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灭 番外篇完本——by 玄霜墨染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想睡觉”犬夜叉笑着摇头，他的嘴唇，苍白得可怕，连声音也如大病之人一般，虚弱至极。
杀生丸心知是自己太过纵欲，一定弄伤了自己的枕边人。他不容分说，便要撇下满堂宾客送犬夜叉回房休息，连大婚典礼都不顾了。
“不要，我不回去！我还没给娘亲敬茶我不能回去！”犬夜叉一只手死命握紧，指甲深嵌入肉，用疼痛来让自己打起精神。
而后，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捏住金盘子中的茶盏，努力定了定神，便一步步地向着凌月夫人的坐席走了过去。
“夜儿”杀生丸嗅着空气中爱人那淡淡的血腥之气，喃喃地唤了一声，旋即拿起盘中的另一只茶盏，跟了过去。
“娘亲！爹爹！”一直被凌月夫人抱在怀里的小雪月见到自己的父母前来，开心得又蹦又跳，兴奋得就快要从凌月夫人的怀里蹦出来了。
原来小雪月如此得凌月夫人宠爱，她都不用下人插手，而是亲自照顾犬夜叉一边心怀感激地想着，一边将敬给凌月仙姬的茶盏双手奉上。
“母亲大人，请用茶。”
少年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紧紧地捏住茶盏，却不住地颤抖着。
手心里，竟是殷红的血迹。
“夜儿，你怎么了？”凌月夫人见此情形，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又见犬夜叉额头布满薄汗，面容苍白，连那双月华般的金眸也失了神采，心中更是焦急不安。
“要不要宣医官给你瞧瞧？”
“我、我没事”犬夜叉拼命摇头，苍白的脸颊竟然飞上了淡淡红晕。
她又询问般地望向旁边的杀生丸，只见这冷傲的男人此刻也反常地垂着头，那深邃的金眸中隐隐闪烁着悔愧、疼惜之色。
凌月夫人回想起他们这几天托她照顾小雪月的事，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微笑着喝完二人奉上的茶，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得到的声音嗔怪道：“杀生丸，你是想要了夜儿的命么？以后，还不小心些！”
杀生丸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倒是犬夜叉的脸更红了，他局促不安地低下头，连头顶的犬耳也耷拉下来。
少年这一副羞赧的样子，着实是既可爱、又好笑，在杀生丸的眼里，竟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
男人垂首，爱抚般地吻了吻犬夜叉毛茸茸的雪白犬耳，而后，伸手环住少年的腰，与他一起回到主位坐定。
如今以西国如日中天的国势军功，又吞并东国称雄四海，这西国国主的威仪，自然是宛若天神，气势逼人。
这天人之姿的西国国主当下又喜得贵子，小世子正如人们所传说的那样，天赋异禀，聪明过人，拥有一身与生俱来的完美妖力，将来定然是超越杀生丸的国之贤君、一方霸主。
西国王后凌川中宫虽是男子，却生得一副绝美的容貌，品性温和善良，又多次护主有功，深得西国上下拥戴
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被这冷傲的国主杀生丸纷纷收入囊中。
此时的诸国国主、使臣，望向这对新人的目光闪烁，均藏不住崇敬、羡慕、嫉妒……
司仪在一片洋洋喜气中宣布礼成，又是一连串繁文缛节后，殿上奏起丝竹，杀生丸微微颔首，举杯邀饮，用衣袖遮住诸人歆羡的神情。
众宾客先前尚略显拘谨，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众人也就逐渐放开性子，高声谈笑。
金殿之上，丝竹靡靡，酒香四溢，杯盘碰撞之声宛如环佩叮当，艳丽的舞姬轻舒云袖这大婚宴席，极尽帝王家的绮丽奢靡。
方才犬夜叉随着杀生丸向宾客们敬酒之时，不得已便喝了几杯，再加上之前的身体不适，又不胜酒力，这一回，这苦苦支撑的可怜少年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只觉得头仿佛是被重锤敲打，痛得一阵胜似一阵，眼前金星乱舞，晕眩得站不起身来。
“哥哥派人送我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犬夜叉拉了拉身侧杀生丸的衣袖，语声微弱：“我、我好难受”
只见犬夜叉的双颊因酒意而泛起病态的酡红，月华般的金眸也失了聚焦，开始蒙上层若有如无的氤氲水汽。
“夜儿！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这就让宴会结束，送你回去医治！”杀生丸见此情形，不容分说，便要下令终止饮宴。
“不要！不要结束那些宾客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观礼的，你不能让他们扫兴”犬夜叉死死抓住杀生丸的胳膊拼命摇头：“我没事的，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你是这婚宴的主人，怎能离席随便找个人送我回去就行”
“夜儿！”杀生丸刚唤了一声，犬夜叉冰凉的指尖便落到他的唇上，“求求你”
犬夜叉哀求的样子，永远能触及到杀生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男人便不再强求，他将少年轻轻地抱起来，在满堂宾客满是讶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出殿外。
外面已是暮色阑珊，一弯新月独悬苍蓝天宇。
各处宫苑皆灯火通明，流光璀璨宛若灯海。宫墙外响起数声呼啸，各色烟花开始争奇斗艳，斑斓绽放。
几名犬族轿夫恭敬地立于殿外，见杀生丸他们出来，纷纷跪下行礼。
杀生丸把怀中少年小心地放在轿辇之上，在满天坠落的繁华之中，俯身吻了吻他的唇，柔声道：“我很快就回去，等着我”
“嗯！”犬夜叉重重点头，虚弱展颜，眼角眉梢皆是暖意。
杀生丸就这样静静地立于殿外，直到这几名轿夫抬着轿辇，在他的视线中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苍茫暮色中。
☆、七十
在国主大婚之日，除了金殿之中设豪宴款待诸国贵宾、文武大臣、王宫贵族之外，偏殿内也大摆宴席，招待宫中的仆人、侍女们。
各处宫苑中，稍稍有些地位的侍人们都去吃主上的喜宴了，就连留在宫苑中当值的那些身份低微的小厮，也得以饱餐一顿生平从未尝过的美酒佳肴。
苍真还未被奈落取代之前，在仆人中的威望就已经很高，如今他被奈落掉包，这心机深沉的男人深谙宫中处事之道，又随侍在受宠的凌川中宫左右，身份地位在仆人之中，更是一时无两。
主上和中宫大人的大婚，“苍真”本该随侍在侧，这对于一个仆人来说，是天大的荣耀。然而，他却申请留在寝殿中当值——和那些身份极低的小厮一样。
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深爱的人儿和别的男人在婚礼上执手誓约，相伴终老。尽管，他一直都知道，犬夜叉就算不爱杀生丸，也绝不会选择他。
奈落仔细地为杀生丸伉俪铺好床铺，苦笑一声望向窗外，外面烟花依然盛放，绚烂无方。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高声地喊着“苍真大哥”。
奈落一惊，心知新人们不会这么快回来，又很讶异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便迟疑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一顶大轿停在寝殿门外，四名轿夫立于轿边，焦急地向殿内张望着。
看见奈落出来，为首的一人连忙上前施礼，急切道：“苍真大哥，中宫大人身体不适，主上命我们把他送回来了，现在人就在轿子里。”
那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接着道：“小的们身份低微，入不得主上寝宫，只能劳烦您接中宫大人回去了。”
奈落闻言，连忙掀开轿帘，只见犬夜叉的身子歪倒在轿子里，他的发髻散乱，双眼紧闭，眉宇间露出疲态。
奈落把犬夜叉小心翼翼地抱出来，对那几名轿夫说了声“多谢”，便抱着这个昏睡的少年匆匆走进殿门。
轿夫们见人已经送到，也长舒了一口气，抬着空荡荡的轿子回去交差了。
此刻，作为洞房的寝殿内，宫灯烛焰摇红，床帐与窗帘早已换成了绯色，瑰丽而奢华。犬夜叉着一身大红婚服躺在绯纱飘拂的床上，端的是美得勾人魂魄，美得是潋滟旖旎。
奈落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这个让他爱到锥心刻骨的半妖少年，心脏，竟像被人拧搅着一样，骤然痛不可当。
犬夜叉，我明明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也明白自己永生永世都做不了你的枕边人，本来已经放下一切执念，只求守护在你身边就好可是，看到你和杀生丸恩爱缠绵，与他结为连理，我竟那么难受，那么不甘心。
“犬夜叉……”奈落用视线纠缠住少年恬静的睡颜，轻唤。骨节分明清臒的手抚摸着他脸部每一寸轮廓，温柔而又轻缓。
所有的痛和怨，痴与念，遽然间不受控制地全都涌上心尖，奈落一时间，很想放声痛哭一场。
“犬夜叉犬夜叉”奈落低声唤着，心痛与伤楚交错着撞击胸口，他俯下身，紧紧抱住了这昏睡的少年。
犬夜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淡樱色的嘴唇微张一线，溢出一声淡淡的***。他呼出的气息充满馥郁的酒香，喷在奈落的脸颊上，无限诱人。
奈落不容分说，狠狠压上了自己的唇，将火热的舌头霸道地侵入少年的口腔，舌尖轻轻地刷过他的上颚，再绕上他的舌头，一点点爱抚着那些小小凸起的味蕾……
“唔……”犬夜叉不自知地发出声轻轻喘息，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挑逗，双手撑住奈落胸膛，想把他推开。
奈落怎会就此罢休，他一只手将犬夜叉搂得更紧，一只手攫住少年下颌，舌头变换着角度，反复撩拨着少年嘴里的每个角落。
奈落不知道自己搂着犬夜叉亲吻了多久，直到他听到怀中人儿的呼吸变得急促，挣扎也越发剧烈时，才放开了少年的唇。
只见犬夜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满眼的哀绝。
“奈落你还要像当初那样强迫我么”少年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而疲惫，他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发出断断续续地喘息。
奈落骤然清醒，连忙放开环在犬夜叉身上的手，心知自己方才胡思乱想、心绪迷乱，才被情欲迷失了理智，冒犯了这个他本该全心全意守护的人儿。
“犬夜叉，对不起、对不起”奈落垂首，满目惊惶连连道歉，他高大的身子瑟缩着，那样的谦卑与诚恳，让人动容。
曾经那个狂傲邪魅、霸气十足的城主，早已不复存在，此刻，在犬夜叉面前的，就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平庸仆人，战战兢兢地乞求主人的原谅。
他将那些尊严与霸道，傲气和锋芒全都抛却，留下的，只有胸腔里那颗对犬夜叉痴痴恋慕的心。
奈落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连他金眸中泛起的哀伤一并不曾看到。
“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在杀生丸面前还能隐瞒多久”耳边是犬夜叉充满绝望意味的落寞声音，“我不想让他伤心，也不想让你死我不要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了，包括你”
奈落闻言，眼眶一阵发涩，犬夜叉终究还是原谅他了，就算他曾经犯下了那么多滔天大罪，给眼前的人儿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创伤，这个善良的少年，依旧保有一颗未被世俗污染的、纯洁质朴的赤子之心，选择了宽容和原谅。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奈落紧闭的眼皮，无声滚落。他胡乱地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抬头，便对上犬夜叉凝视不离的眼神。
少年依旧只是在烛影里，静静地望着他。
过了良久，犬夜叉撑着被褥，缓缓地坐了起来，伸手，用指尖轻轻地拭了拭男人眼角的泪痕。
奈落一下子把犬夜叉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入少年的肩头，肩背不住地颤抖着，继而，失声痛哭——这是奈落妖化这五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哭泣，哭得撕心裂肺。
他感到一只手，正温柔地轻拍他的背，一下，一下
男人在心底暗暗起誓：犬夜叉，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无论比爱还痛比命还苦，我都甘愿承受，只要你，过得幸福
待奈落服侍完犬夜叉沐浴更衣之后，灶上的汤药也炖得正是火候，他连忙取了碗，将药盛好端了过来。
犬夜叉侧卧在被子里，已经昏沉入睡，柔顺的银色长发披散肩背，垂落在雕刻着“飞龙腾云”图案的床沿上。
“来，犬夜叉，先吃了药再睡吧，好不好？”奈落轻轻地推了推床上的少年，语声温柔而又宠溺。
“什么药”犬夜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此时的他，犬耳低垂、睡眼惺忪，样子甚是可爱。
“是老医官专门给你寻的滋补汤药，他说你产后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好好调理。”奈落搁落药碗，轻轻地抚摸着犬夜叉凌乱散在枕上的头发，接着道：“把身子养好，杀生丸才会安心”
“还有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受苦”男人又喃喃地说了一句，指尖轻抚少年清隽俊美的容颜，久久凝望。
奈落的脑海中，竟不禁闪现出昔日犬夜叉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如阳光般灿烂耀眼的少年，挥舞着铁碎牙，向着他一路斩杀过来
而他，偏偏被这样一个气概豪迈的人儿深深地吸引，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爱上了，爱得不能自拔。
如今，那个让他爱到锥心刻骨的红衣少年，就这样虚弱乏力地躺在那里，满是倦意的眼眸流露出无尽的哀伤，这般沉静内敛，温柔多情，让他怎么也无法将之与从前那个自信满满、骄傲强悍的元气少年联系起来。
细细算来，现在距他杀死犬夜叉同伴的那日，已经有近三年的时间了。
三年的光阴，短暂如一瞬，却已像砂石，渐渐磨平了奈落心中的狠戾和仇恨、挣扎与彷徨，说是爱也好，是赎罪也罢，他只想用自己仅有的一世，守护在那个人的身边，与之同老……
“是我毁了你的一切”
奈落俯身，再一次吻上犬夜叉的唇，低沉轻叹自交缠的唇齿间漏出，“我爱你”
犬夜叉挣扎着将男人推开，扶着床沿艰难地坐起身来，轻喘道：“你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