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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向终极完本——by 醉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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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闷油瓶在身后叫他。
吴邪刚好扒拉到一个土疙瘩,于是甩甩尾巴:“嗯,稍等!”他拍打了几下想要看仔细,立刻吓得后退了两步,里面是一团长头发,无论是从性别还是从味道来判断,都是阿宁的,发根还带有一点点血腥味,像是生生扯下来的。一只两只前爪特别粗的虫子从地缝里钻出来,要跟吴邪抢夺这团战利品,吴邪只好转身:“小哥,这里有……”
小哥在哪儿呢?又走开了吗?
空落的洞穴里仍旧只有从冰壳上方透下来的微弱天光。吴邪知道,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一旦进入完全黑暗,就有十几个小时无法行动,三叔他们如果不会回来,他将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吴邪试探着呼唤了几声,闷油瓶没有回答他,他又四下走了走,趁着能看见,选好了过夜的安全所在,只好坐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越来越黑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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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表示,回到杭州以后他要给小哥买一个带GPS的儿童防丢耽美文库,找不到了直接用爱疯定位!焦躁顺着尾巴尖一点点爬进耳朵里,哪怕一点点响动都会让吴邪觉得是三叔他们回来了或者敌人来袭,而那只哈士奇一贯很轻的脚步更是一点儿都不听见。尽管金毛的夜视能力不错,但是终极地区的深夜有一种令人想要尖叫的窒息感,完全黑洞洞的,只有身体周围十几公分的地方勉强可以看见物体模糊的影子。
最开始几天,吴邪是极端不适应这种条件的,走路崴脚、起夜撞头、好几次刨到并且尿到的“柔软草皮”其实是胖子……有一天,闷油瓶命令吴邪站在一个近乎90度的死角里,自己则退远了,从上下左右不同方向进攻吴邪,锻炼他的反应能力。有那么几次,吴邪承认自己是故意没躲开,就为了碰一下小哥凉凉的鼻子和蓬松的胸毛,只可惜闷油瓶很快识破了他的心思,下一次伸过来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块石头——吴邪的脑门嗡嗡作响了十分钟,但是终于学会了如何通过脸部狗毛周围气流的微弱变化来判断黑暗里对面物体的行动方向。
“吴邪。”小哥在11点方向叫他。
吴邪应声,谨慎地站起来朝那边走去。
要走过一条浅浅的但是可能会磕坏爪子尖的沟壑,然后跳过两块石头,然后贴着左边的石壁谨慎向前,否则就会被一块泥潭弄湿爪子,再往前几步,就是11点方向——但是小哥没在那里。吴邪努力看了几次,又仔细嗅嗅周围的空气:“小哥?我看不见你。”
“吴邪。”小哥的声音从11点方向传来,听起来似乎是卡住了,有点儿闷闷的。吴邪不熟悉继续向前的路,只好一面走一面摸索,只听到爪子踩过苔藓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条暗流的溪水泛起冰凉的水花,有些打在耳朵上,有些跳进毛发里,一只大蝙蝠无声地飞过头顶,吴邪几次停下来呼唤闷油瓶的名字,听到回应之后再次定位,这下,他确定可以在黑暗里扑到小哥了。今天大家都不在,他想好好问问小哥那个关于“我怕”的问题。
没想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吴邪分明觉得面前是山石,甚至感到了从冰雪从外面透进来的凉气,但是小哥仍然在半米之外叫他:“吴邪!”吴邪有点儿着急,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身处险境或者被困在了,他甚至不确定闷油瓶是不是已经聋了——如果他能听到,那为什么一遍比一遍着急地喊着吴邪的名字?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所以无助地呼救?
吴邪大声回应了几遍,开始用脑袋顶周围的石块,试图找到一个缝隙让自己钻过去,尤其当他确定小哥的声音就在里面之后,就更加着急,接连顶了好几十下,这才发现,当他用力向前的时候,石块就会往里退。太棒了!吴邪一面高声叫小哥不要着急,一面卯足了力气开始用头和前爪推那枚松动的石块,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离成功不远了,小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石块后面露出的洞内,居然有了一丝美丽的蓝色的光。
吴邪闭着眼睛全力一推,整个狗都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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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毛表示是训练不是TJ!!!想歪的统统没有肉罐头!
没找到闷油瓶又担心吴邪不安全的解雨臣在二十米外就听到了吴邪叫闷油瓶的声音。小花虽然没有找到要找的狗,却意外翻到了一块耐烧的松油,做了一堆火把带回来,嘴里衔着一只正在燃烧的。火光里,他明明看见吴邪的大尾巴在一处石壁前面晃了很久,但是等他追过去看的时候,石壁上下左右却什么都没有。
吴邪,就在小花的眼前消失了。
坠落……坠落……吴邪的大耳朵像翅膀一样被气流弹起、落下,噼噼啪啪地错落舞蹈着,浑身的毛发都被吹了一遍,但坠落似乎还是没有倒头。吴邪看着地面,地面像蓝色的宝石,也像是果冻,晃动、透明、有一个小仙女正在里面转圈圈。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吴邪也跟着转了起来,蓝色的宝石发出了一种香得怪怪的味道,令他刚张嘴想要说话,就立刻吐了一地。胃部强烈的抽搐让吴邪从幻觉里清醒过来,他站起来以后又止不住干呕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从来也没有飞,一直在一个几乎密闭的洞里。
“小哥?”吴邪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走了几步,发现远处躺着一只哈士奇,便赶紧扑了过去。果然,那是闷油瓶,体表无伤,整个身子却已经冰凉,看上去死了很久。吴邪的心脏停跳了,大声叫着小哥的名字,但是对方毫无反应。“吴邪!”小哥在他身后叫道。吴邪吓了一跳,浑身毛发直立:“到底是谁?”
小哥就在他的身后小哥就在他的身后小哥就在他的身后……吴邪默念了十几遍,却仍然听到那个一直叫着他名字的小哥越来越近,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又在头上。这是怎么回事!吴邪的肉垫冰冷,下意识地发着抖,难?2          24 页, 浪怠「缫丫懒耍形业模撬幕昶牵?br /> 忽然,吴邪感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小哥的声音在后脑勺响亮地迸出一声“吴邪”,这让向来内心坦荡荡、不怕鬼叫名字的金毛第一次体会到了“吓个半死”的感觉,一瞬间,浑身血液凝固,整个狗原地飞起一米多高,等他四爪刚落定又快步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了摄人的呜呜声。
只可惜,对面除了小哥什么也没有,吴邪警惕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在小哥的大尾巴下面钻出来一只蟾蜍,正是他们之前发现的、喝了水会变的非常大的那种,一跳到吴邪鼻子下面,两腮鼓起:“吴邪,吴邪!”
吴邪猛然想起,从那天刚刚进入终极内部开始,蟾蜍就一直在学习他们的语言,不仅会唱“跑得快”,还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一种不祥的感觉像小虫子般钻进身体,弄得吴邪浑身难受,他冲着蟾蜍吼了两声,没想到,一股腥臭的水从旁边的阴影里喷了出来,浇在那块蓝宝石上,里面旋转的小仙女因此被冲击得东倒西歪。吴邪仔细看了看,阴影里蹲着一只跟他体型差不多大的蟾蜍,皮肤已经被身体里过多的水份绷得近乎透明,能看到一根一根的静脉血管,它伸出舌头的时候,就好像艺术体操运动员的彩带一般灵活,可惜蚊子明显不够吃,从吴邪头顶飞过的一只蝙蝠就这样被无声地吸了进去。吴邪看见它黑色的身体被蟾蜍体内的粘液包裹,很快融成了黑色的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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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加油,英雄救……呃不,总之,乃的机会来了!
恶心感再次用来,但是吴邪的头脑已经逐渐变得清醒起来:蝙蝠能飞进来的地方,就不会逃不出去!他已经说服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去扛小哥的“尸体”的时候,闷油瓶的胸口突然大大地起伏了一下,吴邪赶紧凑过去,发出外人听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告诉三叔他们,他偷偷学了哈士奇和狼的语言,现在他也是掌握三门语言的狗子了——闷油瓶挣扎了几下,四肢凭空舞动,似乎在一个看不见的平面上奔跑,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吴邪把嘴凑过去,想要帮助他呼吸,就闻到小哥嘴里有一股同样香得有些怪怪的味道,还没等他掰开闷油瓶的嘴,就觉得脚下一软,立刻跪倒在那里。
闷油瓶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长毛,人立起来向前走去,吴邪踉跄地扑了一下,却没有扑到小哥的尾巴尖,只看到一双因为长期磨损而产生了裂纹的皮质陆战雪地靴。吴邪抬起头,面前是一个英武人类,一袭蓝色帽衫,黑发黑眸,手里握着一把黑金古刀。他站在北极铮亮如镜的雪壳上,踩着自己的倒影,如在幻境。吴邪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讶异、不悦。吴邪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了,闷油瓶是个一个人类,而他,依旧是不识时务的黄毛臭狗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闷油瓶忽然缓缓扬起黑金古刀,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他的鞋子轻轻碾动,冰壳发出吱吱呀呀的痛哼,吴邪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因为一条黑色的裂缝如同闪电,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从地平线那头冲了过来。
闷油瓶长身而起,在空中转了半圈,黑金古刀下劈,插进右面冰层,整个人身体也探进刚裂开的缝隙里,双腿一蹬,强行拓宽了容身空间。吴邪无法支持住,整个狗开始下坠。可是他一直昂着头。他看见闷油瓶抽出了黑金古刀的瞬间,天色骤暗,只有裂缝一线的光明如太阳般烫伤了眼前的一切东西,黑白颠倒、五彩反色,那个深蓝帽衫的影子绷直双腿,用近乎神祗的姿势将黑金古刀拥在胸前,已经化身为剑,直插渊底。
吴邪想说,小哥拉我一把。
闷油瓶近在咫尺,锁住眉头,双目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这一次的坠落又冷又长,吴邪几乎已经冻僵,只有头还能活动。闷油瓶的身上有很多血,黑金古刀刀刃有寒光,内里散发出嗡嗡暗响,战斗之意仍然勃勃,但刀的主人却已经气喘不停,不握刀的手上缠满绷带,血从缝隙里滴落,敲在冰面,化成珊瑚色的点缀。
吴邪喉咙一紧却没法出声,闷油瓶的手指绷得发白,黑金古刀的震动越来越大,几乎无法掌握,他每一步的走动让刀尖在雪面画出了图案,无法斩断亦不能脱离的长线、圆圈将闷油瓶死死缠在当中,最终,他的靴尖不再踢开积雪,站定的瞬间,刀啸破空,吴邪死死撑住越发沉重的脑袋,瞪大眼睛。
他记得闷油瓶说他怕死。
不,也许是怕别的,但是……吴邪强迫自己目睹闷油瓶举起黑金古刀,刀刃向内,朝颅顶劈去。
这是一切的结束吗?吴邪看到飞雪卷地,循环不停,像洗濯过的水晶杯里倒入了牛奶,逐渐浓稠,逐渐看不见。一滴血也不见,耳朵里灌满了呼呼的风声和始终没有出口的呼唤,吴邪没有眼泪,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这是未来吗?这是马上要到达的终极吗?就是这样吗?在困顿和纠缠里,再也没有力气向宿命举刀,只好潦草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风停雪住,眼眶解冻,吴邪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
北极煞白的雪面上,没有小哥,没有痕迹。他所搏斗过的、所经历过的、哭过笑过爱过的,只需要一场风暴,就彻底泯灭。
吴邪决定闭上眼睛。他走了太长的路,也许,休息的时间真的到了。
“吴邪……”
滚你大爷的小蟾蜍!吴邪咒骂,两只老虎咬死你!
蟾蜍站在一枝婷婷袅袅地荷花上看着他,没有出声,但是吴邪仍然听到闷油瓶的声音:“吴邪,吴邪!”
蟾蜍跳下来,蹦到吴邪头顶上,冰凉的触感只停留了一下。吴邪追过去,惊喜地发现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啊,温暖的杭州的风,丝滑如同纱巾的杭州的风!吴邪在柔软的草地上狂奔,看到粉色的花、嫩绿的芽,闻到小区外面摆摊的阿姨在做咖喱鱼蛋,主人的厨房里炖着香浓的大棒骨。大棒骨那么烫,冒着热气,吴邪知道他现在可以一下咬断骨头,去吸吮香滑的骨髓了,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吴邪站起来,走了几步,跑了两下,还是有什么不对。是因为小哥不在吗?吴邪悲伤地想,小哥在北极,怕是回不来了——我为什么可以回来?三叔能回来吗?小花回到杭州会不会被送进动物园?大棒骨慢慢变冷,吴邪趴在台阶上看着家里的小路延伸到远方。
终极是他去过最远的远方,在那里,他没有想家。可是现在在家里,他为什么开始格外怀念一个一个结实的雪洞,怀念一只不苟言笑的哈士奇,他长长的胸毛,淡淡的味道,他嘴角短短的绒毛,他腹下暖暖的温度。
吴邪垂下眼睛。他看见的未来,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但一切都不如从前。
主人家的电视里有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吴邪内心一惊。从前他觉得这是傻话,活着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现在,他盯着自己的爪子,竟然真的开始同意这个念头。
等等!
吴邪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失灵——或者说一瞬间的灵光——他腾地站了起来。
有哪里不对。一直都有哪里不对。他焦躁地走来走去,审视自己看见的未来。没有人再叫他了,但是仍旧不对。他撕扯着柔软的草坪,玩命刨地下湿润的泥土,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肉垫,很疼,非常疼,他盯着自己的爪子。黑色的肉垫柔软而富有弹性,小时候,教导员总是喜欢揉搓着它们笑着问吴邪:“我们关系这么好,这些QQ糖送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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