的脸。
“真是一对冤家。”陈云卿失笑,撸起袖子,上前帮忙炒菜。
傅青芷心情好了不少,走到屋里翻找,抬出一张方桌、四把椅子,把坐在地上偷懒的金麟儿叫来,两人一起到河边刷洗桌椅。
金麟儿看傅青芷气色不好,让她坐在一旁歇息。
傅青芷:“我?8 当前是第: 30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鸦没烧飧蹦Q鼓芸闯銎缓茫俊?br /> 金麟儿:“你已幻化成这副模样,却还是个男的。”
傅青芷:“男女有别,变幻起来不大方便。况且,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心是残缺的,没甚灵气,全赖女娲石维系易容,变得越多越费神。”
金麟儿很少看见傅青芷如此丧气,关切道:“你病了?”
傅青芷咳了两声,怒道:“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