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完本——by骑鲸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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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南挟一身阴火破炉而出,这阴火加重了他体内本就浓烈的阴气,虽在白日,其势尚威,轻松助他一鼓作气抢去了这魔道弟子躯壳。
周北南微喘两声,坐于地上,十三年来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实感。
但这实感竟是借由魔道之人得来,周北南无论怎样想都觉得讽刺不已。
他苦涩一笑,抬手抹去脸上溅落的鲜血,又将血手在另一魔道弟子的尸身衣服上擦拭干净,拖住他的尸首,一步一顿地来到了神像之后。
……他还不能很适应人的躯壳。
片刻后,虚掩着的神殿门被周北南推了开来。
许久未曾见光,周北南双眼狠狠一眯,恍惚几瞬过后,才迈步踏入了炫白的日光之下。
不出一刻钟,被周北南藏起的尸身便被从神龛间拖出。
九枝灯冷冷立于殿外,看着一只蜷缩在殿外回廊间、被阳光被烧得皮肉溃烂的残魂,不言不语。
等到殿内查看尸身的人前来禀告情况,九枝灯方才开口问道:“与此人搭伴的是谁?”
弟子禀过名姓后,九枝灯经过短暂思忖,干净利索道:“听我调令,所有弟子一炷香后在应天川主殿前集合,领一枚信弹,三枚引魂符。周北南并非寻常人等能轻易制服得了的,弟子改两人为四人伴行,若有异状,马上引燃信弹。”
“此外,速速把此名弟子找出,一旦找到,勿要轻举妄动,以引魂符将其引出体外即可。没有躯壳,周北南也无法在白日随意行动。”九枝灯在此处猛地加重语气,“……在入夜之前,务必将周北南擒获!”
“……是!”
应天川解剑岛,乃封川大阵的节点之一。夜色既临,潮汐将至,汤汤云水接天而来,几名着藏蓝袍服的魔道修士正镇戍此处,拄剑押守,自成一道锁喉阵法,每人腰间各有一发信号烟火,掖着几枚散发着淡淡尸臭味的灵符。
空站着左右也是无聊,几人开始闲话聊天,话语有一声无一声地被沧浪海声淹没。
“那周北南还在逃窜?”
“他也是疯了,逮人便要上身,这大半日过去,又强杀了六名弟子。”
“哈哈,困兽之斗罢了。”
“山主嘱咐过,入夜后更要谨慎。周北南现如今是死鬼一只,到了夜里,他就不必再依凭躯壳躲藏,极有可能会趁夜突围而出,咱们时时处处可都得留心着。”
议论着议论着,话题便自然而然转了方向。
其中一名弟子发问:“说起来,老四门的首徒,谁更厉害啊。”
“曲驰吧。”另一弟子说,“他是两届天榜之比榜首,自是比其他人出挑一截。”
马上便有人嗤之以鼻道:“……曲驰?不过是个金丹期修士罢了,你们可听说过徐行之的名号?”
提名曲驰的弟子笑话他道:“你入门多少年,也不过是个看门守阵的,能听说什么?”
那弟子顿时被戳中心中痛处,他虽说入派较早,修为却迟迟难以精进,多年来也不过只能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好在他还有资历可以摆:“我可是从很早时便跟随山主,还去风陵山递过拜帖,送过礼呢。”
众人哄笑成一团:“得了吧,你一个递拜帖的,怕是老四门的山门都进不去吧。”
弟子面上青红交织,硬着头皮摆出明证来:“谁说的?我可是真模真样地瞧见过徐行之!那姓徐的生得貌美,额间一滴朱砂,性情却狡猾伶俐得很,他手上持一把扇子,名为‘闲笔’,有千般机变,能幻成刀枪剑戟……”
在他吹嘘自己的见闻时,众人却隐有所感,转眼看向海上渐渐飘至的一星白点。
一身着白衣的青年翩然落至解剑岛前,缥色发带在腥涩夜风间鲛绡般舞动,素衣简装,却愈加衬得他眼如星辰,身如疏月。
他单手按紧鱼肠剑,自然跨前几步,笑眼微弯道:“各位,我有要事回禀山主。山主可在里头?”
第109章 阖川大闹
借月光看去, 众人皆有些怔愣。
相貌出色的青年他们不是没见过,但眼前之人,倒是着实值得他们为之自惭形秽片刻。
“你是……”
“风陵徐屏。”青年浅笑,“……山主近侍。”
“腰牌?手令?”
青年右手隐于袖中,将左手探至腰间,解下一枚形状精巧的木牌。
刚才还在满口吹嘘的魔道弟子整肃面容, 从青年手中接过木牌,对着月光检视起来。
一眼扫过, 他眉心浅浅一皱。
起初他瞧那木牌上仿佛是“丹阳”两字,周边还渗着浅褐色的花边,似是已干涸多时的血。但他眼前旋即眼前一花, 视线再聚焦时, 上头端端正正雕镂着风陵的族纹, 纹路间隐有微光流转, 不似作伪。
那魔道弟子视之良久, 竟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仿佛他手里捧着的不是一块腰牌,而是一只静静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鹌鹑蛋大小的喉结上下咕噜一响,收起这般无谓的心思,将腰牌交还于来人,举手示意众人撤阵开防。
青年左手接过腰牌,掖回腰间,爽朗地眯眼笑道:“谢啦。”
守阵诸人均示意他不要拖延时间,快些过阵, 并各自将灵力扩散开来,以防周北南窥伺到这短短一瞬的纰漏,借机逃跑。
青年迈步进阵,目光落至几人腰间的冷焰火上,又不动声色地转移开来,自来熟地与几人招呼:“诸位前辈,应天川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开了一人有余的阵法很快在他身后闭拢。同时,青年也得到了他的答复:“山主正在搜捕逃犯周北南。”
青年指间的独山玉戒指不引人注意地骚动了一瞬。青年将指节收拢,反背至身后,作感兴趣状:“……周北南?”
“你没听说过此人名号?”
青年一脸坦诚地摇头,张口便道:“我入门还不到两年呢。”
此酷爱吹牛的弟子总算抓到一个不清楚自己底细的新弟子了,自是要大大卖弄一番资历:“那是昔年老四门四首徒之一,你竟不知?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青年微微睁大双眼:“四首徒?”
“没错。这姓周的使得一手好花枪,如今死了也不给人落个清净。今日他阖川大闹,足足折腾了一日光景,现下怕是已杀红了眼。你四下走动可要小心,若是被他抢了皮囊去,有来无回,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青年做足了虚心受教的姿态:“是。我晓得了。”
那人还忍不住夸夸其谈:“你不必太过惊慌,四门首徒里,周北南是最不顶个儿的。……这么说吧,你可听过‘徐行之’的名号?”
青年唇角轻轻一颤,马上抬起指腹轻擦了一下鼻尖:“似有耳闻。”
“他是四首徒里唯一一个有着元婴灵根的。元婴之体,你可领教过?”
青年诚恳道:“未曾领教。”
“所谓元婴,就是……”由于其本人也未曾与元婴交手,此魔道弟子自是无法尽数元婴灵根的好处,又怕自己说得复杂了,眼前人不能尽懂元婴的奥妙,因此只能浅显易懂地举了个例子,“……就拿你作例吧。你若是有元婴灵根,站在我面前,我便根本无法参透你的虚实,我会以为你只是个只及炼气的凡常弟子,你就可以趁机取我性命。这样说,你可明白?”
青年又动手擦了一下鼻尖,肩膀诡异地颤了一颤:“明白了,明白了。”
魔道弟子见他低眉顺眼,是个可造之材的模样,便忍不住对这诸事不懂的年轻弟子耳提面命道:“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常识,你虽是后辈,也得多学一学。空长一副好皮囊没有用,两头尖尖腹中空空,就只能是一辈子伺候人充门面的命。晓得了吗?”
青年笑道:“前辈说得对。”
舌头过足了干瘾,魔道弟子挥一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青年顺从地一颔首,转身远去。
背对着众人,他唇角扩散开一抹笑意来,显然是很想找个无人之处哈哈大笑一场。
不过,这个碎嘴子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徐行之得知,到目前为止,周北南还未落入九枝灯手里。
他指间戒中传来细微人声,徐行之将单手举起,贴至耳边,以灵识将声音传入戒中:“……杀了他们简单得很。但按风陵习惯,九枝灯采用的是流动守哨,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换上一班,他们的尸首不久后便会被发现。小陆,我们此行主要是救北南出来,不必惹是生非。到时叫他像你与重光一样藏身至戒指中,原模原样将他带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