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完本——by摩卡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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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郑赤并石屏思庐等六人挤了一辆车,厉大公子和剑衣、入画一辆车,怕奴仆的旧车颠到半瘸的未来仲将军,厉弦让人把这养出膘来的阿奴也扶上了自己的车。再后头则是几辆大牛车拖了杂七杂八的行李,厉大公子出行,那是连金痰盂、玉搔头、丝绵被都要自带的。
他这轻便马车原本设计的只有一人主坐,对面有排客座,无客之时座前脚踏便可容两个丫头服侍,两人宽适,三人刚好,四人便有些挤了。偏生仲二伤的是腿,又不能让他蜷了脚缩着,万一再伤到,岂不是又要他厉公子“服侍”这许多日子?
思忖再三,厉弦黑着脸让两个丫头坐到对面,将仲二安排到自己主位旁边,让他侧着身子坐,两条结实的大长腿横搁自己腿上。
“阿弦,你不必如此,我坐地板上也能伸直腿!”仲二急红了脸,慌忙地想挣脱那双小胖爪子。
“闹腾什么!给我乖乖安稳坐着。”厉大公子拉下脸,小胖脸上桃花眼水汪汪地怒瞪。
仲二立时不敢动了,人僵得跟块板子似的,直挺挺地背靠马车壁板,一腿垂下,一腿横搁在“主子”并拢的双腿上。
厉弦的身材在南人中算中等个子,与他这边关出身的“蛮子”相比,却是能称得上“娇小玲珑”。他又性子顽劣,不爱炼体强身,自打相识以来,两人是眼不对眼,鼻子不是鼻子,见面便如斗鸡搏犬,不争个头破血流绝不罢休。往日相见之时,只觉这虚胖猥琐的纨绔,哪儿哪儿都看着生厌,令人见之手痒痒就想狠揍一顿。
仲衡出身高第将门,生而高贵,又文韬武略极为出众,天赋学武异禀,真正是天子骄子,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向来随心而为。幼生的猛兽被皇帝一旨生生圈到京都这花花世界来,金粉满目之余,更多的是虎入笼闸的憋闷,见着厉弦这等人中厌物,那自是想打就打,打便打了!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这个曾经见之生厌的人,如此平和,甚至,甚至……他也说不清如何怎样,这般亲密地待在一处。
身子僵成板,血流却随着激烈的砰砰心跳,奔腾鼓舞地向四下滚涌而去,浑身渐渐发热。所有的感观似乎都消失了,或者说,思凝一处,他只觉得自己的伤腿在发烫,感受得到腿下方那有些弹软,又带点韧劲的软肉。
仲二晕乎乎地想,阿弦该好好熬练身子了,这腿这般软嫩,简直像个女娘。
不对,阿弦有大恩于我,于我仲家,此时此刻当思粉身以报,更应挂念阿娘与众妹子,如何会有这等轻薄邪思?
“啪!”仲二在自己脸上重重甩了个耳光,一边脸顿时青肿起来。
第23章 偶遇
厉弦吓了一大跳,见仲二这楞货似乎懵懵地还要打自己,忙合身扑上去,上半身斜趴在仲二腿上,双手握住仲二的大手,怒问:“这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打自己作甚?!”
你要破点皮,上人们扣我分不带眨眼的啊!
仲二的脸慢慢、慢慢地红了,他摊手肃然道:“公子,有蚊虫叮我。”
厉弦看看那只空无一物的大手,又狐疑地将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口中蚊蚋般低声问道:“快给看看,这货是不是前两天发烧烧傻了?”大冷天的打蚊子!
“说人话。”
[是不是真烧傻了?]
[哼哼哼,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腐味!]
[别开玩笑了,国仇家恨身为奴的,还有空想那些?何况这俩还是古代同性咧!]
[古代同性怎么了……]
弹幕飞起,五颜六色乱蹿,单身狗与异性恋、古代传宗党与恋爱赛高党,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刷起一屏口水和礼物,乐得钟大仙连声道谢,看得厉大公子羡慕嫉妒恨,好生不平!怎地他就得苦心劳力赚分,钟恪那混蛋混个嘴甜分分钟就赚钱(分)?
车内气氛古怪,连两个丫头都缩成一团,不敢往两人跟前凑。
突然之间,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石屏轻声在车外禀告:“公子,前方巧遇河间王的车驾,似是车轮轴断了,正停在路旁。”
厉弦暗骂晦气,瞪着仲二,指着他上上下下,厉声道:“这,这,这,我的我的,都是公子爷我的!没我允许,你自己也不准动一根手指头。”
随着他手指虚点,严厉喝骂,阿奴垂下脑袋,点头连连,不知怎地,竟连脖子都红了。
哼!厉大公子烦心于又“偶遇”某个糟心货,也懒得管仲二发什么颠,轻轻将他腿平放在座上,起身下车。
某位王爷貌似敦厚,性狭器小,要是让他惦记上了,除非有绝大的用处,若不然就等着秋后翻老账吧!
厉大公子懒洋洋地下了马车,就见河间王在仆从侍卫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他忙挤出个亲切惊喜的笑容,迎上前去见礼。
“王爷!无怪乎今日出门喜鹊闹枝头,原是要喜逢您这龙子凤孙。厉弦给您见礼,荒郊野外礼数不周,您可千万别见怪……”不是就拍马么,拿出跟屁虫闵五的三分功力,保准这位功力还不深的河间王晕淘晕淘。
周敦急忙扶住厉弦的双手,不让他再行大礼,好气又好笑地指着这往日顽劣,近日却不按牌理出招的家伙,食指虚点,连连摇头,道:“你这顽皮猢狲,你我相识这许多年,何曾如此见外?”
他瞟了一眼厉弦身后的轻便马车,腼腆地笑道:“今日我的车驾不济,倒是要叨扰弦弟了。”河间王府上的仆从在他身后跪伏一地,齐声道罪,他的贴身宦侍田喜也低着头不敢多吭一声。
路旁不远处,一辆半旧的马车斜斜倒伏在地,一只大车轮连着半幅折断的木制轮毂被丢在一旁。
河间王虽已封王,但未就藩,他被分封的河间郡地近渤海之旁,虽不算丰腴,地势多平,泰半土地出息平平,倒也过得去,不用敲骨吸髓,年来也能有几百金的收益。唯有一个隐患,便是北边涿郡近邻北方的陈国,时不时要挨北蛮子“打秋风”。
奈何皇帝不放人就藩,周敦就只能缩在皇宫边另开辟的皇子集体宿舍——玉章宫内。
未成年分封皇子的一应起居事物自是由内府包办,也各有年俸,或是亲娘补贴,手头当然宽裕。可这位七皇子周敦,已成年分封,不再领用年俸,生母陈妃又早逝,如今缩在玉章宫内甚是尴尬,只靠昔日太后怜惜给的一点赏赐和积蓄度日。
当这个郡王面上是光鲜,内里却是连厉大公子这等纨绔都不如。
皇帝装看不见,内府又不能把这郡王当只猫狗养活,吃穿上不敢亏待,这起居上要想有多精心自是可想而知。
内府也很冤屈,河间王这份子没有出处,多住玉章宫一日,便是亏了内府一份钱啊!
厉弦有时琢磨着,后来河间王登基,下狠手搜刮,不但商户挨宰,连有财无势的世族大户都有杀错没放过,外敌威胁,国家风雨飘摇是一个缘由,是不是也有年少时这段穷日子做下来的毛病?
“王爷说哪里的话,能得您光临,我这是蓬车生辉,面上生光啊!”厉弦忙应道。
继而想起,唉哟,车上人有点多,再挤这位和他的贴身仆从,有点塞不下啊!
嗯?想起车上的人,厉弦又想起买那夯货似乎还是周敦贴的钱帛,这可得快些悄悄还上。要是不还,这位数着米下锅的王爷还不定怎么在肚子里咒人;要是大张旗鼓的还,让人知道郡王连这点小钱都要和人计较……
厉弦暗骂一声,忒麻烦!
眼前这麻烦看来是丢不掉,还得粘着跟人走,想了想,只得吩咐车上两个丫鬟下来,请郡王登车。
田喜这位贴身宦侍,躬身快步前行,打头掀开马车的厚布帘,愕然见到车中居然还坐着一位粗衣的仆从。他定睛一瞧,倒也认了出来,对视一眼,急急退出,走到河间王身边低声禀告。
周敦也有些讶异,低声问道:“怎么你让仲……在车上?”
这二人不是天生冤家对头?怎地仲二落难的大好时机,厉弦这狠戾又无谋的家伙居然会放过?
他皱着眉,觉得有些事似乎渐渐脱开掌握了。
“哎呀!不是您让人把那家伙送我府上的吗?我知道您是让我好生照顾,我再憋屈也不能亏待他啊!”厉弦在河间王耳边悄声道,“要不是您怜惜他心怀忠勇,我早就把那夯货弄个半死了,哼哼!往日他揍我的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