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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吻完本——by 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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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想想自己,转过头来问谢衣:
喂,说真的,你心里可有过什么人么?
谢衣听得一怔,反问,你所指为何?
叶海说,就是钟情之人——想要相伴终生的那一种。
[光]
同一棵树上开出的花,今年败了来年还会开,开在原来那根枝桠,开出一样的颜色、形状和芳香,仿佛最初的那朵始终未曾凋谢一样。
钟情之人?
好像是很久以前听过的一句问话,虽然当时并非如此问法。
谢衣凝神去想,那回忆却是支离而模糊的。
离开故乡已有百年。
弹指之间。
闭上双眼仍能浮现城中的景色,青石廊道,巍峨神像,池塘中盛放的莲,幽深殿门下折转的光影。
可是许多往事却都淡了,淡得几乎回忆不起。
有时候,有些情景会让他觉得似曾相识,比如夏夜漫天的繁星,初冬落在屋檐上的雪,走过某个街角遭遇一场忽然而至的暴雨。可那星空之下,雪落之后,大雨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还是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无法确定。
牵挂自然是有,思念也有,可是对一个终生不能再相见的人来说这一切似乎并无意义。
他只好微笑,说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叶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一脸严肃:
如此回答便是有……你且说,我猜的对是不对?
谢衣干干脆脆扔过来四个字:
与你无干。
于是前一刻还倚着栏杆优哉游哉的人后一刻就按捺不住了,烟杆一歪差点掉在地上:
喂你怎可如此对待至交,好歹你我相识一场,风雨同舟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拮据之时相互援手——
是我给你援手。谢衣笑着插嘴。
叶海话说了一半被打断,后面续不上了,噎了一会儿叹口气:
……想不到你也会心性淡泊成如今这般,我还以为你会同我一样。
当年他在东海海外遇到一个人,不,一个妖。从相遇到那人离世不过数日,缘分太短,他却因为一句托付守在那里四十年。大概是自己也觉痴顽,跟谢衣说起时便十分简略,末了自嘲一句,一身本事如此耗费,真算不得英雄。
四下静谧,只有桌上的茶香袅袅飘散。
谢衣收敛了笑容,轻声说,怎么会。
叶海抬头看他,阳光正在那张侧脸上勾出一段暖色的曲线,他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像一声喟叹:
“如何算不得英雄?这世上真正的强大并非征服……而是承担。”
时间是存在的,尽管对一个不会老去的人而言并不明显。
日升日落,春华秋实,天地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之中,血液流淌着,呼吸交替着,瞳孔随着外部的光线来回缩放,他活着。
他隐姓埋名在人世间漂泊,走走停停,记不清过了多少岁月。
凭着当世无双的偃术也帮了许多人,可是心里却总觉残缺,脚下的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不知何时才能走完。
谢衣想,自己对待叶海其实算不得坦诚,身上藏了太深的秘密,对着好友也不能无话不谈。他无法告诉叶海,如他那般耗费人生,对自己来说却是求而不得的。
他想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历经百年之久不知是否还是从前的模样。
心魔还在,人间偏僻之处也不断有人被夺去七情,失了魂丧了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却独自在这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什么都不做地隐匿着。
……如此便不会影响那人的计划吧。
如此,或许真的能让一整个部族绝处逢生。
可他几乎一眼就能看见那个人的终局,一个被时间一点一滴浸透了血腥,千夫所指的死局。
尸山血海已是惨烈代价,若无人偿还,天理难容。
——却又怎是轻易就能承担得起的?
烈山部的未来之中可以有任何人存在,惟独不会有那个人的身影。
当年他一心要阻止这一切,想先除去心魔解决了这大患,再做让族民迁居的打算。然而要弑魔,又要烈山部存续,以凡人之力,要得上天多大眷顾才能如愿?
离城叛逃,辜负师尊,丢弃族民,却终究未能寻到一个弥补之法。
倘若余生就此了结,临终之时又会不会后悔?
然而这件事却不能去想。
每每想到此处,意识就会陷入一片混沌空濛,而后那个声音——仿佛是他自己的声音,就会从心底浮现出来。
“……过往种种且都放下……”
“……只需记得远离流月城,远离人间是非……潜心偃术便是……”
远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紧双眼再睁开,心底翻涌的潮水就平息了下去。
好在,也并不觉得难过。
天空不知何时聚集了成片的云,像大朵大朵的棉絮,遮着光线,在山峦之间投下灰色的暗影。
有凉风穿过花树的枝叶抵达屋前,吹散了暑气,令人心神清爽。
谢衣摇了摇头将思绪收回,问叶海,难得来此一次,便只是为了说些陈年旧事?叶海好像豁然清醒一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此言得之!我此来可是专程找你相助。上月我成立了一个杂耍团,有熊猫,有狐狸,有海龟树灵,还有一帮花花草草小鬼头……
——杂耍团?这倒有趣。
——自然有趣,只是物件繁多,运输起来十分不便。
——你不是有那艘“玉树临风号”?
——那一件涉水行陆尚可,腾空却做不到,否则我怎会来找你。
——……难怪赖着帐也会来此。
——这话从何说起?本大侠,不,本团长几时赖过账?
——你没有?
——君子一诺千金,倘若我此番再……喂,等等,等等啊,谢衣!
时光究竟会如何改变一个人?
凡人生老病死,从青丝绿鬓到暮雪白头,都是眼前所见;不能见的却是性情人心。
中间隔了数十年空白,叶海觉得好友变了许多,不知道这许多年中有何遭遇,还是人类本就如此,即便容颜依旧,也会被时光磨砺成另一番心性?
然而有些时候却又似乎分毫未改。
叶海想他说起承担二字时,眼中闪动的神情,不知究竟想到何人。而那目光不知怎样,又让他想起当初乘舟共饮的那一日。
九十余年前。江岸码头。中夜。
月色很好,江水很清,谢衣从船舷跃下,再冒出头来已在江心。
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额边的碎发一绺一绺贴着脸颊,回视叶海笑得十分灿烂。后来那笑容却渐渐淡了,他的视线停在水面上,距离太远叶海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似乎是在出神,自己喊他数声他都没听见。
只有那片被他搅碎了的水波,晃动着,荡漾着。
在他身前聚成一轮银亮皎洁的月影。
十四
[影]
太初历六千六百八十三年。处暑第二日。
初七醒来时窗外正下着雨,淅淅沥沥之声不绝于耳。
寝殿里空旷安静,光线有些暗,壁上铜灯尚未燃尽,一点柔软的黄在金属盘上波动摇曳。
沈夜不在。
先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才开始辨认时辰和眼下的情况。
他躺在寝殿正中的大床上,染了血迹与毒瘴的衣物已经除去,长发散着,身上的伤处也清洗过,被单挨着肌肤,气味干净又温暖。
略微动了动,身体立刻传来一阵警告般的疼痛,除了脏腑之间被毒物侵蚀,还要加上左手臂一道绽开的伤口,不长,却很深,在全身的钝重酸麻中扯出一丝尖锐。
那条手臂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听使唤了。
试着用另一边的手肘支撑起身体,才发现四周有结界漫起,水帘般闪烁着流动的光。他知道是沈夜的命令,只得又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究竟睡了多久?半日,一日,还是两日?
弄到这种地步还是第一次。
他仰头,目光停在穹顶上,那上面雕刻着暗格花纹和代表神农的图腾,就如这千年来覆盖于流月城上空的矩木,无论盛衰兴亡都兀自保持着一个姿态。
回想受伤前后发生的事,一多半都混合着被魔气激发的狂躁与昏乱,到后来甚至无法保持清醒,于是能记起的画面也因此琐碎起来,东一片西一片十分零散……却异常清晰。
先是华月以传影术回禀讯息时出现异常,似乎遭遇了实力不弱的敌手,法阵里的影像闪了几闪就灭了。沈夜担心华月一人无法应付,就让他去暗中援护。
他匆匆赶去,时间还算及时。先从后面引开敌人,确定华月脱身才动手,没料想附近草丛中还潜有伏兵,一时前后夹击,仓促间几乎将他挡格的左臂刺穿。
……如果只是受伤也就罢了。
初七将他能动的另一只手举起来,在眼前张开,凝视了片刻又缓缓握紧。
很久以前他或许能说自己是个没有过往的人,然而时如逝水,从他有记忆至今也已经有八十三年。
八十余年的时光只在那个人身边度过,也并不觉得单调。
是因为从未经历过其它方式的人生,还是因为没有心跳从而无法真切感知生命的存在?然而他匿于暗处,看着光阴在这城中一日一日变化迁徙,有人为善,有人作恶,倒在他刀下的人在临死之时总有诸多不甘,或咒骂,或哀泣,或惊惶失措,这般就跟没活过一样的人生要来何用?
这世上自有光明之处存在,慈悯良善,清平安稳,他明白。
只是离他太远。
矩木将枯,心魔却吞噬下界七情日益壮大,一切形同末世。流月城像一叶夜行渡海的孤舟,眼前所见只有浊浪滔天。
他的主人费尽心血要将烈山部送达彼岸,他自然也会为之付出一切。至于归处如何,却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没有期待,也不羡慕。
傀儡只能属于他的主人。
他为此而生。
闭上眼睛,浓密睫毛覆盖下来,嘴角却浮起笑容。
折返复命的时候灵力已经损耗殆尽,整个人几近虚脱,毒瘴从伤处渗透进去又引发了魔气反噬。
他在主神殿外一处角落停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似乎有黑雾弥漫,气血翻涌着,明明已没了半分力气却涌出杀戮的欲望,像被无形的鬼魅操控。
那一刻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些魔化人或呆滞或凶煞的面孔。
这个样子不能直接回去。
他从殿后进了暗室,为防万一,又以所剩无几的灵力在入口处设下禁制。
是先魔化而丧失神智,还是身躯先承受不住化成飞灰?
一旦成了魔物就不会再恢复,这是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的事,可是这关头却并没感到恐惧。华月早已平安回返,对手全部解决,留下的痕迹也都清理干净,他并未辜负主人所托。
剩下的不过是等待……等那个人来。
他记得他切切嘱咐过的话,除那人之外,他的生死不可由任何人决定,包括他自己。
不过是短短片刻,在意识里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长。
他靠在暗室冰冷的石壁上,透骨的疼痛渐渐麻木,黑雾遮蔽了视线,脑中喧嚣一点一点将神智蚕食下去。
后来他终于听见脚步声。
眼前恍惚能够辨认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门前禁制,朝他伸出手来。
“……西域各国联名向当朝天子请求,称捐毒国国主浑邪王对往来商旅克扣货品,收取重税,更伙同马贼肆意劫掠……”
“……圣元帝下令手下将军乐绍成出征平寇,不日即将发兵前往捐毒……”
沈夜将视线停在密报的最后一行上,许久未发一语。
呈送密报的侍卫跪在座前,华月在一侧静立,大祭司殿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光线折转的声音。
初七还在寝殿。
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不知他此时是否已经醒来,亦或仍旧睡着。
沈夜想起前一天看见他时的情形,那样子这数十年来都不曾有过。
多年行事,初七极少会在外耽搁,那天却一反常态迟迟未归。他莫名觉得心焦,连华月的复命也听漏了一半,只得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乱了方寸。
后来又过了许久,就在他即将按捺不住的时候,神殿后某间暗室的方向忽然传来灵力波动。
像微弱的火花,在他的感知区域中闪过一线光亮。
华月看他握着密报不动,便走上来说,尊上可是对下界交战之事有所打算?早年我们曾经调查过西域诸国,捐毒附近乃是大漠,除了商旅官道之外,方圆百里都不见人烟。
他自然知道。
那里只有连绵沙丘,千里黄沙,当空皓月,和一段早被时间埋藏的往事。
昔年捐毒相见,他还是他的师尊,而他是他的叛师弟子。
一旦离去就永不回头……那副浑身鲜血生气全无的模样他至今无法释怀,想不到事隔多年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那天他循着灵力痕迹走进暗室,满眼所见就是初七委顿在壁架下的样子。面具掉落一旁,衣衫被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浸透,全身血色斑斓,正渐渐散逸出暗黑色的魔气。
可那双眼睛却随着他走近而张了开来。
眼底泛着铁锈般的红,瞳仁中一片混沌,但视线分明是望着自己的。
——他在等他。
原来时至今日这心脏仍能感知到疼痛。
多年以来他要初七所做的一切,都和当初的他迥然两样。他想那时自己要交付他一个光明的未来他断然不要,如今陪着自己踏这刀锋血路却无惧无怨。
……倘若你还记得,可会后悔么。
他在他身上打开疗愈结界,又俯下身去将他抱起,触手所及一片黏腻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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