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无声完本——by 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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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打算只凭这样就能把人带回来。”尾崎红叶冷淡垂下眉眼,做总结陈述的同时反问,“还是说你觉得就算我们撕破情面直接翻脸动用上全部的势力——撒下真正的天罗地网,单凭那些部下们的实力,就能把黑暗世界里大名鼎鼎‘港口黑乌鸦’的翅膀折断、给‘黑手党首领麾下的黑色恶犬’戴上嘴箍吗?”
“……”
梶井基次郎老老实实回答:“不能。”
“既然你也知道不能,那还废话连篇地浪费时间做什么。”尾崎红叶拿着手机离开了冰冷的落地窗边,走去厨房,打算给自己做一点简单的早餐。吐司是洗澡前放进去的,现在早已经烤好弹出,她伸手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喜好的番茄放在案板上,右手犹豫了一下,从刀架上挑了把拿着最顺手的剔骨刀。
“布下人手这一措施对于中也那边的用意只有一个,”一边做着这些也不耽误她一边说话。尾崎红叶手中刀光一闪,切番茄的动作行云流水,把那只红彤彤的番茄轻松切了片,“那就是单纯最后的警告而已。”
梶井基次郎沉默了,没有接话。
发现首领失踪是在一月一日凌晨。太宰治给尾崎红叶发了一封主题为“最高干部中原中也叛变后的组织内整顿措施”的邮件,惊得她直接将插花的花瓶错手打碎了。快速浏览完邮件发现这居然是认真的而不是什么恶作剧信息,尾崎红叶当然第一时间给太宰治打了电话——却没打通。停了五分钟再打,这次直接关机了。
黑手党内唯一的女性干部敏锐察觉到恐怕是有什么预料外的事情发生,干脆给芥川打电话询问了首领最后的行踪,然后深夜驱车前往,不出所料,公寓中有回到家中的痕迹却空无一人,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最后在阳台的装饰性铁艺栏杆上发现了安全索飞爪留下的深刻抓痕。
事已至此发生了什么已经足够清晰:太宰治给红叶发了那样一封邮件,亲口定下最高干部、中原中也的叛逃,证明这两人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才导致了必须有一方离开的局面;而收到邮件后她回拨电话却无法打通,迅速赶到公寓后发现给她发邮件的首领失去了踪影:房间内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痕迹,只留下阳台上的安全索抓痕。
纵使没有中原中也在身边,尾崎红叶也不相信他们的首领太宰治会被随便哪来的猫猫狗狗出手劫走而没能留下半点儿迹象……那么结果十分显而易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从过去到现在都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中原中也。
切沙拉配菜和火腿片的细碎声音中,尾崎红叶沉默了片刻后才轻声接上自己刚才的话:“不管怎么说,既然首领默许了中也的叛逃,那么我们就只能当没看见,等真正碰上了再说;可默许下的叛逃是一回事……”
“劫走首领就是另一回事了,对吧?”城市的另一端,在自己的实验室中梶井基次郎叹了口气,把护目镜推到额上,揉了揉鼻梁,“只是自己走的话还好说,但劫走首领,这件事就注定不能善了,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尾崎红叶“嗯”了一声。听动静她已经收了刀,看来简单的蔬菜三明治已经完成了。
“……”知道结果已定,这是对目前状况来说最好的处理方法,但梶井基次郎还是又叹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那可是我们的‘双黑’啊?这种叛逃什么的……与其说中原离开的是黑手党,不如说他选择离开的是‘双黑’,是我们的首领吧?但怎么可能呢?那个‘双黑’……怎么可能会分崩离析呢?”
他絮絮叨叨说出的话,尾崎红叶完全可以预期,不如说假如这件事在组织内公开,那么绝大多数成员脑中的第一反应,也会是上面这番话。
是啊,在这之前,每一个黑手党成员都为他们的“双黑”自豪,因为是这两个人把这个组织从最动荡的时候一力挽起,从末路的衰败时期重新回到里世界权利金字塔的顶端。如果说他们港口黑手党是乌鸦的话,那么那两人就算是乌鸦的“骨”了吧。
虽然总是在吵架,翻脸是日常,但似乎从没有人考虑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们的首领和最高干部“有一天会分开”这件事。
尾崎红叶隐约能察觉到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在没有确切情报下一切猜测都是无用功,所以眼下她只能轻描淡写对梶井基次郎说:“放心吧,事情也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起码中也的为人我们是可以相信的,他叛逃归叛逃,可绝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就目前的情况看,我们首先需要做的是封锁消息,最近三四个月是‘和平期’,只要我们不大肆宣扬,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先看看情况,看看中也究竟想做什么,再定下一步计划吧。而且首领那种男人,总也不会太长时间没有消息传回来的。”
“明白。这些安排早已经做好了。”梶井基次郎懒洋洋说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询问道,“……那么中原那边我们,这段时间我们真的不做任何动作……?”
“谁说的?”尾崎红叶跟着笑起来,与其同样懒洋洋的,“特殊时期总得有人能镇住场子,我们代表的就是‘组织’的意志本身,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但有些人就不同了。”
港口黑手党唯一的女性干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些小孩自己主意正得很,永远不会乖乖听话、永远有自己的一套心思,以及注定会……跳出圈外,成为不好预测的那个‘坏孩子’。”
……
太宰治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花了三秒钟反应这是什么状况还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随即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挣扎着想揉揉太阳穴的时候结果发现自己被裹成了蚕蛹一样的形状。他愣了片刻,终于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的记忆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一个强力头槌敲晕,然后模糊的意识中有被注射药剂——现在想来恐怕是镇静剂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的触感,头槌造成的痛感不会是这样子,所以眼下头疼大概是安眠药注射过多睡太久之后的结果。
搞清楚后他反而不再挣扎动弹了,实在是懒得,而且刚睡醒,他浑身懒洋洋也提不起来劲头作妖,只好半眯着眼,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从触目所及得到的影像信息来做出一些判断,权当是提神醒脑的小游戏。
很窄小的天花板呐……是间不大的屋子啊。从头顶灯罩的使用程度能看出来这房间估计有段年头了,但还算干净,而且屋子里也有日光……白天了吗,就是不知道是那晚后的第几天白天……综上判断,这里大概是哪个不知名的小旅馆吧。
不在组织监控下的、对他们两人的名字样貌也统统不熟悉的小旅馆。
“终于醒了?”
熟悉的有一点点低哑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太宰治听到后眼珠都没有转一下,仍然像具尸体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凉丝丝开口:“差点以为要让我直接睡到下葬呢。顺便问一句墓碑和墓地选好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是很想葬在那些昂贵的墓地里呢。”
“很遗憾,现在没有那种闲钱给你买墓地。”因为房间太小的关系,床上睡了人,中原中也就只能半个屁股坐在窗台上,伸出一条腿踩着距离窗户极近的床沿来保持平衡,好在以他的平衡感来说,保持这种坐姿也不算多难受,“睡了三天真是抱歉啊,第一次给人打安眠药,有点紧张结果忘记剂量了,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打多了的样子。”
“‘好像是打多了’?”太宰治终于肯把眼睛瞥向他那边了,皮笑肉不笑地挖苦道,“看来中也是忘记我因为受训原本抗药性就远远高于一般人这件事了,这样都能让我睡上三天,你把这剂量给普通人打,大概那人就真的要长睡不醒了吧?你是恶鬼吗?”
“而且我身上这是什么,束缚衣?你从哪搞来的这东西?”躺在床上的年轻黑手党首领把视线移过去才发现把自己搞晕的“小个子恶鬼”原来没在窗台上坐着发呆,而是低着头正漫不经心地往手臂上一圈圈缠绷带,有小块的红色从绷带下渗出,中也看到后不耐地“啧”了声,只好拆开重新处理。
一边还不忘淡定回答他的问题:“是啊,本来只是想给你上个手铐锁链什么东西的,但仔细想想我好像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让你撬不开的锁,只好拿这东西代替了。不太舒服的话稍等下,我这里处理好就给你松开——反正在我的视线里你逃不掉的,这点我想你也很清楚……是吧?太·宰。”
念出最后“だざい”这三个音节时他故意咬重拖慢了语气,尾音轻轻勾起来,好似漫不经心的挑////逗,又仿佛恶意十足的挑衅。但太宰治太熟悉中也这腔调了,每每中也要有什么恶作剧陷阱时都是这幅表情,总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实际上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所以他没太在意中也说了什么,视线无聊地在中也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条受伤的手臂上。
看见那伤,太宰治眨眨眼,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大脑慢了半拍,第一反应居然是中也的手法更轻更灵敏了,在那里处理伤口、来回拆绑绷带一点声音都没有,自己如果不看向他的话都没有注意到——止血药的味道则被自己脑门上那块清凉油的刺激味道完全掩盖住了。
中原中也把绷带拆开,露出下面一道十公分左右撕裂状的伤,不算太深,但伤得很巧,想要止住血也不太容易。然而刚巧太宰治很熟悉这伤口的形状和深度,由于全身上下都不能动,他能做的也只有懒洋洋地挑挑眉梢,开口问道:“芥川居然能把你伤到?不错,看来是又进步了。”
“呿,要不是肩上扛着你,我至于和芥川那小子缠斗那么久!”中原中也哼了声,又一撇嘴。
第二次缠好绷带,这次伤口没再裂开。于是中原中也把脚收回,从高高的窗台上下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然后自然俯下身,耳边一缕稍长带卷的赭色发丝垂下。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亲密又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太宰治,审视着他的搭档……或者说,前搭档。
太宰治安静躺在那,撩起眼皮直视上方中也的眼睛,许久之后才轻轻一弯嘴角,微笑起来:“束缚衣和安眠药……啧,没想到中也还有这种癖好。”
故意曲解自己用意这种手段,中原中也都已经懒得招架了,他干脆大方应下这个糟糕的标签,眯起眼反问他:“你不是就想要我时时刻刻带着你吗?现在我这么做了,你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是要发火的样子——也太任性了吧。”
“任性的到底是谁啊?”太宰治一动不动,嘲讽道,“就问你一个问题好了,虽然是有些出乎意料地在叛逃时把我一起带了出来,但之后要怎么办,去哪里做些什么,你有思路了吗?”
中原中也静静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有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和你之间的问题。”
太宰治嘴角一动,似乎是非常讽刺地弯了一瞬,又落回原位,笑眯眯地问他:“好——那请问中原先生,你想好了吗?”
“………”
这个姿势久了也蛮累的,中原中也干脆松手倒了下去,小半个上身压在了太宰身上,下巴就抵在太宰颈窝。他又累又疲倦地半闭上眼,轻声嘟哝:“没有。”
太宰治被他用这种亲密姿势压着,因为太熟稔而完全提不起什么旖旎心思,只觉得自己都快被身上这个小矮人气笑了。
他看着天花板,冷冰冰开口:“所以,我才最讨厌中也了啊。”
听起来是真生气了。中原中也心想,虽然知道太宰治并不像他那样在乎黑手党,但他知道太宰很在乎自己的“乐趣”。太宰把黑手党看成是一个游戏,而自己在通关中途把他从主机前扛走了,所以即使不那么在乎自己是不是黑手党的首领还是什么的,但打断了通关过程他也是会生气的。
但生气的话他也是一样吧?之前的事情他也还没有原谅太宰,只不过现在是双方都没法原谅对方了而已。
“啊啊,这方面彼此彼此,我也最讨厌你了。”
赌气说着这样的话,中原中也磨磨牙,伸手勾着太宰脖颈上的某物,继而带着一点终于得逞的小得意说道:“不过因为我叛逃是你承认的事实,所以虽然不想这么称呼自己……但我现在的确是没有项圈的‘野狗’了。”
太宰治这才注意到自己脖颈上好像多出了点什么,愣了下神,紧接着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和自己拉开了一点距离、但两人仍能呼吸交缠的中也。
中也的脖颈上一片白净,而自己的脖颈上多出了一点细条的皮质触感。
虽然从来没有戴过,但他极其确定,那是自己在十六岁时送给中也的项圈。
“小心啊,太宰……”中原中也歪头冲太宰眯眼一笑,“……野狗这种生物,可是会非常凶悍的呢。”
“…………”
沉默了几秒,太宰治终于幽幽开口了,嗓音中听不出别的情绪,甚至带着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中也。”他轻声且亲昵地说,“操////你。”
中原中也耸耸肩,仗着太宰动弹不得坏笑着凑近他的喉咙,露出牙齿轻轻咬了下位于项圈上方的喉结。
“那就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
做完这一切他愉快从床上爬起来,踢踏着拖鞋走出房间,给两人买早饭去了。
TBC.
*“You must know .Surely you must know it was all for you.” ——摘自《傲慢与偏见》
第二十三章
Episode23
早饭是楼下便利店买来的三明治和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