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完本——by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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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君治点点头,“若是需要什么药材素太医尽管开口。”
素还真笑吟吟的写了方子递给身后的药童,“药方子只能治标,心病终须心药医,德妃娘娘心事太重,何不放宽些,需知人生一世,又有几年禁得起伤春悲秋?
鸦魂唇色有些苍白,尖削的下巴越加显得楚楚可怜,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瞳孔暗沉沉好似埋藏一切情绪,雪中声已经将暖手炉递了上来给他握住,才使得两颊多了一点血色。
“那一切都劳烦素太医了。”鸦魂朝素还真点点头,低眉敛目,太君治冷眼旁观,也只好在心底叹气,站起来打算同素还真好好说说鸦魂的病根子,只听的外面有人高声通传,容妃娘娘到。
第3章
话音未落,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已经到了殿前,来人衣着华贵,一双凤眼眼尾高挑,脸上虽然是笑意盈盈,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扫了一眼全场,瞧见太君治坐在上头,笑眯眯的行了礼,“我瞧见这边人多,怕是没赶上什么热闹瞧就贸然闯进来了,不知道皇后带了人给德妃看病,冲撞了真是该死。”
声音如金玉交鸣,悦耳动听,一身紫色锦缎,绣着云纹,衬着他精致的五官,眉眼□□,更显得华美富贵。
“容妃多虑了,最近天冷,穿这么单薄,若是冷出什么毛病来也是伤身体。”太君治只是放下手里的茶碗,挑眉看着站在殿中的弑道侯,他下巴微抬,笑吟吟的坐下,素还真行了礼,正准备退下,被他叫住。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开口。
“久闻素太医有国手之称,正巧今日里遇见,也就顺了德妃的风,也来凑个热闹给瞧瞧吧,最近我也觉得偶尔感觉疲累,晚上睡不太好,吃东西也没胃口。”
素还真行了一礼,说了声多亏娘娘不嫌弃,劣者就献丑了。说完就在他对面坐下,已经有药童垫上手枕,素还真仔细听了一阵,眼神若有所思的从容妃含笑的嘴角飘过,心下了然,收回手,“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最近要注意些休息,万不可留恋床第,免得损了元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说的明白了,弑道侯略笑了笑,淡紫色眼睛从太君治脸上划过,又落在鸦魂身上,鸦魂依旧是冷冷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难怪最近总是觉得腰酸背疼的……”弑道侯淡淡的打了个哈欠,“不如素太医给我开些调养的方子吧,我倒是喜欢来德妃这,满屋子的药香,趁着飘雪,多有意境,回头我也去弄弄。”
“娘娘说笑了,药可是随便吃得的。”素还真含笑行礼,“若是娘娘喜欢药香,劣者吩咐太医院给娘娘做些熏香来,可别养成了吃药的习惯。”
“素太医真是个知心人,怪不得陛下一直念着你。”弑道侯轻笑,笑颜灿烂,笑声如环佩叮咚,黄莺出谷。
寒暄几句,弑道侯起身告退,说还要去四处转转,临走时还拉着鸦魂的手说你的身体可快点好起来,老是闷在屋子里,心情也不好,多出去走走。
鸦魂被他握住手的瞬间脸色变了,极力的克制住身子的颤抖,行了礼说感谢容妃关心,几乎是强忍着没从他手里抽出手。
弑道侯脸上笑意依旧灿烂,朝太君治行了礼就告退出去,待他一出了德清宫,鸦魂手里握着的手炉滚落在地,整个人撑着桌子,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脸色惨白,眼睛紧闭,手指绞的死紧,雪中声扑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鸦魂,一手在肩膀上顺着,太君治猛的站起来,脸色也有些变了。
江南雨已经对一边随侍在侧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低头退出殿外。
“娘娘您松口气,慢慢来。”雪中声扶着他站好,声音带了一丝哭腔,素还真已经迎了上去,鸦魂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暗沉沉的眼眸夹杂着一丝惊惧,有些恍惚的看着素还真,手伸出来,素还真欲拉住,却被背后一只手抢了先,求影十锋不知道何时进了殿,脸色严肃的朝太君治行了礼,握住鸦魂的手,鸦魂一个踉跄,已经昏厥,跌进他怀里。
“十锋殿下,还请将德妃安置好,臣下必须好好诊断。”难得看到素还真严肃的面孔,求影十锋沉默的看他一眼,将鸦魂打横抱起入了内殿。
素还真正欲前往,太君治在背后开了口,声音冷凝,“素太医,待为德妃诊治之后,请先来君情宫,有要事相商,另外,今日在德清宫发生的一切,还请素太医不要多言。”
吩咐了雪中声几句,有些忧虑的看一眼内殿,太君治起身回宫,素还真苦笑了一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劣者真是多灾多难啊……”
德清宫内殿,雪中声服侍鸦魂靠在床上,他已经转醒,只是脸色还是难看,求影十锋垂着手站在一边,少年的面孔还未完全长开,眉眼间还带着青涩,眼神却仿佛压抑着什么重大的情绪。
雪中声拿过一个枕头靠在鸦魂身后,端了药碗过来喂他喝药,鸦魂一脸倦色,挥手叫他退下,雪中声悄声安慰说素太医在门外等着,要不要叫他进来瞧瞧。
“这不是才瞧过么,何必耽误别人时间。”鸦魂神情语言皆是冷冷的,“再看也不会突然好起来,算了。”
求影十锋靠前跪在他塌侧,握着他的手,低声叫他,“兄长,切莫放弃自己。”
鸦魂盯着十锋看了半天,伸手从他眉梢拂过,声音清冷,“哪里就是一副要死的样子了,你们怕成这样。”
雪中声趁他好了点,叫了素还真进来,搬了凳子在榻侧坐下,十锋不肯离开,一只手牢牢握着,一只手放在榻侧让素还真号脉。
素还真琢磨了半天,瞧了一眼鸦魂,收回手叹了口气,“不知道十锋殿下是否可以暂时退避,臣下有些话想对德妃娘娘说。”
十锋恋恋不舍的放开手,与雪中声一同退出房间,掩上门。
门关上之后,房间里的两人都陷入一阵沉默,少刻素还真才开口,“我不在宫中,你倒是越发不爱惜身体了,这回可不是在雪地里受了寒弄的?”
鸦魂懒懒的将手收回被子里,“我的身体怎么样你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么,当年还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怎么这回没辙了?”
“有你这么不爱惜的神仙也没辙。”素还真替他整理了下被角,“你也多为十锋殿下考虑,若是你真的不行了,他在宫里要如何自处?皇后护着你们有一日是一日,十锋殿下早晚也是要出了你这里的,你不为你自己打算,也要为他想想,把身体养好才是。”
素还真叹气,外头雪地里的光印在窗户上,照的房间里亮堂堂的,两人心里却益发沉重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方子雪中声那都有,我回头交代他就是了,你自己放宽心,你父亲的事……说到底,也不是陛下的错,何必……”
鸦魂的眉目越发的凌厉起来,“素还真,你若是说这话,还是赶快离了德清宫的好。”
素还真也不管他怒气,“你当年也闹的太过,行刺陛下是死罪,委实太过鲁莽,陛下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保你和十锋殿下的性命,皇后在殿前替你求情跪了整整一日,到现在冷天都有些病根,看在他的份上,你也该放宽心些。”
鸦魂赌气掀起被子盖住头,只留下黑紫交杂的长发从榻上滑落到地上。
素还真看着他呆了半响,才悠悠的开口,“我们这几个打小就认识的……怎么会突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第4章
鸦魂仍旧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言不语,素还真站起来,“我先走了,皇后那边还有事情,少不得又是他替你担忧。”
说完转身走了,雪中声开门进来,见鸦魂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好不容易劝解开来,只见鸦魂眼睛通红,有些鼻塞声重,不过却再没别扭,喝了药就叫人退下自己躺着。
只是被素还真这么一说,闭上眼睛又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难以释怀。
素还真出了德清宫,廊下的雪越发厚了,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停下来看了半天雪景,叫人带路前往君情宫,穿越御花园上了桥,雪花飘落在肩头也懒得去拂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鸦魂暗沉沉的双眼和药方子,又想起待会在太君治那要如何说,不免头痛。
正在神游之际,脚下一不留神被绊住,一个踉跄就往前倒,一只手已经从背后伸了过来,扶住腰间,另一只手搭在肩上,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当心。”
闻声素还真有些惊喜的回头,“叶小钗?”
身后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淡红的疤痕,却并不显得狰狞,反而多了几分江湖豪气,见素还真站稳,挥手让身后的侍卫继续巡视,一只手拿过身边药童手里的伞,为他撑在头顶,挡住几片雪花,“你昨日才回京城,今天觐见了陛下之后怎么不去休息?”
素还真笑吟吟的开口,“本来准备打算觐见过就回去的,正巧被皇后传召来,就干脆都一起忙完了再回去,你呢?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又弄出什么伤吧。”
叶小钗沉沉的看着他欢笑着的面容,“没什么事,宫中一切照常。”
“那就好……”素还真捶捶肩膀,“我去君情宫,你还有巡视的任务吧,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免得耽误你时间。”
叶小钗握着伞柄,眼神坚定,素还真见状微笑着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那就麻烦叶大统领啦。”
换了一只手执伞,叶小钗一只手握住素还真有些凉的手,素还真也只当他是害怕自己摔倒,也没在意,两人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情深自然不同别人,同为一页书的义子,一文一武两人均受当朝烨帝器重。
一路到了君情宫,收了伞,叶小钗告退。
君情宫内,太君治正在翻看各宫交上来的册子,见素还真进来,吩咐人上了茶,两人细细的商量了一阵子,心里均有了主意。
烨帝下了朝,去御书房处理了一会政事,招呼人摆驾君情宫,半路上被人截住,来人细声细气的开口,说皇贵妃请陛下一同赏雪饮酒,已经备好,请陛下赏脸。
烨世兵权思索了片刻,反正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便也顺着他去了芜香宫,刚踏进芜香宫的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有宫人嚷着,“皇贵妃您下来吧,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怎么了?”烨世兵权脱下披风交给一边的人,“怎么吵吵闹闹的?”
乱成一团的宫人们见烨帝来了,均一脸肃然的回避开来,烨世兵权往前走几步,不由得沉了一张脸,“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只见香独秀只穿着常服,光着脚,披散了一头长发,站在摇晃晃的枝头,伸手要去摘那枝最高处的梅花,垫脚的树枝颤巍巍的颤动着,惊的下面的宫人都是一脸惨白生怕出意外。
见烨世兵权沉了脸,香独秀惦着脚握住那枝梅花,转头看树下的烨世兵权,脚下的树枝突然断裂,咔嚓一声,只见一条白色人影由半空中坠下,有胆小的宫人已经晕过去。
烨世兵权来不及训人,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兀自笑的开心的香独秀,落地之后仍旧抱在怀里,低声呵斥,“胡闹!身为皇贵妃,穿着这样还去爬树,像什么样子!”
“哎呀……有什么关系,我是想去摘这个。”香独秀笑嘻嘻的拨弄了一把长发,献宝似地将花递给烨世兵权,“这可是今年入冬的第一枝开放的梅花,当然值得去摘取。”
烨世兵权绷着脸接过花,拍了拍他头发上沾着的雪,见他还没心没肺笑的开心,才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笑出声来,“你真的每次都让吾惊喜。”
香独秀从他怀里挣脱,“我先去换件衣服。”
旁边有宫人已经有人收拾好,引烨世兵权入正殿坐下。将香独秀摘的那支梅花放进水晶瓶里,用外头的雪水加了一点酒浸着摆在案台上,淡淡的梅香带着冰雪的冷气,又夹杂着酒香,使人微醺。
芜香宫正殿正对这一片梅林,视野开阔,若是冬天,坐在正殿就可观看落雪飞舞万里雪白,是极其好的所在。
少刻,香独秀换了便于行动的衣服出来,跪坐在一侧替烨世兵权斟酒,“今年冬天似乎来的有些早了,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还只是稍微冷些的。”
“提前下雪并不是什么好事,”烨世兵权放下酒杯,“今年的收成和赋税虽然已经没问题,但是如果雨雪再加大下去,对来年有很大影响。”
“今日殿上似乎又争吵了?”香独秀端起酒抿了一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听闻右大臣的脸色十分精彩。”
烨世兵权淡淡的看他一眼,“你又有闲心管这些事了。”
香独秀啧了一声,“人生苦短,何必自己找麻烦,反正百年后都归尘土,一切都是浮云。”
“当着吾的面说这种话,你还是真是仗着吾宠你。”烨世兵权饮了一杯,有些玩味的看着身侧香独秀温润的侧脸,他的嘴唇沾了酒,在烛光下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
香独秀抿唇一笑,“陛下说笑了。”
烨世兵权捏着酒杯,又想起今日殿上的几番争吵,眉眼间又有些深沉,香独秀靠在他腿上,金色发丝在脑后绑成一个马尾,神情利落眉目风流,“这几日我又琢磨了一套剑法出来,不知道陛下是否有兴趣观看?”
第5章
“你剑法造诣极高,让你呆在宫中是委屈了你。”烨世兵权手抚上香独秀的脸颊,温润而光滑,“你本该有更适合的地方。”
香独秀愣住了一会,随即摇摇头,笑的几分飘忽,“陛下说笑呢……”
说完站起来,从一边侍女身边接过自己的佩剑,迎着殿外的风雪缓缓的摆出起手式,宽大的衣袖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衬得他面如冠玉,发丝飞舞,倒像是要乘风归去的仙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