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先生今天又旷课了完本——by 温水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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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下了一个决定。
他想去正式会会这个江云楼。
…………
……
半山腰。
江云楼的私塾里,正热热闹闹的堆着雪人。
孩子们玩的疯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嘻嘻哈哈的拉着江云楼,由洛明带头,把他从屋檐下拉了出来,硬是跟他一起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出来。
一双双通红的小手堆起了雪人圆滚滚的身体,拍拍打打半天,那雪人的身体才算十分结实了,不会轻易散开,于是孩子们又开始做起另一个稍小一些的雪球来。
他们方才已经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各个冻的小脸通红,却仍是热情不减,江云楼与他们一起做着雪人的脑袋,也甚是高兴。
这是他第二次堆雪人。
第一次,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跟着大哥和二哥在府中的后花园里堆雪人。当时也是玩的疯了,将手里的暖手炉一扔,也不知丢到了哪个雪堆里,高高兴兴的就跟着两个兄长堆出了一个大雪人。
他至今都记得他们兄弟三人,在积满白雪的后花园里畅快大笑的场面,有细碎的白雪从天空缓缓飘落,那是他记忆里最美的一个冬天。
之后,便是奶娘与丫鬟们的惊叫声,以及闻讯赶来的母亲惊慌的神色。
等到他父亲下朝回来时,江云楼已被母亲塞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母亲就站在江云楼的房门口,厉声斥责两个兄长,江云楼满心愧疚失望之余,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那一晚,他果然发起了高烧,模模糊糊间只听见耳边有母亲的抽泣声、兄长们断断续续的哭声自责声,以及父亲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堆过雪人。
兄长们再也不肯带着他玩雪,他自己也不愿意再让家人担惊受怕了。
就这么专心做着雪人,等好不容易把雪人的脑袋安到雪人身体上时,不知不觉就已到了饭点,有人在外面用力敲了敲门,院子里的几个人这才稍稍从他们的世界里脱离了出来。
——原来是孩子家里来了人,是来接自家孩子回去的。
江云楼这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甚至比平时下学的时间还要迟上许多,他恍然回神,便赶紧催着学生们回家,几个孩子原是撅着嘴巴不肯,直到那位孩子的娘凶巴巴的吓了他们几句,这才恹恹的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江云楼送走了孩子们和孩子娘,自己在雪地里蹲了下来。果然,学生们一走,他这里就顿时变得冷冷清清,那尚未完成的雪人没鼻子没眼睛的,看着竟是有几分凄凉。
他看着那雪人,笑着拍了拍它的头。
一片寂静中,江云楼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莫慌,我还没走呢。总得给你做好眼睛鼻子,好让你看一看这个世界。”
他伸出一双冻的通红的手,拍拍打打,把雪人的脑袋拍的更加圆滚滚的,他做事细致,雪人的脑袋便比之前跟几个小孩一起堆出来的精致多了。江云楼思索了一下,又从地上找了好几块石头,给它嵌了眼睛,又拿了许多小石子给它做了个嘴巴,嘴巴占了大半张脸,笑得灿烂极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双手回来。”
他裹着银白的披风,还当真去外面折了两条树枝回来,插在雪人两侧,一左一右,就当是两条胳膊了。
他拍了拍雪人的身子,自言自语般的道:“冬日还长,你还能在这儿呆好一阵子呢,回头我得叮嘱那些孩子,打闹的时候莫要再把你打坏了,好不容易堆起来的……”
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裹在披风下的单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东方不败远远的,只见他蜷缩成一团,咳的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不由轻轻皱了皱眉。
院中无人,江云楼也不刻意压抑着,反倒咳的越来越凶,等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张开手一看,手心里便是刺目的血红,再一看,雪人的肚子红了一块儿,在一片纯白之中刺目极了。
他黯然道:“不好意思,弄脏你了。”
他细心的擦掉那块儿被鲜血污了的雪,又填上新的雪花,喃喃道:“相见即是有缘,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字长生,不如,就叫你长乐吧。”
他复又低低笑了起来。
“不好,不好,你又不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给你取名,也总该跟我的学生商量一下。”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却仍是很轻,东方不败落在屋檐上,听见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皱眉沉思不语。
江云楼此时只需转过身,再抬起头,便能瞧见东方不败的身影,可惜的是,他久久的坐在雪人面前,一直一直不曾回头。
莫说回头,似乎连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东方不败站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反常,他悄无声息的落地,一身翩然的红衣在雪中格外耀眼。他走过去,轻轻按住了江云楼的肩膀。
江云楼毫无反应。
果然。
瘦削的男人紧紧闭着双目,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死不了,有亲妈在,妥妥长命百岁。
江云楼字长生,还没及冠,这一点后面有解释√
么么哒,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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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探病
雪地中的青衣男子全身冰凉,紧紧闭着眼睛,已然没有了意识。东方不败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慢慢弯下腰,一手揽住他的后背,一手穿过膝盖,将人轻轻抱起,旋身走向了屋内。
红色的袖口沾了些许雪花,在踏入暖烘烘的屋子后不久就悄然化去。
东方不败很快找到了主卧,将人放到床上。
江云楼的房间里似乎没有多少东西,一张琴,一堆散乱的书籍,架子上挂着件青色的织锦披风,瞧着不像是寻常料子。
东方不败将江云楼身上穿着的软毛披风解下,随手扔到架子上,精准的挂了上去。
他摸上江云楼的手腕,细细感受了一会儿后,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
……
“这并非疾病,而是中毒。依老夫看,大约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毒性霸道,他能活到这个年纪已是奇迹,没有根治的可能,只能慢慢养着。”
江云楼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颇为熟悉,正是这些日子以来照料自己的老大夫。
“老夫这些日子给他开的方子似乎与他从前服用的方子不同,无甚大用,只是他有内力护体,才一直没有大碍,其实这药喝与不喝,也就那样了。”
江云楼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老大夫与一紫衫侍女听到动静,一齐向江云楼看过来。江云楼朝他们笑了一笑,声音低哑:“多谢二位,我已经醒了,不碍事了。”
老大夫欣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走到床边,搭了脉,细细感受了一会儿,点头道:“确实好多了,唉,你体内的毒最喜欢的便是寒气,冬日天寒,没事就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要总往外跑。”
他年纪大,看着江云楼,就像在看自己的孙子一样:“心里也莫要装太多烦恼,对你的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的人往往都有着忧思过重的毛病,他不得不多提醒这一句。
江云楼摸摸鼻子,道:“我向来乐观,鲜少会去想令我难受的事情。”
“那就好。”老大夫深深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一如既往,心下更是惋惜:“好了,你既然醒了,老夫就要走了,汤药虽没什么大用,但还是喝着吧。”
江云楼作势要站起来送老大夫出去,一旁的紫衫侍女却走上来,轻轻按住了他,柔声道:“婢子送大夫出去便好,江先生且好好躺着。婢子正好也要回去禀报教主,说江先生已经醒了。”
江云楼一愣,细细打量了侍女两眼,终于认出了她来。他在任盈盈处见过这位侍女几次,本以为是任盈盈的人,后来才意识到只有教主来看任盈盈的时候,这位侍女才会在场,便知道这是教主的人了。
他疑惑道:“教主……?”
侍女轻轻一笑:“婢子也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是中午的时候教主便从外面回来,遣了婢子去请大夫给江先生看病,此外并未多嘱咐什么。”
江云楼回想了一下,记忆停留在院子外圆滚滚的雪人身上,之后的事情却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们来的时候,我可是倒在院子里?”
侍女摇摇头:“您就躺在这张床上,是婢子替您脱了鞋袜。”
江云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与东方不败不过几面之缘,大多还是在任盈盈处,两个人相处时很少交流,不过东方不败却很爱听他的琴。
那位神教教主一直表现的十分沉默寡言,不辨喜怒,只有对着任盈盈时才会有几分温和的神色,不想他心地竟然这样好,还恰好救了自己一次。
江云楼郑重道:“请你替我谢谢教主。”
侍女恭敬应下:“婢子一定转达。”
江云楼病倒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晓,东方不败叫侍女去请了大夫之后,又遣人通知了一声任盈盈,说江云楼下午不能去授课了,之后便没有再做什么,因此直到江云楼醒来,大夫从江云楼家里离开,他之前病倒了一下午的消息才被桑三娘得知。
桑三娘百忙之中领着洛明与程英去瞧了江云楼。
她看着一脸病色的江云楼,忧心道:“你这样独自住着不成,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干脆就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如何?”
程英听了这话,立刻满脸希冀的看向江云楼。江云楼却是怔了一怔,随即推拒道:“不可,不可。”
桑三娘的丈夫几年前去了,大儿子也娶了亲,如今在江南为日月神教做事。她如今是一个人带着小儿子洛明与义女程英过日子,他一个大男人,若是住进桑三娘家里,岂不是让人说闲话?
桑三娘听了江云楼的解释,愣了半天,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她嘲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操心起我的清誉来了,我这年纪,当你娘也差不多了!”
江云楼尴尬的微红了脸,只能说道:“我一个人过着便挺好。”
桑三娘隧也不再多劝。
她派人通知了江云楼的几个学生,之后几日的课暂时停了,等江云楼养上两天再说。
第二日。
任盈盈带着侍女亲自前来探病。
她走入院子时,一眼便瞧见了院子里立着的雪人,圆滚滚的,可爱极了,头上还戴着顶草帽,在这样的冬天里显出几分夏天的清凉与可爱。
她掩嘴一笑,心道这位先生还真有些孩子气,还特意给一个雪人戴上顶帽子,实在是有意思的很。
她站在屋外,让侍女轻轻唤了几声,没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鹅黄色衣衫的程英打开门,抬头看了看任盈盈,讷讷道:“姐姐好。”
任盈盈眨了眨眼睛,随即笑道:“你好呀,我来看看先生怎么样了。”
程英不认得任盈盈,却也知道江云楼教着的学生里,女孩儿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个圣姑了,于是侧身让过,让任盈盈二人进来,又小心的关上门,问道:“先生在里面熬药,还请姐姐稍等一会儿,可以么?”
任盈盈闻言,不由蹙眉道:“先生病了,怎么还亲自熬药?”
程英道:“家里没有别人啦,先生说他自己就可以。我说要帮忙,先生怕我烫着,不肯。”
任盈盈这才知道江云楼竟是一个人独住,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她弯下腰,问程英:“小妹妹,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我叫程英。”
原来是程英。
教中长老的事情任盈盈也都了解一些,知道桑三娘半年前曾收过一个义女,正是这个名字。
正在此时,江云楼端着药走了出来,看见任盈盈,不禁面露几分诧异:“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
任盈盈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汤药,笑吟吟的答道:“左右先生不来授课,我一个人也无事可做,索性就来看看先生。”
江云楼由衷的笑道:“多谢你了。坐吧,我去给你泡杯茶。”
任盈盈忙道:“我只是来坐一坐,很快就走了,先生不必麻烦。”
江云楼看她十岁不到的一个小丫头,却做出这样老成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那怎么行,来了即是客人,我可不能怠慢了你。”
任盈盈神色间多了一抹无奈。
江云楼什么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显得迂腐了些、固执了些,这些日子以来任盈盈已深有体会,于是她走上前,从江云楼手里接过汤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不赞同道:“我是来探病的,可不是来特意麻烦先生的。先生若执意要给我泡茶,那盈盈就要回去了。”
江云楼这才作罢。
他也坐到椅子上,又招呼程英一起坐下,低低咳了两声,才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算什么大事,倒是耽误了你们的课,实在是不好意思。”
任盈盈道:“先生无事就好。昨天东方叔叔派人通知我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只是听闻教中的大夫已经去了先生的住处医治,我不好来给你们添乱,便等到现在才来。”
江云楼微笑道:“叫你担心了。”
他又道:“昨日也多亏了教主,下次再碰见教主,我一定要好好向他道谢才行。”
任盈盈一愣:“东方叔叔?”
她只以为是江云楼病倒后先通知了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才又派人告诉他,可听江云楼的话,似乎并不是她以为的那回事。
江云楼看她吃惊,于是解释道:“我昨日在院子里晕了过去,醒来才听教主身边的侍女说,原是教主救了我一次,又差她去请了教中大夫为我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