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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情作注完本——by 往事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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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之间的交往还是被发现了。那人不偏不倚,正是因近来少见妻子而生疑尾随来的少妇夫君。
那人生得一副好相貌,便欺得两个要好姐妹是为来人是他而感松了口气。
但这为人丈夫的,既然不是个好东西!又哪来真的一如她们所期。在经过最初的不安拘谨后,这人就生了邪念,将画仙哄上了手。
少妇...也许是察觉到了,好些日子里是郁郁寡欢。
画仙有感,却为恋情分了神。就连有时少妇对她欲言又止,也在追问无果下,敷衍着未曾追究。长此以往,便叫那人发觉,起了杀心。
那是他的妻子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能!下这种手?!!
画仙咳出一口血来,近乎癫狂的尖叫。
但渐渐,她又萎靡下来,悲戚着缓缓接着说了下去。
画仙晚来半步正巧撞破,才知是她识人不清!
匆去救人已为时晚矣!只能目睹好友亡故,连欲见她魂魄一面,也因寻不到此间亡魂去处而不能。
恋情遭到如此打击,连至交也为此丧了命。深陷绝望及自责的画仙在暴怒中将那个该死的男人惩戒后,远走了他乡,再不回这伤心地。
可即便如此,她又如何能以释怀。
曾引以为傲的画作,也渐是流连往事,日日徘徊其中。妄图着,能挽留下一丝曾经的美好。
但怎样都回不去了...
永远、永远的,怎样都回不去了...
画仙啊,最后注定要抱着这些重重叠加、既痴又悔的怀念,孤单着死去。
“这就是最后了。”
“看吧,这个故事并不多么美好。或者说,满是执念与疯狂。”
她於最后再次苦笑,并为此深深的叹息。
但一个微顿功夫,那双明眸中便露出了柔软的想念,声音也轻得像是怕惊动的岁月:“但我是这么的深爱着它,一如故事最后的万般悔恨。这里是善变的人世,正因如此,我才能遇见她...”
“也正如此,在而今的死后,我一定能於那头再同她相会的对吧?飞蓬将军。”
“一切会如你所愿的。”
“如此宽慰我这个罪仙,真的好吗?”
“啊啊,抱歉说了蠢话。该这么说吧,真是沮丧又庆幸。在我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您当初的温柔后,现下还能再次见到您这样的温柔,这真是...”
“真不错、啊不,是太好了!”
“而当初的事、当初的事,唉,算了吧。您既然找到这里来了,想必也该全都清楚了。倒是我,生得一个笨脑子,稀里糊涂的。哈,不是事到临头,哪知道...”
“趁着此刻,您还请快离开吧。这般污秽之地,您肯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就已足我感激的了。”
“您该走了。”
“我已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
“我、有话还没说,也还没来得及向她道歉,如果她走快了未及等我就糟糕了...”
“所以...我必须要快...要快...!!”
画仙最后的呢喃,已有着近乎癫狂的期盼。
她疯了。
也许是在他来之前便为魔气侵蚀至此,也许是将那段故事阐述并劝告他离去后,总而言之...
明白了这点的飞蓬毫无留恋的依言离开了画境。但他并未走远,如静聆听这些想来除了他也不会再有第二人到来知晓的话语般,驻足。
直到最后见证了这位同他有过两面之缘的画仙的消亡。

☆、20
世上最妙不可言,料想莫过于缘。
令多少深感阴差阳错悔恨刻骨,却无需太多机缘,只因半步误。
一念之失,全盘皆错亦不难。
如眼前人,只要时不相待,轻易转眼皆成空。
再是斟酌细思量,哪知何时失...
飞蓬余光似欲确认般回转了刹那,那一处虚空已同别处一如,谁也不会知此地刚是葬送了一画仙。而那也不过焚烧了一场。
他手中自画境带出的玉石画笔还仍余留着点凉意,有些许勾人想起总被臆想揣测的那种死亡寒凉。
但不提现实素来并不如何从人愿,仅就这事,说来也并不有趣。
如神如仙,死后不留痕迹。
没有尸骸,没有风浪,清清淡淡一缕清风就能全带了走。
如若真如这般干脆,倒算好。
可便为仙神,往往也不离轮回。身死如何?留了一缕魂魄,就定要往轮回去。
这是天理一环,谁也不该躲,谁也不该避。是此去经年,再无归期;也是落叶归根,终而复始。
林子与镇子靠的近,知晓方向的飞蓬不时便从中走了出来。
人群还大多挤在南桥,便使得初时甚至不知怎么令神魔也走失了把的道路宽敞了许多,有些贴近寻常日子里的安静清冷。
但也有先行归来的人,遇上了便与他打个招呼。
个别更早回来的更有额外提句见着重楼已归,得了飞蓬一声谢。
他步入院中时,蜡梅已开。
一簇簇的黄色花朵堆在枝头,虽是齐齐绽放也显错落有致,热而不闹。
它绽放得无疑有些早了,却仍是待这处处寒凉半点不畏,开得犹如停在了最盛时候。於这一片皑皑白雪中,迎风傲立。
他顿足欣赏了会儿,才往树下去。
那处的石桌已摆上了酒与茶,还有一盘正被重楼挑拣着吃得皱眉,但还是一次次伸手去拿的糕点。
缘着近来常做点心,飞蓬仅闻味也认得出那是哪个糕点。便也清楚的很,这非是他喜欢的类型,倒是自己喜欢的。
在此又不妨多提句,也是他经常性做来塞给重楼吃的。
狠咽下了口中糕点,不知为何吃得一脸凶相的重楼拎起酒来就是自灌。
像是冷静了,才是搁下,抱怨道:“神界一贯连灵气都恨不得过滤三遍,也就罢了。但於食物取用有时也太过分,清汤寡水到好像做出来的全是一成不变的甘露味。”
飞蓬拿起个咬了口,微弯着眸坐到了边上:“哪有你说的怎么严重?只是的确是有偏好不加任何调料,单添灵气足的甘露而已。”
“再者,待客的时候已经很好了。”
“平日里的话,哪还带做那些的,仅拿甘露来应付一下偶尔的口腹之欲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自打不知谁宣扬过会动摇道心后,神界便已很少再沾这些了,个个恨不得餐风饮露着过...也就还好全都不是会饿死的修为了。”
重楼微妙的啧了声。
碍于飞蓬在场,他倒没直白露出鄙夷之色,但就话语而言效果却也差不离。
“如此强求自然,还说什么道心?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不自知!仍是魔界逍遥,兴起则来,兴罢便去。又哪个敢置喙!”
飞蓬未有反驳,他捻起糕点吃得安静。
但这沉默令重楼反是有些难受,甚至有些后悔起前面大概有的口不择言。
这虽从情理而言应当,其身为神族,总不该忘本附和。而凭以本心,料他性情也是不能罔顾事实而相驳。可事事能以理智说尽的,又哪是感情?
重楼是越想越感觉有些后悔起来。他虽无意,话却如覆水,一去难收。
此前一向惯于自我,在遇见飞蓬后才开始学着体谅他人的重楼在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前提下开始了自我反思。
飞蓬却在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那一盘糕点后,搁下玉笔,起了身。
重楼瞥了眼桌上的东西,安了点心。
待飞蓬再是回来,手中已多了东西,似乎正是为此去又复返。
他眉眼处的锋利似软和了点,便露出些温润的意味。眸光稍敛了半寸,就显出了近乎情深的清冽。可他面上多了抹淡笑,就令这些全化为了陪衬。
他看着心情像是不错,是做出决定了吗。
重楼迟了半拍才后是想到,飞蓬去拿的正是一卷画。
若再更正提醒下,便是那幅被许诺作以给他却迟迟未有完成的画作。
有关这事,重楼不见怪,也不曾催促过他。
因他知道,飞蓬情未专。
他目光落处,璀彩自生。
所绘所描素是各有其姿,各具神态。最是百花齐放,幻彩多姿。再合以绘景,便简直天造地设!
但也故而比对出,另处的窘迫不已。
因这处处皆美,处处皆妙,从不适合那些需要‘偏心’、一枝独秀的画作。
亦或说,两相对比下会令后者陷入十分惋惜,隐落相形见拙的境地。
但飞蓬作画是为疏解心绪时,若为这个中差别执拗,那叫逐末舍本。故不放心上,知理者也惟只可道声可惜罢。
之后不一,是飞蓬许诺。
依其性情,又加已深交情,哪会潦草敷衍?非是较劲不可。
这一来二去,此画会搁置多久,重楼心下不知也无谱。惟知的一事,也是那日应是飞蓬动情时。
情是易变,也是难得。
重楼揣摩,只觉这世间大抵也只一个情字,可困游龙惊凤,可动枯木朽株。
能令,飞蓬移情生念。
如他为着情义,已付多年的毅然枯守;也如他分明心思通透,却仍驻足报以凝视;更如他而今思绪未决,举棋未定。
重楼曾看了,不知飞蓬这是何苦。
既让步又铺路,细细思量,全是神界稳当。
但又谁看见了?不是笑他蠢的,便是事不关己,独无思索过个中后将此记下的。
这丢个石子入水,还能见个水花。他倒妙,为着个不见声响的地尽心竭力,不求报。可问神界领情么?重楼冷眼看着,也觉不尽然。
若当个买卖来算,账本必是不能看了,飞蓬也早该亏空至底了!
但见证多年,重楼也到底是知道的。
这些便为旁人知,飞蓬他也不在意。因他本也是个自我的神,相当多曾落於重楼身上的词,其实用来说飞蓬也不显如何违和。
他们有着相当一部分奇妙的近似,却也分歧当然。最近最偏,皆为所持之心。
他的情,他素来伸手亦难及。
可今日,飞蓬却将这画取来了。
不知是否是刚才的糕点吃得多了,重楼忽然觉得口舌有点干,心跳也有点快。他不禁微动了目光,凝锁向了飞蓬,既是想要一探究竟又是不敢妄动。
飞蓬来时,还尚且扬在眉梢眼角一点笑意却是半褪。
他顿足於同重楼相隔的石桌前,沉默了半晌,竟不声不吭地往后退了步。
重楼一愣。
飞蓬心虚地咳了声,将画递去,别眼轻道:“早就画完了。”
能为他人所察,又与己有干的事,飞蓬又怎会当真半点不知。
不过他一贯不理,便与不知也无异罢。
但那日他俯身作画,一气呵成下!怔愣却是岂非可想?
而之后分明画毕,却偏仍也故作忧扰,其中几分又为不敢教人知。
飞蓬虽不去细思,如从不深究为何当初要许下此话。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心下自然明了。
他动情,对重楼。
可便如此,飞蓬那时也惟只愿深埋下,合以时光流水随之而去。
这般个中曲折,重楼是一时没空想到了。
他被这话说得一懵,下意识把中间那块特碍事的石桌以空间术不知挪去了哪儿,又夺步上前。
等稍是冷静,已是按住了没什么挣扎意思的飞蓬。欺身之近,可窥近处那微愕深眸中,自身倒影清晰可见。一番举动是行云流水。
相当的,不镇定。
重楼:“......”
飞蓬约只愣了片刻,便不禁笑了。
他这时是半点没了之前突然不知该如何提起时的无措,嘴角轻扬起的弧度全是松懈的柔软。
这种不在预期想象的状况扎了重楼的自尊心。
但情绪上下意识的不甘,完全抵不过见着飞蓬忍俊不禁后既松快又挫败的心理活动。
不甘被淹没的太快的结果,便是重楼也一时想不出什么能挽救这气氛的对策。但他也算果敢惯了,於此事上就更是如此。当机立断便道:“你若为践诺,还有反悔机会。我可做不知,不将此画留下。但我收下,这事就不是这么简单能算的,你应知道!”
飞蓬闻言微默,将寸寸软下生暖的眸光如故敛藏,才又笑了声。这瞬息,他像是想起诸多,又像是放空了思绪而念头全无。
待再抬眼,飞蓬那似独属苍穹的眉眼已尽粲然。装得再不仅是那明灭未定的寂寥星火,还有了眼前人极为狂妄、孤注一掷后烙下的影踪。
“我既是来践诺,也为亲口与你说这话,哪有反悔的道理!”
“这画,已是你的了。”
“该如何处理,应也由你。”
重楼赤眸骤亮,那种仿佛合该绝缘他身上的欣悦不提克制了,完全是以着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竭力的诠释着什么叫做陷入恋情中的人都是一样的。
可这份独特的状态却也未有持续太久。
重楼心中惦记着件事,那是一份好似不合时宜又令他关注不已的忧思。即便是听到飞蓬肯定心意的话语,为此而感到的喜悦几乎将一切理性排挤出去,也难以将之挥去。
因他曾经於漫长中凝视他,半见证半陪同了那段枯燥冗长的时光。於目睹、不解中,一次次投去目光。
所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明白的知道。
那存於神祗内心深处久经磨砺及淬炼的心火,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是赋予他而今模样,又不断摧毁着现下的纠葛信念,惟他自身才可斩却的情义因果!
飞蓬极是轻浅的叹了口气。
他摸上了重楼为此下意识微颤,游移了视线的眉眼。其神情间的喜怒哀乐於见惯神界内敛表述方式,本身也相当敏锐的飞蓬来说,实在有些过分的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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