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相遇 热恋 分手再破镜重圆 ——by 作者: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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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雨生才带着敏真搬回他们原来的住所。顾元卓则暂时留在父母家,主持葬礼。
顾卫东的死轰动了全城。讣告上写,顾卫东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看来江雨生的一念,在顾家这里成了现实。
遗体已在美国火化。一个银罐,装着顾卫东的骨灰。所有壮志和伟业,到最后也不过这一掊土。
敏真穿着黑色衣裤,由江雨生牵着,前去吊念。
葬礼办得倒非常体面。本城名流竟然大半都来了。
或许是顾卫东人缘好,又或许是物伤其类。反正就敏真观察而来,发觉许多和顾卫东同龄的男人脸上的遗憾,都有几分情真意切。
一场金融风暴,全球向顾卫东这样的银行家,如割韭菜般不知倒下多少。听说有不少男人因此抛弃妻子遁地躲债。
做个老赖未尝不是一条出路,但是顾卫东宁愿选择黄泉路。
顾元卓和江雨生说过:“爸最怨恨病痛,他觉得生病是软弱的象征。偶尔感冒,都极不耐烦,巴不得一粒药丸下肚就能药到病除。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身躯被疾病控制,忍受不了长久的病痛折磨。我有时候觉得,破产才是最后一根稻草。”
与其被病痛缓慢吞噬,他选择速死。
他已度过了恣意风光的前半生。他享受过最奢华的物质,拥有过最美艳的女人,饮过最醇的酒,看过最美的景。地狱和天堂之间的路,他亦不知来回走过多少遭。
歌德曾写:我生前当及时享乐,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顾卫东留恋。哪怕明知道儿子会因为他最后的自私算计被拖累至深。
顾卫东只要求和早逝的发妻李女士同墓合葬。
那是个同第二任顾太太截然不同的女子。高挑俏丽,笑声响亮,但是骂起人来,也可以响彻整栋工厂宿舍楼。这样一个烈火般的女子,却早早死于一场车祸。
顾元卓第一眼看到顾卫东的那个金发情-妇,便相信,父亲位于世界各地的那些他没见过的女人,应该都是同一款。
这是顾卫东毕生的执念和追寻。
“爸。”顾元卓在灵前低语,“李阿姨走的是天堂道,你走的却是黄泉路。你们不会重逢的。”
***
追悼仪式冗长沉闷。敏真坐在椅子里直打呵欠,东摇西摆。
隔壁的客人起身离开,随即又有一个人坐了下来。
敏真睡眼惺忪地望过去。那人也恰好低头看过来。
“唉?”敏真道。
那男人身躯猛地后仰,椅子重心偏移,险些翻个底朝天。
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夫人回过头来,抹得白搽搽的脸,皱纹统统严厉地绷着,倒吊眼斜瞪了他们俩一眼。
“郭叔叔小心。”敏真是个礼貌的好孩子,朝郭孝文伸出手。
郭孝文当她的小手如海葵的触须,忙不迭躲开。身子一扭,臀下的椅子又是一阵咯吱响。
“嘘——”那老太太又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郭孝文一眼。
郭孝文不敢动了,怕再有什么动静,这老妖婆怕是要举起巨掌赏他几耳光。
“郭叔叔不用紧张。”敏真天真地歪着头,低声笑道,“我又不会再尖叫。”
“你这小魔女。”郭孝文哼道,“我才不信你。”
敏真依旧笑眯眯:“我的目的早就达成了,为什么还要辛苦第二次来害你?”
郭孝文竟然无言以对。
第40章
敏真端正地坐好, 认真听台上一位风韵犹存的女高管抹泪缅怀顾卫东对她的栽培与提拔之情。
“我自从毕业入职, 就追随顾总,至今已有二十年了。与其说顾总是我的上司, 他更像一位精神上的导师……”
敏真相信, 顾卫东或许投资上有走眼之时, 但是对人洗脑的功夫,必定问剑华山、孤独求败。
他自有一套特殊又极能引起人共鸣的理论, 使人不自觉赞同他的观点, 追随着他走。他洞悉人心,对人的各种欲-望了如指掌, 出手便直杀三寸。寻常人只有乖乖被他擒拿住。
所以, 真不怪顾元卓中了他的招。
正如江雨生所说, 父子之情是天性。外人是体会不到他们彼此之间血缘的召唤的。
“你家大人呢?”郭孝文百无聊赖,又忍不住来撩拨小孩子。
敏真说:“奶奶有点不舒服,舅舅送她去休息室了。”
“江雨生真是上赶着给顾家做贤惠儿媳妇。”郭孝文嗤笑起来,“你舅舅惯会在人前做样子, 小意奉承的功夫如火纯清。不过他算计了这么些年, 没想攀上的凤凰成了落毛鸡,富贵豪门转眼成了破落户。冲着江雨生手里那笔钱, 顾家都恐怕不得不认下他这个男媳妇了。”
敏真冷冷瞥郭孝文一眼,问:“那你家大人呢?”
郭孝文顺口道:“我大哥大嫂很快就来……喂!”
敏真吃吃笑:“我要是你大哥, 肯定会把你看管严。”
郭孝文吃一堑长一智, 不敢再把这小女孩当作无知儿童对待。自打上次的事后,他私下提起江敏真, 都一律用“江家的小魔女”“那个小妖怪”来指代。每每咬牙切齿。
“小朋友,我当你是大人了,才和你说这些话。”郭孝文说,“顾卫东余威犹存,众人才给顾家一个面子,让他们体面办丧事。你看着吧。等人一入土,讨债的立刻就上门来。今天怕是顾元卓最后一天安宁日子了。”
敏真紧抿着唇不说话。
郭孝文这人,一脑袋刺毛难看,说话口气也讨嫌,但是敏真居然同意他的这句话。
郭孝文又说:“我家老头子真神机妙算,偏偏留给了江雨生一笔巨额遗产。你猜猜顾家会不会求你舅舅掏钱填补窟窿?”
敏真摇头:“顾叔叔不会向舅舅要钱的。”
“那就看着郭家洗成白地吧。”郭孝文哼笑,“也没什么,无非万事从头再来。但是从此以后,他和顾元卓,他才是名利双全,高高在上的名流,顾元卓却跌在泥潭里成了一条要靠你舅舅可怜施舍的狗。你觉得他们俩的感情会如何?”
敏真的小脸严肃地板了起来。
郭孝文不敢再手贱去揉这小孩儿的头发,就是指头有些痒痒,想去戳一戳她鼓鼓的腮帮子。
真是奇怪。
他大哥一家也养了一双儿女,只比江敏真略小两岁。兄嫂都是高知人士,养孩子如造火箭一般谨慎精密,生怕一个螺丝没拧紧,火箭发射出去要落下来砸着自己的脑袋。
侄儿侄女从小接受高等精英教育,知书达理,文武双全,将来必定是家族的荣光,国家的栋梁。
但是他们和江家这个小魔女比起来,却总缺了点什么。是不够机灵,还是不够成熟?
这莫非就是天才儿童和普通聪明孩子的区别?
这时,敏真忽然说:“他们会没事的。”
“什么?”郭孝文没回过神来。
“我舅舅和顾叔叔。”敏真说,“人总要经历坎坷才能成长为更好的人。舅舅说过,就像花种子,先要在冻土里熬过冬天,次年开出来的花才格外漂亮。”
郭孝文讥笑:“道理总是这样,你又见过几人熬过去了?”
敏真瞪着他:“你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三道四。可换你过顾叔叔的日子,你怕熬不过头三天也要吞枪,追着你爹去做黄泉孝子。”
“喂!”郭孝文叫道,“你这小孩儿,哪里学来这么刻薄的话?”
“嘘——”前面的白脸老太婆再度回头,做怒目金刚状。
“得啦!”郭孝文朝那老妇翻白眼,“朱太太,你先生那小情儿还是顾卫东用过的二手货。你先生马上风成植物人,没准都是顾卫东的商业阴谋。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吊唁的?”
老妇又惊又怒,脸部垂落的皮肉哆哆嗦嗦,竟然还有粉粒随之掉落。
敏真蔚为奇观,乐不可支。
这时,一对年轻夫妻走进了吊唁室里。
郭信文和于怀宁女士,大概是敏真仅有的人生里见过的,最为般配的夫妻了。
他们同样高挑俊美,通身一股优雅高雅的气质。
男方稳重且内敛,不怒自威,一入场,周围的人就被他气场压低了一头。
而女方则是敏真最喜欢和欣赏的长辈类型。
健朗、明艳,丹凤眼又颇有女性妩媚风情。她天生着贵妇们拼命保养都出不来的白皙好肌肤,短发刚过耳,烫得卷曲蓬松,一对钻石耳钉如落在草丛中的露珠。
敏真在心里哇了一声,心想等我长大了,也要做这样大方自如的女人。
江雨生刚安置好了顾太太,折返回室内,推门而入时,视线遍越过屋内黑压压的人头,同郭信文深沉的目光对上。
“郭家的人,总是来压轴的。”顾元卓说着,起身扣好了西装,前去迎接。
江雨生跟在他身后。
顾元卓忽然回头对他说:“雨生,我姐正在清点给宾客的回礼。她做事粗心大意的,恐怕需要你在旁边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