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 番外篇完本——by池袋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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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是握不住的东西却偏要握,心里头知道不长久却还是要沉迷。才刚想通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人,他一直在廊下倚到唇鼻吐雾全是白息,这才慢慢往回走。晚饭的时候大哥端坐在主位,嫂子给大哥勺汤,不时凑到大哥耳边低语。
倒是副亲亲密密的模样,周君觉着大概也是自己多心了,这一家人总不会都在做戏吧,谁都瞒着谁做点别的事情,那周家可真的要垮了。周阎还是那句话:“你同杨小姐看电影,家里的车你开出去,穿得体面些去接人家。”周君勺子在碗里搅了几圈,汤汁动荡着溅出几滴,落在瓷盘上,有些碍眼。
他抬起眼看周阎,周阎却不看他。一顿饭吃得让周君食不知味,他回到房间,在灯下提笔写几个词,赫然就是那天在书房里所窥到的。他把那纸展开来细细看着,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他把纸烧了。
第二日他穿得很体面地下楼,周阎把电影票推了过来,连带着是一个丝绒盒子。打开一看,精巧的手链,款式很新。周君把盒子和电影票都接过来以后,便出门了。他按时去接了杨小姐,杨小姐今天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袭深绿丝绒旗袍,穿着柔软白皮草,再扣一颗宝石胸针。
杨小姐坐进车里朝周君柔柔地笑,周君也不多说话,兴致不算高。开到电影院门口时,他把丝绒盒子递给杨小姐,杨小姐打开一看,小声笑道:“今天怎么没穿我给你送的西装出来?”周君这才想起那被收起的西装,他也不看杨小姐,只低声道:“我大哥送你的礼物。”
杨小姐手一顿,有些迷茫地看向周君。周君却没说得更多,他不该迁怒的,这很不绅士。该发的火得冲着大哥去和他自己。同无辜的女人逞能,太无能。周君心里嫌弃自己,面上春风细雨:“大哥可能见我时时同你出来,也不是多贵重的,就收下吧。”
杨小姐面色一红,小声说好。他下车给杨小姐开门,杨小姐将手臂挎入周君臂弯,两人双双走入影院。电影开幕,投影一明一暗,片头刚登上白幕时,一个消息火速传到周阎面前。周阎将杯子磕在桌面,有些吃惊地看向传消息的人:“当真?”
那人慎重点头,雍少将同木离青在梨园遇刺,生死不知。还在影院的周君看着屏幕,莫名心神不宁。忽地影院前排来了几人,交头接耳。周君眼尖地瞧见几位认识的人物。皆是在位谋事的要员,虽职位不高,但看这阵仗,再看那些人起身匆匆离去,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君莫名地想要起身,右手却是一暖,他转头看去,杨小姐朝他眨了眨眼,小声道:“他们快相遇了,你去哪?”周君将眼神落回电影上,杨小姐的手没有离开,反而重重的握着他,将手指都扣进了他的指缝,而杨小姐本人,却羞得看也不敢看他了。
电影的音响很大,轰隆隆地好似在耳膜上震动。周君越发坐不住了,一股焦灼焚烧着五脏六腑。他还是把手从杨小姐手里抽了出来,上一次他有这样感觉的时候,他母亲突然脑溢血昏迷家中。当时他还在外边喝酒,也是这般突如其来的心焦。
从那以后他便不敢再轻忽自己那股子直觉,定是出了什么事。 从黑暗的影院出来,外边阳光正烈。短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出了一额头的汗。周君拿出手帕擦试额角,他匆匆进入一间电话亭,给周家拨号。
接电话的人是嫂子,那边刚传来声周君便匆匆问:“大哥在吗?”嫂子道:“还在,正准备出门,你找他吗?”声音忽然远了些,嫂子在电话那头喊大哥的名字,周君忙喊不用了,他没什么事了。将电话一挂,周君摸了摸一通乱跳的心口:“别多心了,说不定只是昨晚没睡好。”
他倒没想过会是雍晋出有什么事,这种直觉,他只以为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间那种玄乎的心电感应。而且雍晋后面是雍督军,谁又敢动他。周君推开电话亭的门,迈着微软的步子重回电影院。将身体陷入柔软的座椅中,杨小姐靠了过来,软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周君摇了摇头,将视线停在了电影屏幕上。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又想到那几位匆匆离开的要员。一股子恐慌罩住了周君,刚刚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语全成了废话。他再一次起身,连脱下的外套都没顾得上拿。身后的观众发出了抱怨声,杨小姐在影片光里,拉住了他的手。杨小姐看着他,眼神似有千言万语想同他说。
周君说对不起,不知同被打扰的观众说的,还是杨小姐。他一步步朝外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疯得厉害,因为那似是而非的揣测和预感,他把杨小姐留在身后了。那是有救命之恩的姑娘,势力庞大的杨家。
周君拦下一辆黄包车,报了雍公馆的名字。他想就去看一眼,左右也不会掉块肉吧。去看那有时阴晴不定,有时又十分可爱的情人一眼。车动起来时才知道冷,才想起他今天开了车出门。周君抱着双臂,在黄包车里被风吹得没了风度,缩成鹌鹑。
瑟瑟发抖中看到公馆的建筑物,周君想要进去,却被拦住了。雍公馆今天意外戒备森严,两位带枪士兵面目严肃,周君说自己的雍晋的朋友,那两位士兵不为所动,甚至枪支上膛指着他,让他后退。之前都是雍晋直接带他进来,这次倒好,进都进不去。
可越是反常,越让人奇怪。雍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雍公馆怎么会出然加强防卫。周君绕到之前翻进雍公馆的墙壁,正跃跃欲试,刚爬到边沿,突然一声枪响,周君摔了下去。
卧室里,雍晋闭着眼靠在床头。屋里浓厚的血腥味不散,医生正在给他手臂上缝针。枪声响起时,医生正在缝合的手被吓得一抖。雍晋睁开眼,看向一边副官小陈:“去看看怎么回事。”伤口刚缝好,纱布裹上。他胸口也中了一枪,也不知是不是命不该绝,又或冥冥之中,周君送他的玉佩碎了,有了阻力,没有伤到要害。
可同他一起的木离青却不好运,木离青中了三枪,全是替他挡的。
第41章
雍公馆,高墙外,周君龇牙咧嘴地趴着,灰头土脸。身上倒没有伤,纯粹是被吓的。他坐在地上,被摔懵了。好半天才用手帕擦擦脸,擦擦手,站起身抖抖身上的灰。待许多脚步声响起,围上来时,周君又是风流倜傥的周生了。
副官小陈看到他显然很意外,脸色变了变,而后礼貌笑道:“周先生,您怎么来了。”周君尴尬道:“我……我来找少将有事,劳烦陈副官通报一下。”他总不能说他心慌慌,所以就来了。可小陈眼神更奇怪了,却客气道:“周先生请稍等,我先进去禀报少将。”
周君没料到他这是连门都没法进,羞窘极了。分明陈副官是知道他和雍晋之间的纠缠的,可如今的态度,可想而知在陈副官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热辣的羞意让周君站立难安,他垂着眼皮,将手揣进兜里死死握拳,不想让自己过于失态。
倒是他误会陈副官了,只是周君来的时间太过巧合,让人难免阴谋论。这周少爷前几日刚来过,雍晋就行程外泄,还遭遇如此惊险的刺杀。事情刚过,周少爷便又出现在公馆外,鬼鬼祟祟想要翻墙进公馆。令人不多想都不行,副官忧心极了。
他到了少将面前小声禀报,少将脸上倒没太多表情。陈副官犹豫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虽然他这样有些以下犯上,但他实在担心少将对那位周少爷的态度,实在太过放纵了。连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少将又怎么不怀疑,还是说不愿怀疑。
果然,少将打断了他的揣测,只沉声道:“让他进来。”陈副官垂下头:“是。”他刚想往外走,却听年轻的少将道:“陈崇。”陈副官停下脚步,少将继续道:“他的事,我不想父亲知道。”陈副官有些慌乱地看了少将一眼,却见对方看也不看自己,只侧脸看着床头那有些枯萎的月季,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君推门进来时,满室血腥混着药物的味道,熏得他脸色一白。周君似怯了,久久站在门口,看着靠在床头的雍晋。那男人赤裸着上身,头发凌乱,眉宇憔悴。身上虽然干净,但胸口的纱布,受伤的位置足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