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完本——by骑鲸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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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清脆的铃铛声,清静君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满意的浅笑。
徐行之回给他一个笑容,扛着孟重光就下了台。
广府君眉心纹路皱得更深:“师兄,他太过狂妄招摇了,行事也……”
清静君端起酒杯,满饮过后,眉眼尽带笑意,道:“这样不好吗?我喜欢他这个样子。”
广府君:“……”
而眼见徐行之扛抱着孟重光下台,底下议论声顿起。
“……这是谁?”
“你不认得?就是风陵山那个漂亮的废物,自从结过丹后就半点进益都没了,用什么天材地宝也养不出来的那个。可徐师兄偏生爱宠着他。”
“就是他呀?我怎么瞧着他与徐师兄……”
“嘘,嘘。少议徐师兄的事情。……不过徐师兄若是真和那废物好了,可不知要有多少女弟子要伤心了。”
一旁九枝灯注目良久,再难忍受这样的议论声声,旋身扶剑离去。
很快,傍晚时分,孟重光被徐行之抱下台的话题便被另一件更具冲击力的事情取代了。
——赛前呼声最高的新秀、应天川的程顶,在下午的赛事中,被风陵山的九枝灯十数招便掀下了台去,肋骨断了两根,接下来的比赛是万万参与不得了。
或许是和徐行之走得近了,气运相近,下一轮的九枝灯又对上了周弦。
徐行之日日与九枝灯切磋,晓得九枝灯近来战意极盛,状态正好,便怀揣着极大的希望,早早在场边寻了个隐蔽位置围观。
周弦之前并未与九枝灯交战过,但对于能轻易战胜程顶的人,她不会掉以轻心。
她相当耐心,然而九枝灯却比她更加耐心,一招一式缜密细腻宛如流水,且越战越猛,剑势落如骤雨,泼面而来。
周弦被他一套凌厉凶猛的疾速抢攻打得只顾防御,手腕上筋脉均被震麻,眼看只消最后一击便能将她手中短枪击落,九枝灯的身侧却不慎露了个破绽出来。
周弦本就心细如发,小小的破绽于她而言都是翻盘的契机,她顺利抓住了这点漏洞,一击得手,将九枝灯挑下了擂台。
徐行之见此情状,面色一阴,快步走向台下的九枝灯。
自地上爬起时,九枝灯恰好撞上了徐行之审视的目光。
九枝灯并未想到徐行之会来看自己的比赛,看见他时神情便紧张了起来:“……师兄,抱歉。”
“你该同谁说抱歉,你心里清楚。”徐行之直接道,“最后为什么会露破绽?”
九枝灯低下头去:“是我大意了。”
徐行之一记暴栗敲上了他的脑袋。
以往徐行之也常敲九枝灯,下手虽重,却不会疼,然而这回九枝灯被敲得头盖骨都麻了,疼得他脸发了白:“……你大意?我与你交手那么多回,你故意卖给小弦儿破绽,当我看不出来吗?”
九枝灯惊慌抬头:“师兄,我……”
徐行之满怀期待而来,谁料会看到九枝灯放水落败,他哪里还愿意再听九枝灯的解释,气到拂袖而去。
他心情抑郁,摇着折扇晃来晃去,信步来到了一处白沙海湾。
现如今已是秋末,寒风凛冽,但仍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下水打闹玩耍。四门的中下级弟子均汇聚于此,等级较高的弟子凫水游泳,而几个下级弟子便留在岸上看守衣物。
见了徐行之,在岸上的几位弟子纷纷起立向他致意,倒是水里的几个风陵山弟子与他熟稔,热情地邀请他道:“徐师兄,一道来游啊。”
徐行之裹了裹外袍,笑着拒绝:“不用了。”
有个弟子嘀咕道:“师兄往日最爱与我们凫水,怎得这几年都不玩了?”
徐行之捡了块石头丢了下去:“就你话多。”
他故意扔歪了,底下的弟子也都了解他的为人,晓得他不是真的生气,就都嘻嘻哈哈地散开,各自玩耍去了。
徐行之四顾之下,发现等候在岸上的人里有那日带他去戒律殿的叶补衣,便扬手同他打了招呼。
叶补衣兴奋得两腮红红:“徐师兄,您还记得我?”
徐行之乐了:“我是比你年岁大些,可也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
叶补衣正脸红间,旁边又有几个应天川的下级弟子壮着胆子凑了过来,试探着向他打听道:“……徐师兄,那个九枝灯真的是您教养长大的吗?”
徐行之一顿,反问道:“他怎么了?”
那提问的弟子颇有不平:“他一个非道之人,凭什么能进天榜之比呢?”
另一个应天川弟子附和道:“他下手毫无分寸,将程顶打伤,可不就是为了报复吗?非我道中人,果真是……”
“程顶是太过冒进,才自食恶果的。”徐行之在听到更难听的话前便打断了那人的话,“你们若是看过那场比赛便知,九枝灯他最后一招并无伤程顶的打算,是程顶打算硬攻时失手,才伤重至此。再说,是谁教你们非道之人就定然是恶徒的?”
各家下级弟子面面相觑。
那容易害羞的小弟子叶补衣鼓着勇气附和说:“我觉得也是……非道之人不一定是恶人的呀。”
徐行之清了清喉咙,平声道:“要我说,魔道,鬼道和仙道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好,也没有谁比谁低劣。……魔道与鬼道,常以他人为媒介修炼,自然要快上几分,但因为东西太容易得到,反倒会失去本心;仙道以己行修己心,慢是慢了些,但不容易走偏,是最容易心安理得的活法。”
“然而,只要不肆意为祸,专心修持己身,那么三道之异也只存于偏见之中。你们可明白?”
包括叶补衣在内的各家弟子均是似懂非懂。
徐行之摸摸叶补衣的脑袋,转身离开海湾,在走到无人处后方扬声道:“……你可明白?”
九枝灯从一旁的树后闪出,眉眼低垂:“师兄,我……”
徐行之背身对着九枝灯,叹了一声:“你是觉得你要是赢了周弦,会被人议论身份吧。何必在意这些?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瞻前顾后,有什么意思?”
“……不是。”九枝灯忍得脸颊煞白,“不是这样的。”
徐行之回身,难得严厉地质问:“那为何要诈输?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能够取胜,我会比我自己得天榜之首还要高兴?”
九枝灯双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许久过后,才轻声道:“师兄用灵石押我能得天榜第四,可是这样?”
徐行之浑身一僵,目光一分分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九枝灯不敢看徐行之,一字字轻声道:“……因此我只想得第四。……我不想让师兄输,我……”
话音未落,九枝灯便猛然被揽入一个微冷的怀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粗暴地没入他的短发间,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你这个傻子。”徐行之低声道,“我若要知道你的心思,就该押你做天榜第一。”
九枝灯被抱得浑身发软了好一会儿,才将僵硬地悬在徐行之后背的双手收紧,把徐行之死死扣进自己怀抱中,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只要看着师兄就好了……”
……他只要看着师兄光芒万丈就好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九枝灯失态地不断发力,徐行之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能活动的右手往他胸口轻推了一记:“好了好了,轻些……”
这一推,把九枝灯瞬间推远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把徐行之自己也推向了一片不可知的黑暗之中。
他从一个温暖的怀抱跌进了另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
费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蛮荒昏茫的天空,以及天空边缘那一轮似月非月的光源。
……又回来了吗?
耳畔响起了曲驰欣喜又温柔的声音:“行之,你总算醒了。”
他满眼天真地指挥在山洞口烧火的陆御九道:“小陆,他醒了,拿些水来。”
徐行之扶着额头缓缓爬起身来,看向曲驰。
梦境里,或者说原主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却又温和谦恭的曲驰,与眼前只有五岁孩子心智的曲驰影像一度重叠,又分离了开来。
……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曲驰变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些人变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