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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搭档完本——by 此处用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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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懵的,心思其实全放在闷油瓶身上,以至于直到前台小姐踩着高跟鞋咚咚离开,我才想起忘了说退掉第四张床的事情。不过我转念一想,要是房间里真住进一个外人,保不齐会被闷油瓶的冷淡和黑瞎子的疯癫吓跑,跑之前再打个电话给公安局。
我们三个暂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我有太多想问的了,可是现在又有太多需要顾忌。大概只有我觉得尴尬,黑瞎子已经向闷油瓶问出谁先用卫生间冲澡这种问题了。
闷油瓶抖平被褥,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先去洗。”
这么多年不见,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真可以说是非常务实之人。我本以为他在客套,不免受宠若惊。然后才瞟见自己的一身污泥,原来是我脏得影响市容了。
我翻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关门,脱衣,开水龙头。身上汗味很重,我深吸一口温暖的水蒸气,精神上的警惕都卸了下来。正好,一把澡的时间能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外头那两个人的目的肯定都和我要买的石头有关,黑瞎子目前像是同盟,至于闷油瓶,他的疑点更多,我打心眼里不希望和他起冲突。
捧水洗脸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非要下个定论的话,此时此刻,应该是别人假扮闷油瓶的可能性大得多。想到这,我不由得留心卫生间外的动静。从逻辑上说,我今天能看见那个人的概率本应为零。
但是我却觉得,他就是闷油瓶。没有严密的推理,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我就是这么觉得而已,并且坚信不疑,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受。或许我可以想得乐观些,只要那两个人配合我,我就相当于拥有了两位传说级人物的协助。
我洗完出来,换闷油瓶进去洗。借着水声的掩护,我一边分神听卫生间里的声响,一边小声问黑瞎子:“他刚才有没有说什么?”
“你把声音压得再小也没用,他听得见。”黑瞎子用正常音量道:“只要他想听,整座旅馆里有多少蚊子都能听出来。”
我一下子又被拉回刚才那个话题,想了想说:“他是?”
黑瞎子说了个“对”,又道:“哨兵的体质你明白吗?倒斗变得易如反掌,哑巴张的功夫至少有一半归功于它。”
在知道自己成为那所谓的“向导“后,我对这类事情的接受度突然高了许多。闷油瓶有多厉害我清楚得很,他的特殊身份居然也变得合乎情理之中了。但他一直隐瞒这一点,看来哨兵向导这事不单单是开挂那么简单。我忽然想起,从小到大,除了爷爷之外,家人还一直对我守口如瓶。
卫生间里的水声骤然停止。“既然如此,”黑瞎子笑了笑说:“你和哑巴张就可以相互配合,打遍天下无敌手。”
“怎么配合?”我愣愣地问道。我心说我只懂一点皮毛,甚至连皮毛里的跳蚤都算不上。
“配合得好的话,你就是他坚实的后盾。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黑瞎子还在搜肠刮肚,闷油瓶已经洗好出来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淡淡地问:“你刚觉醒?”
我点头,心道真是神了,这也能感受出来。
“情况不妙。”黑瞎子提醒:“他的觉醒是由某些人的刺激直接导致的,事前毫无预兆。”
当时体内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沉睡了几十年的岩浆直冲云霄,我没好意思把这个奇怪的比喻讲出来。
闷油瓶把我按坐在床上,又淡淡道:“你的精神,一直在试图攻破我的防线。”
我意识到他在对我说话,不由得二丈摸不得头脑。看看闷油瓶,他似乎在等我的回答,不肯再说第二句了。黑瞎子帮我解围:“他什么都不懂,白纸一张,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上课。”
闷油瓶保持着那个按肩的姿势闭上眼,几秒后睁开,脸色变了几分,对我道:“你还没学会控制?”
“我刚要教他,你不就来抢我们房间了吗,怪我咯?”黑瞎子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说:“你应该感觉得到,这附近一点儿都不太平。你快点帮他把那些张牙舞爪的意识都捋捋顺了,万一不小心招惹到了什么,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也许是性格使然,黑瞎子看起来和闷油瓶熟得不得了。我心中生疑,所以蛇沼那时候,黑瞎子就已经知道了闷油瓶的体质?不光是黑瞎子,我身边的很多人可能都知道这些,然后一直瞒着我。最可怕的不是我听不懂,而是努力理解之后,依旧听不懂。
闷油瓶让我闭眼放松,我依言照做。真正的放松是很难的,我只能尽量放空头脑,去想一些简单美好的东西。模模糊糊地,我听见黑瞎子说:“OK,交给你了。”
星辰宇宙,日月风云,我仿佛置身于万丈高空,看到整个世界。身边有云朵散了又聚,聚了又散。虚虚实实,缥缈不定,非要形容的话,好像一堆堆的云团,正在歇斯底里地挤出水来,我能感觉到这些“云”就如同拧到极限再也榨不出水的海绵,几近苍白却不肯罢休。
太他妈难受了,这种心理上的感觉好像酷刑。忽然一下,似乎发生了什么,像是有阵风吹来,强大并且绵长,将每片云都仔仔细细地铺平舒展,于是阳光倾洒下来,天空一碧如洗。我的呼吸不由得渐渐舒缓,觉得精神中很舒服。
“哐吱——”我一下被吵醒,看见冲完澡的黑瞎子攀附在对面双层床上,手脚并用勾着梯子,一个翻身重重地落在上铺。
黑瞎子的杂技表演结束后,我才意识到闷油瓶已经坐到了我身边,而自己靠在他肩上。没想到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立马坐直,感到浑身舒畅,耳鸣都不见了。
黑瞎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吴邪,感觉怎么样?”
我如实说道,“做了个梦,但是梦里只有感觉,没有视觉和听觉……怎么说呢,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从雨转多云到多云转晴。”
“哈哈哈哈,果然顶尖配顶尖。”黑瞎子笑得直拍床板,重金属打击乐似的,差点没把它拍断,“我以前见过的那种人也不少,像你这样描述自己精神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怎么了?算好还是算差?”我问,心里有点忐忑。
房间的墙突然被人用力拍打,因为旅馆结构不太牢,整个房间地动山摇,连带门板和窗户晃了起来。隔壁房的客人大概被黑瞎子的动静激怒了,怒斥道:“消停点!就这么爽吗!”
黑瞎子停下拍床板的动作,立马大声回道:“爷爽不爽关你屁事!”
在隔音不好的旅馆里遇到这种情况,黑瞎子回答得也太令人浮想联翩。看来我和闷油瓶都要背黑锅了,但愿以后不会遇到隔壁房的人。
黑瞎子探出一个脑袋,说:“所谓精神、意识,只是一个约定俗称的词,实际上这种感觉因人而异,你可以控制它伸展收缩,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不过像你这样大龄学徒,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教。”
从我醒来后,闷油瓶就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仿佛思考什么问题。他向我伸出手,道:“把手给我。”
我刚伸过去,就被他握住了。“这是做什么?”我问。
“刚才我只是从外部调整你的意识,现在我需要深入进去。”他道。
除了我爸,我从小到大也没和其他男人牵过手。他郑重地握着,我心想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有成千上万钟,偏偏牵手就占了其中一种。而闷油瓶这么严肃,我觉得我的想法都玷污了他的工作。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登时紧张起来。闷油瓶捏了捏我的手,“放松。”
在黑瞎子解释过精神以后,我就总想着那玩意儿。可能是心里一直在强调的缘故,所以慢慢地似乎感觉到了外部伸来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试探我。我下意识想回应它,结果就真的这么做了。身体深处拽出一根藤蔓似的东西,和它触碰、纠缠。
在碰到的那个瞬间,我不禁浑身一哆嗦。那种体验从未有过,非常奇妙。
接着闷油瓶的那股意识一路直行,探到深处。我跟随着他,终于明白症结所在,那里缠成了一个巨大的结,仿佛有数种情感像麻绳一般互相拧绕,到处都是疙瘩。
闷油瓶先找到一根,然后渐渐拉出一段。说到底那是我的精神,本想自己动手。可是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动弹不得,我只能在闷油瓶的帮助下象征性地动弹。紊乱的线头依次拉了出来,绳结越来越小,最后我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舒展开来。
闷油瓶收回他的那股意识,同时松开手。黑瞎子似乎也能感觉到那个东西,挂着笑对我说道:“稳定了,还不错。”
“第一次的时候,我只是让你的精神彻底敞开,”闷油瓶解释:“但是你的体质被压抑了太久,非常混乱,所以我施加了一点力量过去。”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冲黑瞎子道:“这下可以出师了吗?”
“还早,你想得太简单了。”黑瞎子道:“你的内心,只有一个精神世界,但可以根据自己的潜力,进行各种探索和操作……我们教给你的,不过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个群体太小,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发现。”
猛然间,闷油瓶的意识又闯了进来。吓得我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他安静的表情没有变化,我想他也不可能害我,就顺从地用自己的精神去回应他。
闷油瓶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感到奇怪:“你不是想再来一次吗?”
“我攻,你守。”他道。
听这意思,原来是模拟作战,我现在对所有事情都充满了好奇,马上来了兴致。下一刻,闷油瓶的意识开始全面袭击,而我调动所有兵力抵挡。闷油瓶在这方面和他用刀一模一样,迅速敏捷,没有多余的花招。
如果让我和他在现实中刀剑相向,我肯定是他的手下败将。我心说,可是在那个意识的世界里,他未必占优势。然而,一分钟后,我忽觉形势不妙,急道:“小哥,我是新手。”
闷油瓶嗯了一声,继续向我狂轰乱炸。他的速度实在是很快,我不能有片刻松懈,才勉强和他打个平手。精力都放在了火力前线,我一紧张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更紧张。
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我静下心来,引诱闷油瓶向更深处进攻,他作为哨兵的弱势很快就出现了,速度渐渐慢下来。同时我尝试着建立某种壁垒,眼下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最终闷油瓶被挡在防线之外,无缝可钻。我想到,这好像还是老子第一次打赢他。
我内心不由有点洋洋得意起来,闷油瓶突然开口道:“吴邪,当初你对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啊了一声,这叫我怎么理解?我对他说过无数话,多半是一句不能被黑瞎子知道的话,可我一个凡夫俗子也没许过什么至关重要的承诺。
一刹那,我想起他消失之前,在雪山上我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候我还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陪他走完剩下的路。可是我怎么知道他记住了哪句?那时候他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如今怎么记得我的苦口婆心了?
我顿时忘了战局,心思恍惚起来。他的意识趁机从防线的缝隙钻入,顷刻间,我的那堵壁垒瓦解崩塌,根本没有丁点防备。
我恍然大悟,闷油瓶竟然利用以前的事情使苦情计。我有些窝火,道:“你使诈。不算,重来!”
黑瞎子全程都好像在看戏一样,这时笑道:“有意思,二位玩得可尽兴?”
闷油瓶摇摇头,淡淡道:“先吃饭。”
天色渐晚,他不说我还没感觉。胃里立刻发出饥肠辘辘的咕噜声,而且我心理上也累了。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张传单,我捡起一看,附近餐馆的广告。“刚才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黑瞎子道:“你忙着对付哑巴,大概没注意到。”
我打电话随便点了三份饭,当人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填完肚子,黑瞎子喊我一声,让我去床上做个横劈叉。“明天正式训练,今晚先把韧带拉开来。”
我夹起餐盒里最后一粒米,道:“我在身体方面真的没有这种资质。”
“且不说到了明天你会不会又遭到袭击、能不能逃得过去,身体基础决定精神建筑,主席的话你听不听?”黑瞎子桌肚里东摸西摸,摸出一卷塑料绳来,扔给我。
“那是马克思说的。”我纠正他,“不对,马克思也没有说过,你瞎改什么。”
不过,反正有闷油瓶在,出不了事。黑瞎子到底是有几把刷子的人,姑且先看看他要做什么。我依照他的指示,面朝墙,在床上横劈叉,用绳子把自己的双脚绑在两头的床架上。我在上铺,所以床边有一道铁栏杆以保证安全。而我的位置又很巧妙。稍微往后一缩便会撞到栏杆,想偷懒都不行。
黑瞎子又把我的手绑在身后,说是要把肩膀打开来,然后道:“现在,睡觉。”
我歪头看他,不可思议地说:“你觉得我睡得着?”
他笑笑,“这个姿势,要维持到明天早上,我是怕你无聊。睡不着发呆好了。”
仅几分钟后,我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尤其是关节那处,酸痛无比。黑瞎子的这个方法可说是极其不科学,但是他似乎自有打算,想以个人经验施展一套魔鬼训练。我被绳子捆着,发呆这事自认为比不过闷油瓶,就是脑子里一个劲地想着,那家伙究竟是怎么从门后出来的?
我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铃声,也不知道这时候会有谁打电话给我。手脚受缚,我恨不得长出第三只手来。黑瞎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我看了看他,心想就知道亡命之徒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是闷油瓶好心,爬上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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