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完本——by 此处用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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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基本全是实打实的爷们,吃起来也是实打实。那么多人的食量相加后简直惊人,饭馆的食材都给吃了个七七八八。
在二道白河的最后一晚,胖子饭也没吃,开了一箱又一箱酒,逮着人就吹一瓶,喝得天昏地暗,那些第二天需要开车的伙计都要躲着他走。胖子的酒量其实非常大,像今天这样喝醉实属难得。我和闷油瓶合力把他拖回了旅馆,然后闷油瓶负责在房间里照看胖子,以避免胖子去拿着洁厕灵吹掉一瓶。
我回餐馆打包点饭菜,然而厨子告诉我快打烊了,而且今天食材所剩无几,他们家都快被我们吃空了。
最后便只有厨房加急做出来的几份鸡蛋羹。
我拎着打包的鸡蛋羹,回到旅馆。胖子在床上鬼嚎似的唱歌,闷油瓶正站在窗边。现在这个时刻,月亮刚好升到窗口外的位置,一眼看去,窗外便是远山的剪影,以及一弯细细的月牙。
胖子猛地从床上蹦起,夺过我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说了声哟,“好东西,圆润光滑,这道金光露三分藏七分,是明朝的玩意儿。”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还能吃吗?”
胖子突然又闭上了嘴,低下头仔细打量起来,语气有几分认真,道:“确实是好东西,镜面鸡蛋羹。”
“什么?”我说。
接着我对闷油瓶小声道:“胖子可能要撒酒疯了,做好准备。”
胖子已是被酒精熏得东倒西歪,道:“镜面鸡蛋羹,江湖秘闻菜式。蒸鸡蛋的时候必须没有任何杂质,锅盖上也不能有滴落的水珠,这表面才能光滑如镜。而且——只有心绪宁静之人才能看出镜面,镜子里才能看到自己的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扶着他左右乱晃的身体,“你去卫生间14" [瓶邪]胡闹13" > 上一页 16 页, 洗把脸,赶紧的。”
胖子摇了摇手指,说道:“我是看得到镜子的。哥几个,已经宁静了,因为小哥出来了。但是,天真你没有宁静,你看不到镜面,是因为——也是因为,小哥出来了。”
胖子话音刚落,就哇的一下呕出来了。闷油瓶迅速过来扶住他,拍打背部。一时间,房间内弥漫着胖子吐出来的酒气。
我和闷油瓶把他拾掇干净,扔回床上。一般来说,吐过就好了。胖子不再扯着鬼嗓子唱歌,而是开始低声说话:“天真你之前说那什么村子来着,当地饮食习惯咋样?气候好不好?我跟你说,带我一个。去那边买个乡土小楼房,或者干脆自己造个,你住二楼,我住一楼。小哥要是也去,那就三层,你住三楼,小哥二楼,我一楼……”
雨村的事情我还没跟闷油瓶说过,胖子现在倒是胡言乱语了起来。我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凭什么都是我住顶层,胖子住底层?我说:“你这一身膘,得多爬楼梯锻炼,你住顶层去。”
胖子没有驳斥我,片刻后,便传来了鼾声,睡着了。
我头疼地叹口气,终于结束了。我看了看桌上那几份鸡蛋羹,回头看闷油瓶,问他吃不吃。
最后我们两人并排而坐,在胖子的鼾声中,吃完了食物。
我一直都没看见胖子说的镜面在哪里。我鬼使神差一般暗自想着,闷油瓶眼里有那面宁静的镜子吗?他已有十年不见人间,从长白山出来后,不知道闷油瓶现在心中感觉如何?
第43章 2鸡脯肉
时间线承接2015年8月15日,算作胡闹番外之一
(解读:状态半弯不直)(内裤梗什么的,是前阵子三叔访谈带头破下限的…)
我才发现小满哥的状态很不对劲。
前几天,小满哥一直是交给队里的伙计代管。等到我们的车队回到杭州后,伙计下车告诉我们,小满哥这些日子掉了很多毛。本以为只是因为东北的陌生环境令它紧张,然而即便当车队驶回杭州,一路上它的情况却是愈发严重,车里的狗毛多得足以做一块毛毡毯了。
天热,掉毛实乃正常现象,但是如此严重的程度并不常见。而且小满哥的心态与能力向来是数一数二,和如来佛祖差不多,印象中它上一次像这样反应激烈,还是我们在沙海中与各方人马战斗的时候。
“老满哥真的老了,你也不看看它给吴家服役了多少年。”胖子埋头在车厢里清扫狗毛,对我道:“赶紧让它开始养老吧,找一个河里漂着牛肉罐头的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蹲下来端详小满哥的眼神,它的目光并不是放松状态下的懒散而悠闲,也不像正面迎敌时那样目视前方,而是略微歪着脑袋,仿佛暗中盯梢一样。
它在偷瞄着什么。我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那儿恰恰站着闷油瓶。
闷油瓶站在吴山居的门前,他就在安静地打量这间店铺。车队停在吴山居的门口,大家均已下车,三三两两十分松散,只有他静立着。吴山居作为吴家的一个大盘口,远比当初我的那间小铺子更加气派,也包含了更多复杂的人心和故事。十年过去了,没准闷油瓶还是个挺念旧的人,正在适应我的杭州新盘口?
“你又在盯着小哥看,什么毛病啊你?”胖子收拾完狗毛,手中揉搓了一个大毛球出来,放到口袋里,说是可以挂在门上保平安。
我告诉胖子,小满哥出现这样的反应,可能是因为闷油瓶的存在。
动物的行为比人要直接得多,不适应就是不适应。闷油瓶才从那地方出来,对于狗来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可疑人士。而且他身上的某些气息,或许令小满哥感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威胁。那是一只有想法有尊严的狗,精得和猫似的,如果它身边凭空冒出一个陌生且强大的人,它是绝对不会轻易接受的。
胖子瞪大眼睛,滑稽地说道:“那让小哥和小满哥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做老大?”
这之后,胖子和闷油瓶暂住到了我家的客房里。白天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办事,着手去做方方面面的交接工作,以便从吴家和九门的生意中脱身,然后才好退出。胖子则带着闷油瓶在杭州转悠,我也不知道他们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转悠的,更不清楚胖子会和闷油瓶聊什么。
胖子仅带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大包,他说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胖子在网上寻到了雨村一带的精确坐标,以及周边镇子的一些信息,他这家伙正迫不及待跟我一块搬家。
晚上,胖子在厨房里架了一口锅,水煮鸡脯肉打算喂小满哥,一边和我道:“我和小哥已经说过了,他和我们一起去。咱得找个大点儿的房子,不然装不下三个人。但是,那个小地方的房子户型一般都是两间卧室,这不好找啊……”
胖子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是心中一动,忙开口打断,闷油瓶真的也一起去?胖子是如何说动他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笑了,“人家是主动自愿的。就凭你和我的个人魅力,还怕吸引不来小哥?”
“瞎扯。”我道,一面拿来漏勺,捞出锅中水面漂浮的油沫碎,都是鸡肉里被煮出来的脂肪。胖子盖上锅盖继续煮,我走出厨房,就看见小满哥居然并不在我给它铺好的窝里,而是戒备地蹲在门口。
在它视线对准的地方,闷油瓶正在桌边随手翻着旧杂志。
这狗还是没能适应。或许是警戒心太强,又或者是闷油瓶身上的那种气息太具有胁迫感。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心说。然而,小满哥这条狗我是不可能送人的,只能由我给它养老,闷油瓶更算是一尊大佛。所以两者谁都不能离开,只能想个法子让他们友好共处。
胖子想了个主意,是让闷油瓶喂食,把煮好的鸡脯肉交给他。我和胖子站到一边,只见闷油瓶把肉块丢给小满哥,小满哥上前嗅了嗅食物,没有张嘴,反而往后退回窝里。
这狗很聪明,但也太警惕了,连食物都不肯吃。
胖子啧了一声,道:“信任问题,还是信任的问题。你的狗不相信小哥,如果不解决掉这个关键所在,依然没辙。”
本来我觉得,来日方长,小满哥终会有一天接受闷油瓶的。但是胖子说,我们几个马上都要搬家住一起了,必须事先解决好室友相处的问题,不然就算住在一起,屋内也是天天膈应的气氛,对小满哥的身心都不好。
“说到这狗最信任的人,那肯定是非你莫属。”胖子琢磨了一下,让我出场了。
我走到闷油瓶面前,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他。小满哥站在不远处,正盯着我们两人看。闷油瓶倒不觉尴尬,神色如常,从盘中拿了水煮的肉块,喂到我嘴边。
如果小满哥对一个人抱有极度的不信任,那我们就在它面前表现一下,它最信任的主人愿意接受来自那个人的食物。
而且我必须表现得非常自然,这狗非常聪明,不能叫它看出端倪。我低头吃着闷油瓶手里的鸡脯肉,小满哥见我吃了食物,反应更加激烈地叫唤了一声。于是我脸上改为笑了一笑,向它展示着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不妥。
闷油瓶估计以为我还吃得挺开心,又抬手喂我第二块,我当然是吃下去。我吃了三块后,小满哥试探着上前走了几步,背上不再竖毛,似乎疑心没那么重了。
闷油瓶淡淡地问道:“还吃吗?”
我压低声音道:“不吃了。”给狗吃的白煮鸡肉块,无油无盐无任何调味料,简直是味如嚼蜡。
小满哥对闷油瓶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至少它当天愿意靠近闷油瓶了。
我想,要趁这个机会,让闷油瓶的形象彻底转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小满哥说到底是条狗,狗的判断很大程度上基于气味。既然闷油瓶身上的气味让它感到不舒服乃至于戒备,那么我得想办法让小满哥明白,那个家伙的味道其实很正常。
我决定让闷油瓶穿几天我的衣服。
两个人的味道混在一起,虽然一开始会让小满哥感到困惑,但其实传达出了一种信息:它的主人与那个人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
胖子为我这个绝妙的想法拍手称好,然后道:“光让小哥穿你的衣服还不够,我觉得你也要穿小哥的衣服,这样双管齐下,咱措施才算全面。”
闷油瓶背包里的东西很少,基本就是十年前带进青铜门的那些物件儿,衣服也仅有几件。不过那都是他穿了很久的,人类的这些衣物即使被洗衣机滚过几轮,身上的味道仍残留不少,对于狗的鼻子而言,闻出来绰绰有余。
于是我开始和闷油瓶互换衣服穿。
反正我和闷油瓶的身形大致类似,衣服尺码相同。而且两个大男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我们每天在小满哥身边走动,效果十分显著,他身上带着我的味道,我身上沾着他的味道。
气味发生变化之后,小满哥很快友好接纳了闷油瓶,甚至把他当作第二个我。没过多久,闷油瓶竟然成为了第二个会被它蹭裤腿撒娇的人。
我在杭州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我们仨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前往雨村去实地考察一下当地的民居,然后再找到合适的房子住下。
闷油瓶的背包已经很旧了,我们去户外用品店,刷了我的会员卡替他买只新包。店里正好进行促销活动,我就索性买了两只同款,黑色的给他,灰色的给自己用。
行李收拾完毕后,我出门给车加满了油,为明天跑长途去福建作准备。加完油回来,发现小满哥正趴在我们的行李旁睡觉,至于我和闷油瓶的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它扯开了拉链。
我心中疑惑,蹲下一看,我包里的衣物竟然被放在了闷油瓶的包里。
胖子和闷油瓶好像在厨房洗菜煮饭,我把他们喊来。闷油瓶淡然地扫了一眼,表示他并不知情,胖子眯着眼睛,一副了然的表情,说:“它可能已经把你们两个人搞混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东西叼进小哥包里……说不准,它以为是你们放错了。”
我把小满哥揪醒,骂了它几句,心说这老狗竟然会犯这等毛病,小满哥怎么也像普通的狗一样乱翻?我把衣服放回包里,才发现居然还包含我的贴身衣物。胖子乐道:“小哥内裤不多,你借他几条穿穿,又能怎么了。”
我骂骂咧咧,瞥了眼闷油瓶,他也就淡淡地看着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心说太扯了,这也是能借的?
胖子嘴上没个把门的,继续瞎说道:“你俩身子都没病,换个内裤穿穿也没什么嘛。难不成你怕会感染什么?哎,那种病很多都是伴侣之间传染的,你们俩不都是单身汉么,对吧关根老师?”
我听他说得越来越没有下限,脸上莫名一热,不知怎的突然不敢去看闷油瓶。
我便催胖子赶紧去厨房端饭,胖子说今晚这段饭已经能清空了我家的冰箱。前些天剩下的那些鸡脯肉,用蜂蜜、蒜泥和黑胡椒腌上数小时,放到锅里油煎,变成了相当诱人的颜色。灶上负责掌控火候的是闷油瓶,肉的口感一点都不像白煮的那样柴,甚至有几分香嫩多汁。
第二天,三人一狗,一辆车载着,驶向了福建的山中。
第44章 3凉白开
那个村子就如同滚落在山野间的遗珠,与外界联系并不多。在找到雨村定居的房子之前,我们暂时作为散客在一栋土楼里下榻,白天便出去一边逛一边走访。
找房子无疑是个体力活。
这个村子藏得比较深,建设开发尚维持在一个很低的限度上,没有任何成熟的商业房产链。若想要搬来这里住,只能挨家挨户去打听,看看谁家有闲置的房屋并愿意租售。几天看下来,村里有许多住着老人的老房子,见不到什么年青人,鲜少有年青人是愿意留在这个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