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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恶作剧(天才独白)——by超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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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干麻提著--你要走!?」
我难受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我抬头望向二楼阳台上的韩葵,他脸色很白,眼睛睁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
「是的,再见。」我冷静地说,然後看到韩葵脸色骤变。
「为什麽那麽突然...不!不要走!直树!我不准你走!」
我提起脚边的手提袋,即使心里很难受,仍果断地朝我的计程车走去。
「直树!回来!你回来啊!我不要你走!」
韩葵每次大声,都是直接用喉咙发声,总是这样,很容易让喉咙受伤。
但我还是狠心地一直走。
其实我早猜到他会无法接受,他有一段悲惨的童年,父亲在他很小时就死了,十四岁那年才被母亲接到家里同住,在那之前,他被人像皮球一样地踢来踢去,因此最害怕的就是被人丢弃的感觉,虽然我只是离开了别墅,看似没有什麽,他看到的却是我提著行李,一声不响地离开他所在的地方,但如果我心软,就是对我们两人残忍,痛苦会永无了断之日。
「拜托!要我做什麽我都答应!只是不要走--直树!你停下来不要走!不要走...」
我没有回头,耳朵里韩葵的声音已由二楼一路飞快地飙向一楼,仍是用尽全力地呼喊,然而他每个字都因浓浓的哭腔而破碎、颤抖,让我的心也像被什麽紧紧揪住一样。
我慌张地拉开计程车车门,像被鬼追赶一样坐了进去,紧紧抓著车门把手,我却彷佛石化了一样。
韩葵立刻出现在一楼大门口,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泪流满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浑身都在颤抖,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那副惨烈的模样,让我心口一阵抽痛,几乎无法呼吸。
「直树,不要走。」他走了过来,满是哀伤的双眼紧锁住我, 「你为什麽要丢下我?」
这句话像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我的胸膛,但我告诉自己,现在虽然很痛,但最多就痛这一次,我一定要坚持住。
我关上车门,「司机先生,可以开车了。」
司机就等这一句,车子立刻咻地绝尘而去,我的手仍紧抓著车门把手,那样用力,自己却完全没有发觉。
「你们这些少年仔系安怎?」司机先生忽然问道。
我心情恶劣,本不想回应他的多管閒事,但我发觉车速越来越慢,於是抬头看他一眼。
「你那个朋友跟来了啦。」
我火速转头,整个人立即呆了。
韩葵穿著睡衣,赤著脚,竟就这样跑到大路上,他拼命地跑著,当车子在路旁停住时,他也追到了车边,用力地拍打著车窗,我也才回过神来,木然地看著他。
不要走、不要走...他声嘶力竭地吼著,拍打车窗的手都红了起来,神情那样害怕,动作那样疯狂。
我绝对不能心软,我握紧拳头,眼睛直视前方。
「开车吧。」我轻轻地说。
车子再次启动,很快地我又通往回家的路上,忍不住看向後视镜,里面韩葵不放弃地追了一段路,然後终於被什麽东西给跘倒在地上,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看到他疯狂地搥了地面一下。
没关系,不管他,江直树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也要按照计画,让他永远消失在你的生命中...我这样告诉自己...只会悲伤一阵子,不会太久的,见不到韩葵没什麽大不了,只是重回以前正常的日子,他也不会难过太久的,你只是一时的玩伴,他的哥哥会好好照顾他,让他忘了这麽残忍的你...。
不见面也好,真的很好,最後顶多变成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少年仔,你没事吧?你的脸白得亲像鬼。」司机从後视镜担心地看著我。
「我...没事啊。」我一边说,一边用力地大口呼吸,频率越来越快,我忽然感到不对劲。
我喘不过气,呼吸变得困难,世界忽然天旋地转起来,从我的眼睛看出去,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然後我发现我的身体在颤抖,四肢末端一片冰凉。
我是怎麽了?好可怕,当时真的有好像快死了的感觉,我从小到大没有这样过...。
「少年仔,你卡忍耐一下,我送你去病院!」
车子回转,我想是朝著最近的医院去了。

头脑顶尖、身形俊美的江直树居然也有疑似「发病」的情形,这个恶耗吓坏了我全家人,一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便飞也似地赶来,见到脸色惨白的我,更是一个个哭丧著脸,我爸还好,我妈和裕树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不怪他们,因为当时连我自己都吓到了,只是...如果一个韩葵能够把我吓出个什麽大病来,我也真的太丢脸了。
其实我没什麽,至少从那次到现在,我的身体都健康得很,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回到事发当时,我被推入了急诊室,医生仔细看了看我後,冷静地把我弄出急诊室,让我在一般的病床上休息,我试著让心情平复,身体不适的情形居然也就慢慢缓和了,後来家人来了,医生要帮我做检查时,我妈还挨在旁边紧张兮兮。
检查的整个过程实在教人尴尬莫名,医生要我掀开上衣时,我虽然百般不愿意,但当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於是硬著头皮露出我一身激情的吻痕,医生尴尬得说不出话,老妈则满脸通红,我想她很快会想起她儿子这两天都和什麽人在一起。
要是在平常,我大概会很没天良地偷笑出来,但当时我实在没有心情,韩葵浸淫在泪水中的眼睛和在车子後面追赶的身影,还不断萦绕在我脑海中,虽然感觉好多了,但胸口还是有点闷闷的。
检查结束後,医生的结论是-我有轻微的心律不整,不会有什麽大碍,也不会在我的生活中造成什麽不便,那天会发生那样的情形,大概是心情突然的急遽变化造成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错的医生,他的诊断很正确。
我不会欺骗自己这件事的发生与韩葵无关,虽然我的理智要我离他而去,我的内心深处却仍舍不下他,我的潜意识一时无法接受「我终将与他成为陌路人」的这个念头,於是忠忠实实地反映在我的身体上。
我不会因此而改变我的决定,这个小小的插曲反而更坚定了我的决心,我真的不能和韩葵在一起。
真的不能。
说到底,我根本是个自私且现实的人,我不想伤心、不愿等待,更不甘永远成为一个备胎,从来都是第一的我,在感情的世界也没有成为第二的可能。
再者这段爱情能给我带来什麽呢?欢愉和甜蜜都是短暂的,悲伤和失落却是全然可以预期得到的,既然如此,死守著做什麽?详细分析後便会觉得弊多於利,应该趁太迟前抽身而退,那还不致输得太惨。
我太无情了吗?不,如果我无情,我就不会动心,也不会痛苦,弄成那样,我甚至希望自己真的可以无情一点。
我不无情,我只是比别人理智了一些,并且自认在目击了那样的画面後,我做了明智且成熟的决定。
那样的画面...
那天晚上韩葵进入男人的房间里後,我便像个傻瓜一样在外头等著,不做什麽,就等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想至少有半个钟头了,终於耐不住性子和脑袋里疯狂的想像,我大胆旋开了那扇大门。
不是什麽煽情火辣的场面,至少两个人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但怎样都不会比我看到的更教人难以接受-韩葵跪在床边,头安稳地枕在他哥哥的胸口上,那位哥哥一手拍著他的背,另一手温柔地轻抚他的长发,整体看起来那麽和谐,像洋溢著粉红色的幸福,有种宁静安详而且好柔和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好似闯入了不属於我的世界。
那麽和谐的画面,我怎能去破坏呢?我知道什麽叫「自取其辱」的呀。
当天我安静地退出他们两人的世界,本来是想规矩地告辞再离开的,但我回到房间考虑了一会儿,虽然明知可以更潇洒、更冷情的,体内任性的那一面却坚持著不告而别,所以我诡异地选择了这种戏剧化的方式决断,杀伤力较大,同时也较乾脆。
隔天从医院回家时,韩葵与他的重型机车早已等在家门口,我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经过、进门,他不断喊著我的名字,但我一步也不停留,家人也在我的要求下对他冷漠不理睬,我有一副足够让他们相信他是罪魁祸首的好口才。
进屋後,我静静地听他在门口胡闹,用最不堪入耳的粗哑嗓音,又是威逼,又是恳求,闹到太阳西下,这一点也不悦耳的声音才消失不见,然後妈来告诉我他被他姐姐派人架回家去,我可以不必再像自闭一样关在房里了。
但我的苦难还没结束,韩葵走了,关心我的爸妈紧接著来疲劳轰炸,明明看到我一身的瘀红吻痕,还硬要我交代这两天到底是怎麽「折腾」的。
哪有怎麽折腾?只不过我不是谈感情的料子,却偏偏大意失荆州,丢了颗心罢了。
见我无意说明,爸妈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我提起交女朋友的事,我妈好像忘了当初就是她逼我一定要去医院对韩葵负责的,说起来好笑,自己儿子跟美少年搞暧昧感觉很刺激,但一旦发生了不可告人的肉体关系,她却开始紧张了...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安安稳稳、正正常常地过一生?
後来我才知道她为我挡了两天的电话,心中说不出是什麽感觉。
离开韩葵两天後,我们一家人正聚在餐桌上吃晚餐。
「哥,你的电话,男的,好像是韩葵哥哥。」裕树不知道要挡电话,这时要再说我不在也太迟了。
一听到是韩葵,我爸妈便频频摇手要我别去接,但是冷静了两天,我却更加明白自己该采取怎样的做法,我走过去,没有迟疑地接过电话。
「喂,我是江直树。」好个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的声音。
我紧紧握著电话,极度用力。
才「喂」了一声,我便发现电话那头的韩葵慌张了起来,显然他没料到我会来接他的电话。
「直...直树!你怎麽不接我电话?...我...一直打一直打,你...呃...手机也不开...」
我不回话,令他非常难堪,等我决定为难他够了,才开口:「我现在不是接了吗?你有什麽事?」
「前天...呃对!就前天!你为什麽要走?而且是不告而别,我有做错什麽吗?你不说清楚的话我真不能接受!我哥也是,我们怎麽想都想不明白你为什麽走得那麽突然?」
他不提他哥还好,他这一提,倒提醒了我应好好贯彻我正在进行的事。
「没什麽,我只是不想待在那里了。」
「为什麽?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麽一夜之间你突然想要走?...别墅又大又漂亮,你还没试试骑马呢,我们本来可以三个人一起烤肉,温室我们也还没逛过...」
「走得太急没有先知会一声,真抱歉。」
我乾脆而简短地道歉,甚至一句解释也没有,完全表面且公式化的敷衍,大大困扰了韩葵。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那天有没有看到我在车子後面追赶?我这两天一直打电话到你家,你为什麽都不接?难道你要跟我...绝交?」
「绝交」两个字我没有想过,我愣了一下,但我想我要的确实就是「绝交」,听起来全然没有转圜的馀地。
「是的。」我冷酷地说。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绝对不要你听到没有?」预料中的激烈反应以预料之外的影响力搅乱了我的脑波。
这样痛彻心扉的怒吼在我脑海中转了几转,然後往下束住了我的心脏,又闷又疼。
「我不要绝交...说什麽都不要!...你说话啊江直树!」
「我没什麽好说的。」
「锵鎯」一声,电话那头传来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後是各式各样物品砸碎在地上的噪音,我彷佛可以看到韩家漂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是怎样的满目疮痍。
他发泄了好一会儿,噪音终於停歇,我听到他用颤抖的哭音哀求道:「拜托,直树...我不想绝交,真的不想...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好不好?或者...你想要我怎麽做?我一定会尽我一切力量做好的...」
「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简单一句话,然後我挂断电话,拔掉线路,不顾家人惊诧的眼光,直接上楼。
得做些什麽才行,於是我翻出搁在家里许久的数学大学用书,深信能立刻让自己脑中塞满数学算式,然後我站到桌旁的大玻璃前,用心演算了起来,然而平时最喜欢的数学,那日算起来却怎麽不也顺,没了解题兴致,心情更加烦躁了。
索性望向天空发起呆来。
从我房间的这块玻璃可以欣赏到整个天空,那晚的夜空一如往常的墨黑,没有几颗星星,而且星光暗淡,怎麽也比不上在别墅那晚看到的美丽星空,自然也感受不到徐凉的海风...。
该死!我到底在做什麽白痴事?
当我回过神来时,眼前的玻璃已经写了好几个「葵」字,又大又草的字体刺伤了我的眼,我拿起笔在那些字上打上大叉叉,可是没有用,心情只是更恶劣而已,所以我发了疯一样地开始在玻璃上乱涂乱画,一笔一笔地不断重覆交叠,无章法地用力发泄,直到看不见那几个惹人心烦的字为止,我喘著气坐倒在地上。
整个心情就像那片玻璃一样,我愤怒地甩开手上的笔,听到它「咚」的一声击中墙角,我将脸埋进两掌中,好疲惫。
忘记一个人有什麽困难的?为什麽我这样辛苦?
不,我江直树没有什麽做不到的,我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我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罢了,再过一阵子,或者只需几天,我一定能让一切重新回到我的掌握中。
隔天,也就是绝交的第三天,我家门口一大早就站了一个人,不用说,就是韩葵,原来我的语气不够冷冽,不足以逼退他,所以发泄了一阵,狂吼了一阵後,他还是来了。
「直树,葵...他...」我妈的心肠向来很软。
「不用理他。」身为她的儿子,我却没有遗传到她的软心肠。
「可是太阳很大...」
「我说不用理他!」太大声了,我懊恼地几乎要扯光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用这种口气...只是,真的不必理他,等会他自然会离开的,总不能真站上个好几个小时吧?」
可惜我错了,当天韩葵在我家门口站了一整天的岗,似乎存心要让我良心不安,但他也失败了,我把窗帘拉上,眼不见为净,在房间里舒舒服服地吹了一天冷气,防守成功。
再隔天,绝交的第四天,韩葵不死心地来报到,那天早上天气较阴凉,我没吹冷气,但放心了不少,至少我不必担心有人会被晒昏在我家门口。
直到强风骤雨击打在我房间的玻璃上。
我静静坐在电脑前,与轰然雨声对抗,当我发现自己竟已放空长达十分钟时,我认栽了,我走向我的落地玻璃。
细密的雨丝将玻璃变成一片水幕,隐隐约约中可看见楼下的一条人影,隐隐约约中他浑身湿透,长发黏在脸颊上,隐隐约约中他不甚宽阔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隐隐约约中他的脸色白得像张纸!
他到底想怎麽样?到底想闹到什麽时候?
我挫败地闭上双眼,额头碰在玻璃上,如果可以,真想一头撞破,也许还会有什麽意外的收获。
睁开眼睛时,与楼下韩葵的眼睛对上了,即使隔著距离,中间还有被大水冲刷著的玻璃,我却好像能清楚补捉到他眼中的讯息──我不放弃、我不放弃你。
这是一场耐力战,我们对望著,他火热坚定的眼神像要熔开我们中间这块玻璃,而我的冷眼对待也丝毫不放松,只是他的身子能撑得了多久?我的冷酷又能维持到何时?
不知过多久,雨势依然没有减缓的趋势,我站在屋子里,却感受到不寻常的寒冷,忽然韩葵身子剧烈一晃,我下意识地退後了一步,正要转身跑下楼时,忽然愣住了。
我这是做什麽?我问自己,但却转头盯著楼下的人,彷佛这麽做能给我个答案。
那哀怨的眼神能不能别再凌迟我了?
算了算了!我不斗了,我──
正想要冲下楼做些什麽,一只可爱的小花伞蓦地出现在下方,点缀在灰暗的雨景中。

第10章
做妈的心肠还是比儿子软一点,我看著她撑著小花伞冲出家门,不一会儿便领著韩葵进门了,楼下空空荡荡,回复应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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