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完本——by 花盏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那妇人弓着背，一脸的谨慎，不仅把女儿往身后挡了挡。
杨澜看着这妇人的样子，也不在多说，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买您手里的这些野菜，我一个友人突然想吃野菜了，我出来收一些。”
“是这样啊。”那妇人听了这个话放心了一点，不过还是护着女儿，“我这菜，公子十个铜板拿去吧。”
那一大袋子的菜并不少，杨澜就是看见其中的有一种野菜就是在齐家村的时候东方喜欢的那种，他这才拦下了人。
那一大袋子野菜的分量并不少，杨澜掏出了一把铜板，约有二十个，递给那个妇人，然后看了眼后面的小女孩，掏出了一包点心递给那个妇人。这些点心都是他在齐家村的时候打包的，他袖子里藏了不少。
那妇人把野菜都递给了杨澜，她原本是想递给杨澜的随从，可是看了一圈，却发现杨澜并没有带人来，只好把野菜递给杨澜。
一看杨澜的那双手，就不像是做活的。
“多谢夫人。”杨澜拎着野菜，虽然整体有些不太协调，但是他却不管着这些，心情不错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太阳下山，天边已经蒙蒙灰，家家户户窗户中都透出了朦胧的暖光，杨澜踏着最后一缕日光回到了客栈，随后就有人带他去了后面院子带的小厨房。
店家已经准备好了厨房里需要用的东西，甚至还留了一个半大的小子来生火，杨澜到的时候灶台里已经生起了火。
“这位少爷，您家的厨子还没来呢。”那小子以为杨澜是来催促的，看着杨澜一身锦衣，连忙从灶台上起身。
“我是来做饭的，你回去烧火吧。”杨澜冲着那小伙子点点头，看了一眼灶膛里的火，然后舀了一瓢水到锅里，开始做饭。
这一顿饭有两样是东方旭点的菜，其余的都是杨澜看着添上的，最后一共做了两荤两素一汤，再加一个烤红薯。
不过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忙活，等齐活后，天边只剩最后一丝亮光，客栈里全靠几个灯笼蜡烛照亮。
杨澜端着托盘上二楼去敲门，手还未落到门框，那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你这动作可是有些慢了。”东方旭一手扶着门，看着门外还带着烟火味的人，眉眼斜飞，“进来吧。”
“东方是饿了吧。”杨澜进门后用脚踢上门，然后跟着东方一起走到房间里的小桌旁，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
这客栈的房间并不大，中间一道屏风隔开了床铺和外面的桌椅，有着零零星星几样摆设，看着有些单调。
“东方，我有三年没进过厨房了，你尝尝味道有没有变。”杨澜把筷子分成两双，拿着筷头递给东方旭一双，自己用一双。
东方旭从杨澜手里拿过筷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向着菜碟子伸出了筷子。
在东方旭的记忆中，杨澜的手艺是十分不错的，因此动作一点也不犹豫，一筷子绿油油的野菜就放进了嘴里。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野菜，幼年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野菜这东西早就吃伤了，可是后来离开了齐家村，偏偏是这么一口野菜让他念念不忘。
东方旭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错。”把面前的几个菜都试了一遍，东方旭给了个不低的评价，然后就着碗里杨澜拨开的红薯，一个人吃了一半的分量。
剩下一半则是杨澜自己解决掉了。
因为开吃的时间就晚，两人吃完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东方，今夜的月色不错，不如一起喝一杯？”杨澜拿出一个酒壶，一揭开盖子就有酒香从里面冒出来。
男人少有不好酒的，东方旭却在闻到酒气的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杨澜正在往杯中倒酒，便没有注意到东方旭一瞬间表情的变幻。
“东方，试试，这是我存下来的好酒。”杨澜对酒其实并不偏好，但是并不排斥在气氛恰到好处的时候小酌一杯。
随着杨澜的动作，酒香更是浓郁，他把两个瓷白的小杯子分别放在自己和东方旭的身前。
淡黄色透明的液体在白瓷杯中，印着烛火飘忽的倒影。
“东方，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你一起喝酒。”杨澜举杯做敬酒状，对着东方旭，“这是我当年在师门自己亲手酿的米酒，还请东方尝一尝。”
东方旭原本是要拒绝的，但是在听说这事杨澜亲手酿的米酒之后，却神差鬼使端起了酒杯——他不喜欢酒的味道，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偏偏今日破了例。
端起酒杯，东方旭先只用唇峰沾了一下酒杯，然后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是酒的味道，和他记忆中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与记忆那难以忍受的味道比起来，似乎要多一些什么。
杨澜比东方旭要豪放不少，那一小杯酒不过一口的量，他三两下就喝光了。反观东方旭，则是斯文许多。
一壶米酒，最后有一大半，或者说绝大多数是进了杨澜的肚子，剩下的只有那么一两杯是东方旭喝的。
东方旭久未饮酒，仅仅是两杯米酒下肚，脸上便出了反应，有一抹薄红飞上脸颊。
“东方，你喜欢这酒吗？我师父便喜欢我酿的酒，每年都要从我这里拿去不少。”这是杨澜还在若微山时经常发生的事，自从发现了他一手酿酒的手艺，每年都会让他酿一些酒。
不过那供道观中招待客人的酒水，用的可不是这普通的粮食了，都是虚谷道长用心寻来的奇珍异宝。
“我不怎么喜欢酒气。”东方旭并不勉强自己，他放下酒杯，侧头看了杨澜一眼，随后补充了一句，“不过这酒还算不错。”
杨澜在心中记下了东方旭的评价，打算今年秋收之后，再寻一批好的大米，为他单独酿一份。
两人把一壶酒饮完，有店小二敲响了房门，是来问客人要不要热水洗漱。
东方旭看了一眼在自己房间里迟迟不愿离去的杨澜，最后叫了一盆热水洗脸。
杨澜不是没看见东方旭赶人的暗示，但是他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吃饭，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
于是他当做没看见，低头把已经吃空的盘子放进托盘，让店小二走的时候捎带着离开。
“东方，如今天色已晚，我却无处可去，你收留我一晚如何？”等到房门关上，听见了店小二走远的消息，杨澜这才开口。
东方旭压在门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收回袖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就说为何今日杨澜对他如此的依顺。
☆、第 23 章
东方旭一直都知道杨澜的厚脸皮，但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人太不要脸。
“这是客栈，你要是缺银子，我帮你定一个房间就是。”东方旭回房间得早，并没有听见店家和杨澜的对话，并不知这客栈已经没了多的房间，于是有此一说。
“东方有所不知，这城里过几日就是花朝节，这客栈里的房间都定了出去没有余下的，所以我这才找你凑合凑合。”杨澜把店小二送来的热水放好，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块方巾浸湿，投洗干净了再递给东方旭。
东方旭从杨澜手里取过还冒着热气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把它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这客栈的地方小，恐怕是住不下两个人的。”
东方旭刚刚擦过手，却是在放下帕子的下一秒，手心又出了汗。他有些想不明白，这城里的客栈可不止这一家，下午那么多的时候，为什么这个人不去找一个有空房的，却要在他这里消磨时光。
“东方，你我都不是什么彪形大汉，那一间床足够了。”说着，杨澜就回过头隔着屏风去看里间的床。
那床虽说是单人睡的，但是因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身量各有不同，还是偏大，睡下他们两人虽会有些拥挤，但是并不是不能睡下。
杨澜不知东方旭心中所想，见他沉默不语，只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东方，你我同为男儿，便是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日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了，你还不累吗？”
这哪里是不累，可是一想到要和杨澜睡一张床，东方旭便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弹。
虽说习武之人身体健壮，但是在马车上折腾了一天，东方旭确实也觉得有些累了。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太久没有与人如此亲近了，和杨澜在一起的时候，东方旭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杨澜，唯恐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一整日下来，东方旭早已精神不济，便是杨澜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疲惫来。
“东方是不习惯这么赶路吗？明日我与商队的人说说，我们在后面慢些走也可以。”杨澜看见东方旭久没有动作，于是又把那帕子捡回来，重新用温水投了一次，再递给东方旭。
这次东方旭接过之后并没有丢在桌子上，而是认真擦了脸手。
“睡吧，你晚上睡觉安分写。”东方旭知道自己赶不走这个人，只好率先进了里间，然后掀开被子躺进了床的最里面。
杨澜等东方旭都躺好了，这才在外面吹熄了蜡烛。不过两人的眼力都好，即便是没了蜡烛照亮，就着窗外的月光，也能看清房间内的摆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澜总觉得东方旭的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白。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色还未明朗，杨澜便感受到了旁边的人有动静，然后睁开眼，“东方，你醒了？”
“嗯。”东方旭并非是刚醒，而是一夜未眠。
不过既然两人都没了睡意，自然也就不再躺在床上。不过因为时间太早，店里只有一个守夜的人在大堂里打哈欠，在杨澜下去叫热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不过那店小二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听清了杨澜的话之后立马就去了后厨——厨房里一直都温着水，保证上房的人十二个时辰都能用上。
等用热水净了面，杨澜去小厨房里做早餐，虽然厨房有早早熬上的米粥和蒸好的馒头，但是那粗劣的口感，杨澜根本就看不上。
因为只是简单的早饭，所以这次的速度要比昨天晚上快很多，一碟糕点是袖子里掏出来的，米粥则是杨澜用了点小手段催熟的。
可是就在杨澜端着托盘进了大堂要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客栈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已经有人起床了，那店小二就开了半扇门透气，谁知道那个进门的不小心，直接撞了进来，发出了一声哐当的巨响。
杨澜听见动静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一个人往他的方向冲过来。杨澜的反应自然是快的，他手上不动，只是往旁边错开了两步，然而那个冲过来的人，却是也往旁边挪了一些，过来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
“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少爷，你快去救救小姐，小姐遇上坏人了！”那人穿的衣服脏兮兮的，可是抬头看向杨澜的眼神却发亮。
杨澜还没来得及分辨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又有一群穿着白色短打的大汉从门口跑了进来。
那些人开始只是在门口张望，等发现了那个拉着杨澜衣角的人，眼睛一亮，直接冲了进来，“你这丫头，真是让我们好找。快跟爷回去，还能免一顿磋磨。”
那些人进来也算是讲规矩，没碰坏店里的东西，但是对那个人可就不客气了，直接上手就要拿绳子绑着人。
杨澜不是个笨的，看见眼前这样的场景，再联想刚刚这个人说的话，自然是明白了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他看了一眼就要把这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丫头，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挡住了前面的大汉要来捉人的手。
“这是我家的下人，你们怎么能够捉去？我可不记得家里最近有发卖人。”杨澜挡住了那些人，然后低头问那个小丫头，“翠儿，你家小姐呢，我记得你可是和小妹一同出来的。”
这丫头身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那衣服的布料却是不错，刚刚过来的时候口中又喊着少爷小姐的，应当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
果真，杨澜猜得不错，“大少爷，我和小姐本来是去提前订好的客栈，可是那客栈老板却说有贵客要来，我们住了一日就被赶出来了，出来之后才发现我们的包裹都被人掉包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这丫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那几个彪形大汉打断，“呵，哪里来的人，这可是我们沉香阁的姑娘，什么少爷小姐的，被卖了就安生呆着。”
“大少爷，你可以定要救救小姐啊。”那丫头躲在杨澜的身后，看着那些大汉身子都在瑟瑟发抖，抓着杨澜衣袖的手十分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袖口给扯开了。
下面的吵闹声有些大，东方旭也听见了声音，其中杨澜的声音十分明显，他怕有人来找事杨澜无法解决，也推开门出去了。
站在楼上，更容易看清下面的形式。
杨澜站在中间隔开那些大汉与一个女人，那女人躲在杨澜的身后让东方旭看不清身形，但是从那发髻上还是能够看出来。
这是，英雄救美？
东方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出来。
然而这时候杨澜已经发现了东方旭，他回头正巧对上东方旭的眼神，“东方，这是我家小妹身边的丫头。”
东方旭听见杨澜这么说，又看见杨澜冲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恐怕这个小丫头他也是不认识的，只是遇上了就救下来。
东方旭是知道杨澜的心软的。
毕竟当初杨澜在山洞中遇见他受伤的时候，这个人不就是留下来照料他了么？东方旭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丫头，然后才从楼上走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妹妹的丫头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