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痴完本——by 阿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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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剑。
青翠欲滴,如一场大梦。
一子落。
错。
狄飞惊又低下了头,他刚才迅猛的抬头似乎牵动了他颈部的旧伤,他的眉心滑过一丝压抑的痛楚。
“戚楼主每次用同样的办法不觉得腻歪?”
戚少商笑了,他的笑对着来的那人。
情理之中,默契无比。
“办法不在新旧,有用就好。”
来的那人却“哼”了一声道:“戚少商你胆子很大。你怎么确定我会来?”
戚少商平静道:“直觉。”
他方才说完,却听楼上一人凉凉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反正中一刀也是死不了的。”
孙青霞仰头对顾惜朝笑道:“你果然懂他。”
戚少商无奈地撇了撇嘴。
而顾惜朝却没有再答话。
他仔细地盯着这个全武林最柔弱也最危险的女子。
他不敢放过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他手中握着一只漆黑的筒,直直指向她。
狄飞惊也没有再说话。
他不但又抬起了头,还睁大了眼。
戚少商很平静地对孙青霞道:“怎么就来了?”
孙青霞亦随性答道:“小石头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他要同唐肯一起去对付孙收皮,孙收皮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总不放心这边,就先赶过来了。”
而后戚少商只是略点了头。
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兄弟。
已不必言谢。
这时狄飞惊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阁楼。
但是他的人却不能。
因为那把天下最快的剑离他太近。
顾惜朝看着雷纯,雷纯亦看着顾惜朝。
他们身上有某种特质,都让对方欣赏不已。
却又厌恶不已。
雷纯看着他,会想到白愁飞。
可顾惜朝不是白愁飞,他更年轻更鲜艳也更好看。
顾惜朝看着她,忍不住想起傅晚晴。
可雷纯不是傅晚晴,她更清灵更空洞,最重要的是,她残忍,十分残忍。
她的残忍让他极其厌恶。
但是她的温柔与秀丽,却让勾起了他对亡妻的回忆。
所以他恨,他痛,但是他能忍。
因为这个世间,他还有更在意的东西。
比如,戚少商。
尤其是,戚少商。
两人缄默之间,最终雷纯先开了口。
“顾大人这是要对我这弱女子做什么?”
顾惜朝面无表情道:“雷总堂主应该很清楚九天九地九十九神针的威力吧?”
雷纯柔柔一笑道:“那是几代能工巧匠穷尽毕生之力打造的。怎么,顾公子看了两次就能造出来了不成?”
顾惜朝淡淡道:“很乐意为总堂主表现一二。”
狄飞惊的头抬得更高,眼睛睁得更大。
不光狄飞惊,戚少商与孙青霞亦目瞪口呆。
雷纯的眼帘微微低垂,她的模样能很容易让人想到飘落的花絮和纷飞的冰雪。
但是顾惜朝看她的目光却如同看着一条蛇。
“还请雷总堂主放下笛子。”
说着忍耐不住的厌恶让他微微皱了眉。
“我从不动手杀女人。别逼我。”
雷纯沉吟片刻,缓缓放下笛子。
顾惜朝的手却依旧很稳,直直地指着她。
她不由地而后退了两步,直直退到阁楼栏杆边。
忽然转头凄然喊道:“七哥,他们——”
她开口时顾惜朝便动了手,针从筒中激射而出,一片针雨,雷纯同时身子一仰直向楼下翻去。
正沉默着的关七,在这一声之后,忽然仰天,对月,发出一阵刻骨地长啸。
这一啸中,激射的针雨亦止了动向,纷纷炸裂掉落。
狄飞惊已经出手。
戚少商和孙青霞也出了手。
狄飞惊跃起抱住了落下的雷纯。
戚少商和孙青霞一同发了剑气,抵挡关七这一声直扑阁楼的长啸中带着的巨大能量。
三股气一旦交汇便掀起了大片的砖块瓦片,那阁楼依旧开始坍塌。
在这之间,顾惜朝也掠出了阁楼,落在他们身后。
雷纯略有些虚弱地倒在狄飞惊怀中。
关七长啸之后仰着头,面上青筋暴起,凄然狂啸道:“小白!”
一连啸了三声。
三声之间,戚少商已提起血河扔给了顾惜朝。
孙青霞低声嘟囔道:“好好的九天九地九十九神针怎么变成十九神针了?”
顾惜朝满脸不悦皱眉道:“好歹是九十九吧?”
戚少商却爽朗一笑道:“人家穷尽几代人心里方才造出九天九地,你一人见了几次能造出九十九神针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
孙青霞略翻了翻白眼道:“得了,就戚楼主会说话。”
说罢三人一同低低笑了笑。
关七继续狂啸道:“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小白!为什么!”
他言语之间,刚刚露头的月亮又被浓厚19" [戚顾古代]成痴0 ">首页 21 页, 的乌云遮蔽。
天地亦为之变色。
关七抬起刀,那刀越发轻,越发白,直直指向他们。
“你们——都死——都死——”
他说话之间,孙青霞,戚少商,顾惜朝都提起了剑,站的亦更加紧了一些。
他们互相保护着对方的破绽。
前方防着狂怒的关七,后方防着阴沉的狄飞惊。
心中升起一种凄凉又豪迈的感情。
有求生的浓浓欲望又有濒死的强烈快感。
有对败的清醒认知又有对胜的热血沸腾。
更因为,挚友在旁。
死敌在前!
第59章 天行
孙青霞的额角又闷出了一层汗。
戚少商的目光越发沉稳,几乎不再动弹。
戚少商与孙青霞正面对着关七。
他们都是用剑的高手。
高手更容易看懂高手。
但此刻,他们并不懂关七。
因为,他已不算是一个高手。
关七的武功不是高,而是强,强到一种非人境地。
他方才一战,全凭笛声作为引导,并未尽露其能。
而今,他浑身气焰高涨。
剑气。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顾惜朝站在他们身后,手已经如冰一般冷。
狄飞惊还低着头,看着雷纯。
雷纯面色十分苍白,但两颊却泛起了红,因为难耐的激动。
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一战的结果。
今晚躺在黄裤大道将放置四具尸体:方应看,戚少商,孙青霞,顾惜朝。
那么,明天,她终于实现了夙愿——荡平金风细雨楼,有桥集团,一统京师!
关七已经直直掠向三人。
他出手就是一种气派,光是那种大气大派,已够叫人逃不开、躲不了、甚至不敢闪躲。
戚少商与孙青霞也并未躲闪,他们手上却一起提了剑,分从左右杀向关七。
而顾惜朝也动了,却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他的目标是狄飞惊。
狄飞惊并不着急出手。
因为他知道顾惜朝的目标并不是杀他,他也杀不了他。
他不得不动手,只是为了保证他不向戚少商与孙青霞动手。
——可是,若他能杀了顾惜朝呢?
他能吗?
待得顾惜朝的剑锋杀到,他终于动了手。
他的手。
弃子擒拿手。
他很清楚,只要顾惜朝有任一丝破绽,空隙,或任何部位暴露受制于他的手中,不管是沾在耳垂,尾指,甚至是一小撮毛发上,他都一定能将他整个人完全制住、制伏、并置之于死地。
他并没有迎击他的剑锋,他抓向的是他的左手。
孙青霞和戚少商一齐扫向关七的腰腹。
但是关七亦不着急防备,而是提刀指天,略画了半圆,那半圆一下的空间,顿时如同凝固,直直将戚少商与孙青霞的剑隔断,甚至震开。
接着,他的刀锋一偏再砍向两人,两人不得不向两边分散。
一击而落空。
但正在这时,东面的天空突然被一道煞白的烟花照的透亮。
也把雷纯的脸色照的无比煞白。
狄飞惊的手尚未碰到顾惜朝,也不由缓了缓,从凌厉的进攻变为迟疑的防守。
那是六分半堂最紧急的讯号——行动彻底失败,主导身死。
主导正是二堂主,雷动天!
今夜明面上,是蔡系,有桥集团与风雨楼的混战;在洽谈的计划中,是六分半堂与风雨楼合作,剿灭有桥集团,同时,由风雨楼分出一半的力量对抗孙收皮与八大刀王;在六分半堂的计划中,是先同风雨楼合作倾覆有桥集团,杀死方应看,再杀戚少商,反攻风雨楼!
杀戚少商为的,更是反攻风雨楼!
然而,这一如意算盘已经落了空。
雷纯与狄飞惊相互看了一眼,心头顿时闪现出无数种猜忌。
风雨楼如何会有能耐同时抵抗六分半堂,孙收皮与八大刀王?
因为王小石?
因为神侯府?
还是因为?
无论是何种因为,若反攻失败,雷动天身死,那么,他们只有一种选择。
即刻回防!
否则,即便能诛杀戚少商,依旧要搭上六分半堂祖业。
顾惜朝亦停了手,他从他们的眼色中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一场战争已经结束。
狄飞惊立即揽住雷纯向总堂方向即掠即退。
顾惜朝回头,却见关七在那一声响之后,忽而痴痴地停下了动作,望向雷纯同狄飞惊掠走的方向呢喃道:“小白,小白呢?”
顾惜朝心头一念闪过,立即高声道:“狄飞惊劫了人跑了!”
关七的目光忽而一凌,眉头微低,狂吼一声,便向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欲追。
忽而听一女声大喝道:“且慢!”
众人一齐转头看去,却见一人冲冲跑来,背上还背着一名两鬓花白的女子。
那人跑得大汗涔涔,冲着三人友善一笑放下了背上的女子。
戚少商不由得迟疑道:“追命?”
关七见了那女子,不由得停下动作,茫然道:“你是……三姑?”
而后嘴唇都忍不住哆嗦着,急忙道:“三姑?三姑!真的是你吗?你来了吗?”
温小白正是关七昔日爱妻,皆因关七习武成痴而出走,关七苦寻多年不果。
而三姑正是小白昔日闺中密友,因此乍见三姑,思忆旧事,不觉心神激动难抑。
三姑微微笑道:“我来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回去吧,岸在那儿呢!”
关七茫茫然的道:“我?我是见小白的——”
三姑摇首怜惜道:“她?她不是小白。她是雷纯,雷姑娘。”
关七陡然激动了起来。
他也从这一句话里清醒了过来。
她不是小白!那个夜夜为他吹笛,向他求救的女子,并不是小白!
“可是!她们……”关七跌足叹道。“怎会那么像?”
“是相似。万象起自于心,心乱则象乱,心情象清。”三姑平静的道:“但相距二十岁: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也非小白。”
关七怒吼了起来,激动得全身骨骼腾格作响,全身也敕敕乱颤,嘶声道。
“她——她敢假扮小白,我就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她!”
三姑却长身插在他面前,冷静地道:“你不能杀雷姑娘,因为,她正是——”
关七却根本没心情听,而是怒嚎道:“那小白呢?你告诉我小白在哪里?”
三姑面容哀切而平静,缓缓道:“小白,她已经,不在了。”
关七听罢最后两字,手中的刀徒然掉落。
三姑见状不忍道:“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你是你,我是我,因果业报都是缘。你又何必着相呢?”
关七抬头凄然笑道:“天不容我我自容……你若无心我便休——”
三姑叹息道:“但小白,终其一生,都是爱你如昔的……”说罢看向关七。
却见关七笔直地站着,唇角带着一丝苦笑,毫不动弹。
众人皆沉默不语。
待得过了片刻,追命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摇摇头道:“他已经自断筋脉,死了。”
戚少商,顾惜朝,孙青霞三人一时愣在原地,相视茫然。
追命略叹了口气道:“关七到底当世英雄,却因武成魔,因爱成痴。”
三姑悲悯一声,低头念起了佛号。
追命随即转头道:“走吧,我们当去同大师兄汇合了。”
此时顾惜朝却抬头道:“且慢!”说罢几步跑向街心,四处张望一番,随后一脸阴沉道:“方应看的尸体,不见了。”
地上只空留着一滩血,那滩血却连一道拖痕也没有。
适才那一战之间,谁都没有分出精力去关注那已死之人。
然而——
他们同时泛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受。
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场大战之中有人的武功能高到无声无息之间避开他们偷走方应看的尸体?
还是,方应看,根本就没有死?
他们沉默之间,开封四处均有响箭烟花炸开。
那是大获全胜的信号——今夜的这一场大杀,风雨楼,神侯府,已彻底肃清武林!
然而他们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戚少商最终打破沉默道:“无论如何,若我们现在搜寻方应看,无异于大海捞针。有桥集团的主力已被歼灭。方应看纵使没死,也身受重伤,短期之内也无法有所动向。我们现在也该同无情汇合再计量后事了。”
几人刚一踏入愁石斋,一名身着甲胄的少年几步上前欢呼道:“公子!你终于来了!”顾惜朝看着他,那少年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面上灰和汗混杂在一处,身上几处还披挂着血污,不由得笑道:“倒是很久不见你了,武功应当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