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相忘于江湖完本——by 慕卿E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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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人亲了他一口,“为什么不想?我不希望他们认为是我拐了你,我想得到他们的祝福。”
羽人一直在看着他。
燕归人察觉到了责怪,大致就是每天想着也不知道累。能够收获重要的人关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微微一笑,羽人的侧脸沉静,也执拗,正好,他也是坚持的人。
他看上羽人很简单,因为入眼。
他可以因为一点点小心思开展漫长的计划。
他们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追逐。
羽人是高中教师,燕归人几乎一周有三次将车停在学校门口等他。到了后面,朋友们都会揶揄燕归人:“哟,今天又去追媳妇了?”
燕归人只能苦笑。
羽人是个非常倔的人,要融化他需要很多时间。幸好燕归人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有耐心。久而久之,开始坐在他副座的男人会开个小玩笑:“其他老师一看到你,就知道我的专属司机到了。”
“哈。”燕归人在这时候一向都是扔直球的,“我不介意一辈子载你。”
美好的回忆用来怀念,而美好的将来,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了。羽人的亲朋好友给予的回复,不管是什么,都在燕归人的期翼里。意料之外的,羽人的反应有些古怪,他越来越不喜欢看到这样的燕归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刚好加班回来晚的燕归人,每次走进卧室,羽人都睡着了。
即使再晚,那会儿也才十点左右。羽人的那些小毛病燕归人早了然在心,比如要看会综艺再工作,或看会书,或照顾一下摆在阳台的花草。
他能将生活过得多姿多彩。不爱说话的男人不一定就是没趣的,从他身上散发的魅力,随着你越来越了解他,会将你淹没。
爬进被子里从后揽住羽人的腰时,燕归人感受到了一些清冷的寂寞。
第二天,羽人坐在办公桌前玩着钢笔。
桌上的文件夹贴着不少备忘书签,这些一开始并不是他的意思。他比较倾向于用手机存备忘,直到有一回,他的手机弄丢了,燕归人便一边无奈地捏他脸一边说:“手写吧,你的字这么好看,不写可惜了。”
羽人认为后面那句完全没必要,但他也真的照做了。
手机再也没有丢过,也许受到了燕归人的诅咒。
他是个一根筋的人,他也清楚燕归人是个死心眼。这样毫无预兆的冷战,在半个月后突然就开始了。工作的忙碌使得他们很少有交谈的机会,而逝去的时间也不能让他们用身体沟通交流。
等羽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冷战了。
燕归人也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他发了短信过来,羽人听到震动,打开一看,内容是:你并不想我和你的亲朋好友见面。
羽人看了看,将手机搁在一边,没再搭理。他的课时很少,他负责的是生物,懂的最多的是细胞的特性,而不是人类的特性。在这个时候,他完全不想跟燕归人说话。
但燕归人也不是好忍的主,因为莫名其妙的冷战就将两人的连系带到僵硬的地步,不是他想要的。他在校门口等了半天,被某个眼熟的老师告知说:“咦,你怎么还在这里,羽人非獍已经回去了。”
“好的,谢谢。”燕归人微微一笑,礼貌的态度非常迷人。后者遗憾地叹了口气,心想现在英俊的男人个个都有男朋友了。
燕归人离开学校后,神色一直都是稍有迷茫的。他在路边停了下来,羽人正经过一处橱窗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系了一条暖绿色的围巾。他身形高挑,清瘦的腰身在走动间隔绝了风声。
燕归人的车慢吞吞驶在这头,因为不是停车道,他只好退到后面的地方,缓缓前行。他始终跟着前面的男人,男人目不斜视,想不到会有人跟踪他。男人总是严谨又严肃的,不觉得这世上会有同性喜欢他。
可燕归人就是喜欢他。
燕归人也不想点破他,难道他没有喜欢上自己?
感情交融,才会让结合的身体感受到深刻的情感,他们深信这种身心合一的互相给予才是满足。
忽然,羽人停下了。
他停在电线杆旁,旁边是没有装好盖子的线缆箱。夕阳西下,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几乎将他淹没在里头。但燕归人要发现他,不过是一秒的功夫。你很熟悉他,所以你会觉得哪里都是他。
他的皮鞋擦着地面,离了老远还能看见黑漆漆的鞋面。他好像没有目的地,但他的身体微微侧着,还是朝了个方向。
方向的尽头是一家蛋糕店,展示柜前的蛋糕摆着各种各样的造型,白色的奶油映射在羽人的发上,柔柔软软的,好似带有甜味。
燕归人舍不得撤下视线,但他还是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日期。
6月25日。
而羽人的生日,是6月10日。
你无法去克制那些念头,也不一定就不能像小孩子那样憧憬这些没必要的事物。可无论如何,羽人的脚步就是钉在了原地。暖洋洋的蛋糕店即使门庭若市,似乎都没他什么事。寡言的他说不出什么不满,只有小小的失落。
他这时重温了一下燕归人的短信,想着要不要回复。他知晓燕归人一定会去等他并要一个答案,但显然,他先逃离了。
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从来都没有倦怠感和失望,只要是人,都少不了向往。燕归人可以向往见家长的场面,羽人为什么不可以向往燕归人为他过生日的场面。都是出于自私,都是来自他们之间。
从身后伸出了一双手,将他抱住。羽人怔了一怔,落入了结实的令人安心的怀抱,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男人喘着气,应该跑了有一段路,也许是跑得急,也许是心急。男人吻着他的后颈,叹着气,低声道:“你准备在这之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么?”
羽人默然,忽道:“大家都看着。”
“我现在只想抱你。”燕归人道:“对不起。”
羽人攀住他握于自己腹前的手,修长的指尖穿入他的,淡道:“我不需要这个。”
燕归人拥得更紧,羽人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羽人叹道:“我其实很高兴,你对我亲人的尊重,也是对我们这份感情的重视,我会带你去见他们。”
燕归人放开了他,改而拉他的手,“我们进去。”
羽人一呆,想要挣开。燕归人温柔的表情很明显,要带他进入这家蛋糕店,但周遭投来的视线已让他脸红,再手拉手进去,更让他紧张。他连忙道:“不用,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燕归人注视着他,“我不想补偿,只是想和你吃个蛋糕,或者为我提前过明年的生日。”
羽人无语。他知道这是燕归人为他找的台阶,让他可以坦然的接受。
燕归人笑道:“你不答应么?”
羽人抬起头,无奈地瞥着他,“走吧。”
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况他们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羽人的五指被包裹在大手里,源源不断传递的心意告知了小心翼翼想要挽回的迫切,所以他无法拒绝。他想了想,道:“燕归人,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嗯。”燕归人认真道:“我不希望你什么都不说,你可以骂我,可以指出我的不是,你这样,让我很心疼。我们的性格互补,也正是因为你可以亦师亦友督促我,而你也最清楚我的缺点。”
羽人听了,浓密的睫毛颤了一颤。感动大于一切,他不曾后悔和对方在一起,在这一刻更是感受到了能和对方在一起真好的庆幸。他微微颔首,顺从地被拉着,推开了蛋糕店的大门。
再过一次生日,其实也很不错。
(完)
☆、关键词:我拒绝
戏台搭起了戏,演起当年的戡魔斩龙。
村上村下纷纷占座,一百多张桌,座无虚席,好不热闹。露天戏台并没有中间和堂屋,稍显高的台阶就这样隔出了台上台下,台前一副对联,说道:能人尽现话武林,一步江湖无绝期。
现在的人,有专心将发生过的,特别是关于英雄的事,发扬光大,广而告之的人,也有胡纠一通的,只为赚把钱过把瘾,无所谓故事真实与否的人。这出将演的戏,正是后者。
但听锣鼓一声响,出来的旦角眉清目秀,棉麻的衣裳经过裁剪,也有模有样。
他有一头顺直的长发,围襟将下巴遮了,眼睛一眨,颇有落难书生的味道。当他迈着大步转上一圈,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唯独有个男人一声不吭。
他坐在最后面,屁股下一张板凳,板凳脚崴一角,竟也碍不着他。
他双手收进袖里,袖边片片翠绿,点缀着他轻皱的眉头。他的五官俊逸,也清淡,他有一身沉静的气息,好像走了很长的岁月,已将过往的尘埃收拾好,放在内心里。
比起他的沉默,坐在他身边的人一直在笑着。
那人的侧脸很是英俊,刚毅的下颌线条下是承载他神态动作的喉结,微微滚动,顽皮又不安份。他的长发简单,无一样装饰,懒洋洋披在身后,两鬓乌丝白得几近透明,摇曳间,还能看见他深邃的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眼睛。
他们也是看客,看客最忌讳一言不发,适当地给予拍手是一种鼓励。他们将这种鼓励拉开了极端,一静一动,好似拥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场,惹得有些坐在前头的,也时不时回过头看他们。
男人现在出声:“燕归人,有什么好笑的。”
燕归人的笑意更加扩大了。他小声道:“羽人非獍,那个在扮演你,妆容跟病秧子似的。”
羽人非獍淡淡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寂灭刀不在身上,这会儿他就该跟燕归人打起来了。他不禁懊恼道:“你自己要来,又开始不满。”
燕归人可冤枉了,“我这是在评价,谁说我不满的,我倒要看看……”
台上的人生,和台下的人生,已差了很远。
经历过的人,回过头去看模仿他们的人,这种感觉是很古怪的。这不是羽人的初衷,他不看戏,花里花俏的旦角确实厉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亦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不想沉浸在那样的喜怒哀乐里。
燕归人第一回告诉他,村里有人搭起戏台要演一出“刀戟戡魔”时,他正拿着棉布好好擦拭着寂灭刀。
来了个戏班子,已不是初闻。
这个村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方,除了本村的,鲜少有外来人。
主要是山路过于崎岖,又偏僻,不会有人找来,一些深入山里迷了路的,也在茂盛的竹林那头借道儿歇息,谁也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再探向完全陌生的另一头。
羽人和燕归人当日也在竹林口待了会儿,接着干干脆脆踏了进来。
他们只有一人时都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现在是两个人。既要退隐,那自然是越远越好,最好不会被人发现。于是,在你不反对我也同意的情况下,来到村里定居了。
两个男人,起居都在一块,有时燕归人上镇买酒时,会遇上邻里乡亲,他们忍不住就会问:“诶,小伙,你那个朋友呢?”
燕归人摇了摇手里的空酒坛,笑道:“他上山有事,我来找酒。”
“哈,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围观的人都不嫌事大,特别对方又是年轻英俊的男人。大妈大姐们,经常在和燕归人搭腔完就唉声叹气,因为她们每当凑上去要介绍一下自家闺女,就被一个太极打了回来。
尤其那会儿,她们挥着手绢又要开始,忽然巷口就停了另一个男人,侧着身,安安静静的。燕归人本还在礼貌地应付她们,眼角余光捕捉到了羽人,马上闪身,顿时这距离就倒转了过来。你在这端,我在那端。
羽人看着他,淡道:“走了。”
“嗯。”满上的酒坛已有香味,抱在怀里便有了“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心境。燕归人头也不回,向咬着手绢的大家告别。
他们就这样过着平淡的生活,但也从没有无聊过。男人和男人,切切蹉,喝喝酒,全是乐趣。
又说回戏班。
羽人本不愿来的,燕归人将他手里的事物拿走,举到了头顶。跟着起身的羽人瞪他,这些头脑简单的处理方式只要出现,就代表燕归人下定了决心要带他出去。
羽人从没有主动去哪的想法,但燕归人有,只要镇上有事,即使是鸡毛蒜皮的猜一猜灯谜,他也要拖着羽人去看。
然而都不参与。
看戏也是同样。本来就有过一回经过,还要看别人怎么演,这多别扭。
羽人很想走,他坐不住。
上面的旦角一个人耍了半天,愣是没有出现第二人。他受不了道:“按发展,也该到水晶湖了吧?”他当时为了取一角湖水,和燕归人对上了来着。现在想起还是有些恍惚。
燕归人想了想,认真道:“说不定那个我现在正在睡觉。”
“所以我都说没看头了。”羽人明显起了愠色。
说时迟那时快,一片枣红扬了起来。
那披风的染料,倒是和燕归人的一模一样。旦角持戟而来,脸上没有那种威慑力和魄力,有的只是愤怒和无差别攻击。这些好似也挺上道的,但,下一刻,燕归人这猜测就被推翻了。
原来那两人打了一会儿,忽然大吵了起来。
武器相交,让人觉得很危险。更危险的是那激昂的情绪,说道当初两人是好兄弟,却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而一方因为嫉妒和憎恨,求不得,于是杀掉了她,剩下了两个,一个是失意的男人,一个是更加失意的男人。
这样的刀和戟,将会带往何种局面呢?
随着锣鼓再响,旦角退了下去,准备第二幕。
羽人马上起身,疾步走。他的反感到了上幕结束前已是极限,若手里有刀,恨不得就此跳上台去。见燕归人亦步亦趋跟来,他道:“那是什么?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