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不归完本——by 画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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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明,我真是个五脏六腑都烂透了的人。自私自利的在你这里求着你的在意,却不曾想你会如何痛。是我错了。我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若再又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为难。我舍不得你一次次在我和他之间做出同一个选择。
方思明,你没有错,你从来不曾有负我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个两个分别觉得自己对对方还不够好的虐狗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郁金花香
第二十八章郁金花香
当日午时月白便要求回苏州,方思明担忧月白身体受不住长途奔波,却也无奈何月白坚持。他心中也明白,只有赶早回去才能对义父有所交待。
月白躺在马车里,方思明便在一旁守着他,行至半途月白又发起了低烧。方思明刚扶着他吃了药,外头便起了争执声。方思明让月白躺好,掀开帘子一看,是林清辉来了。
她奉命来护送月白回苏州,并传令方思明即刻返程回万圣阁。将月白交给林清辉?不可能。
方思明身姿提拨,落于漫漫风雪之中,他勾起唇角,露出冰凉而嘲讽的笑。浑身上下冷厉的好似出鞘的邪兵。林清辉正要以朱文圭的命令施压,却被一道略低哑的声音打断:“......咳咳......方公子,茶凉了......咳......”
方思明身形一顿,下一刻已然消失在原地。他将沾了寒气的外衣直接扔在了马车外,穿着中衣钻进马车里将茶水重新放在炭炉上烫热。
月白从被窝下面挪动出一小节指尖,方思明握住了他的指节,又给塞了回去。
月白的嗓子哑的厉害,他道:“我没事的......咳......既然是阁主的吩咐,你就回去。我在姑苏等你回来。”
方思明握了握手指,用另一只手将月白被汗打湿黏在额角的鬓发拢到耳后。他沉默片刻,道:“我尽快。”
月白莞尔:“好。”
黑色的斗篷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长长的黑发遮挡在兜帽之下,俊美的面貌为半张金色面具遮挡。他在半空中一闪而过,白雪茫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月白眯着眼睛数着手上一叠符纸,盘算着改日做个可以叠起来的兜子,将这些分门别类的藏起来。林清辉裹着寒风进来,眼含忧虑,道:“没想先生竟这般体弱,地冻天寒,这冬天可这么熬好。”
月白的目光不离符纸,他怕冷,统共就露出了四根手指尖在外头捏着符纸。他道:“不劳妇人费心,区区一向命硬。”
林清辉笑了:“先生......”
月白突然抬起眼,清冷的眸子淡淡的落在林清辉的身上。林清辉笑容一收,便听月白道:“夫人,马车小。孤男寡女不成体统,区区病骨支离,就不送夫人了。”
体统?被一个太监压在床上弄的小倌跟她说体统。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林清辉笑得如三月春花:“先生知书识礼,妾身一届妇道人家自然比不得先生知晓体统为何物。”
月白懒懒的收回目光似乎半点都不在意林清辉笑意中的嘲弄。他道:“他人的体统我也不晓得。”
这意思难不成“体统”还能应人而异不成。林清辉开口,月白却已经搂着符纸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只留下一撮乌黑的长发:“我累了。夫人请吧。”
方思明人虽离开,却将手下人全都留了下来,林清辉地位虽远在他们之上,但他们是方思明的人,只听从方思明和朱文圭的命令。林清辉不想现在与方思明起冲突便不可能再明面上同月白为难。一路上月白的药浴各方面需求都是经过方思明下属的手。一路除了林清辉时不时耍些手段,让人不舒服外倒也还算安稳。
月白一回姑苏万圣阁的人便送来了最新的圣药。月白休息了两天之后就重新住在了药房,一日三餐加夜宵都是方思明的属下从外头酒楼里带回来的。方思明回来的时候是半夜,整个小院唯有药房的烛火亮着。他进门一看,找见了一个趴在桌上胡乱睡过去竹熊似的月白。
方思明一见他那不将自己当回事儿的模样,心头便窜出了火气。但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月白不知爱惜自己呢?逼他昼夜劳累的是他父亲,而害他深陷泥潭的是他自己。方思明叹了口气,小心的将人抱回了房间。
月白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手碰到个温热的被子便自然而然的缠了上去。方思明拍了拍手脚都架在他身上的月白,轻声道:“天还未亮,再睡一会儿。”
月白含糊的应了一声,就着个锁腰缠腿的姿势又睡了过去。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一偏头对上的就是方思明的侧脸。方思明平躺在他下头,垂着眼眸静静的望着他,见他醒了便伸出还能动的一只手拍拍他,示意他可以的话先起来。
月白顿了顿,小心翼翼收回胳膊放下腿再抬了脑袋爬起来,问道:“麻了?”
方思明点了点头,艰难的爬起来,手和腿都已经没了知觉,月白离开后血液开始流通,针扎似的感觉便慢慢复苏了。月白不敢动他,方思明自己没事儿人似的站到床下甩了甩手,再跺了跺脚,片刻后就好了。
月白见他坐回来,便凑过去给他揉了揉几个穴道促进血液循环。他口中道:“我一累睡觉就容易不老实,下回你别惯着我。”
结结实实被踹了两脚的方思明道:“小大夫可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月白听方思明这么说,挑唇问他:“什么误解?”
方思明随手将人抱枕头似的搂着腰轻轻松松的固定在了怀里,道:“你这模样再多个两个也闹不出“不老实”来。”
哟,拐弯抹角的说他没力气呢。
月白才不同他争这个呢,“别转移话题,以后我压着你,你就将我挪开,闹醒了我又不咬你。”
方思明随手又将他放回了床上,搬来挪去顺手得很。他起床穿衣服,里衣往上一缩露出紧实的腹部,月白伸手戳了戳,硬邦邦的。
“方公子,您这是逃避话题呢?”
方思明握住月白捣乱的手,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给月白套上了。月白不依不饶的偏要他回个话,躲不过去索性便不躲了。他垂着眼眸帮月白系带子,眼眸中藏着说不出的温柔:“能抱着小大夫入睡方某求之不得。”
怕是没料到方思明会突然卸去伪装,正正经经的同他说这么一句话,月白一时有些痴了。方思明将他的衣裳一件件怎么脱下来的就一件件怎么穿回去,穿好了衣裳又蹲下身帮他穿好鞋袜。
月白低着头瞧他,一早上的就觉得心上被团温水裹着,又是暖又是柔。方思明垂着眉目,小半张脸被滑下的长发挡住,俊美之处笔墨难描。他伸手捏了捏方思明柔顺的长发,又觉不够顺着头发摸了摸方思明的脸颊。平时的小事方思明越发不同他计较,可以说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月白有时候独自一个人想起心头上的那人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原来被一个人放在心上是这般滋味。他不为其他,便只为了方思明此刻的温柔,那么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从前想都不敢想,会有一个人为他穿衣换鞋,好似理所当然。
有方思明在的早餐总是丰盛的。早上一碗红枣粥端上来后再加上蒸饺小笼包烧麦等摆了一桌。月白吃的少,方思明便每一样都叫的不多。
月白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红枣粥,方思明拨开一个鸭蛋拿筷子一戳,“噗”冒出了红红的油来。方思明将蛋清拨到自己的碗里,戳了一筷子蛋黄给月白。月白瞧了一眼微甜的粥,又瞧了一眼看着就咸的蛋黄,凑过去叼着方思明的筷子吃。一入口后发现,还挺好吃的,不是很咸就是香,于是他又凑过去吃了一口。
外头的雪停了,方思明自己拿了把扫把在外头扫雪。月白一点也不乐意钻药房了,抱了个汤婆子披着狐裘就靠在门边瞧着方思明将雪扫成堆。冰天雪地的,外头突然飞进只鸟儿来,目标明确,直指月白。
月白接住抽出他脚上竹筒里的纸条一看,唇角一勾便笑了。方思明将扫把靠在墙边走过来,一走近便闻到了淡淡的郁金花香味,这纸条出自谁手立刻不言而喻。若是其他人方思明还会怕逾越,是楚留香他便问道:“香帅可是有要事寻你?”
月白将纸条折起来道:“他不提我都要忘了。快过年了,初一恰是我生辰,楚留香怕我总在外头漂着不到时候便记不起来,年年早半个多月让这小家伙四处找我。提醒我记得去他的船上吃一碗宋姑娘做的长寿面。”
“往年会去多久?”方思明单手背在身后,指尖不自觉的动了动。
月白道:“若是无事便等过了元宵我再走,若是有事最早初二便走了。你呢?过年可是回万圣阁?”
方思明低低的应了一声:“明日义父要我去接管一处分阁。不晓得三十能不能回来。少时会陪义父吃团圆饭一起守岁到深夜。”
风忽而大了,方思明背对着风,挡在月白身前。月白缩了缩身子,问他:“明日一早便走么?”
方思明沉默了片刻,道:“昨夜义父让我午时去寻他,晚上应是陪义父一道。”
司马昭之心,不过是靠着方思明不会防抗他的任何命令。月白叹了口气,问他:“年后回来么?”
方思明点头:“最晚初二。晚上陪义父用了饭我便回来。”
月白自己活似那被棒打的鸳鸯,在方思明要走前赶紧亲了两口。
楚留香的鸽子好吃好喝的休息了大半日后,月白回了两句话塞进了鸽子脚上绑的竹筒里。让鸽子带回给楚留香。宋甜儿的手艺便是月白吃遍了大江南北也不得不夸一句好,在他心里一直觉得那姑娘的厨艺当得上天下第一。便是他个不好口腹之欲的,偶尔想起来也觉得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嗦要分上下卷的话,第一卷要结束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心曲
第二十九章 心曲
当夜,方思明回来后月白连夜又为他动了一次针。第二日天未亮送他离开。
方思明赶着时辰披星戴月回到苏州。走在漆黑的小巷里,四周唯有清清冷冷的月光相随,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赶在子时前回来的意义何在。此时的月白怕已经在楚留香的小船上,吃了一碗最合心意不过的长寿面,品着美酒有朋友相陪,那他回来做什么呢?
他只是想要赶回来,想要在这一天回到那座小院,于是他便回来了。
拐过拐角,方思明可以看到小院前的翠竹了。他加快了脚步,在院门口掏出钥匙才发现院门并没有上锁。他推了推门,门从里面拴上了。方思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滋味,好似是忐忑好似是期冀又好似只是心在胸膛里一下一下敲打跳跃。
他抬手敲了敲门,不轻不重三长两短,沉闷的叩门声在狭小的小巷里回荡。月光被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天地霎时黑暗,黑沉沉的将方思明包裹在里面,寒风“呜呜”的吹奏着深夜里寂寞无人欣赏的歌。方思明融入了黑暗之中,以一种等待的姿态站在门前。
时间被拉得无限长,每一眨眼的等待都像是一万年的时光消逝。
做甚么敲门呢?他明明只需要轻轻一跃便可以跨过这道门。
“吱呀”木门发出低低的声响,一豆灯光在缓缓开启的门边渐渐清晰。方思明的心跳倏然一停,从门栓落下到大门完全开启的时间,好像已经足够他过完漫长一生,从牙牙学语的幼子到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等待的,似乎就是这样,有一个人来为他打开这扇门,点上一盏昏黄而温暖的灯。
月白将最新的结果交给万圣阁的人后突然闲下来,有些无所事事的在药房里发了许久的呆。忙碌了许久,突然无事可做,他有些慌乱,无所适从的慌乱。他只能在一个地方呆呆的坐着,脑中思索着,却怎么也没思索出一个结果来。
眼见时辰越来越晚,他吹熄了药房的灯,只举着一盏引路。走到房门口时三更半夜的突然响起敲门声。他哪里来的客人,唯一一个会在这个时辰赶来的客人恰好是个从不走正门的盗中元帅。于是,月白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被一片黑暗笼罩的门,荒谬的想莫不是那人回来了。唔,不对,明明那个人也是个乐于翻墙从不走正门的主儿,给他的钥匙就没见到他有用到过,只怕是丢到哪儿去都不晓得了。月白摇头笑自己真是什么都敢想。
可心中再嘲笑着自己痴心妄想,脚却一步一步朝着大门处走去。等到身体重新被理智所掌控的时候他已经拨开了门栓。他不欢迎任何不请自来的客人,特别是在这个时间,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打开门的手。如果,真的是那人回来了呢?
月白望着一身风尘的人静静的站在门外,他举高灯火似乎是想看看清楚那人的眉眼,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方思明突然伸手,将月白带进怀里,黑色的斗篷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将寒风全数挡在外面。月白看着不知怎么就到了方思明手中的烛火,听见方思明凑在他耳边略低哑的声音:“怎的穿这么少,也不怕得了风寒。身子不好还不知自己爱惜些么。”
月白抱了抱方思明的腰,道:“我忘了,披风落在药房了,左右不过两步路。怎么今日回来了,不是要到年后么?”
“回来给你做碗面。”方思明顿了顿,又道,“长寿面。”
长长久久,寿恒永昌。方思明期望着月白可以活的很长久很长久,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妄念,许久许久的以后,当所有人都尊敬的称呼他方老大夫的时候,他还称呼他小大夫。就那么一瞬间一刹那,他想过。
月白愣了许久,才慌手慌脚拉着方思明进门,也不管大门都没关上,只管埋头往前走,口中道:“哪里来的面粉给你,厨房只怕是干干净净的连片菜叶子都找不着。别忙活了,你先去洗漱睡了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