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幽香——by摇摇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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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一阵嘈杂,台上二人也停了下来,谁都没想到,乔任梁竟然去而复返。
......
而这时候,很多人已经从刚才的惊愕之中回过劲儿来。
......
"这个人,确是有过人之处。"付辛博看着乔任梁倔强站在那里的身影对着井柏然说。
"放开我......"李易峰的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声音低不可闻。
"放你,你只会坏事。"井柏然手抵在李易峰的背后,化解着剑气的伤。
"中山狼。"付辛博向李易峰瞪去。
井柏然却眨都不眨地向台上看去。
乔任梁,你怎么这么傻?你没看出来你师父不忍杀你才借这个机会跟成门主打么?你没看出来传君哥为了你情愿跟师父闹翻么。还是你什么都看出来了,就是不愿意这么逃走?
雪卷如瀑,井柏然就这么看着他们,王传君头转过来向这边望着,目光萧索。井柏然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因为他把李易峰抓过来,虽然手法疾如闪电,却还是有人看见。
绝顶苍鹰的眼力,在暴雪中可以发现一只逃匿的白兔,何况是抱着另一人的人呢?
两个人的眼光在风雪中一碰,对方意思了然于胸。只是李易峰已经被带入台后帏幕,乔任梁却还是站在台上。
传君哥,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不了就拼了吧,可是拼的资本,却是血流成河。
井柏然想到老人说的"血月不祥。"急输内力向李易峰身上。
......
而底下靠近台子的另一家,也是有人坐立不安。
王睿看着乔任梁又走上台去,转向张殿菲,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逼问"小乔的事是不是你捅的?"
"是~"张殿菲的神色里面没有一丝慌张,凝视着台上。
"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张殿菲说"现在就看你自己认不认他了。"
王睿慢慢地放开张殿菲的肩膀,说"我没想到,你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也是唐门的人,你早就应该想到。"张殿菲笑了,却一点都不暖,反而有一丝惨绝。"现在你要不要保他,你自己想清楚。"
王睿若是跳上去承认了这件事,就相当于王家直接和天山派撕破了脸皮,张殿菲的算盘就成功了。而死不承认眼见着小乔而不帮,他更是好像用慢火煎心般难受。
张殿菲就看着他背影,眼眸深不见底。
王睿慢慢地往前挪,终于一跳上了台子,在他跳上台子的一刹那,张殿菲闭上了眼睛。
......
第 10 章
第十章
金刀门少公子上台,让底下人一片哗然。
而当王睿走到乔任梁面前,说了句"小乔,你受苦了。"然后转过来冲着尚脽玫说面不改色的时候。底下的人都震惊了。
有人猜忌,这个人到底是乔任梁的后台还是他朋友?有的人愤怒,王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有的人羡慕,没想到做棋子的还会有人给出头;有的人嘲讽,金刀王家真是后继无人,少主竟然行事如此不记后果。
而乔任梁目光盈盈,笑了一下,有如云开见月,"小熊,有你这句话,我便被师父打死在这里,也是值了。"
乔任梁随即拨开王睿,正色对着尚脽玫"师父,那些事情是我做的,但我从没伤了他们,延续师门,还是有大君和阿仕,只是这届盟主,却不能是天山派的了......"
天山金刀,两大门派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尚脽玫冷笑道"是么?那我倒要来领教领教,金刀王门的功夫......"话没说完,人已经掠向二人。
"包子~快出去劝停!!"井柏然猛然拽住付辛博,往前推去,
付辛博却只冲了一下,随即停住,面色阴沉。"你......这时候居然还......?"......还搭上我?
井柏然急着的神态一下默然,"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为你好?......"~罢了罢了,他内力凝于指上,解了李易峰的穴道。
李易峰正盯着外面,却感到井柏然的疗伤内息撤去随即松了穴道,浑身舒坦。看到那边,尚脽玫却是急攻王睿,他想了一下没有出去。
却见王睿并未抽刀,只是格挡两下,跳在一边,朗声说"尚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说了再打也不迟。"冷风呼啸,这声话语却在半里之外还是听得轻轻楚楚。
王传君看着王睿,眼前浮现了初见时候的轻浮笑脸,但现在那人脸上倒是一脸严肃,眉飞入鬓,竟然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态,年纪轻轻,说出话来竟让人无法忽视。
尚脽玫也微微顿了顿,收了招式。
王睿躬身在他耳侧说了几句,又长揖到地"晚辈自知绝无资格请求前辈,但请前辈成全,到时一定登门谢罪。"
却看尚脽玫脸色深不可测。竟也收了招式。"你小子倒是孺子可教。"
"尚门主,有仇不报非君子啊"成者耳的声音阴郁地飘在雪中。
"你管得着么?"尚脽玫转身,两道寒光刺得成者耳心中竟然一抖"我怎么能遂了你的心愿?"
随即他甩了袖子,说了声"君儿,跟我回去。"
全场愕然。e
没人看清他移动的身法,因为那身法太快。
他好像凭空消失在雪中一样。
而王传君也转眼不见。
乔任梁站在那里,剑一样的眼光扫过台下四方。
虽然隔着风雪,在被眼光扫到的时候,人们霎时间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刚才想看笑话的人,突然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笑话本就不好笑。
而天山派的人,让人不敢笑话。
王睿对着呆在原地的成者耳,慢慢扬起了笑意,一刹那让人觉得春归大地。
但是成者耳的脸色却仍和天气一样阴罹。
"看风头被人家抢了吧,"井柏然冲着付辛博笑笑,颇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个不辨男女的登徒子,也不是等闲之辈。"
"你又知道~......"付辛博也冲他笑。
谈笑间,李易峰已经冲了出去。
井柏然再看台上,只剩下王睿和成者耳,一冷一热地相对着,寒暄两句,各自归台。
......
王睿下了台子,却觉得腿脚微软,一身冷汗。刚才那几下自己也是拼了命才躲过,其实剑气已经扫得自己内息紊乱。
回底下的观礼帐篷,坐下连忙运功打坐,不闻旁骛,几个周天下来,才觉得心神宁静。
往后一看,突然发现张殿菲已经不在,而且大伯父王宝雄也已然离席,还不见了最是心狠手辣的厉三,心中又是一阵不安激荡,急起身忙往住所赶去。
招待金刀门的住处是飞仙剑阁,王睿一层层找上去,所过之处直接打翻守卫,到了最上面一层,踢开拦着的下属,一开门,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凝固了。
张殿菲坐在张椅子上,眼睛微张,眉紧皱着咬着嘴唇,看见他,好似笑了一下。再往下看,他身上的白袍早就染成了红色。
厉三在旁边,拿着一柄血淋淋的刺戟,看见王睿进来行了一礼。
这边王宝雄转过脸来,上面的神色,是王睿很少见到也是最不愿意见到的,上次他见到大伯出现这种神色,几天后金刀门就扫平了万马堂。
王睿被他刀子一样的眼神震得呆了片刻,还是噌地一下蹿到张殿菲身前,隔开他和厉三。手抖着点着他止血的穴道。
"睿儿!!"王宝雄的吼声犀利"他是细作,是唐门派来的!!你二伯,四姨,程管家他们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谁说的?!..."王睿的头轰一下子,这是谁说的,谁告的密?!"大伯......大......大战在即,不可轻信谣言啊......"他转身冲着王宝熊,手臂张开抓着椅子的把手,全身护住张殿菲,几乎想都没想就说。
可是有些人,偏偏不会撒谎。
"睿儿!"王宝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见"你知道他的身份?!"
"大伯......"王睿只觉得嗓子里面一阵苦,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伯 "......二伯不是他杀的,你就......饶了他吧......"
啪一个耳光,打得王睿晕头转向,嘴里一阵腥甜,几乎晕过去,身子一晃但马上又回到原位。
"饶了他?"王宝雄说,"我不但要弄死这小子,我还要踏平唐门,宝茂死的太冤枉,不报此仇,我怎能甘心?!!"
"大伯......"王睿看着王宝雄眼睛里面的熊熊烈火,有如寒冰淋身,从头冷到脚。
愣了半晌,他慢慢地弯下膝盖,跪在当下,"大伯......我求你,放过他......"
王宝雄觉得怒发冲冠,直接飞出一脚,想王睿从小顽劣,挨他的打不计其数,挨了打仍是饶舌打趣,无理取闹,或者倔着拒不认错,何曾跪过一下?虽然他每次气的浑身发抖,但也暗自得意这真是老王家的汉子。可是今天,今天他居然为这么个家伙给他下跪??
王睿只觉得腾空撞到软软的身上,后面的人轻声"嗯..."了一下......心里猛的一抽......随即滑落到地上,疼得直不起腰来,不光是腹部,胸口亦然,头抵在地上冒着冷汗。
"你......不知好歹......"王宝雄咬牙切齿地说。
王睿扶着后面张殿菲的腿站起来,一扶之下,才发现他腿上极软,声音发抖"你们,把他......把他......"
"张公子......这小子的武功已经废了......"厉三说。
而王睿也看到,他那一身的血本是双肩琵琶骨被穿透而流出......
"这本是你家武功,还你也是应该。"张殿菲的嘴唇抬了抬,声音轻得连近在咫尺的王睿都听不清楚。
他的一身武功......比自己还高的武功......顿时,以前每个早晨他拽起来张殿菲,然后一起去练武的时刻,他在晨曦中挥舞着刀的样子,那清俊的身影,出色的丰姿......在他脑海中像湖面平静的倒影被激进一块巨石,只是湖面可以重回平静,他却,再也没法那样子舞刀......
没想到,以前叫他起床的调笑,和之后相互追打的日子,再也,没法来过......
"大伯......让我解决他......你们,别折磨他了......行么......"王睿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晶亮一片,语气也冷冷的,竟极有王宝雄刚才的决然。
王宝雄看他这个样子,错愕非常......良久才默默点了点头......
"你们出去......"王睿颤声说......二人虽是看着他长大,却从没看见过他流泪,此时竟然也退出屋去,厉三去跳上窗外等着。而王宝雄也在门口一步不离开。
王睿点了张殿菲止血的穴位,又解开他被封的穴道......张殿菲此刻半昏半醒竟然动都没动,王睿直接抱他起来,他身上软绵绵,丝毫没有之前那坚韧挺拔。"殿菲......"王睿抱着他的身子,哽咽地颤抖。
半晌才把他轻轻放在床上,轻轻脱下他早已经染透了的外褂,用随身带的药敷了。窗外大雪已经积了半尺厚。
药膏刺激,朦胧中张殿菲强压着低声呻吟,神色痛苦不堪......
王睿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后悔自己知道了这事干嘛还让他跟来武林大会。谁告的密?难道是小乔?不是他,希望不是他......他今天受到太多打击,咳了一声,竟然咳出血来。溅在张殿菲脸上。
他轻轻抹去那片血迹,而那人此时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薄嘴唇也是一片失血的苍白干裂,他轻轻地向那嘴唇亲去,曾经多少次梦想着这个时候,虽然暗骂自己痴笨,但殿菲应该也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吧,只不过少一个时机。他以为只要拿到龙吟,拿到武林盟主那么就有了一个庆功的时机了,却没想到,这个时机......却像窗外飞雪,竟然无法抓在掌心的么?
嘴唇柔软而无力,王睿甚至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又惹他难受,他用嘴唇敷在那冰凉上面,轻轻伸出舌尖润湿了嘴唇上面的干裂的痕迹。眼泪像刹不住一样掉在殿菲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脸滚落下去。
王睿要抬头的时候,却感觉到张殿菲轻轻咬住了他的嘴唇,他又轻轻压回去去,和张殿菲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缓慢而缠绵,血腥气息在两人嘴里,忽浓忽淡......两个人都轻轻慢慢,却谁都不松口,宁可轻轻护住嘴唇等对方呼吸也不放开彼此,好像要把这十年的情分在这一吻之间向彼此讨回来......
等到王睿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撑着身子搂着张殿菲吻他的时候,他看见张殿菲的眼睛旁边滑落了两条亮线。这也是他第一次流泪吧,王睿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剜着,又缓缓搅烂......
张殿菲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清澈明亮,粲然如常,直视着王睿。
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王睿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一样,竟然羞愧万分,放开了嘴想抱他坐起来,却没有成功,别说内力空空如也,身子也是僵硬无比。莫非是?中毒了?成者耳?
然而他再看着张殿菲,露出了一种似哭似笑的表情"殿菲......"他颤颤地说,"是你......告发的自己???......"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不错,"张殿菲轻轻地笑笑,就好像平日的闲时下午,但在他苍白痛苦的脸上还是显出惊心动魄的凄烈"你刚才这么做,我很喜欢......"
王睿一时间,心中说不好是喜是悲,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他拼着最后的力气躲开没压在张殿菲伤痕累累的身上,抱着他肩躺在旁边。
"王宝雄,你们进来吧,我跟你们做一比交易。"张殿菲地把身子艰难地蹭过去,紧紧地贴着王睿的身子。
......
王宝雄没想到,事情会有这种峰回路转的变化。
他没想到,王睿是怎么样中了张殿菲的奇毒的,按照厉三那么"招呼"张殿菲,他应该是连手指都没法动一下的。
他也没想到,张殿菲竟然以解药来要挟,让他立下毒誓不因此事找唐门复仇。
他更没想到,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竟然有唐门的人找上门来,并且带着万剑山庄秋大管家做公正。
到底有多少是在他算计之中?
而王宝雄就那么看着那个成者耳老匹夫,抱着一具软若棉花的张殿菲堂堂正正地走出了飞仙剑阁,张殿菲朝后看着,慢慢地说"秋管家,这解药要分十日服用,就是差一日都会前功尽弃,我们回去的路上自会派人快马送解药来。"
从这里到唐门,依他们的快马加鞭,最慢十天也可到了。
王宝雄不甘心,
但是唐门倾巢而出,又为了宝贝的单传侄儿的性命,王宝雄恨的要撕碎自己的手掌,还是看他们离去。
"大伯,后会无期......"张殿菲对着王宝雄深望一眼,疲惫地闭了眼睛。
王宝雄一声长啸,啸得风雪天好像瞬时黑了下来,刚才昏黄的雪天顿时变成了阴森的雪夜。直到唐门的人都走出了几里,还觉得啸声就在耳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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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与圈的精神永在。
第 1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就开始走上一条雷的不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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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的人竟然突然都撤了?
他们退出了武林盟主的争夺??
漫天飞雪,寂静无声,却搅得人心也乱了。
王传君低着头收拾着满地的破碎东西,一言不发。
"君儿,"尚脽玫一守轻拈酒爵,酒爵都被他搓得变了型,脸色微红,冲着他递出手上青翠宝剑"掌门你当了吧......"
王传君一愣,这是传掌门之位给我?
天山派掌门!~
可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压根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