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失联男票请签收完本——by顾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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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中央的墙壁上,挂着副持杨枝托净瓶的观音像,观音像两旁,还各挂着一副画轴。画轴中画的是两个跨马持戈的武将,武将的身后,还跟着不知凡几的骑卒。我盯着那些看不清具体面目的骑卒看了会儿,忽觉得两副画轴中的骑卒,突就动了起来。
本还跟在武将后的骑卒们,突然驾马越过武将,俱都挥舞着刀剑向我冲来。骑卒们模糊不清的面容,在冲来的一瞬,登时明晰。披甲戴盔的骑卒中,竟有许多我见过的面孔,钱顺、贺才、三娘、华姑……尽是,杀过我的人。
狐仙一撩红布,本还挂在墙上的画像,竟转瞬不见。骑卒们留下的杀伐之气犹在,我松开爪子往后一倒滚进了竹筐中,与此同时,也听到了狐仙说的第一句话。
“进来吧。”
06
再等伸头去看,本还破败到掉墙皮的内室,早已变了一番模样。四壁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见边界的雾气。雾气随着狐仙的走过而开开合合,我扭头回望来时的路,来路却早已被雾气遮掩。
“世间的路,并非有来便有回。”本该走在樘哥身前领路的狐仙,不知何时逼近到了眼前。我下意识的向后一躲,没靠到竹筐上,却一仰给摔到了地上。
狐仙浅淡的五官在氤氲的雾气中,变得更加难以辨出。最终,雾气一拥而上围住了狐仙。我看着雾气中隐约透出的身形,直觉,雾气笼罩中的人,早已不是狐仙,但那人,我似曾见过。
在哪里,见过?
一捧香灰蓦地撒到眼前遮住了视线,等香灰散去,现出的,又是那间内室。三幅画像仍旧挂在墙上,但我早先看到的持刀握戟的骑卒,俱都换了副动作,各个握着缰绳跨坐马上,全无一丝戾气。
画像没看多久,樘哥的脸陡然贴到了眼前,我瞧着这张大帅脸,觉出些不对劲儿来。这脸瞧着,是不是小了点儿?
我盯着樘哥的瞳仁看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不是樘哥的脸变小了,是我又变回正常比例了。我看着樘哥眼中映出的那个蹲坐在地上还不忘两手撑地,俨然就是只人形犬的蠢货,假装自己和那个蠢玩意儿不是一个人。
狐仙拍去手上的香灰,对着樘哥像是想说什么话,却在出声前,便被院外传来的话声给打断了。
“梁上仙可在?我等特来求药。”
“在。”狐仙应声出了内室,临出屋前,还不忘对我和樘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俩安安静静的从内室里等她忙完。
狐仙去招呼求药人进来,我则趁这功夫,听樘哥跟我讲了下我是怎么从狐狸变成的人。
听樘哥的意思,我是一进到内室中,就突然从竹筐中跃出变为了人形,只是虽变成了人,神智却不怎么清晰,用狐仙的话来说,便是“魔怔了”。
接下来就是狐仙抓了把香灰撒醒了我,我瞅着那两副画轴,感觉问题出在了画轴上。
琢磨的档,求药人已被领进了堂屋中,听动静,来求药的,似乎还不止一人。先前听到的那个听声音已上了年纪的人,在跟狐仙絮絮叨叨的描述着病人的病情,另两个人则小声交谈着自己的事。
“你那书写完没有?”
“尚未大成。”答话的人似是在斟酌用词,静了片晌,才又道:“初稿已快写完了。”
“我听说,念东先生还为你的书做了序?”
“是,蒙念东先生抬爱。”
问话人由始至终的口气都说不上温和,只是这答话人的态度太过和缓,倒弄的问话人的口气也渐渐软了下来。问话人规劝道:“照我说,你那书写写就行了。你已年至不惑,也该收收心思,专于科考了。”
问话人的态度好了,答话人却又一言不发的成了个闷葫芦。我在内室立起耳朵听了半天的墙角,也没再听见答话人说什么,只听见那问话人,低低的叹了口气。
话不投机的两人最终没再说些什么,堂屋中,又只剩了老者和狐仙的话语声。我回味着刚偷听来的话,反复的默念“念东先生”四字。
念东先生……咋听着这么耳熟?
第55章 农人
07
两个谈私事的人不再言语, 老者亦说完了病人的病情。狐仙应了一声,没说能治也没说不能治,一时间, 堂屋中只剩了抹布擦过桌面时发出的沙沙声。
这是应了, 还是没应?
我从红布边上的缝隙往堂屋中偷看,寻思着狐仙兴许正在对着老者点头或摇头以作回答, 没成想,我这么一抻脖子, 恰对上了个从缝隙中往内室偷瞄的人。
那人约么着就是问话人口中那年已不惑的人。那人生的短平眉八字眼, 一撮小胡子半黑半白的堪堪长过了咽下。这人的面相虽和善, 却不自觉的透出副愁苦相来,活脱脱的一副中年不得志的真实写照。
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对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旁躲, 可那人却犹然没甚反应的往屋内探看。在我躲闪不及的间歇,那人的视线已向右转去,明显是在看挂在墙上的三幅画。
这是,没看见我?
那人看画, 我则借着俨然被施了术法的红布的遮挡,肆意的打量起眼前的中年人。中年人的家境明显是不太好,一身长袍被洗了不知有多少次, 早已洗的看不出原色。袖角更是被磨的起了毛边,跟同来求药的另两人相比,说一句寒酸都是客气话。
那人没能看多久,就被老者叫了过去。我拽着樘哥和我一起往外看, 就见此时,屋外那三人正恭敬的站作一排,手中,还各拿着三炷香。
三人向着堂屋正当中的一处香案而立,狐仙站在香案前,等那三人依次上好香。上毕,狐仙拿起香炉旁的小锤击了三次磬,三声清音伴着狐仙的祝祷之声在堂屋中荡开。我被堂屋中的肃穆气氛感染的不由也生了几分敬畏的心思,腰背一挺,贴到了樘哥的身上。
丝丝热气沿着相贴的部位从樘哥的身上传来,上一世临终前的那点儿心思蓦地就活络起来。两室之间,仅隔着一层挡形不挡音的红布。屋外,还在进行着请神大业。或许此刻,此分,狐仙请的那位神仙便已应邀而来,到了这院中、屋中的某处。
或许,就在此处。
不显身形的看着我与樘哥身体相触,窥着我的隐秘心思。
这么一想,背上的热度腾的升到似是要将人灼伤,却又令人,可耻的难以割舍。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贴着耳侧传入耳中,低哑的声线和扑到耳畔的温热气息,直撩的我差点儿一嗓子叫出来。回头去看撩骚撩的上劲儿的樘哥,瞧着樘哥那勾着抹坏笑的模样,我脑子里接连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是,我男票可真好看。
第二个念头是,我大概要沉迷男色无可救药了。
08
狐仙祝祷完毕,将手中的小锤重又放回到香案上。她指着北墙边的几案,道:“仙人来时,便坐在那里。”
几案不大,两边各摆着一个不足一尺高的座位,位上,还铺着两个小锦褥。我瞅着那小椅子小坐垫,心道狐仙请来的仙人,怕不是什么小仙童。
那三人看着狐仙所说的仙人专用座,想的估计也和我差不多,但那三人知情识趣的没问出口,只那为首的老者恭敬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几案作了一揖后,才问狐仙道:“仙人可已来到?”
“没。”狐仙撩了撩头发,让那三人暂且坐下,她自己则拎着矮凳坐到了红布前。狐仙盘起二郎腿,托着腮跟那三人道:“仙人喜欢夜间到访,现在,为时尚早。”
那三人闻言不再发问,各找了矮凳坐在距几案不远的地方。
三人一狐坐在堂屋中等仙人到访,几人间的气氛倒也算得上活泛。狐仙主讲,那几人主听。狐仙讲的是仙人显灵的事迹,让那几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狐仙一直从日头高悬讲到日头西偏,斜阳欲落,狐仙家的采光又不好,日头一偏,狐仙家即浸到了半昏半明之中。狐仙许是仗着自己夜视良好的种族优势,既不点灯也不燃蜡,还从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种种异事,可那三个凡人对着这种昏沉的光线便有些接受不能了。三人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朝着狐仙看去,但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失焦。
老者赶在狐仙说话的间隙,拐着弯的问狐仙能否再请一次仙人。狐仙也没推脱,她起身按着老者所求,又祝祷了一遍。我瞧着那与之前相差无几的流程,扯过樘哥的手,以指代笔,从樘哥的手上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