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衍生·厚德·如晦完本——by 决明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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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说什么,”粉黛眼角一抽:“无非是尚宫局的……”
“太后清了豹房是吗?”朱厚照也不看她,只是冷笑,却又无奈。
“难怪许久听不到乐声了。朕这个母后啊……是朕疏忽了。”
萧唤云走过来,轻轻叹气:“天晚了,歇息吧。我的快到安陆了。我提前给小王爷送了信,你安心便是。”
琉璃灯罩衬着修长指尖,烛火微微一闪。她轻轻一吹气,屋内暗了下来。
“唤云,京城的桃花……开了没有?”
“快了。”
车子驶入安陆州时,裴文德已然可以自由走动了。萧载虽然还在给他扎针吃药,但他实则已经康复。
“或许是知道我和阿照担忧兴王,才好的这样快吧。”
乌云踏雪缓缓走着,马蹄踏破宁静。
哪怕是清晨,可前往兴王府的路上,未免太过安静了些。
“不对……”萧载皱眉:“裴大人,你有没有感觉到……”
“珰!”
绣春刀划着天光从背后一挡,刀剑铮鸣。
裴文德眼中寒光凛冽,抬手便向那刺客劈去。
可不过短暂交战,那人落荒而逃。
不远处兴王府的大门敞开来,管家迎出来。
“裴大人,萧先生!”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兴王府是真的有异。而甫一入城就遇刺客,不由得让裴文德心惊。
管家领着二人往内府走去。厅堂中,兴王妃攥着佛珠,焦急的等待着。
“臣裴文德参见王妃娘娘。适才在府外与刺客短兵相接,那人已经走了,王妃娘娘可还好。”
“裴卿快起!”蒋氏命人扶他起身,“裴卿一路奔波,辛苦了。熜儿,快来见过裴大人。”
月白衣衫一晃,裴文德一瞬恍惚。
那少年在他面前站定,抱拳,深深作揖。
“裴大哥。”
裴文德一时怔住。
“你……”
“裴大哥还记得我吧。”朱厚熜笑道:“登仙山仓促一别,而后只听闻裴大哥重重功绩,却未再见一面。好生遗憾。”
“原来……阿聪就是兴王爷。”裴文德如梦初醒,不觉笑出声,“小王爷,你可诓我许久。”
“这不算诓。裴大哥,这边请。”朱厚熜亦是面露喜色,引他往后去。
“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
裴文德听着这话哪里都写别扭,可又觉察不出。
在书房两人落座,窗外翠竹猗猗。
“以前总听阿照说你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我真没想到是你。”裴文德逗他:“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朱厚熜含着莫名的意味摇摇头:“不能说。在他们面前,只有不说话,才会不出错。说的越多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他盯着裴文德,轻声道:“就像你,最终还是……”
“我怎样?”裴文德无甚所谓:“你是说那些传言?我跟阿照,又不看重那些。”
“你不看重,却有有心人看重。”朱厚熜推开窗:“你我在明敌在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从背后插一把刀。”
“所以啊,人心最恶,我最怕人。”
“我来时,在王府外碰到了刺客。阿照传信要我来护你。”裴文德悠悠的10" [影视]巍澜衍生·厚德·如晦9" > 上一页 12 页, 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用怕,我跟阿照,总能帮你防着些。”
朱厚熜眨了眨眼:“其实我早有察觉,宁王之乱后,就有人盯着王府。为此我增了府兵……可堂兄还是担忧就是了。”
裴文德点头:“他担忧的不错。”
朱厚熜看他的眼神微微古怪,可接着一笑:“是,他担忧的不错。”
他接着把话引往他处:“裴大哥,听闻你北境之战重伤,如今可好了?”
“有萧先生在,已经好了。”裴文德的指尖不自觉的敲着桌面:“原本就要启程回京的,可听闻你这里出了事情,就赶来了。”
“你想回京吗……”
片刻后,朱厚熜突然轻声开口。
“想。”裴文德无需在他面前顾忌什么,“许久不见他了,当然想回京去。”
“对不起……把你派到安陆来。”朱厚熜目光挪去窗外。
这句话,是替他的堂兄说的。
“别说什么对不起。”裴文德拍拍他的肩膀:“阿照属意于你,照顾你是我应当做的。若真有人要危及你,我们帮你清理干净。”
急信传往京城,萧唤云手边玉笔滚下案去。
“怎么了……”朱厚照闻声,挣扎着要起身,而这时粉黛亦匆匆推门而入。
“皇上,姑姑,杨大人送来的折子。”粉黛急声道:“济南府德王遇刺身亡,其他藩王亦多多少少遇到刺客。安陆……”粉黛攥紧了手心:“兴王府遇袭。”
朱厚照闻言目光狠狠一颤。
“遇刺?这……这分明只是朕编出的一个理由……”
“不……是真的有人刺杀藩王……”萧唤云一把抓过桌上折子:“朱宸濠究竟还有多少人……太后身边这样的棋子……究竟还有多少……”
朱厚照怒极攻心。
“爷!”粉黛见人脸色煞白,匆忙冲过去:“安陆如今没事,小王爷有府兵,您不要……”
“你,还有沈庆,带一队锦衣卫……速往安陆去!用朕的命令调锦衣卫!无论谁问也不要管!去!”
朱厚照推粉黛一把:“若是真的是朱宸濠的人,那熜儿那里……”
“好……好,爷我马上去……”
“骑朕的玉龙去!快些!”
粉黛忙不迭跑了出去。
萧唤云死死攥着折子,扑在朱厚照榻边:“阿照,你不要动气……再等等,再等等……”
她却眼见着他嘴角一丝血滑下,而束手无策。
德王朱见潾遇刺的消息传到安陆,朱厚熜攥紧了讣告。
“不对……不对……”
他指尖敲击着桌案。
他明白堂兄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才把裴文德急匆匆送往自己这里,可自己这里真的出了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会是谁……”
兴王府一夜明灯,无人入眠。
朝廷专派官员调查德王被刺之事,皇上拟定谥号“庄”字。
这封御旨从豹房传出,萧唤云启窗而望。
三月春风和暖,日光明媚,雀鸟啁啾。
病榻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庆和粉黛赶过去了。小王爷很有谋略,你无需担心。”萧唤云走到床边,为他掖紧被角。
朱厚照却是精神大好,除了手脚无力,那眼睛却是明亮透彻更胜以往。
“唤云,把朕的信盒拿来吧。”
小小一方木盒,塞了满满当当的信笺。
一笔一划都熟悉的很,最近的一封是昨日刚刚送来,裴文德说,他定会护好小王爷。
“朕都会模仿他的字了。”朱厚照不厌其烦的看着这些字条。
萧唤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朕从来觉得自己的字写的好,可如今却觉得,他的字写的才好。”朱厚照笑道:“你还记得吗,朕跟他初见时,便是亲手烧了那副对联……”他含笑看着萧唤云:“那时还惹得尚宫大人……生气了。”
“才没有生气……”萧唤云低眉,咬了下嘴唇:“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那是好字。”
“朕还记得,你呀,不屑的要。”朱厚照本要笑,却带起一阵重重的咳。
“烧了也好,不然朕……遇不到这样的好字。”
也遇不到这样的好人。
“文德……我想你了。”
萧唤云紧紧攥着被褥,却说不出话。
“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朱厚照只是喃喃。
“可我……不能接你回家了……”
窗外忽然风起。暖柔的东风如同那人的笑,轻抚上枯竭的脸颊。
信笺从手心落下,飘然如浮萍。
萧唤云一步一步走出屋子,阳光正好。
不知何时天空纷纷扬扬无数的花瓣,如雨如絮,落了萧唤云一身。
她轻轻伸手,接住两三馨香。
“阿照,桃花开了。”
花瓣落入屋中,停在那人的鼻端嘴角。
如美人衔花,永恒地停息下来。
☆、19
19
还是那片桃花林。
暖风起的扑朔,飞扬漫天的花瓣。
耳畔钟声袅袅,木鱼笃笃。
裴文德走上前去,却空无一人。
“阿照?”他轻轻开口,试探着呼唤。
却没有回应。
刹那间凉风贯耳。裴文德登时惊醒,手边绣春刀堪堪一格。剑影银光,擦着他耳边而过。他翻身一跃躲过。
“裴大哥!”
裴文德转身,朱厚熜持弓佩剑,拉着他跑出了屋子。
“怎么了!”裴文德脚步一顿,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昏黑的夜,乌云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
房顶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火把之后,兴王妃蒋氏与萧载被人挟持,刀就架在脖子上。
“遭了。”裴文德一把扣住朱厚熜:“不要往前……”
“娘!”朱厚熜大惊。“你们放开我娘!”
“熜儿,快走!”兴王府妃眼中凛然:“不要管娘,快走!”
在他们身后,响起了拍手声。
一人从昏暗中缓步走出。
“王妃娘娘与小王爷母子情深啊,真像那些戏本子上写的一样。”
裴文德的刀狠狠一颤。
“是你……”
“是我。”
钱宁仍是笑着。
“裴文德,别来无恙。”
裴文德把熜儿挡在身后,一步一步撤去。
“刺杀诸藩王,是你做的?”
“是。”钱宁绕着发尖,懒懒歪头看着他:“姓朱的都负了我。”他突然探身,嘴角是阴狠的笑:“所以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裴文德微微皱眉。
只听他来回踱步,笑的愈加可怖。
“皇上因为你,弃了我。”他数着手指:“宁王爷把我当刀使,看我被蛮子辱过,又弃了我。你说说,朱家的皇亲宗室,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宁王爷倒也给我留了一点好处,至少他的死士和刘瑾的死士凑一凑,杀你们几个,倒也不算难事。”
他转身指着朱厚熜:“这是你跟皇上死命要护着的孩子吧,那我当然要杀了他。”
说着,兴王妃与萧载脖子上的刀又深了一分。
“娘!”朱厚熜就要冲过去,裴文德却一把拉住他。
“熜儿!听娘的话,你快走!你只要活着,娘就不会死。”蒋氏眼中映着火光,声音沉沉清朗:“裴卿,带熜儿走!”
“不想走就都别走了!”钱宁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裴文德挥刀挡箭,拉着朱厚熜往后院去。
“阿聪快走!!”裴文德死死抓住他的肩膀:“钱宁的目的在你,你在这里,王妃就越危险!”
他拽着他跑到马厩,把他推上乌云踏雪,自己另骑一匹马:“听我的!快走!”
朱厚熜咬牙挥鞭。
“来人!追!”钱宁咬牙切齿,上马追去。
安陆往北去,山路崎岖。前路茫茫,后有钱宁一众追杀。朱厚熜少有的抹了把眼泪。
哪怕是宁王之乱,他也一直跟在朱厚照身边,从未亲自上阵杀敌。而此刻,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
手腕被狠狠一抓,却是裴文德靠近来:“不要分心,他们追不上。”
“裴大哥,我们去哪里……”朱厚熜抓紧了马鞭。
“回京。”裴文德沉沉说出这两个字。
两人狂奔一夜,天明时,快到武昌府。
这一路越加狭窄,两侧山川绵延,这一处是出口极窄而腹中宽阔的山谷,名为葫芦谷。
裴文德松一口气:“过了葫芦谷,不出半日就能到武昌府,咱们就安全了。”
朱厚熜狠狠点头:“好!”
两匹马放慢了速度,长时间的奔波它们也承受不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驳杂的马蹄声,遥远的烟尘飘飘升起。
“阿聪,快走!”裴文德策马往葫芦谷狂奔。
钱宁怒吼一声追上,长刀当空劈下。
裴文德转身拔刀相抗。钱宁面色狰狞,刀刀致命。
叮叮当当决激的声响,火星迸溅。
裴文德咬紧牙关。
“该死的人是你!”钱宁抓到一个空机,一刀向前刺去。
裴文德眼见那刀锋愈加靠近。
刹那间,箭锋划破。轻轻一声鸣响,从裴文德身后而来,直直射入钱宁的心口。
而后追击而来的刺客,一箭一个,都近不得裴文德的身。
裴文德心中狠狠一颤。一如往昔。
“阿照!”
他匆匆回头。
远处拉弓之人奋而疾驰。
却是一个年轻的面孔。
裴文德忽然心口巨痛,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碎开,落入虚空去。
只看到朱厚熜神色焦急的大喊着什么。
“裴大哥小心!”
那声音迟了许久,才钻入裴文德的耳中。
少年策马而来,腰间长剑刺出,反手一把拉过裴文德。
长剑再度没入钱宁身躯中,他手上长刀重重跌在地上。
朱厚熜拔出剑,血水低落。
“裴大哥,走!”
裴文德堪堪回神。钱宁已然堕马,身下血泊蜿蜒。
朱厚熜拽过他的马头:“到了武昌府我们就安全了!裴大哥,这是你说的!!!”
“是……”裴文德策马,往葫芦谷冲去:“到了武昌府,我们就安全了。”
身后残兵踟蹰,看他们扬尘而去。
可无声无息的箭影一瞬闪过,箭箭贯喉。
张永策马从林中走出,冷笑一声,抬起了手。
葫芦谷,一线天,非正中之日,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