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霍去病完本——by 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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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又有了动静,我钻出水面,二衿娘的声音传来。
“话带到了吗?”
“回夫人,话带到了,陛下说,人平安到家就好。”
“君侯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陛下还说……”家仆支吾道,“君侯刚从前线返回,奔波乏力,今晚留在宫里歇息。”
第40章 40 宠物
“去病快过来,试试这个!”
我打着哈欠跨出门槛,二舅已经在院子里牵着火云马朝我招手。他这几天得了闲便躲在后院偷偷捣鼓木工活计,颇为神秘。
我瞪着火云一侧背上垂挂下的,绳梯一样的东西。
火云显然很不习惯背上挂个晃来晃去不停打到肚子的新玩意儿,不满地抬蹄喷鼻,原地打转。
“终于完工了,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二舅拽住缰绳。
“这也太丑了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情愿的话,我还是乖乖攀住绳梯,麻利地爬到马背上。
“嗯,效果不错。”二舅点点头,后退几步,支着下巴盯着我和火云观赏片刻,“样子——也确实很丑。”
“舅父如何想到这么个法子的?”我好奇地问。二舅的木匠手艺,丑是丑了点,然而很有用处,野外没人的地方也可以自如上下马,不需要借助地势或者别人的帮忙。
“我看到北匈奴地区有人在战马的一侧挂两个绳圈,供匈奴的小童上下马,就觉得应该很适合你。不过我想绳圈太软,所以做几级木梯夹在当中,保证安全。”
我抓住绳梯,翻身跳下,稳稳落到二舅面前。
“君侯也太小看臣了吧?既然匈奴的小儿仅用绳圈便能翻上马背,那臣也不能输给他们。“我不服气地皱眉。
“停稳了再上下,凡事安全第一。还有,说了不许喊君侯。”二舅顺手弹了我一个爆栗。
“呜呜,舅父生气了。”我捂着额嚷嚷,同时偷偷自指缝间观察对方的表情。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二舅立刻紧张地拨开我的手查看。
“吓唬你的啦。”我咯咯笑着抱住他的腰,借机把自己埋进他微汗的衣领里,“谢谢舅父,舅父对我真好,出征跑那么大老远的,还惦记着我这个外甥。”
话说二舅真是能跑,出了燕阴谷口后,他嫌轻车辎重速度慢,只带了八百精骑一口气跑到燕山东北麓之外的茏城,捣毁匈奴的祭天圣地,以报左贤王血洗上谷之仇,把军臣单于气得跳脚。
燕山北麓地势平缓,水草丰茂,沿途星星点点分布着众多匈奴小部落,二舅居然能做到来去如风,避开斥候,打对方个神不知鬼不觉,当他在地图上指给我看他跑过的地方时,我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浑小子,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可不是我们卫家人的特长,准是待在宫里跟陛下学来的。”二舅笑着伸手摁住我头顶,比上自己的胸膛,“去病已经长高许多,也许不需要这么多级绳梯,你试试第几级方便上下,待会儿我去把多余的裁掉。”
***
太学新来一对儿小不点。
李椒太师的养子李陵,今年六岁,扎着两个小发揪,牵着一匹小黑马加入到我们的队列里。另一边,廷尉张汤的次子张安世,与李陵同岁,已经挽起总角,牵着他的枣红小驹,正躲在他哥张贺的背后,好奇地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看我的新装备,不用人凳,徒手上马,”我牵着火云向众人展示绳梯。
“太棒了表哥,哪里买到的,我也要。”苏武试驾一圈后,一边从火云背上爬下来一边感叹。
“这可是16" 大家都爱霍去病_卷一15" > 上一页 18 页, 我二舅发明的秘密武器,专门用来登马的挂件,我给它取名叫‘马登’。”我介绍道。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种东西挂在马背上,荡来荡去的,有点影响观瞻吗?”曹襄皱眉。
“呃,我也这么觉得。”张贺点头附和。
“难看点算什么,关键是实用价值。”我挑眉道,“不服的话,就来比一比谁更快。”
曹襄和张贺这两个家伙,个头足够高,已经可以自己翻上马背,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椒太师背着箭筒走过来。
“李太师快看。”我蹭蹭两下,迅速翻上火云,挽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火云立时飞窜出去。
“的确是不错的想法。有了这个‘马登’,从今以后你们可以不用我帮忙啦。”李太师点头赞道。
“看,我不仅可以利索地上马,还可以直接跳下来。”飘飘然得意忘形的我早已记不起二舅的叮嘱,火云马尚在奔跑,便松开缰绳,踏着绳梯借力,从马背上往下跳。
“危险!”李太师惊呼声刚落,我已经被倒吊着在地上拖了一段距离。
眼前一阵黑,再睁开全是蓝天白云。千钧一发之际,李椒迅速翻上曹襄的白马追到我身边,纵身跃至火云背上,急急猛拽缰绳,救下一只脚被缠在绳索里的我。
四周围了一圈人,我眼冒金星地翻趴在地上,由着李太师揭开渗血的胡服,检查我的伤势。
“后脑勺上一个包,后背擦伤。”李椒吩咐宦者去拿止血消肿的草药,“幸好是在草场,要是青石路,这么拖曳肯定重伤。接下来的两天注意观察有没有呕吐不适,马登暂时别再使用。”
***
夏日午后的阵雨,给炎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
“去病,陛下召我去宣室殿,我同你一道走罢。”这日放学后,桑夫子叫住我。
“陛下召您,猜是关于招兵买马的事儿?”我举着伞好奇地问。
桑弘羊点头:“传信的没细说,不过应该是吧,最近马匹单价走高,我也在发愁。”
“咱们经费不够吗?”我记得大舅曾经提过这事儿。一场仗打完,朝廷赔进去那么多身家性命和金银,国库可能吃不消。
“经费倒是还过得去。”桑弘羊否定道,“去年田丞相薨前,捐献出名下产业和田地上缴国库,加上窦婴和灌氏两家收进国库的财产,补进雁门损失的马匹应该绰绰有余。”
“那您为什么还发愁呢?”
桑弘羊叹了口气:“因为我们大汉缺乏马源。并不是所有马匹都适合做战马,能适应北境沙漠气候的良马更不多。比如你的那匹白马,是稀有的大宛马种,耐寒耐旱,能行走沙漠,然而我们中原并不产出这种适合北地行军之马种。至于匈奴蓄养的高驹,如今汉匈互相宣战,官方马匹交易几乎停滞,采买靠的是私人马贩,数目规模都受到限制。”
“私贩?就像聂壹那样?”
“不错。”
我踮脚跳过一个积水洼。怪不得每年二舅都要前往马邑呆两个月之久,通常长安城里贵族买马就是看看挑挑结个账,不超过一天。
***
“那是谁呀?”
“听说是窦太主送进宫的宠物。陈废后被打入冷宫,窦太主怕陈家式微,投陛下所好,专门送了个乖巧的来固宠。”
到达宣室殿的时候,两个小黄门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等等,宠物怎么会进到门禁森严的宣室殿里?
我掀开珠帘,天子匆忙推开膝上坐着的少年,将他摁回书案前。
少年未及弱冠的年纪,却已早早佩戴单髻翠玉冠,一身墨绿色的丝绸曲裾,乖顺地跪坐着。其人肤如凝脂,眉目清秀,水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此时因为突然被推拒,正委屈错愕地望着天子,双颊绯晕,红唇微翕,唇角沾着几粒饴糖渣,曲裾下摆微微撩起,露出一截光洁的腿腕。
“咳咳,”帝王藏身于书卷之后,目光游离躲闪。他尴尬地清清嗓子,“这是董君,朕的姑母推荐的新人,擅长诗书礼仪,写得一手好字,朕命他过来帮着整理……嗯……资料。”
我瞪大了眼睛,好笑地看着眼前负责“整理资料”的,眼眸含春、衣衫凌乱的董君。
“能被誉为京师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我心道。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董偃,真人竟比我见过的长安女子都要秀美,能比得过他的样貌的,估计只有远在朔方的韩说。
据说董偃十三岁时被窦太主惊为天人,留在大长公主府中亲自抚养,请师傅教授其六艺,十六岁便急急加冠宣布成人,带在身边四处走动。如今这天仙般的人儿竟被窦太主当成宠物亲手送进未央宫,看来作为帝王的好处,就是总有人上赶着进贡替代品吧。
“陛下,宣室是先帝的正殿,若非议定法度的政事,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如今这侍奉馆陶长公主的东宫之人,私下里也能进入宣室殿,实在是有违礼制。”跟进来的东方朔一阵摇头晃脑。
“好吧,下不为例。”天子朝春陀挥手,示意宦者将董偃带离。
“向各封国征兵买马的事儿,朕会找主父偃再议。铁器官营这个想法不错,还请桑爱卿回去拟个方案来。”
桑弘羊告辞后,天子终于松了口气。
“哎,臣还没写完呢。”左手沾了满手墨汁,我瞪着天子从我手里抽走的狼毫。
天子示意宦者取走笔,大手一挥将我圈进怀中。
“朕有一件很严肃的事同外甥商量。”他清清嗓子,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然而下句话一出口,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董君进宫的事儿,外甥帮朕瞒着好不好,别和你二舅说。”
“人都已经带进宣室殿,舅父迟早要知道的。”我白了他一眼。
“陛下,左内史公孙弘觐见。”
“又来了。”天子揉了揉眉心,唇角一弯,对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陛下,刚刚朝堂上,臣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但是这个汲长孺,自陛下登基不久就占着主爵都尉的位置,一坐十一年,除了与同僚吵架斗嘴,政绩上毫无建树。”公孙太傅激动到滔滔不绝,口不择言,一听便知方才在外朝同汲黯起过口角,“何况他决策犹豫,治水被动,造成如今濮阳水祸不断,关东民心动荡。臣是被陛下从地方小郡提拔上来的人,感念陛下润泽天下的恩德,见不得百姓反复遭难,臣恳请陛下考虑,放汲都尉去下面走走看看,亲身体验一下地方官员的不易,也好过占着九卿的位置不——”
说到最后,公孙弘瞟见我,勉强把词儿咽了回去。
“依公孙爱卿之见,汲都尉该去哪里体察民情比较合适?”天子一句话把球踢还给公孙弘。
“臣如今任左内史,将心比心,就叫汲都尉改任右内史,臣认为再合适不过。”
***
“我到家啦,东方大夫请回吧。”我跳下东方朔牵着的灰鬃马。
除了那晚喝醉酒,东方朔清醒的时候一直循规蹈矩,并未作出任何不轨之举,我也就当他是酒后失态,由着他以“顺路”的名义每日接送我上学、回家。
苏葭正在厨房折腾晚饭,枣红马停在马厩里,火云身上的马登却不见了。我摸进后院,二舅果然又在角落里捣鼓木工。
“李椒太师说你下马时被绳索缠住倒挂在马上,所以我想,如果把绳梯间隙做小一些,只容前脚掌通过,就可以避免整只脚卡进去。”
“咔嚓”一声,二舅手中铁锯锯掉一截半成品。
“试试看,合适的话即可打孔。”
“还能再小点儿。”我抽出脚踝。
望着低头忙碌的二舅,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舅父知道董偃的事儿吗?”
尴尬的停顿。
我闭上眼,握了拳头皱眉暗叹,自己真是口无遮拦,怎么这么情不自禁地就给问出来了。
“嗯,知道。”抛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二舅终于又开始摆弄手里的活计。
“不是吧二舅,你你你居然默许了?”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已成家,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介入陛下的私生活。”二舅并未抬头,只是刷刷刷锯断手里的三根木头,“再说,陛下是主君,他喜欢谁,做臣子的如何置喙。”
“难道,舅父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我望着对方略显落寞的表情。
二舅抿唇思索了一下,抬头时,星眸中复又燃起喜悦的光芒。
“现在告诉你应该不算太早——三姊怀了龙胎,太医令说,这胎应是皇子。”
第41章 41 皇子
箭矢敲击瓷壁,留下“当啷”一声。
“哈哈,你又没中!”陈妍笑着捡起曹襄弹出投壶的箭柄。平阳侯今晚手气不佳,连着三箭未进。
“看我的。”卫长抱着酒坛,单手执箭,轻轻一跃。
“酒是我的啦!”陈妍从卫长手中抢过酒坛。
“今天倒八辈子霉,输给一个小丫头。”苏武坐在地上抱怨。
“这可是你们自己决定要玩投壶的。”我轻笑。陈妍平日里也没什么其他兴趣,只对这些杂家的游戏格外上心,在詹事府时我已经输给她许多回。
“陈妹妹别急,在下这里还差一局。”张贺伸手自箭袋里捻出一支羽箭。
“且慢。”陈妍取了条锦帛,得意地在张贺眼前绕腾,“张公子的武功,妹妹我早有耳闻,普通的投壶自是难不倒你,若是蒙上眼睛投——”
“蒙就蒙,我哥才不怕呢。”张安世从叼着箭矢的玄狼背后探出头,他与李陵两个小子对投壶结果没甚兴趣,倒是一直同阳石表妹一起追着狗崽子满园跑。
天子甫一进庭院,只见张贺手中那支羽箭“嗖”地划过他眼前,“叮当”一声,稳稳落进壶中。
“玩什么呢,还要蒙着眼睛玩?”
“父亲,我们在玩投壶。”阳石笑着朝天子奔去。
“哦?阳石战果如何呀?”
听到天子问起战果,张安世迅速从陈妍手中抢走酒坛,塞进忙着拽去蒙眼锦帛的张贺怀中。
阳石摇头:“都是敬声哥哥帮我投的。”
“阿爹我饿了。”一直托腮观战的诸邑表妹走过来,抱住天子的手臂,奶声奶气地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