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完本——by摩卡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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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 夫子您这是在打学生的脸了。”厉弦哈哈一笑,也不搭老爷子抱怨自己是个光杆司令的茬, 回想当年, 笑叹岁月, “当年我和仲二那货顽劣不堪教导,整日惹事生非,太学绳愆厅我俩一人占了一半的位, 夫子您可是赫赫威风, 那是说打就打啊!我这屁股至今想起太学之时,还隐隐作痛。”
章秉捋着花白胡须,微微一笑, 叹道:“教不严,师之惰。”
他凝视着这个曾经纨绔胡闹的学生, 如今英气勃勃、隐隐不怒而自威的脸庞, 缓缓道:“子曰:君君,臣臣,父父, 子子。我教你诗书经文,却未教会你‘君为臣纲’之理。西北王,西北王!国之名器,自授自予?!西北王好大的本事。”
厉弦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深深望了一眼这毛发都发白的老狐狸,沉声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若是天子失其德,外不能御强敌,内不能安百姓,且虎毒食子,暴慢无亲、壅遏不通……唯伐罪以吊民,清我东南疆!”
[说得好!之之乎乎也~周敦那小子不是玩意,毒杀大美人姐姐,把小瑞瑞害得半死不活。得位不正就心虚手辣,外斗外行,内斗内行,就该怼,怼他娘的狗皇帝!要不是顾着大燕百姓,小厉子早他娘反了!]
[为楼上点赞,其他说得都很好,就是不会古华夏文的话,麻烦不要学古代害虫老鼠的叫唤,谢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看那些突厥蛮子的凶残劲,要是小厉子不帮狗皇帝,大燕这破架子也没几天功夫了。]
[我厉赛高,我厉牛进步飞速啊!当年还是太学的学渣,如今都能怼校长怼得他哑口无言了。]
[小厉子看来还是下了番苦功的,恪主播没白教他一堆古历史,堪比帝师教《资治通鉴》了。小恪子教育有功,赏!]
钟公公美滋滋地谢了客官的赏,至于到底是被当作大总管还是帝师,有差么?星币才是人生至高追求啊!
“吾来西北数月,隐入乡野,与民交游,见识西北种种新鲜事,秉震惊无比,无言以表,唯颂《礼运》。”
章秉缓缓站起,佝偻而瘦小的身躯渐渐挺直,直视厉弦的双眼,轻声吟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他的面色潮红,胡须直颤;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掷地铿锵,声若洪钟。仿佛是在吟颂《礼运》篇,又似是在描述心目中将来的西北。
厉弦有些震惊,这么个小老头居然能发出如此惊人的声响,对于他借古喻今,如此盛赞自己领导下的西北,厉弦还是颇为自得,很有些富贵还乡,学渣在老师面前显摆成就的意思。
这滋味,嗯!甚好。
章老头翘着胡须深深一躬,朗声道:“老朽腆颜毛遂自荐,愿为大王‘选贤与能’,只望有生之年能见西北大同,百姓乐业安居!”
厉弦哈哈大笑,连忙搀起老头,装模作样道:“吾慕先生久矣!譬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咳咳!先生大才,吏考之事让吾头痛三月有余,如今总算有救了。”
章老先生听着厉大王毫不见外的无耻之言,幽怨地笑语:“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厉大王顿时卡壳了。
[呼叫钟恪,呼叫钟恪,赶紧给我厉翻译解释下啊!前半截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如今老头用了你没教过的典故诗词……嘿嘿嘿!]
[就露出草包内馅的真面目鸟,哈哈哈!]
[哼!草包也是咱直播室的“草包”,轮不到这老狐狸来鄙视。]
这下厉大王心中有数了,忙笑容满面谦言安抚,腹中诽然:章老头水平是有,察言观色、圆滑做事,揣摩上意更是拿手,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介无甚背景的酸儒,几十年间就爬上祭酒的高位。老先生的毛病就是太爱寻章摘句、引经据典,好好人话不说,连说个笑话都带典故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至于厉大王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西北的吏考章程如何等等具体事宜,自是无需他与章秉细细叮嘱,只让石屏他们尽快交接知会,以便老先生熟悉这大燕从未有过的文事、吏选之盛事。
[果然是老狐狸啊!看这一派忠心为国、以民为贵的大儒贤士模样,对着咱厉大王还是自称老朽,未称“臣”。]
[啧啧啧!忽悠与装作被忽悠,其实被忽悠的是小厉子吧?!]
[进可攻,退可守。大燕要是完蛋,老头是西北大批官吏的座师;西北要是完蛋,反正他也只是奉皇帝之命来做上郡郡守,还掌握了西北的人脉,分分钟能反水……]
[喂喂!这老头看上去挺清高,一心为民的样子,有没有这么黑暗啊?!]
***
“招贴,招贴告示出来了!”
“别挤,别挤!有令吏会念啊,挤什么挤!”
“唉哟!彼其娘之,踩汝父乎?!”
一堆酸丁儒士挤在西北各处郡县府衙之前,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比旁人早一步看到传说中的“西北吏考”是个什么章程。
西北要开吏考已纷纷扬扬传了许久,直到腊月初二,西北各州郡府衙门口才正式张贴出了西北王的告示。穿着西北制服的官吏忙于事务,大燕派任的官老爷形影相吊,缩在官邸自娱自乐,只拿薪俸,万事不管。
这等景象在西北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厉大王并不去为难这些首鼠两端、顾虑重重的大燕委派官员,只是把人软禁在西北,别给跑回燕京捅西北的肺管子就行,也不指望他们能派上什么大用场。能用的大才周敦也不会傻到肉包子打狗,派来西北便宜厉大王。
至于章秉,这位滑头的老先生究竟是贬谪还是有其他目的……阿恪说得好,万道一力以破之!
这几个月来,从西北各地乃至大燕各州郡,赶赴西北州郡府衙来瞧个热闹,探探风声的书生越聚越多,大多未必是想考什么西北的“吏试”,一则是好奇人人传言的神秘富庶地方,二则也未必没有远避国难,悄悄察看这西北是否有“新朝”气象的意思。
然而踏上西北之地,这幅生机勃勃、富庶安定却又规矩森严、唯才是用的架势,没有几个不被震得一楞一楞的。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原本不打算考的,也悄摸着买了那几本据说考试必看的教材,什么简数简字、司法、行政……就算不考虑西北的前途,看在那最次等的职位也有月银二十两的高薪,什么读书人的架子都能放得下了。
唯有一桩疑虑,万一在西北任职,这事不小心被人传至家乡,那可不知当地官府会如何对待“投北”之人的家眷了。
对于燕地来报考人员的这些疑虑,章秉为厉大王献了一计,便是密封名卷,让有顾虑的考生可以备案后改个假名,以保家小安全,可待来日有机会将亲人接来西北后再改回本名。这一条也隐晦地提示在招贴告示之上,有心人自可领会,粗心蠢物不能解的,也无关紧要。
府衙门口招贴一出,无数有意投试、等候多时的文人书生纷纷涌上前来,专心致志地查看文告,一字一句地琢磨着条款,对照自己的条件,看适合考哪一科。
王远成一边拉着同伴,一边奋力挤开旁边的酸书生,拼着被人骂几声“非人哉!”总算挤到了前头,仰面望着墙上的告示大声念着。
“……不分贵贱,无论出身,不计相貌,唯才是举。”
王远成兴奋地回头对好友喊道:“咦?!阿弛,阿弛!你也能考啊!这西北……”
他猛然醒起自己站在谁的地盘上,忙压低声音,又难掩亢奋地悄声说道:“这西北王厉弦还真是唯才是举,吏考不计相貌……阿弛,你也能考,也不枉废你满腹的经纶了。”
王远成欣慰又有些惋惜地扫了眼阿弛的瘸腿,心下叹息,这般饱读诗书的文人,偏生意外折了腿,原本颇为俊秀的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痕,要不是西北这吏试的条件只求才不计其他,当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