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强推番外篇完本——by 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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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受人挑拨”的可怜人。
第63章
众人心中不禁对徐成松的棘手程度重新改观了。
毕竟, 对别人狠不难, 对自己都狠才难。
有这么一个对手,荣国府怕是要日夜寝食难安了。
建明帝微微眯着眼睛。
没有人能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徐成松屏息凝气。
即便他有蔡良做挡箭牌, 贸然认罪也有很大的风险。
他在赌,赌建明帝即便动怒也不愿意轻易打破太子和七皇子殿下之间的平衡。
如果他倒下, 七皇子这边的势力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削弱,到时候太子一家独大, 而仍在位的建明帝则势必会坐立难安。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性格宽厚温良, 但是在九五之位面前,父子相残的事也不少见。
许久的可怕的沉默。
大殿内所有人都在等待建明帝的话。
章桁却不然。
如果说满朝文武当中, 谁最了解建明帝。
除却章桁外, 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见建明帝沉默, 心中就已经明白他的决定了。
果然,建明帝在许久的沉默后, 开口了:“原是徐卿家,这事虽然由你而起, 但也不能全怪你, 只怪你那侄子心胸狭隘,才哄骗了你。”
七皇子徒禄面露喜色,心中对徐成松越发感激不尽。
众人有些不清楚其中来源去脉的,心里暗暗咋舌——这陛下对徐成松未免也太过偏心了。
原先还一副雷霆大怒的模样, 现在却好似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当真是圣意难测。
“陛下言之极是。”一直沉默的贾代善突然出声了, 他叹了口气, “徐大人能知错, 实在是幸事,圣人亦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所有人愣了下,贾代善这些日子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不语的姿态,甚少开口。
以至于当他此时出声,所有人竟都惊了。
而那些老人却不以为然。
贾代善以前在朝堂上,舌辩群儒,喷得七皇子一派狗血淋头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有人忘了,可有些人还没忘。
所有人都等着贾代善的回击。
而贾代善也不负众望,他接着说道:“只是不知徐大人何时到我们府上来登门道歉,我们也好先做准备,来迎接徐大人?”
什么?
徒禄猛然偏过头去看贾代善,让徐成松给贾赦那家伙赔礼道歉,这算什么!
堂堂一个大臣给一个解元道歉,别说历朝历代没这事,就是四海内外也从不曾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
众人心中一惊,有人面带微笑,有人神色不变,有人讥嘲冷笑。
建明帝愣了下,起初也觉得荒唐,但转念一想,徐成松和老七的事实在嚣张,不打压一下,日后不知要折腾出什么乱子来,让徐成松去给贾赦道歉,正好可以压压他们的锐气。
“可。”建明帝点头道。
贾代善露出了个微笑。
章桁抿唇一笑,荣国公依旧是那般出手狠辣!只这一招就折辱了徐成松的颜面,又顺势打压了七皇子一派的气焰。
徐成松几乎没把嘴唇咬出血来,他闷闷地答道:“臣知晓了。”
徒禄心中暗恨不已,对徐成松的委屈更加愤慨,打定主意日后必定要把这次亏讨回来!
散了早朝。
众人离开时都忍不住朝徐成松看去一眼。
冬日的太阳不大,冷风吹着。
徐成松沉默的站着,他的手掌心摊开,掌心中满是掐得流血的指甲印。
徒禄朝他走了过来,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低声地说了一句:“徐大人辛苦了。”
徐成松不可察觉地点了下头。
“去荣国府道歉?!”蔡良得知了此事后,惊讶地从椅子上起来,他又惊又怒,心里头怒火灼烧着,烧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
“他贾恩侯算什么人,竟然要叫大伯去给他道歉!荒唐!实在荒唐!”
“蔡少爷,这话不能说。”管家平静地板着脸提醒道。
“为什么不能说?!”蔡良怒气冲冲地看向管家。
“因为这事是陛下同意的。”管家淡淡地说道。
蔡良顿时语扼,这的确是不能说。
“那…那难道真要去给他道歉吗?”蔡良心中忿忿不平,恨得牙痒痒。
管家看了他一眼,“不止老爷要去,蔡少爷也得去。”
蔡良愣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徐管家,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个不字来。
“怎么说?”徐成松手指捻着一枚黑子,淡淡问道。
他在盛怒的时候,都会和自己下一盘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他已经下了第二盘棋了。
“蔡少爷没有说不字。”管家恭敬地回道。
徐成松嗯了一声。
管家犹豫了一下,“不过,蔡少爷—又出门了。”
他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是徐成松也知道蔡良去了什么地方——花月楼,京城最大的青楼。
“随他去。”徐成松刚刚拿了他当挡箭牌,不介意给他一些甜头。
蔡良带着怒气出门,本想是到花月楼去一醉方休。
谁知道,他常点的绿玉却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王妈妈,不是说好绿玉不接外客吗?”蔡良怒道。
老鸨眼神一转,哎呦了一声,拍了下脑袋,涂满脂粉的脸挤出一个笑容来,“蔡公子,你说我这脑子,上了年纪就记不住事了,可真是对不住,要不,这样,叫翠烟陪您吧?”
她脸上带着笑,心中却鄙夷不已。
这蔡公子原先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没想到却连个屁都不是。
每次来都扣扣索索的,出点儿银子心疼得跟挖心头肉似的。
要绿玉招待他,下辈子吧!
“不成!我就要绿玉!”蔡良本就满腹怒气,哪里肯罢休。
“那可不成,蔡公子。”老鸨伸手一招,一个满头钗环的姑娘俏生生地走了过来。
蔡良一把把老鸨推开,他正在气头上,此时哪里肯听一个老鸨的话,气头上来便一间间房搜了过去,闹得鸡飞狗跳。
老鸨急得眼睛都红了,忙叫龟/公去带人上来。
“吵什么吵!”蔡良搜到第八间房间的时候,总算是把人找到了。
屋子里不但有绿玉,还有个一身锦服的公子哥。
“哟,这不是蔡子恒吗?”那公子哥立即就认出了蔡良来了。
蔡良铁青着脸,“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公子哥揽着绿玉的腰身,笑眯眯地说道:“蔡公子竟然有闲情逸致出来玩才真叫人吃惊,现在谁人不知道你蹿说你大伯徐尚书诬陷贾恩侯清白,谁人不说你狼心狗肺,心思恶毒,我要是你,就别出门了,免得丢人现眼,遭人白眼!”
第64章
“什么?”蔡良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 脑袋里轰的一下,一下子有些懵了。
“哟,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啊。”那公子哥浪荡地倚靠在绿玉的肩膀上,恶意地说道:“看来徐尚书也没把你当自家人。”
“你胡说!”蔡良一惊一气, 整个人脑子都糊涂了!
他愤怒地扬起拳头,却被赶来的龟、公拉住了双手。
“蔡公子, 您还是下次再来吧。”蔡良被“送”出了花月楼, 老鸨不客气的笑着说道。
花月楼后台硬着,根本就不怕蔡良背后的徐成松。
蔡良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口。
在挣扎的时候, 他身上的衣裳都凌乱了。
然而, 此时更叫他难受的是, 那些来往的人都拿着看猴戏的眼神看着他。
“哎呦,这不是那报纸上说的那位大官的侄子吗?”有人认出了蔡良来了, 毕竟蔡良这些日子在花月楼里也算是出了名的又要名声又抠门的的人。
“真是他呀,怎么被老鸨赶出来了, 该不会是不舍得花钱吧?”旁边的人笑嘻嘻嘲讽道。
蔡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怒瞪向那些人。
然而,能出入花月楼的多半是达官贵族的纨绔子弟们。
这些人的家族势力都不小,如果蔡良是徐成松的儿子,他们还会卖徐成松一个面子, 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侄子罢了, 这些纨绔子弟怎么会放在眼里。
故而蔡良的反应只是让他们更加放肆地嘲讽。
蔡良灰头土脸地回了府。
他也不敢去质问徐成松, 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他哪有资格去质询他。
故而,蔡良又把这一笔账记在贾赦的头上。
然而,没等他报复贾赦,贾赦这厢却发生了一件事。
“陈阳然?”贾赦皱着眉头问道。
“是,他是甲子年的考生,也是我们陈家的旁枝,年少时便有神童之称,当年会试考试,我们陈家上上下下,连同江南的学子们都笃定他必然会榜上有名,甚至还说不得能拿状元,但谁曾想却是名落孙山。”陈荣贵说到这事,不免有些唏嘘。
“可这跟登报有什么关系?”贾赦不解地偏头问道。
“当然有关系。”陈荣贵急切地说道,“这里头大有文章。”
“什么文章?”贾赦敏锐地察觉到陈荣贵说的这件事恐怕不是什么小事,乡试就能闹得满城风雨,会试这等大事,真要有问题,恐怕绝对能把京城的半边天给掀起来。
“当年会试时,徐成松是主考官,所有人都以为他刚正不阿,绝不会徇私枉法,故而这陈阳然得知落榜后,也不曾怀疑这其中是否被人动过手脚,只是感慨时运不济。他家境贫寒,孤儿寡母,全靠着族人救济,但是及冠之后,他便拒绝我们族人帮忙,被个官员请去当了幕僚,谁曾想,许是老天有眼,那官员一日酒后失言,将事实告知了他,他这才知道,当年他本来合该榜上有名,却被徐成松掉包,将他的卷子与那官员的卷子调换,那官员也是因此良心过意不去,才让陈阳然当了他的幕僚。”
贾赦心想,他原先想的错了。
这事不是能把京城的半边天掀起来,而是能把整个京城的天都掀开。
主考官出手调换考生卷子,这事传出去,徐家必死无疑了!
“他可有证据?”贾赦心里虽有主意,但也不会贸贸然行事,冷静地问道。
陈荣贵苦笑一声,“哪有证据,他一个幕僚,若不是侥幸从哪官员醉话得知,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此事。”
贾赦了然又无奈。
事实的确如此,陈阳然一无家世背景,二无人脉关系,想也知道如何能搞到证据。
况且对方又是徐成松这样千年的狐狸,他一小小举人,遭此大祸,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如何申冤?如何讨回公道?
“自打得知了这事后,他日日夜夜愤恨不已,恨徐成松不公,每日对着仇人,又不敢轻易请辞,生怕被那官员得知他知道秘密,对他家人下手,日夜受此煎熬,不瞒你说,他如今才三十多岁,已经憔悴得好似七老八十似的。我这次来,不是求你一定要帮他,这事不容易我知道,只是倘若你有心对付徐成松,此事便可成为扳倒他的利器。”陈荣贵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贾赦道。
“这样吧,”贾赦敛眉思索,抬起头来道:“那人若是方便,你去寻他来,我和他好好谈谈,真要扳倒徐成松,此事得从长计议才是。”
“好。”陈荣善道。
“真有这事?”贾代善皱着眉头,热气氤氲中,他的神色有些模糊难辨。
“应该做不了假。”贾赦道,“儿子打听过了,那陈阳然的才学当年的确是众人称赞,因此他落榜后,至今仍有人觉得他时运不济,有些可惜。”
“真是如此的话。”贾代善顿了顿,“你打算这事怎么办?”
贾赦沉默了几秒钟,徐成松不倒台,迟早还会对他们荣国府下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手。
“儿子有一主意,只是不知是否可行,还请老爷帮忙掌掌眼。”贾赦说道。
贾代善看着他的神色,微微笑道:“卖什么关子,快说来听听。”
“是。”贾赦道。
……
“大伯,咱们就要去给贾恩侯赔礼道歉吗?”蔡良满腹怨怒,嘟囔着说道。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可以下去。”徐成松闭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蔡良见他这模样,吓得打了个哆嗦,低下头不敢再抱怨了。
马车缓缓驶到了荣国府门前。
荣国府正门大开着,却只见赖管家带着几个家仆在门口候着。
“这…也太折辱人了!”蔡良抓着车帘,指节都发白了。
徐成松身为朝廷大臣,无论和荣国府有多少瓜葛,贾代善明面上本该得做出亲亲和和的姿态来,但现在徐府早就下了帖子,此时贾代善非但没有出府迎接,还只派了几个家仆在门口。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下徐成松的面子!
徐成松却仅仅只是一抬眼,就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下了马车,施施然上门去,丝毫不见被折辱的气闷。
蔡良气得咬牙,但是徐成松一走,他也得跟着走,只好忍着怒气跟在徐成松后头进了荣国府。
一进荣国府,蔡良这才发觉荣国府的气派。
荣国府虽然不是世家,但上一辈荣国公功劳赫赫,被赐下的荣国府乃是前朝的王爷府,雕栏画壁,亭台楼阁,抄手游廊,处处无不大方,处处无不森威。
蔡良看得眼热不已,不由便流露出艳羡的姿态来。
赖大看在眼里,眼里带出几分鄙夷来。
徐成松眼神冷冷朝蔡良一刮,把蔡良吓的一激灵,连忙收回视线。
“徐大人这边请,我们老爷在花厅里等着您呢。”赖大却是不敢对徐成松造次,恭顺地说道。
“嗯。”徐成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