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平生完本——by点清镜

“颜医仙，在下还有一事，仍需颜医仙相助，却不知……”
颜子钰一听，心里顿时乐了，这皇帝身陷险境还得事事求人，求完之后怕不是依然得给报酬，这岂不是说，又可以敲一笔？于是他顿时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
“你直说就是嘛。”
“这事却是有关凌雪阁的，不知凌雪阁能否……”
“等等，你要谈凌雪阁的业务？”
“……业务？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颜子钰摆摆手：“那你别跟我谈，我不负责凌雪阁的。”
慕北鸿被整晕了：“可颜医仙不才是凌雪阁真正之主吗？”
颜子钰一摊手：
“是我的没错，可我只管他们的吃吃喝喝还有感情生活，论阁里的具体事务我是一概不懂，这你跟我谈，能谈出个p来？”
“…………”
颜子钰起身向外厅走去，同时示意君行：
“君行，你俩谈。”
颜君行吃了一惊：“主人……我？”
他在面对慕北鸿之时，一直在旁安安静静，守的是下属之礼。毕竟就算主人再怎么对待慕北鸿如同正常病患，他也自认为自己没能够到和慕北鸿平地而论的身份。
“我什么我，你还是不是凌雪阁的阁主了，谈个业务就是了。”
“……是。”
颜君行心里清楚，就算主人并不懂凌雪阁事务的细节，但凌雪阁发展的大方向一直是在主人的指点下进行的。主人作为凌雪阁的主事人去谈，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主人既然执意要推给自己，那他便决不能给主人怯了场去。于是颜君行淡然地一摆袖：
“慕公子，这边请吧。”
点上四周的灯烛，两人便在这正儿八经会客之用的正厅里入了席。随后，慕北鸿开口便是：
“颜阁主。”
颜君行心下稍稍一惊，怎么感觉这慕北鸿跟他说话时，反倒比和主人刚才的谈话态度……更严肃了呢？
殊不知，颜君行之前却是想岔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主人的属下，所以以此身份自居惯了。在面对慕北鸿这种真正的上位者时，下意识地总免不了认为对方身份比自己高那么一等。
然而对于慕北鸿而言，他……纯粹是刚才被颜君行给吓的，只觉得反而是温柔儒雅又直来直去的颜医仙更好打交道些。何况颜医仙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只代表他自己，而颜君行才真真正正代表了凌雪阁这三个字的重量。
对慕北鸿而言，颜医仙不过是个需要拉拢的对象，能拉拢最好，拉拢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凌雪阁，则是需要慎重对待的一股强大的江湖势力。
这一次，颜子钰这个做事随性的现代人不在，两个人又各怀心事，这顿话谈的那叫一个肃穆庄重。
颜子钰一开始还仗着耳力好，在隔壁偷听了一会儿，而后两人所言渐渐深入，他听不懂，顿觉无聊，便起身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洪泽湖底曾有……”
“前朝显宗据传曾私拟了一道……”
“我此来淮扬，便是为了……”
“那东西藏在唐时的一本诗集……”
“砰！”
两人正谈到紧要处，忽听得隔壁屋子一阵“丁玲桄榔”，顿时面面相觑。颜君行试探着问了一句：
“主人……？”
慕北鸿转头一看，那扇鸂鶒木雕边座白檀芯嵌珐琅千里江山图屏风后忽然探出一张脑袋：
“君行，今天早上你做的那盒子点心放哪了？”
“……在第三层柜子里。”
“哦，好，我有点饿，吃个夜宵，你们忙。”
慕北鸿：“…………”
颜君行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主人平时就是这个样子……”
慕北鸿能说什么？自然说没事没事。于是两人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谈。
结果谈了没几句，颜子钰端着个托盘过来了，盘子上放的似乎是一碟点心，还有三杯热腾腾的饮品。
慕北鸿定睛一看，紫檀剔漆镶银如意纹木托盘，斗彩暗描纹缠枝莲点心碟，和……三个翠绿色的竹筒杯？
那竹筒杯粗到单手不能成握，切口还参差不齐各不一样，如此粗糙之物，这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以至于慕北鸿竟然第一时间都没能发现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颜子钰十分自然地做着茶童的工作，将“夜宵”给他们一一摆上：
“来来来，给你们二位奉茶。”
“……30 32 页， 这是茶？”
慕北鸿一脸“你tm在逗我”的表情，看着杯子里棕红色的混浊液体。
“颜家特产——奶茶。配料是牛乳，焦糖，盐。至于主料……你自己尝。”
“奶茶？倒是听闻北境牧民常喝此物。”
“……和那个不太一样。”
慕北鸿低头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眯起了眼睛，飞速判断着：
“……普洱？”
“是。”
慕北鸿摇摇头：“再精细便判断不出了，我平日喝那边的还是比较少。”
颜子钰笑道：“景迈山澜沧茶，四十年陈。”
慕北鸿点点头：“倒确实是不错。颜医仙有心了。”
对于他的身份而言，这自然算不上什么稀奇之物，但这种新奇的做法却是头一回尝到。
慕北鸿低头看了看两只手握住的那竹筒杯，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到手心里，热气直直地升腾起来，带着香气扑到了脸上，在这冬夜里倒是颇为暖和，于是忍不住又捧起杯子，喝下了好几口。
带着甜味的浓香……好治愈的感觉。
此时慕北鸿被这浓醇的香气早就勾得忘了刚才在谈什么，一转头却是问起了颜子钰：
“不知医仙这奶茶的方子可否告知……？”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就是普洱和牛乳，盐少许焦糖少许，你要是喜欢还可以撒点蜜豆进去。没有固定的配比，看你喜欢什么样就配成什么样。”
“……原来如此。等回头我让御膳房照着弄去。”
话题跑得远了，三个人干脆就等吃喝完，颜子钰跑到一边去看书之后，慕北鸿这才和颜君行继续谈他的业务。
半个时辰后。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颜君行点头：“我知道你要什么了，不过我得先问过主人。”
“那是自然。”
颜子钰撂下书本：“所以，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了？”
“慕公子想借我们凌雪阁的情报网，帮他查一件陈年旧事，他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出宫的。他的意思是，要借调我们几天。”
颜子钰皱眉：“慕北鸿你不是有很多影卫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帮你查。”
慕北鸿淡淡地道：“我的影卫只负责护卫，论查探能力和速度，远逊于凌雪阁了。之前十几日他们为了护我，分身乏术，查了半天，一无所获。”
颜子钰紧紧地盯着他，又道：
“那你总得先说下，帮你查东西是否会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你中了那么厉害的毒，身边影卫也死光了，怕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慕北鸿轻笑一声：
“谁说都死光了，只是有一波而已。今夜便会有其他组前来接应我。你放心，我只让凌雪阁的人去查事，并不会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去那个……咳，不能多说了。”
“…………”
颜子钰松了口气，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还行。就算这单子活报酬再高，他哪里舍得把自家这群小伙子们送到如此危险的地方去。富贵险中求，他凌雪阁又不缺富贵。
“约法三章：第一，不是借调，是凌雪阁给你有偿帮忙，你没有给他们下令的权力。第二：不得让他们身陷险境，他们但凡有谁少了一根头发，你就等着我一把火去烧了紫禁城吧。第三：不可逾期。……你要占用几天？”
“如果顺利的话，三四天就够了。”
“三四天……！君行，你……”
慕北鸿莫名其妙，刚才都几乎答应了，怎么一听三四天又炸毛了？
“三四天……这也……这也太多了吧……”
慕北鸿扶额：“我说颜医仙你怎么还离不开这属下了啊，让堂堂凌雪阁阁主给你端茶送水，换个人不一样吗？”
“什么端茶送水，他一走三四天，谁给我暖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