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衍生·厚德·如晦完本——by 决明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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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大人呢?”沈庆抓住一旁摊贩的胳膊急声问。
那摊贩细细认了认:“沈小相公吧!你来晚了呀!那些太监把裴大人抓走了。裴大人还受了伤啊!”
沈庆脑中轰然。翻身上马,看着空旷街道却不知该去何处。那脑中堵滞,半晌想起:“对!去找皇上!去找皇上!”
他冲入豹房,飞檐走壁,可并未寻到朱厚照的身影。
“这位姐姐!皇上在哪里?”他匆忙中抓到一个宫女。那宫女吓了一跳,半晌哆哆嗦嗦道:“皇上带着江大人出去了。”
“出去?去了哪里?”
“出宫去了,奴……奴婢不知道。”
沈庆扶着宫墙险些没缓过气来。这一出宫,偌大京城可要怎么找。
他心急如焚,不停的跺脚,那宫女匆匆跑走,沈庆看着她的背影却突然福至心灵。
“是了,还有萧尚宫!”
粉黛正在给香炉里添香,却突然听的背后声响,他一回头,只看到穿着飞鱼服的一位少年翻墙跳进院子,发丝散乱贴在额角,气喘吁吁。
“萧尚宫呢!”
“你是谁?!”粉黛惊道。
萧唤云听到动静从尚宫局走出,沈庆上前一步跪拜:“尚宫大人,我家大人被陈叁抓了!皇上出宫去了,在下找不着。”
“陈叁抓了裴文德?”萧唤云心下一惊。
他们暗查刘瑾许久,重要证据都在裴文德手里,若刘瑾知道了什么……不论是暗中处死还是提前谋反,结局都是不可知的而极不乐观的。
他被抓,定然是与杨一清外放一事有关。
“尚宫大人!”沈庆急的脸色发白。
萧唤云回屋取过令牌,转身大步出门,边走边吩咐:“沈庆去调你其他的弟兄在宫门等我,粉黛立刻去内阁,将调任杨一清大人的旨意取调慎查,请大人们决断。”
“是!”
长街上马蹄惊过,只见一女子策马在前,匆匆冲过纷扰的街市。西街尚未复原,倚情楼香门紧闭,定然不在那处。杨府在城东,若是瞒天过海之计,也应不会在城东。
这个江彬……果然还是刘瑾的走狗。萧唤云银牙咬紧,再一抽马鞭。
花街柳巷,她一女子却也竟要熟门熟路了。可朱厚照不在,不论怎么找都不在。萧唤云越是着急越是没有思绪。
“爷,你到底在哪里!裴文德的命你不要了吗?!”
而这时,城东的一家酒楼里,江彬与刘瑾正一左一右布菜。
“爷,这家馆子虽然不甚华贵,但做的菜却是好吃的紧。”刘瑾端着一碗鱼汤搁在朱厚照面前:“这鱼新鲜着呢,爷您尝尝。”
朱厚照兴致却不很高,他心里总觉得茫茫然的不安,食不知味:“刘瑾,不用再上了。这些够了。”
“是。”刘瑾唯唯诺诺,同江彬使了个眼色,退了下去。
江彬只转头笑道:“父皇节俭,儿子与边关将士们常年吃不到大鱼大肉,吃沙子倒是多得很。”
朱厚照把那鱼汤推到他面前:“那朕就把这碗汤赏给彬儿。”
江彬跪下谢恩:“父皇爱重,儿臣感激,更替边关将士感激。”
只见那酒楼老板却端着一碗粥上了楼。朱厚照瞥了一眼不耐烦道:“不是说不用上了么?”
“贵人不知,这是本店的招牌,安乐粥。”那酒楼老板笑盈盈道:“贵人出手阔绰,这粥是本店赠的,以表小小心意。”
朱厚照只得接下,尝了一口,回味甘甜,真是好喝。
那老板可是得意:“这粥啊可是杨大人给赠的名,他每日早上都要来买一碗喝的,长寿健体,取安乐昌平之意。”可那老板接着一叹气:“可惜杨大人被派去宁夏,一家人都走了。”
江彬脸色微微一变。
朱厚照搁下碗:“杨大人?哪个杨大人?”
“杨一清杨大人啊!”那老板低声道:“贵人不知道,这事上午闹的满城风雨,杨家封了府,那位锦衣卫裴大人也不知因为何事,被东厂抓走了……”
这老板而后说了什么,朱厚照一句也未入耳,他只听得,裴文德被东厂抓了。他登时拍桌起身,眸中怒意沸然。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一下落入悬崖,悬着无底。
江彬大惊失色,他瞒天瞒地,哪里知道让这一个酒楼老板说了出来。
刘瑾一上楼便听到这话,脚一崴险些滚下楼去。
朱厚照凌厉的目光落在刘瑾身上,他连滚带爬:“爷,奴婢不知道裴大人的事啊!”
“去诏狱!”
长街快马,朱厚照心中激起一团火,烧的他愈加暴躁。正在街口却看另有一队人策马而来,定睛一看竟是萧唤云。
“你到底去哪里了!裴文德他……”萧唤云心下一松,双眼昏黑,摇摇晃晃就要从马上坠下。朱厚照上前扶一把,同沈庆说:“送她回宫。”
言毕,他策马往诏狱去。
大明朝的诏狱,乃皇帝亲下诏书定罪关押解释重臣贵官。
裴文德肩上巨痛,他只是死死咬着牙,额上冷汗浸透,一声不吭。
陈叁直接命人带他去了刑房,扒下官服卸去绣春刀,捆在木柱上。
狱中无光,他身前却有莹莹亮色。陈叁上前去摸那玉:“裴大人,居然有这种好东西?”
裴文德眸中清冷,只沉声道:“放下。”
那陈叁却用力一拽:“放下?诏狱里的东西,就是我陈叁的东西。”他颠了颠那玉,甚是满意收入怀中。裴文德恨狠狠一挣,却被捆在柱上动弹不得。
陈叁笑嘻嘻看着他咬牙切齿,施施然坐到对面桌上,对着两个狱卒点点头,云淡风轻一句:“打吧。”
“陈叁,裴某无罪,你这是用私刑,将我大明律视为何物?”
“大明律?”陈叁摇头晃脑:“那是什么东西?诏狱里我陈叁就是律!打!”
“飕!”长鞭甩了过来,卷在颈上,抽出一条血渍。
陈叁在那边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打得好打得好!再抽响些!”
又一鞭落下,裴文德咬着嘴唇出了血。他始终一声不吭,只是抬头看着陈叁:“陈叁,有人告诉我,要给自己留后路。”
“后路,咱家有啊。”陈叁手指在空中转了转:“大事一成,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哈哈!”
裴文德心底一凛。大事……刘瑾谋划到什么程度了?
陈叁看他始终不不吭声,脸色却苍白,唇下渗出血来显得妖冶至极。他突然抬手止住那两个狱卒,让人退下后,站在了裴文德面前。
裴文德抬眼狠狠看着他。陈叁只掐住他的脖子逼他抬头。
“裴大人,”他轻声道:“难怪皇上对你念念不忘。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确是很讨人怜惜。”
裴文德扭开头:“滚!”
“啧啧啧,裴大人脾气可真不好。”陈叁饶有兴致的凑近看他:“爹娘给一副好皮囊,就是天降的福气。”
裴文德厌恶的撇开头,只是不答,这却激怒了陈叁,他手往下一抓:“别以为你比咱们多了个玩意,就眼睛长天上了。在这诏狱是我陈叁的,阎王爷都得听我的。”
他眼中是扭曲的嫉妒和恶意。转身又取过鞭子,冲着腰间一抽。那血渍瞬间漫上衣料。
裴文德低头一笑:“阎王爷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们这些人罢了。”
陈叁怒极,拔出一把匕首。
转瞬之间,滚烫的手死死掐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掰,只听得“嘎嘣”一声,匕首当啷啷落在地上。他半边胳臂被生生掰断。
陈叁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裴文德缓缓睁开眼,汗落在眼睛里生疼。他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却只是觉得心痛。身后手被松开,他被这人抱紧。
“裴卿……文德……”
“臣……没事……”
刘瑾小跑着赶来,只见皇上跟那裴文德抱在一处,心底彻彻底底凉了一半。
可下一秒皇上转过身,眼睛通红,没有一丝生气。冰冷的如同怨鬼附体。
刘瑾跪倒在地。
朱厚照把人揽在身边,冷声道:“刘瑾,诏狱什么时候就是陈叁的了?”
“爷……爷……奴婢不知这混货吃了什么狗熊心豹子胆,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朕的人,也是你们想抓就抓,想打就打,想辱便辱的吗?!”朱厚照一声一声只问如同天雷劈落,刘瑾缩成一团只是磕头,涕泪具下:“爷,这混货是不要命了,爷您消消气,奴婢惩治他!”
裴文德长长吐出一口气。
“皇上……”
朱厚照紧忙转身,那一瞬间眸子里的戾气散尽,只是紧张的看着他。
“陈叁抢了臣的东西,可否让他还回来。”
那刘瑾急急忙忙爬上前去,翻开陈叁的衣服,把那玉小心翼翼捧上来:“裴大人,是这混货胆大包天,您大人大量……”
这话未尽,朱厚照一手夺过那玉,扶着裴文德便往外走。
刘瑾抹一把泪,只听见朱厚照声音沉沉,如重剑悬顶。
“刘瑾,你手下若都是这种狗东西,你也不用待在司礼监了。”
他反手抽出御前侍卫的刀刃,眼中杀戮之气飞卷,抬手一掷,拿刀擦着刘瑾耳边而过,直直插进陈叁的心口。那厮只动了动,便再无声息。
朱厚照抱着裴文德,登车匆匆前往豹房。他身上的血把龙袍浸透。朱厚照不敢放手,一路上只是轻唤他的名字。
“裴卿……文德……千万不要睡……”
裴文德闻着浅浅的桃花香气,缓缓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皇上,臣不过是外伤……”
朱厚照咬着牙把眼中杀气压下,低下头去抵着他的额头:“朕知道,朕知道。可裴卿,朕真的怕极了……”
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推开车门,风吹桐叶的窸窣声钻入车中。四下很是安静,隐隐听得悠远的丝竹声响,恍如天外。
朱厚照稳稳抱着他,侧身为他挡住阳光。裴文德只看着那是一间不大的院子,没有豹房那般金雕玉琢,只是灰瓦木墙,垂着素白窗纱。屋外一排梧桐正葱葱茏茏。
朱厚照推开门,屋内只一厅一室,浅木的桌椅箱笼。里屋床上铺着丝褥锦被,朱厚照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皇上,太医到了。”
朱厚照只坐在一边陪着,那太医进来看一眼把了脉,便出门去调药膏。
“皇上,裴大人这皮外伤虽是重了些,但无性命之忧,老臣这药膏每日涂两次,最多十日就好。只是饮食上得注意,忌油腻忌辛辣。”
那太医却也是人精,开了方子后,便把那调好的药膏放在屋里退出去了。宫女跟着出去抓药,把门闭死。
裴文德额上全是冷汗。
朱厚照心下痛极,手指微抖拉开他的衣带。
“裴卿,忍着点,有点痛。”
伤口同衣衫黏在一处,裴文德痛的战栗不止,只一把拽住朱厚照的衣衫:“皇上,您还是快一些,不然更疼。”
费了好些力气把那血衣剥下,榻上又前后沾了血。裴文德歪头靠在他身边,那伤痕上落下窗外的落日余晖。
朱厚照轻轻拿过药膏,一手揽着他轻轻上药。
窗外雀儿叽叽喳喳,四下寂静无声,只是裴文德吃痛而紧错的呼吸声。
“朕……对不起你。”他半晌嗫嚅。
裴文德悄悄攥紧了他衣袍的下摆,只是叹道:“可皇上还是来救臣了。实则是臣做事不经考虑,莽撞了。”
朱厚照给他涂了药,那纱布裹了一身,却还有浅浅的血渍渗出。他心底满是自责,只抱着他不撒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皇上,可否先容臣穿上衣服。”裴文德轻轻开口打破沉默,朱厚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朕傻了。”
他打开一边的箱柜,从中取出一套新衣,白罗质地轻柔而软。裴文德难得不再推拒,任他帮忙穿衣。交叠的领口下,颈上的伤透出浅淡的微红。朱厚照低头给他系上衣带。只一抬头,就看到他一双眸子里不掩轻柔笑意。
他便伸手轻轻碰上颈上伤痕,裴文德下意识后躲,却被他一把拽到怀里。
皇上侧过头去,在他的伤处软软一吻。鼻息萦绕在颈边耳侧,裴文德一瞬间错了气。
他试探着伸手。
终于把朱厚照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皇上……”他声音低哑,却柔得如同春日和风。
“你……听得见臣的心跳声吗?”
朱厚照不知为何眼中酸涩,他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挂了一点湿意。
“咚咚。”
“咚咚。”
“咚咚。”
“文德……”朱厚照仍旧闭着眼:“你抱朕了是吗?”
“是。”
“我是在做梦吗?”
“臣身上的伤疼得很,不是梦。”
裴文德声音低沉而缓慢,如一汪深山中的泉水,悠悠荡荡灌入朱厚照心底无人之地。
久埋的一颗种子,悄悄发芽,开出了花。
朱厚照睁开眼,看着他才笑道:“朕……很欢喜。可都忘了你还伤着。”
说着他轻轻放开裴文德,召人来换了床褥,又指名要清粥小菜,催促小厨房去做。
裴文德只靠在床边歪头看他。
君不君,臣不臣。可在这夕阳下听着梧桐风声,竟令人安定,万般喜乐。
“文德。”朱厚照坐在他床边,从怀里把那玉拿出来:“这是你的东西吧。”
裴文德眼中微微一暗,却还是伸手接过。
“皇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朱厚照静静看着他?" [影视]巍澜衍生·厚德·如晦1" > 上一页 4 页, 疽馑迪氯ァ?br /> “这是一个约定,幼年时一个白衣和尚要度我出家,可裴家只我一个儿子,于是那和尚便把玉给我,只说拿着另一半玉佩之人,是我相偕一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