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完本——by沧海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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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这话会让韦臻失望,不想韦臻听了,竟透出欣喜的情绪来,还莫名其妙地追问了一句:“当真?”
玄诚子实在觉得这种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遂点头应是,心里则暗暗思忖起来:听闻陛下是感念于眼前这位的痴心,又顾念着韦家对朝廷的忠心,才纳了这位为妃的。这位单恋陛下许多年,别是闷出来什么隐疾了吧……
他生于商贾之家,二十岁上被他的师父看重了资质,渡入道门,对于世事人情的洞烛自不是元凌真人那种幼年便出家的人可比的。他既然已经觉察出韦臻的异样,心里便开始思虑着应对的策略,嘴上只与韦臻说些耐听的闲话。
而韦臻,在得到了玄诚子的肯定答案之后,就向自己身后的几名灰衣仆从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身形矫健的灰衣男子得令,立时悄悄向着不同的方向散开去,朝着云虚观的深处走去,似随喜游逛,更似查探寻找。
那个诡异的眼神,玄诚子岂会觉察不到?
他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想起了元凌真人曾经的嘱咐,忙不迭也向随侍在自己身边的小徒弟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手势。
那小徒弟会意,亦悄悄退开去,悄悄地搜寻那几个灰衣人的踪迹去了。
然而,灰衣人人数既多,走得又快,他一时间如何寻得分明?
那几名灰衣男子中的一名,夹在进香的善男信女中,出了三清大殿,却并没随着人流继续往里走,而是瞄准旁边的一道长廊,脚步极快地穿过,身影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他很快便发现,长廊连接着云虚观的几重大殿和偏院。偏院是观中道众日常活动的区域,此时却空无一人。
灰衣男子心中一阵暗喜,却仍不失小心谨慎。他环视周围,发现果真没有旁人的时候,方大着胆子凑近了偏院的那片住屋。
若有人借住在云虚观中,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
他的手掌按在了其中一间紧闭的房门上,尚未发力,身后陡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江靖?怎么是你?”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的名字毫无征兆地被人喊出,还是在自己正打算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这个叫做江靖的灰衣男子不被惊吓到才怪。
他本能地扭身去看,双眼迸出两道阴森凶狠又警惕的寒芒。
然而,却在看到身后之人的一瞬,整个人都错愕了:“大……大公子?”
身着蓝色锦袍的韦鸿鹏,眼睛死死盯着他犹按在房门上的手,随在他身后的两名高壮劲装护卫也是虎视眈眈。
江靖像突然被一把火燎着了,抖着手缩了回来,不安地偷瞄韦鸿鹏,不知如何应对才妥当。
“道门清修之所,你来这里做什么?”韦鸿鹏厉声道。
江靖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大小姐让你来的?”韦鸿鹏寒声又问。
江靖慌忙摇头,绝不敢承认是受了韦臻的差使。
韦鸿鹏冷笑,斥道:“还不快离了这里!”
“这……”江靖犹豫。
“怎么?我的话你敢不听!”韦鸿鹏拔高了声音。
江靖焉敢不听?他是韦府家将,平素虽然听韦舟扬差遣,然韦鸿鹏是韦府嫡长孙,将来的国公爵位和整个韦府都是他的,江靖没法不顾忌。
江靖无法,只得喏喏退出。又被韦鸿鹏一嗓子喊住:“把你那几名同伴也都找来我!”
江靖:“……”
听了梁少安绘声绘色的描述,元幼祺不禁莞尔。
“如此说来,韦家的人扑了个空?”元幼祺笑道。
“是!那几个人之后便被韦大公子唤走了,很快便离开了云虚观。”梁少安道。
他很明智地没有提及韦臻。再怎么说,韦臻是陛下的妃子,何为枕边人,何为疏不间亲,梁少安性子再直,御前行走多年,也是懂得避讳的。
元幼祺自然也没有提韦臻。韦臻的心思、韦臻做了什么,她看得清楚着呢,稍稍一想便可得知。眼下,她只要知道墨池在云虚观中安然便好。
只是,韦臻着实可恶,竟然借着进香的名头,去偷偷搜寻墨池。她存的究竟是什么打算?
以韦臻的心智,她怎么会想到墨池在云虚观中?这八成是韦舟扬的计谋。
他想要搜出墨池,挖出墨池与皇帝的关系。说不定,还想着坐实墨池“魅惑天子”的罪名。说不定,韦舟扬遣韦臻去云虚观,就是为了今日早朝上的意图——
徇私周乐诗只是一个引子,墨池才是他们想要引出来的那块玉。
幸亏阿蘅之前有所防备,不然……
元幼祺想到墨池若是落到韦舟扬的手中,会是如何,便觉不寒而栗,更有一股子怒意往脑门上撞。
韦家人这么嚣张,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元幼祺毫不怀疑,若任由韦家人继续下去,接下来,他们怕是要谋算自己的江山了!
然而,韦家人中,韦鸿鹏却是个异数。
元幼祺打发走了梁少安,便对着一案的折子发起呆来。
殿试的名单已经被呈了上来,墨池与周乐诗毫无悬念地在内。只不过,墨池的名字是“冉蘅”。
冉蘅啊!
元幼祺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一呆。接着便忙命唐喜去小书房的铁柜里寻自己之前存在那里的刑部案卷。
曾经被先帝庄宗一怒之下发落处斩的二哥元承胤的谋臣叫冉铭,祖籍代州。而殿试的名单上,“冉蘅”的祖籍亦是代州。
元幼祺仍觉得不放心,又命人呈来殿试名单上的所有人的考卷,一份一份地对下去,果然看到了“冉蘅”的考卷上熟悉无比的字迹。
确是墨池无疑。
关于用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参加会试,元幼祺从来没有与墨池讨论过。大概是出于对墨池的全然相信,相信墨池的能力,相信墨池的手段,相信墨池的安排……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比元幼祺更相信墨池。
当初,墨池并未想起自己关于前世的种种事情的时候,曾说过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冉铭,喜欢那首《青玉案》中的词句“飞云冉冉蘅皋暮”。
由此,元幼祺猜想,她今世的本命该是?1 当前是第: 83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小叭睫俊薄?br /> 顾蘅,冉蘅,其名皆离不开这个蘅字?岂不是天意?
而墨池用冉蘅这个名字参加考试,以后便要用这个名字存活于世,用这个名字成为大魏的能臣,成为自己的皇后,又何尝不是在感念冉氏的香火之恩?
元幼祺扳着手指头计算着还有多少时日才能殿试。她从来没有像此次这般盼着想着殿试快些到来。
她相见墨池,想极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女科殿试如期在宣华殿举行。然而, 今年与往年又有不同。
往年殿试, 皇帝虽然为名义上的主考官, 但也只是圈定时务策的题目, 交由从官颁下,与参加殿试的举子们去答。可今年, 皇帝竟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宣华殿,端坐在大殿至高至尊的那个位置上。
这样的变化, 让仪礼官和绝大多数举子都大感意外。要知道,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得见天颜。这场殿试结束之后, 有些人会落榜,能见一见天子真容, 回到家中也算是多了些谈资了。
相较于众举子的既兴奋又紧张, 仪礼官心里面更多的是忐忑和加倍的小心——
往年举行殿试,众举子都是对着殿前正中的那张空椅子行礼,然后开题、答题, 今日那张椅子上却坐着正主儿,殿内的护卫和一应班直也都齐备, 更显得比往次更庄重更严肃些。
陛下就在那里, 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啊!
仪礼官在心里暗暗想着, 向老天祈祷着底下这些举子们别起什么幺蛾子。当然,他也同许多大魏官员一样,不明白皇帝今年怎么就心血来潮,亲自来瞧殿试来了。
所谓圣意难测,莫非是为了那一位?
仪礼官一边一丝不苟地主持众举子向皇帝赞拜、行礼的议程, 一边眼睛悄悄地偷瞄向西边第二列里穿着不起眼的月白色罗裙的身影。
曾经后宫中的一宫主位,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令人唏嘘。仪礼官暗自摇头。
不过,世事难料,说不定今日之后,便是一步登天呢!瞧瞧陛下的态度吧!这不明摆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