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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恶作剧(天才独白)——by超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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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韩葵渐渐待不住,遥指天边一座桥,吵著要过桥看看,我不想动,但我的意见基本上仅止於参考,他以美色向两个小女生要了把伞,拉著我潜进雨幕中。
那座桥在微暗的天色中,闪著亮丽的霓虹灯,雨丝在灯前被染成各种美丽的颜色。
但当你身在桥上,迎著疯狂击打的雨势,与一个身形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孩共撑一把秀气的小伞,再如何美好的风景你都会视而不见。
我们在桥的另一头发现空无一人的街头、紧闭的店家和一家微微透出光亮的咖啡厅,本该热闹滚滚的景点却是这般寂寥景象,我相信气象局一定预言了这个鬼天气,偏偏我就把它给忽略了,没忽略的人理所当然不会来,像我们一样鲁莽的见到这样的雨势也早早走了,谁要硬留著找罪受?也只有韩葵了,他的思考逻辑本就异於常人。
我把他拉进咖啡厅,点了饮料,照惯例拿出我的书。
我从眼角看到韩葵嘴边那朵得意的笑,他对那个「宝剑盾牌论」想来是十分信心,当时我头昏昏的,决定随便他去猜想。
得意归得意,我的冷淡却让他焦躁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某个或许我会感兴趣的话题。
「你不想知道我怎麽对你那个建中同学吗?」
等不到我的回应,韩葵不气馁地继续说:「因为他一直色眯眯地盯著我,我就约他去游泳,免费露两点给他看,在水里游了两圈後,脱掉泳裤邀请他一起裸泳!」
我差点把结实的精装书整个砸在自己脚上,我说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韩葵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呵呵,怎麽可能免费请他吃冰淇淋呢?我当然是事先在里面穿了另一条泳裤啊,不过你猜那个呆瓜怎麽样?」
「不会是那麽巧在你的引诱下脱下他『唯一』的一条泳裤,并且让你把泳裤没收藏起来了吧?」我面露不感兴趣的表情。
「哇哈哈!你真聪明,不愧是超级天才江直树啊!」韩葵倒很自得其乐,「你再猜猜後来怎麽样!」
「不会是杜建中被你威胁,不得已只好帮你家蔷薇浇水吧?」我懒懒地说。
「哇!又猜对了!我拿著一台相机说要拍他的裸照,然後张贴到你们学校布告栏,他差点就哭出来了耶!」韩葵露出尖尖的虎牙,看起来十足的邪恶。
「...无聊。」e
韩葵沈默了一下,「谁教你要叫他代你来。」
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全然的任性和耍赖,我不禁抬头看他,却因他认真的眼神而吃惊。
「快要开学了,我不可能每天来陪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也不需要人陪。」我镇定地说。
「......我受不了总是只有我一个人。」
「......那就学著去忍受它吧。」
「砰!」椅子猛然往後翻倒的声音终止了咖啡厅里的一切活动,众人讶异地望著突兀站起的韩葵,依然流泄在室内的轻柔爵士乐也无法缓和这诡异的气氛。
「江直树,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
他以一声泣吼和一杯热茶终结掉我,我抹抹脸上的热水,庆幸那不是咖啡,或是足以将我毁容的滚烫热水,看著他矫健的身影飞也似奔出咖啡厅,我低咒著收拾桌上的书,认命地跟出去。
有时真希望自己确是外人眼中的那个冷酷天才。
那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有不中用的时候,我只记得自己头昏脑胀地跟著韩葵冲进雨中,然後呢?好像是奔跑、奔跑、再奔跑,接著我们上了捷运,隐约记得满车厢摇来晃去的人影,交通工具行进间发出的声音忽然变得比平常都大声好几倍,吵得我头几近爆裂,我紧紧抓著什麽,大概是头顶上的拉环吧,最鲜明的印象是不远处晃动的那个长长身影,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注视他的背影,他的头发都要及腰了,在这一个半月时间里又留长了几寸吧?
那晚後来真正要说有记忆,应是出了咖啡厅後韩葵第一句开口说的话。
「我以为杜建中那件事已经把我的立场说明得很清楚了。」他细长的眼眸瞅著我,眼波流转就像要滴出水来,竟似有千言万语。
不得不说,韩葵那双眼睛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听过蛇发女妖梅杜莎的故事吗?凡与她四目相接的人,据说都会变成石头,多可怕的传说。
在韩葵的注视下变成软泥的不知有多少人,不过我当然是免疫的,虽然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但那是淋了雨、感冒所致。
这时我们已经身在韩家大厅里了,我托著头摊在他家沙发上,头痛欲裂,但看著一公尺远外的韩葵,我却笑了出来。
这个小孩,还以为他要闹多久别扭呢?没有多久还不是又缠回来?
「我的立场也一直都很清楚。」我努力将涣散的目光聚焦,韩葵那哀怨的表情居然那样清晰。
「你的什麽立场?你一下子彷佛对我很好,一下子又冷若冰霜,说不理我就不理我,可是你走了却又回来,来了又要走,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立场,这样忽冷忽热的算什麽?我实在不懂你天才的心态!」
我有一种被一棍打醒的感觉,很痛,这是个我不想接受、不想面对、却又再正确不过的事实,但在我自己都还没理清自己的心态前,我要怎麽跟韩葵说?我选择避重就轻,并且为了不让气势短他一截,我还拖著疲软的身体站起身。
「我既然答应了你姐,也收了她给的酬劳,这个月我就一定会按照我们说好的来照顾你。」
「那下个月呢?」
「下个月就开学了,而且我有我的人生...」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我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这个爆发力十足的美丽少年已经冲撞进我怀里,身体虚弱加上未及准备,我整个人跌坐回沙发里,韩葵坚硬的头骨狠狠击中我的下颚,两条手臂自动在我腰後交叠,我十分庆幸他的唇没有那麽巧合、老套地落在我的唇上。
但当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说话时嘴唇的开合轻刷我皮肤时,情况好像也没好多少。
「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呀!」他半带任性、半带求和意味地在我耳边低语。
这句话不论是看字面,或是怎麽深入去探讨其含意,任何人都会把它翻译成「我想跟你在一起」之类甜蜜蜜的情话吧,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发生在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之间的,可当我听到韩葵这麽对我说时,心中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股细微的颤动,回荡著韩葵那很柔很软的声音。
但我所以为江直树,除了我有高人一等的智商外,还因我有超乎常人的理智。
於是我说:「我只能陪你到今年暑假。」
不确定韩葵有没有听见,因为那时他已先偷偷地、像个做坏事的小孩般跳起来,对著门口站得端端正正。
「你回来啦?一定很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韩葵嘴像涂了蜜似地,十足讨好、恶心巴拉的语气。
能让任性、坏脾气的韩葵这麽说话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我基於客人的礼貌,起身面对他。
他高大的身躯彷佛随时都可能倒下,满脸的胡渣、眼下的阴影和皱巴巴的衣服,哪有半点大明星韩俐之子该有的光鲜亮丽?而从那双蓝眼珠中不住流泄而出的悲伤,则几乎要让人淹没在他满身的痛苦和绝望中。
我昏昏沈沈的,但却得打起精神压抑住内心不断叫嚣的那股不满情绪,以免它过於显著地展现在我的脸上。
世间的不幸那麽多,难道最最悲惨的那一件偏偏落在他的头上,把他这个身长近两米的大男人击得一蹶不振吗?他这样伟大,把别人对他的关心和爱视为无物,自己的悲伤才是最重要的?难怪会养出这样一个脆弱、寂寞的弟弟!
看他那副失魂落魄、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我实在拿不出半点同情心,但是礼貌还是在的。
「你好,第二次见面,我是江直树。」
回溯第一次的见面,我和韩葵被他「捉奸在床」,第二次见面...韩葵从我身上爬起,还一脸作贼心虚貌,我怀疑他会怎麽解读。
「江...直树?」
当时我在心里模拟了多少个韩蓳可能会有的反应,但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个一样,茫然的眼神不像是假的。
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强,实在是我并非一个让人过目即忘的人,在他眼里我还应该是个和他弟弟「关系匪浅」的人,怎麽想他都不该以这种空白的表情看著我吧。
我下意识看韩葵一眼,他垂著头,和无力的发,没什麽表情||反不该是他的表情...。
我想起他精心安排在他哥哥面前呈现的那一幕,还有韩蓳大发雷霆质问弟弟的模样,时不过半个月,做哥哥的是这副船过水无痕的样子,韩葵那番苦心布置,显得如此卑微可笑。
「直树是葵的好朋友,他可是很照顾葵的呢!蓳,身为哥哥,你也多认识自己弟弟身边的朋友啊。」
听到韩家的魔女这样亲腻称呼我,我感到全身一阵凉意,直至今日都还不愿回想起来,但当时的我除了毛骨悚然外,更多的是对这女人的感恩||面对这样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和另一个被瞬间抽走灵魂的男孩,这样的情况不是当时年十六、七岁的我能够handle的,而韩芙蓉对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是游刃有馀。
韩蓳自然不会多想,他礼貌性地朝我点头,感谢我照顾他的弟弟後,便晃著游魂一般的身体上楼去了。
我忿忿想著:你这家伙确实该感激我照顾你弟弟,但你更应该知道的是--他真正需要的是你的照顾!
视线从韩蓳的背影回返时,韩芙蓉正含笑看著我。
「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看芹和她的家人,一去就是好几天,每回他出门,都是葵最最寂寞的时候。」
「是吗?」原来如此,这是他最寂寞的时候,难怪这样抵死缠著我。
「这种时候,真高兴有你陪著他。」
每次韩芙蓉说话,我都会抱以怀疑的眼光,因为不知道这个魔女会使怎样的心机,但这次我知道她说的话半句不假。
站在一旁的韩葵对我们的谈话,置若未闻他的眼睛看著韩蓳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韩葵是不能没有韩蓳的。

我一向是个很浅眠的人,只要身边一有什麽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刻从睡梦中醒来,所以我总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不然实在很难一夜好眠,质不好就只能以量来取胜。
但是那天,一个触感冰凉的东西在我身上游移时,我却放纵自己处於一个「要醒不醒」的暧昧地带,任那凉凉的、软软的东西温柔地吸附我皮肤底下奔流的热气,把我从摄氏38度的地狱中释放出来。
真的好舒服。
如果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不是太逾越地游到我的脸上、唇上的话,我或许还会这样放任自己和对方下去。
一睁开眼睛,我就看到韩葵的脸部大特写从我上方空降而下,那眯著眼睛笑的样子活像偷腥的猫儿,而我则像盘子里的那条鲜鱼...我虽然是生病的人,但仍眼明手快地伸出大掌,扣住他意图不良的脸,推著他坐起来。
环视我四周的环境,认出是韩葵的房间後,我重新倒回有著韩葵气味的床上。
我居然生病了,过去我总认为坐息正常、生活规律的自己是不太可能卧病在床的,但一个疯狂、顽固的危险份子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把我改造,让江直树变得不再像江直树。
从淡水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因为淋雨而得了感冒,撑到韩蓳回来後我终於不支,迷迷糊糊间听到韩芙蓉「开心」地宣布我当晚必须在韩家过夜的事,然後我就被忽然之间力大无穷的韩葵架上楼去了。
这个韩葵毕竟是男的啊,心中这麽想时,我还是很不满自己居然被外表纤细女性化的他这麽「运」回闺房里去。
「你放心,韩芙蓉昨晚就已帮你打电话回家报备过了。」韩葵笑盈盈地卷著我也有些过长的发丝玩。
现在再回想,那阵子整天陪著他团团转,我也好久没注意自己的外表了吧。
「我知道。」韩家姐姐的鸡婆是用不著怀疑的。
「呵呵,之前是你照顾我,现在换我来服侍你了。」他笑嘻嘻地说,虽然我没理会他,仍不改嘻闹的心情,「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的哦,我的主人。」
这家伙是不是看过什麽片子才学坏成这样?
「你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可以了。」
「真无情...。」他嘴上这麽说,整张脸却得意地笑著。
虽然那天我时不时地必须受到韩葵这个色胚子在言语和动作上吃尽我豆腐,但我还是得承认,我过得很舒服,堪称皇帝一般的顶级享受,有笑靥如花的韩葵床前床後地用心侍候,奉茶水、端点心之外,还使出浑身解数地耍宝、装白痴,真真正正小李子一个。
而且韩蓳又不在。
据说他一大早又出门去「省亲」了,正好我和韩葵都不需要他来提醒我们昨天的事。
原来江直树也会有这种鸵鸟心态呀!如果我是别人,或许会这样笑著说。
江直树居然也会想逃避、想粉饰太平,假装什麽事也没有,以维持彼此间的相安无事?
毕竟我们有我们内心的需要,我尽量不去想到「替身」那两个字,韩葵也好像不很在意自己在最爱的哥哥心中占有什麽地位,难得他这样配合,我们简直搭配得天衣无缝。
我愿意快快乐乐地过完最後这些天,那些负面的情绪、无奈的、疲累的、不知所以的,都是毫无必要存在的东西,堆积在我身上,负担太大,甚至只会促成无意义的思考,这些无意义思考又俗称胡思乱想,会使人变笨|这是当时年纪小的我的想法,我不明白这些东西不去处理,它们反而会一点点地膨胀,直至无法收拾,所幸有一个人明白这层道理,有一个人是带著清醒的头脑看著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的。
待在韩家的第二个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这时我已在我的坚持下搬到了客房),听到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
我推门出去,楼梯上来的起居室透著微弱的光线,声音来自大萤幕上播放的老电影,奥黛莉赫本端著优雅的微笑说话著,韩芙蓉蜷著姣好的身段在沙发上,像猫一样等待。
「你终於出来了。」她回头,脸上带著自信的笑容。
你心中也会这麽想吧!情况不太妙...。


「我们家在海边有一幢小别墅,环境优雅、僻静,游客很少,不会受到打扰,我们还在那里养了一些马,雇了人照顾,也有人定期去打扫,每次去度假,总是住得很舒服,我想你一定也会喜欢。」
韩家人每一个都是这样出人意表,我本以为韩芙蓉会对我说「请和我的弟弟交往吧」,或是「其实你是个男同志」之类劲爆的话,可等我绷紧全身严阵以待後,听到的却是她轻松地跟我介绍他们家的别墅,我因而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想,你跟葵一起去那里住几天,应该会很不错。」
哦,尾巴终於露出来了。
「我不觉得有这个需要。」
「你先不要急著拒绝,难道你不想解决心中的那团疑惑吗?」她倾向我坐正,朝我投射犀利的眼光,「你其实很头疼吧,到底我对韩葵是怎样的感情呢?为什麽我一方面讨厌著他,一方面却又无法弃他於不顾呢?」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冷静聪慧,她自信满满,她言辞锋利,她也一针见血,这个女人太过敏锐、攻击性太强,而且总是隐匿在暗处,趁人不注意时猛然发动攻势,教人猝不及防,这是属於猫科动物的天生优势和劣根性。
「我没有说错吧?聪明一世的你对於自己居然会陷入这样的窘境,一定是懊恼不已吧,但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因为你很理智,你总能知道什麽是自己想要的,你不会任自己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所以她要逼我做个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和她弟弟这个烫手山芋成为一对同性恋人。
得出这个结论後,我心中一阵反感,向来讨厌别人主导我的人生,纵使我和韩葵有那麽一丝丝的可能,也因为这女人的自作主张而荡然无存了。
她凭什麽认为她了解我?又凭什麽替我决定什麽是我要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韩葵有什麽进一步的发展,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我不打算去什麽海边的别墅玩,我要回去睡了。」
我敢说我那时的表情一定臭得很,可是居然还不能令韩芙蓉打消念头,韩家血液中特有的顽固与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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