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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幽香——by摇摇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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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会儿,小乔慢慢地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胸膛起伏。头靠在井柏然肩上。
井柏然本想咬他,可他这么虚弱,又怎禁得住自己这一口。抬起右腕,咬了一下,觉得很疼但看去竟然破都没破。想到十五年前那雪夜一咬,直接鲜血喷薄,才感到欲望果然猛于虎,不禁苦笑。
忍着疼再次深深咬下,鲜血翻涌,把腕子凑近乔任梁嘴边。
"你干嘛?"乔任梁感到嘴中血腥之气,眉头一皱微睁了眼睛。
"给你留个念想~"井柏然笑道,眼看乔任梁脸色苍白,喂了这血也不见丝毫起色,不过总算补气。咬得如此之重,以后必是不掉的伤疤。
井柏然朝左腕看了看,那伤痕依旧。今天之事瞒不过大君,却不知道他会怎样。
乔任梁也没含糊,猛吸了几口,费力抬手封了他穴道,又轻轻舔净腕边的残血。勾着他肩朦胧睡去,呼吸平稳。
这一定是做梦......
井柏然在乔任梁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又点了他的睡穴,安放在床上。
他睡得不重,一天一夜那么折腾,再不多睡,人恐怕要不行了。
......
听得外面有声,下床直接靠近帐篷,隔空打穴。
没打到,但他人也急掠出去,
王传君站在外面没动,就那么看着他。
雨下倾盆,两人头发都贴在额上,瞬间衣衫湿透。
"大君......"井柏然抓住他手。
"你放开,"王传君只觉得心里像藏了把钜子,慢慢地锯成两半。
"你这又何必?......你明知......"井柏然盯着他眼睛"你要真这么怒,刚才就走了,现在就不会还在这里。"却雨帘相隔,看不清楚。
"是么?"王传君歪嘴惨笑了一下,我开始是怒,可听了你那话,我怒火却是被浇灭了一样,只剩下满心冰凉。"我怒什么......你可看见我跟你动怒过......"语气冰冰冷冷。
那雨好像直接灌进井柏然心里。是啊,大君虽然嘲笑揶揄,嘻笑打骂,却从没跟自己怒过......
"大君......"井柏然抱上王传君"我......"。
"错了""我再也不了"这两句平时说过了无数次的话,此时却说不出口。
王传君停了片刻,只觉得心也随时间越飘越远,算了罢了。假如他没听到那句"替他陪你,"他不知道会怎样,但听了这句只觉得头脑空空,转身回营帐收拾了个包裹......
井柏然抱着王传君熟悉的温暖的身子,冷雨之中唯一的温暖。说"我跟乔......其实......"
"别说了......"王传君运上了内力,挣开井柏然。
你心里有他我怎能不知,只是你已跟他如此承诺,我若还在此,岂不太轻贱自己......
"狄弟,就此别过,从此......各走各路吧......"
说到这里,王传君以为早已麻木了的心里猛痛,好像生生把自己心撕了一半下去。
井柏然神色大骇,却仍旧紧紧抓着他胳膊"不......大君......别走......"
"留下来阻你们的好事么?"王传君望着帐篷,淡然而笑,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微微发抖。
井柏然脸上一红,随即不说话,却也不放手,就那么深深地看着王传君,仿佛眼里含着比这大雨更滂沱的情愫......王传君无法形容他的眼光,却也挪不开脚步。
良久,井柏然缓缓低下头去......
"大君......"他轻轻地说"既然你......决心不见我......那你别走......要走的应该是我......"
王传君听他这么说,竟也惊讶起来。
"吐蕃治军严紧,又有......这么多狠辣的毒计......"井柏然冲他笑了下,"大君你也应该为国为民效力一番。"
王传君饱读兵书,熟识天文地理,虽然单打独斗的武功不及井柏然,领兵作战却料想强他百倍。
"乔任梁他......"井柏然继续笑着说"醒来也十有八九不记得今晨之事。大君......"
他再抬起头来"大君,天山双鹰......如果你们不阻了吐蕃的势头,恐怕就要让他们血洗天山了......"
"天山双鹰",多老的称呼了~王传君没想到,井柏然竟然这么说,一愣之下,他竟然又抱上来,这下带了内劲儿,王传君觉得自己肋骨都要被箍折。
井柏然知道,他如果这么一走,王传君决不会也舍下乔任梁离去。
大君啊,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自己对小乔的情谊又有多少你可曾想过?
虽然,自己舍不得乔任梁。
可是自己也舍不得让大君走。
一起留下?怎么可能?
宋太祖曰"席边怎能容他人安睡?"
若是自己跟他人如此,大君不是杀了那人,就是杀了自己。可偏偏是小乔。所以他心苦,只有自己走,这兵荒马乱他又没人照应却多孤苦伶仃。
而乔任梁,必是对大君怀了愧疚之心。一定会赶走我们,可眼下战局如此胶着,怎能放心把他一个心碎之人置于乱军之中。
自己惹事上身,皆为个情字。
思来想去,怎么的都要负一个人,不如负了自己。
"大君......"井柏然轻轻接过王传君的包裹,背在自己肩上"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想和你......一直一起......"
王传君一刹那间想伸手拽回他,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一起又怎样?想着别人!~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他受不了,他早上听到那番话时,觉得自己就心死了,因为他知道井柏然绝对不会因为哄人乱说话,而那番话,他对自己都没有说过。他惨笑一下,"退了吐蕃,我必送......"我送小乔回去,却说不出来,心想这是什么话啊......
井柏然伸出湿湿的手压在他唇上阻住他的话,接着是他的微温的嘴唇凑过来覆上,王传君一时失神,井柏然退了回去,笑了下,脸颊边皱着疲惫的褶子"......你们保重。"
然后他就看见井柏然背着自己的包袱,慢慢走出去,回头看了看他还招了招手,没走到分营,已经是被雨帘遮得看不见身影。
大君,包裹里没有那幅画,不知是在你怀里,还是在你屋里?
大雨打在身上,身上伤口发痛,却只觉得冲刷得干净~很好......满脸水迹,也是很好......大君,小乔,我不会弃你们不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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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任梁是晚上醒的,醒来看见王传君,一瞬间有点脸红。"大君,什么时候了?"
"过了酉时了。"王传君早已运功帮他治了内伤,此时扶着他坐了起来"身上怎么样了?"
"还好......"乔任梁本就受伤,此时虽觉得浑身酸痛却也懒得说,站起来就去看军报"你们真厉害......竟然昨夜破城了,我那时......"
"没事,你被下药,没被他们怎么样,手下都不知道,都过去了。"王传君说得风轻云淡,"现在我比较担心坎儿哈城的援军"
"好,那我们不如去给他来个暗渡陈仓......"乔任梁说着,心下暗想我怎么能做这么个奇怪的梦啊,转眼看大君神色如常,心里一阵愧疚。难道我对井柏然已经暗生情愫到了做这种梦的地步?千万不要被大君发现才好。
直到入夜时分,乔任梁才有意无意地说"怎么不见狄大侠啊?"
"狄弟,他有事回中原先了。"王传君说,"今早走的,说是短时内不会回来。"
"哦......"乔任梁想,果然是梦,不禁长舒一口气,同时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
接下来战事非常乱,不光战场,还有屡次暗杀。
乔任梁和王传君躲过了几次,也有受小伤,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而吐蕃那边,被暗杀死了的将领却不计其数。
乔任梁的大军一路收服失地,已经靠近了本朝最初的边界射月城。
二人经常讨论到底谁是杀手,
得出的结论就是"堂堂华夏豪士颇多,岂是吐蕃番帮可比的。"
但是王传君疑心是井柏然。乔任梁虽有此疑,但碍在大君说井柏然回了中原,便没再去考虑。
只是那梦竟没有再做过,偶尔梦到井柏然也只是两人雪夜相拥,这梦他以前也常做自觉得没什么关系。乔任梁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还真是不知羞耻。
......
直到三四个月之后,一天一黑衣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另一人,冲进了大营,边喊"王传君在哪儿"。那人脚步腾移,竟是叫人捕捉不住。
早有人报知王传君。
喧闹中军,这还了得?王传君直接出来,当下迎着那人过去。
那人蒙着面,一双眼睛细长晶亮。躲过王传君两招,跳后说道"阁下是否王传君王军师?"
"正是?"王传君说。
却不料那人竟撞上前来单膝跪下,"求求你救救我兄弟。"把怀中人举起。
一看之下,王传君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冻住了,烈日当空也不能阻止他浑身的抖。
谁也不能形容他那一下的速度。
黑衣人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发现王传君已经把那人揽在身上,一手从后心里面输内力续命,一手探着脉息,脸在他脸上蹭着......喃喃道"狄弟......你怎么......"
后面乔任梁也已经赶了过来,看到这架式,也是心下骇然,抓了井柏然的手,也缓缓输内力进去,天山内功本是极阳之气,一时间井柏然体内温暖内力行走周天。
乔任梁却看见,他右腕那鲜明的圆型伤口,疤痕嫩红,愈合不会多于半年,心下大惊,莫非那梦是真的,转身颤声问那黑衣人"你们从哪儿来的?"
镇番大将军乔任梁谁不认识,那人缓缓道"我们正是从吐蕃来的暗人,行刺珞耳西大将未成功。"
乔任梁心念一动,就觉得手下也是一抖,原来那梦是真的!?是真的......那第当天他就走了...是去了吐蕃?...转过身来盯着王传君~你骗我?井柏然根本就没回什么中原。现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乔任梁翻手抓了井柏然的手,另一手伸向王传君怀里,就要把人揽过来。
王传君抬头,目光如炬盯着乔任梁,眼色焦急,嗓音嘶哑"小乔别闹......"
"你说我闹?"乔任梁手下一停,只觉得气血上涌,凶狠地瞪着王传君,却觉得手上一紧,心念一动,朝井柏然望去。
却见井柏然微启了眼睛,正望向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了,"不关他事......"
随即松了手上力气,费劲儿地望向头上王传君,却看见王传君眼里一片水光,井柏然嘴角上挑似是要笑,却笑不出来,气息微弱"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王传君不等他说完,脸俯下去,头发遮了二人,再抬头,井柏然脸上晶亮一片,却不是他的眼泪,他只兀自闭着眼睛,好似叹了口气。靠在王传君怀里,被他抱了进去。
乔任梁和那蒙面人都愣在当下。
只是片刻,乔任梁就拔步进了帐篷,之前指着黑衣人,语气压抑着显得平静说"给这位义士安排住所,好好招待。"
蒙面人什么也没说,凝望了帐篷片刻便直接去了被安排的帐篷。
乔任梁进来,一看王传君的姿势不禁大惊,他赤着上身坐在井柏然身后手抵着他,身上竟有蒸腾之气冒出。他直接过去一手抓住他手腕,一手搭上井柏然的肩,内力相抗,井柏然微皱了下眉头。
"大君,你别胡来~"乔任梁认得这招是极光夕照,虽是疗伤圣法,但对施救之人,却是命牵一线,没几个人能够承受这样的负荷。
王传君冲他一笑"你还知道关心我?......我以为你已经恨死我了......"
乔任梁愣了,但是手劲儿丝毫没松。
"不错,你猜想的没错,那日晚上都是我在瞎扯"王传君眼中一丝落寂,"你现在还不放手?"
"不行......"乔任梁说着手下加劲儿,王传君只觉得他再用力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折断了。
"你放手!"王传君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背一麻。内息被强行止住。
"你?!!"王传君怒目而视,看着小乔把井柏然转过去,脱了上衣坐在他身后。
"大君,我怎么会怪你。"乔任梁一运气,汗水呼呼而下"......你也别怪我......"闭眼,气运丹田~极光夕照,井柏然十几年前你赌命救我,今天我还给你,从此各不相欠,那天你说的话,我就当你没说。
井柏然身上的血汗流下已经把褥子都浸透,乔任梁一手拿起王传君准备在旁边的水从后面轻轻的喂,他睁开眼睛。
碰上王传君的目光"大君?"随即知道身后就是乔任梁。却看王传君眼神热切,对着乔任梁疼惜地看过去。
井柏然几个口型,王传君眨眼示意,只凭这,井柏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怪不得觉得身体轻了许多,比之前情况不知道好多少倍,原来这家伙拼了命了,可是大君怎么动都没法动?大概是之前要拼命的是他。
井柏然的心思之细,智之聪慧,天下间又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乔任梁,你解了大君的穴。"他轻轻地说,身后的乔任梁一惊。"我只是小伤,用不着用极光夕照这么上乘的功夫来救。"
乔任梁更是惊得厉害,连极光夕照他都知道?后一想,他跟王传君混了十多年,当然什么都知道,想到这个又是心下一苦,觉得自己做的这是什么事啊?手下气力丝毫不减。
"乔任梁,你住手......"井柏然沉下语气,"你要是死了,我和大君,这辈子怎么办?"
"凉拌......"乔任梁轻笑"......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却觉得自己内力受阻,井柏然他自己伤成这样,居然运功抗力???
"你......不要命了......??"
"你死~我也死......"井柏然对着王传君一笑"大君你等打赢了这场也来陪,岂不圆满。"
"井柏然......你......"乔任梁本没想到,竟然能被逼得撤力,但现在硬灌内力进去恐怕损伤更深......他慢慢收了力,井柏然随即倒在他怀里。肌肤相触,尽是湿滑。
"够了够了,已经够了,"他气息微弱又强撑着说着,"解了大君吧,你看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乔任梁扶井柏然躺下,过去解了王传君的穴,王传君反手一拽,乔任梁只觉得手臂一麻,随即身子动也不能动,险些栽在地上,笑道"你也是睚眦必报。"
王传君没理他,快步走过去,抓起井柏然看他脸上还是不断冒着虚汗,手又抵上他后心"装得像啊......"
"那是,怎么也跟你混了这么久......"井柏然靠在他身上"大君,你傻啊?用南风融雪就好了......"
"你怎知道......"
"你要是没用那要命的招数,他干嘛要点麻你......"井柏然笑道"我何德何能,要你们倆拼了命救我,这我以后想玩儿命都觉得心下过意不去......"
"那你不知道中途扯功对你身子影响更大,可能以后内力就恢复不了了?"王传君贴在井柏然的耳朵边把声音压的比蚊声还不如。
井柏然却很快地转了头,亲了下他嘴边"那样更好,看你还忍心丢下我不管么?......"
这边乔任梁听他俩说话,却连脸都转不过来,心下这个气愤。不过估计脸上颜色也不好看,还是不转过去的好。
直到南风融雪在井柏然身上运了四五个周天,王传君才把他扶在床上躺好,转身抓过小乔,仍是运气游走在他身上,话说他用了极光夕照,本就是伤身,又中途撤功,他本来就受伤没好几个月的身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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