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完本——by 此处用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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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丧好似懂了,点点头,接着犹豫道:“家里所有人——”
黑瞎子一声打断,“小朋友,逃跑归逃跑,你当初是沿哪条路线跑的?听到什么别的声音没有?”
我们几个交流信息,对了一下时间,在瞎子和刘丧走出寄宿的土楼、遇到危机之时,正是我们三人在地下闹得一团糟的时候,几乎将那个巨大的传声装置玩坏。也就是说我们正好触发了声源,地上或许甚至能听得到声音传播的路线。
“我在野外跑动的时候确实听到了很多声音。而且,如果恰好站在某一个位置,好像能听见四面八方的全部动静,地下非常吵。”刘丧道:“但那时顾着逃跑,没有记住那个位置。”
我心思一转,掏出小花那块显示方位的登山表,又调出卫星地图,算了算相对位置,然后在地图上画了一笔,转头问刘丧:“你说的那个能够耳听八方的位置,是在这一带吗?”
刘丧思索片刻,“应该是的。”
胖子露出灵机一动的笑容,“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也就是说在那附近的地下,有很多相似的东西。”
“这个地区,土楼密集,”我慢慢道:“如果每一栋楼是一个据点,彼此在地下暗中相连,声音的传播就会像是一张大网。蜘蛛之所以结网,是因为网上接收的任何一处振动都能传播开来,非常方便。”
胖子又将我们在地下的奇闻大略讲了一讲,说到那些或有头或无头的粽子,一时激动,站起来抓过刘丧做示范,化手掌为刀刃,压在他脖颈后方,嘴里道:“从上而下,就这么咔擦一下。”
刘丧赶忙挣出来,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望,离胖子远远的。黑瞎子笑着道:“这么说,那些人似乎是自愿掉脑袋的?我这儿有一件事,也挺有意思。”
黑瞎子看了看我们仨,似乎故意酝酿着气氛,迟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听人说过,有个家族在这里曾经受到过绝对的控制。我当时听完就觉得他用词奇怪,什么叫做‘绝对的控制’?”
闷油瓶立刻淡淡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黑瞎子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没有骗你们。只是去拿那药方子的时候,偶然偷听到的,那人似乎是一个家族残留的后裔,从东南亚来的,看起来早已脱离了他的家族。”
我们倒是头一回听见黑瞎子说这事,他的意思是,他曾经见过一个张家遗裔?
如今散落的遗裔应该没什么力量,但那句话却值得深思。瞎子未说出口的话是:地下的大规模斩首现场,与那个被控制的家族有没有联系?为了抵制那股控制力量,所以了结自己的生命作为抗争?或者是,两方斗争后惨败的结果?
我当时在地下分析的结论,那确实可能是一种思潮,一种变革。
这个地方周围,似乎打听不到什么奇观异闻的传说。一方面,这里的“奇观”也许与物质无关,是“看”不到的。另一方面,看过“奇观”的人,可能都投入到那场变革中,继而消失了。
胖子道:“合着您是觉得,这里有只看不见的上帝之手?”
黑瞎子笑笑,“谁知道呢。”
我听着这对话,又想到一些天授的猜想,顿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自觉望向闷油瓶。他看了看我,便转过头,出声道:“那么,你觉得焦老板的那些队伍,是由谁带领的?”
实际上,闷油瓶现在没有看着任何一人,硬要说的话,好像在看着窗外的空气,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又确实是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发问。
刘丧抢答:“你要擒贼先擒王?”
胖子摇头,道:“真的有人在带领着那些一听雷就群魔乱舞的狼人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股控制的力量……我道:“老早就想说了,他们那些人的举动不像夹喇嘛,而像是——宗教团体。”
闷油瓶看着我,缓缓点头。黑瞎子打了个响指,转身就朝刘丧一挥手,“听见没,这才是满分答案。你就算想当我徒弟,我也不想收你啊。”
且不说精力充沛的反常现象,他们那些人,不仅集体听雷,还听得身体抽搐,直翻白眼,好似自虐一样。而且萨沙对于我的仇恨,是一种另类扭曲般的执着,看起来实在是个无法沟通、思维疯狂之人。我开口补充道:“超出了正常意义上的宗教范畴,更像是邪——”
这话就此打住,不必再多说了。刘丧愣怔住了,好半天后道:“你是说,他们心目中的领袖是一道雷声?”
说出来就显得相当滑稽了,我忍不住笑场,搞得刘丧更加不知所措。我摆出严肃脸,“表面上是这样的,深层原因还需调查。”
这股控制藏在雷声的背后,藏得天衣无缝,所以我们直到现在,没一个人能近得了身。那是种看不见的危险,也是种看不见的美丽,有人避之不及,也有人趋之若鹜。刘丧站在原地,似乎一个人琢磨了老半天,我们心知这小朋友多半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向他过多解释。
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闷油瓶身上的情况就显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其实我说得也不全面,那个应该比邪(河蟹)教更可怕。因为这种控制远不止于人为,因为我如今也尚未看透。
就要离开房间时,我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刘丧。他拽住我的衣服,轻轻向后一扯,意思是留步,有话对我说。
闷油瓶在走廊上回头看了看我,我向他摆摆手,让闷油瓶先行回去。想来刘丧要问我的,无非是那么几个话题罢了,我耐心地打算进行一对一交流,在墙边找了个舒服的站姿,向后一倚。随后,我听见刘丧小声道:“我一直觉得,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但是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
第23章 预言家请发言
刘丧一向不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他这次开口的话题应该与我无关,是要打听其他事了。
“你说后天要去的那个地方,是这个地区的核心地点,可以收集到所有声音。”他难得踌躇地说道:“但那里也是雷谷的方向……刚才你帮我要到了签名,的确算是我欠你一次了。”
我看了看刘丧的神情,心下了然。他以为这是一笔交易,我之所以主动帮他“追星”,是因为我要用他偶像的珍贵签名,来换他帮我们闯入龙潭虎穴的一次卖命。抱着这样的想法,刘丧现在是发自肺腑地犯起了愁,因为我们还没通知他具体做些什么,或者具体有何危险,所以他大约就有些惶惶不安,不知后面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他压根不清楚,闷油瓶的签名其实是我的一个小小恶作剧。这里面不存在什么规矩或人情,而是我们单方面对他的捉弄。
我心道真是造孽了,刘丧满脸写着“请给我个痛快”。
我干咳一声,清清嗓子,道:“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哥其实是个仁慈善良的人,他没什么偶像包袱,要几个签名不是难事。”
刘丧脸上有些狐疑,我拍上他的肩,道:“下地的时候好好干,就算是不辜负小哥的好意了。”
我简直是想也不想就给闷油瓶脸上贴金,反正他不在场,我全推到他身上。
刘丧好像能接受这种说法,垂眼看着地面,不知又在暗自思量些什么。我目前的主要原则是稳定军心,最好让刘丧做一个乖巧不闹事的粉丝,赶紧做完事就走人,因此现在我必须大显神通把他糊弄过去。
片刻后,刘丧忽道:“据说偶像不喜欢和别人过多接触,前阵子我观察后发现也确实如此,他不怎么和人打交道。但是,你们好像是例外,尤其是你吴邪。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发音特别重,仿佛他刘丧身为粉丝就有权挖一点花边新闻出来,渐渐摆出了一副娱乐记者的架势。我不动如山,张嘴将问题反扔回去:“我们和小哥多年交情,不是很正常吗?”
刘丧摇了摇头,竟是和我认真解释:“当初你轻松答应了我索要签名的请求,让偶像给我签十个,就好像你知道偶像一定会答应。还有在你用药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楼下打了饭给你送上去。”
观察得很细致,我不动声色地想,他还在房内扒了衣服给我上药。
刘丧继续说:“你们好像还经常两个人一起在楼顶看风景聊天,或者同去楼下喝茶。”
我心中一惊,你们追星的人侦察力都这么突出吗?
刘丧接着抖出更多的证据,“之前你受伤,需要人照顾,所以两人睡一间也不奇怪。现在你早就痊愈了吧,却继续睡在那里。依我之前的观察,他睡觉的时候,根本不习惯旁边有人,他和道上许多老手一样,只有确保安全才能真正入睡……”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了,甚至想冲上去捂刘丧的嘴。但刘丧说个不停:“所以,他肯定特别信任你,而且是不一般地信任。还有你们交谈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感觉——排他性。在许多次的对话中,只有你们两个人,其他人插不上嘴。也许你觉得是我多心了,但是,在我看来这感觉十分明显,让我不得不反复注意到。”
我沉吟着,心想难道这才是刘丧和我谈话的目的?如果只想问行动安排,他大可以找别人,但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回答他。在粉丝搜集的所有情报里面,唯独会遗漏一项,那一项多半是外人毫不知情的。或许,刘丧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又或者他的“粉丝式直觉”跑得比思维还快,就决定把我拦下。
我四两拨千斤,“你是觉得,我没资格被他这么信任吗?”
刘丧拧眉道:“有个事情,我老早就考虑过,我也是能接受的。但是这阵子遇到了你们,我觉得……”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讲出后半句,似乎是不敢讲,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最后潦草道:“不,我的想法可能太荒谬了。”
我冷静地看着他,好像能够猜到那些未尽的话。我得好好组织语言,解决一下刘丧的疑惑。感情私事是隐瞒最深的信息,有些身份牌得藏起来,不方便让他验。
“小哥和我,之所以拥有这种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信任关系,是因为我对待他的方式和你们不一样。”我尝试将这个问题进行化解,“你将他视为偶像,也有其他很多人把他当作偶像,为的是什么?你们这些小一辈看重的是什么?”
刘丧从混乱的头绪中恢复了回来,“他厉害。”
我笑了,“‘厉害’是一个结果,一种表象。你们可能很清楚他下过多少斗,清楚他和多少人交手成功,甚至清楚他的身价有多少。但那只是一些足以用数字表达的结果,浮在纸上的东西,看一眼就够了。”
我开启装逼模式,表情一下变得高深莫测,摊开自己的左掌心,右手则在上面画圈,“这里有三个同心圆,最外面的大圆是结果,中间的圆……”
“是过程和付出。”刘丧道:“最里面的小圆就是动机。你是想这样说吗?”
我点头,“大圆是外在追求,小圆是本我。这个小圆藏得越深,就越难验证,就越不容易看到。”
刘丧抬起头,侧望着天井之上的夜空,忽然开口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我猛地刹住思绪,心想怎么就绕不过这个问题,你知道什么了?你们把闷油瓶当偶像,但我把他当对象,这事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刘丧转过头,“这样一来很多问题都解释得通了。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对吗?”
关门弟子?我陷入沉默,没有说话,心中踌躇。
关门弟子,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此后关上大门,再不收徒。如果是这样,那么刘丧想拜闷油瓶为师的念头只能打消了,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让我们稍微摆脱这位迷弟的纠缠。
刘丧说得头头是道:“因此,刚刚你才劝我说拜师很难。最后一个徒弟,只有一个,所以师父对关门弟子往往倾囊相授,宠爱有加。这就像是,父母对最小的孩子最为照顾,地位是最高的。”
我想了想,这话虽然不对,但乍一听居然有些道理。择偶之事,关乎后半生,条件十分严苛。一旦确定下来,就是这辈子的唯一了。我不由挠了挠头,觉得在这件事上好像不用反驳刘丧。
刘丧应该是感到了惋惜,且不甘,但话已至此,只能作罢。我偷偷地想,你那些都是什么江湖套路,高人就一定收徒吗?我们哥仨奋斗了那么久,后继无人,不也照常一天天地过?黑瞎子倒是收徒,收我的时候讲得好听,说我是他的关门徒弟,结果几年后转身又去收了苏万,也不知道瞎子打算关多少次门。
“这么说,你符合了他的收徒标准,”刘丧道:“应该也见过了他家里所有人,他家里人怎么样?”
“都挺好。”我敷衍道,转念一想,不对,怎么能把拜师说得如此容易,那我岂不是说话前后矛盾?我才口口声声说过“要获得他家里所有人的认可”,可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除了一个人,”我补充道,“除了有一个人要求特别严。”
撒一个谎,就要继续说一百个谎,不断地圆谎。闷油瓶家的人丁无以计数,更别说散落海外的。没有一个人见过张家所有人,我思来想去,不知道此刻该举出哪一个人的例子。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心理原因,闷油瓶的事上我尤其不擅长编谎。
刘丧看我面色有些为难,还以为我不方便说,他便道:“是师娘特别严吗?”
我一怔。刘丧见我这反应,以为是说对了,道:“一般都这样,师娘最不好对付。”
“对,”我顺着台阶下,点了一下头,“我师娘这人捉摸不定,不知成天想些什么。”同时我心说哪里来的师娘,只有我自己。一人分饰二角,真的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