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内外完本——by 雨翊凌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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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天空解释着蔚蓝 浮云定义着洁白
落花铺成一片红色地毯
迎接我们到未来
精彩未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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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算是狮心会这样的秘党老牌兄弟会,在开例会的时候跟全世界的其他所有学生社团也没什么不一样。
楚子航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次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晚上,窗外太阳已经西沉,夜幕渐黑星辰渐亮。本来作为毕业了的前任会长这次例会不该有他什么事的,但知道他在学院里而且目前比较闲之后他们还是把他拉过来充丁——用路明非的话说,来当吉祥物——了。事实上这是因为新学年才刚刚开始不久,今天会议的重头戏是安排这一学年狮心会内部的言灵提升训练,因此作为在血统和言灵研究方向最为优秀的前会长楚子航才会被请过来——而目前各部正为了预算和场地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看到他静止不动了这么久之后突然做出抬手揉额头的动作,整个会场一瞬间就归于寂静,气氛也随之变得小心翼翼。楚子航心中有些好笑,面瘫着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什么意见或是建议,示意他们继续进行。
差点忘了这是在狮心会啊……他其实只是有点走神而已。
一个下午了,也不知道路明非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已经在瓦特阿尔海姆生活了三个月,目前来说一切进展良好,两个人和装备部的神经病们还算相安无事。
卡塞尔学院地下建筑群的面积其实相当大——或者说应该和地面一样大。路明非和楚子航加起来的权限可以让他们在整个地下建筑里畅通无阻,于是某个好奇心旺盛的S级“孕夫”就拖着另一个最近越发宠他、什么都顺着他来的超A级,以“考察战斗环境”的名义早早把这块地方溜达了个遍。
到这里的第一周他们就惊喜地发现了一个“水族馆”,或者说整个“诗蔻迪”区就是一片互相连通的巨大玻璃水池,只是在水池中用玻璃隔出了供人通行的道路而已;而他们就贴着高耸的玻璃墙壁,在淡蓝色的海水包围中行走。那些玻璃墙壁中都嵌着淡蓝色的灯,冰蓝色的光在这个玻璃和水组成的世界中折射变化,气氛相当的科幻。路明非惊喜地在“诗蔻迪”的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瀑布,海水从几十米高空的一道闸门中涌出,拍击在人工构筑的花岗岩山壁上:这道山壁出水部分极其陡峭,水下部分却非常地平缓,慢慢地生长着海草、贝类和珊瑚;颜色鲜艳的海星贴在岩壁和玻璃墙上,海葵挥舞着粉嫩如婴儿的手指的触手,小鱼在中间钻来钻去,半透明的鱼群像是一阵风那样卷来,围绕着一块礁石转了一圈,稍后又会风一样离去。这景象和他们乘坐迪利亚斯特号在日本下潜时看到的全然不同。
当然了,他们也都知道这些水生态池里事实上栖息着什么样的生物,但连蛇岐八家养的那些怪物他们都贴身搏斗过了,对于上龙这些也许是灭绝数千万年后又被现代基因技术再次繁育的凶猛水兽,两位秘党最优秀的年轻人的态度也仿佛只当是在真正的水族馆里看些格外稀奇的动物。每天散步都会被拖去那里的楚子航很清楚,路明非是真的喜欢水族馆梦幻浪漫的氛围。
两人真正日夜相对、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之后,楚子航才终于觉得,他真的开始明白了当年那个男人的心情。有时候一个契合到灵魂里的伴侣真的会很容易让人丧失斗志,开始沉溺于安逸温暖的普通生活。当然楚子航是不会真的失去所谓“斗志”的,他依然精准得像一个时钟……虽然有时候会被路明非和他们的孩子拨快或者拨慢那么几秒……
想起路明非让楚子航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会议桌上由于他的出场而有些诡异冷肃的氛围也变平和了一些,让其他一直战战兢兢协商讨论的与会人员莫名其妙地就感到松了口气。
眼看着预产期临近,路明非这几天正在为好几件事苦恼。
第一件事就是他的行动不便。要知道胎儿在刚开始发育到6到11周时,就能在五周内迅速长到原来的五倍大,更不要提进入孕中期之后的现在了。这几个月里迅速膨胀的腹部让路明非再努力也不能看见自己的脚背,孩子在不停增重的同时也变得非常活跃,据说这是在调动刚发育好的神经系统练习反射动作、接受并处理所有那些全新的感官知觉……还有腿部的浮肿、疼痛和偶尔的抽筋……让楚子航最为心疼的一点是他现在因为胎儿的重量压迫脊椎的缘故常常会背痛、而且不能平躺,每天侧躺在床上想要翻个身都需要楚子航的帮助。对于一个领导者、一个男人、一个混血种世界的精英来说,这种状态显而易见地会让路明非的情绪变得相当烦躁。
让他同时觉得烦躁又有些神奇的第二件事,就是回到学校后也无法再被守夜人的戒律压制的侧写能力。他在瓦特阿尔海姆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都能侧写出一大堆前人遗留的信息,而且跟诺诺一样有了窥探几十年前发生在当时当地的事情的能力。路明非有时候会很好奇,有时候又会因为看到了像是类似之前发现楚子航躲在卫生间内处理伤口这样性质的事情——倒不是说卡塞尔的地下空间会发生这种事——而纠结不已。有一天他甚至看到了老唐潜入学校那晚的事,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对着龙王的卵下狠手地折腾让他甚至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愤怒感。这种不可控却对其他人无害的能力至今没有人能给出解释,学院里那些非科研出身的暴力行政人员对此也并不是特别关心,结果只能是让楚子航跟路明非两个人的精神备受折磨。
最让路明非捂脸崩溃的事却并不是这些,而是为了孩子出生所进行的必要的……扩张过程。作为一个携带Y染色体的哺乳类,他的生理构造上天生就缺少了一些对于繁衍后代而言十分必要的器官,以及相应的肢体柔韧度。他没有正常孕妇在妊娠期会分泌的松弛激素,所以倒是不用担心在孕晚期胎头入盆时压迫双侧坐骨神经、腰椎韧带松弛可能引发的坐骨神经痛;但相应的,男人的骨盆也天生比女人的窄而靠上,在数万年进化的自然选择上本就更加集中于直立行走时的力量与强度、而非为了能在直立行走后生下颅骨更大更聪慧的婴儿做准备。总之,他需要通过每天绑住腿骨和胯骨,以双腿大张的羞耻姿势硬生生地借助工具向外掰动骨骼——这样痛苦的“拉练”,来为孩子的顺利出生做准备。虽然只是每天做一点点这样的练习,但在清醒着的情况下承受掰动骨骼这种痛苦……每天楚子航听着他忍不住疼痛时从紧咬的唇缝里漏出的闷哼,都会在颤抖着无法想象这种痛苦的同时,也恨不能自己取而代之。
当然了,必要的“扩张”过程里也有一个楚子航比较喜欢并且能帮上大忙的部分……那就是进行适度的“夫夫生活”——当然了,路明非对此的评论是毫不意外的“太羞耻了。”随着这些日子以来孩子在腹中的位置不断下降,入盆胎位也固定下来并且万幸一切都很正常之后,学生会主席会有不断想去厕所的需要;由于膀胱受到压迫,他使用洗手间的频次骤增,但这些都不是最羞耻的——他从某一天起忽然发现自己的后面常常会产生一些不知名的分泌物,而且在某种运动中已经可以轻易地把自家师兄纳入体内了——那时候楚子航有些感到意外但更多是显得这面瘫异常OOC的暧昧表情他简直不想回忆。
但这些和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时怀揣的期待相比,都算不上什么。
类似“卵胎生”的孕育方式让他们无法从B超或是其他方式看出孩子的性别,但羊水检测表明他或她一切正常,这个必然要留到出生那一刻的惊喜让路明非期待极了,他每天都会对着“楚天枢”或是“楚雨霏”唠叨上一大堆东西,并且坚持在楚子航每天练琴时坐在一边进行“胎教”,更是积极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塞进了所谓的“待产包”。 楚子航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即使明知学院里什么都不缺,他却依然包容了路明非的“筑巢反应”,而且事实上还是他接受路明非的指挥、亲自动手塞满的那个包——必须承认,亲自动手给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准备这些东西时的心境,真的与只是单纯地知道这件事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走神时也能面容严肃认真仿若在聆听重要领导批示,非面瘫程度如楚子航这般是做不到的。等他又在脑海里复习了一遍混血种适用的产科应急手册之后天都已经黑了,好容易熬到了会议结束,他立刻起身离席,把纷纷试图围住他求签名求合影或是求指教求八卦的狮心会后辈们全部扔下,忽略他们忐忑不安并且以为老会长对他们十分不满的纠结心情,迅速走向通往地下建筑群的路——他和路明非已经快六个小时没见面了。
但是当那个隐蔽的、下行的电梯门打开时,看着电梯里的景象,连楚子航面对外人时仿若万年冰山一般的面瘫脸都不禁有些龟裂了。
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所长,或者说装备部那群神经病的头儿,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确认全身上下都穿好了防护服,俨然是一副准备到地面上去的样子。
虽说对外的头衔都是炸弹狂人,可装备部的家伙们其实非常注意自身的安全防护,他们饮用的水必须经过蒸馏和十三道过滤净化、他们呼吸的空气必须经过除尘电离净化和加湿、他们吃的食品……他们只吃垃圾食品,但他们一直试图证明汉堡、薯条和可乐之类的东西才是健康食品。
可大概是“一物降一物”,三个月内他们已经被路明非吓得好几次试图“离校出走”了。
原因无他,只是楚子航毕业前的那段时间要交接和处理的事情太多,而他不在的时候也需要有人陪着路明非以防出什么意外,本着就近原则或者说是不可言说的某种心理,昂热钦点了装备部的人轮班负责在楚子航因其他事务缺席的时候陪着路明非聊天、吃饭、做检查,并且为了说动他们还特地承诺了明年的预算。这个安排刚开始还让楚子航担忧了好些时候,但熟知装备部作风的现任学生会主席也不是好商好量、任人宰割的,或者说他完全没辜负昂热校长对他的殷切希望,成功地用自己和那群大龄宅男相近、但却经验更为丰富的二次元思维逻辑挫伤了所有神经病们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彻底冲击了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由于楚子航每次都不在场,所以路明非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在全体数量众多的“当事人”对事情经过都三缄其口的情况下,原因到底也不得而知了。
可是这次连所长都不惜去“高度危险的地面世界”“呼吸新鲜空气”了,看来今天路明非压力确实蛮大,并且也顺利地把自己的一部分压力转嫁到了法鲁格身上。
他的压力怎么能不大呢。现在他们非但看不出孩子的性别,更甚至他们根本就无法确知“他”的物种:超声也无法穿透那层半透明的保护层,胎动的活跃度远比一般的人类胎儿要高,代谢出来的血细胞里龙血也含量时高时低……也许他们的孩子在睁眼的一瞬间就会杀死父母然后被等候在外的秘党领袖们绞杀,也许他或她的龙血浓度会高得让他成为天生的死侍,更甚至这孩子也许就是以龙的形象和身份降生。生孩子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路明非紧张的了,楚子航不用问都知道他对这种完全未知却注定凶险的经历有多么害怕排斥,况且只有5%的胎儿能在预产期当天出生,其他大部分都会在前后各两周内,这就相当于刑期不定的死缓判决……所有事情掺杂在一起真是无比闹心。
但为了这个珍贵的宝贝他们都可以孤注一掷。
楚子航试着安抚了法鲁格所长之后回到了他们的“家”,看到路明非正蔫蔫地躺在昂热送的那把摇椅上边晃悠边看着天花板发呆,却在看到是他推门的一瞬间精神了起来。
“师兄,你回来啦。”
“嗯。”就是这样,等待自己回家的爱人和孩子,足以让最冷硬的心瞬间柔软下来。面前的人甚至把所有烦躁不安的情绪都处理好、都在他面前努力压制着,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楚子航更加心疼。
路明非目不转睛地看楚子航抬手抹掉隐形眼镜露出一双黄金瞳的一系列动作,躺在摇椅上没有起身,只是开心而坦然地期待着每次师兄从地面回来后两人之间都会有的亲吻,彼此都在这个吻里向对方确认着一切都安好。
他愉快地按了按最近高度明显往下走了不少、也让他轻松多了的肚子,因为胎儿入盆胎位下降,他现在睡觉时气短的情况明显减轻、胃部一直以来时常会有的饱胀感也有所缓解。此刻他的手掌按下去甚至还能感觉得到孩子的脚丫和小屁股,这让他整颗心都像是要化掉了。
很期待和你的见面,我的孩子。路明非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靠着楚子航睡了过去。他最近需要充足的休息来为生产做准备,因而周围用来安神的固、液、气等物件的数量都相当充足,很容易就能帮助他滑入睡眠。
路明非是在第二天午睡的中途惊醒的,上午他刚和师兄从水族馆散了一圈步回来,因为活动量稍微有点大、感觉到下腹有些坠胀,才安心接受了楚子航的服务,奢侈地躺在床上吃了午饭,又让楚子航帮忙按了按有些浮肿的脚才睡下。
他刚刚被某种奇异的感觉唤醒的时候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身后搂着他的楚子航也睡得沉沉的。但迷迷糊糊地愣了一会儿之后,一阵来自下腹内部、像针扎似的痛,和再明显不过的收缩感,都让他立刻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