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吃软饭的日子 番外篇完本——by 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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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宽阔的道路中间被行人自动避让开一条道,走到奥斯卡跟前,他两边的人群这时便开始肆意地嘲弄和辱骂,委实热闹。被抓去这样游/行的总是妇女,现在这个倒霉的妇女头上戴着一个猪形头钳,被牢牢实实地绑在木头椅子上,四个汉子抬着固定在椅子上的木板向前走,人们还在对其捆绑之前掀起她的裙子,让她不得不以一种撅着屁股的滑稽姿态卡在拆了平板的椅子里,并美名其曰:“大便椅”。
身后走来的是一个凶狠的拉着脖枷的看守,这个脖枷是由一根长长的铁棍焊接上一个坚硬的铁项圈制成的。只要看上一眼想必就能知道它的用处。
更奇怪的是,戴着脖枷的男人身上被套上大木桶,木桶上被精心画了版画——这是为区里的喝醉闹事的酒鬼们设计的。被装进木桶的男人们只能用肩膀承担着巨大的重量,浑身被木桶裹住,把脸露在外面。
奥斯卡看着那张脸,脚步忽然止住了。
怎么会是伯顿舅舅!
“夫人,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奥斯卡问问身边卖菜的老妇。
“我不大清楚。好像这女人是北边街区的女巫,那个男的是个喝醉的魔鬼。”
这就太可怕了,奥斯卡在原地站着心都要凉了。他赶忙调头把西蒙安置回酒馆里,再次回到街上,用力拨开拥挤的人群,一口气冲到拉着脖枷的看守面前,“先生您好,我想这可能是有点误会。我叫奥斯卡·艾德里安,这是我的舅舅和舅妈,我保证他们绝不会是巫觋。”
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露着光溜溜的屁股,看到奥斯卡的出现,扭过头来身体剧烈挣扎。
“嘿,别扭了,老骚货。”人群中有人戏谑地喊,“你的大屁股会让我失去今晚的性/欲的。”
人群爆发出一声哄笑,伯顿舅妈的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
“是你搞错了,小伙子。不是巫觋那么严重,你的好舅妈被多个街坊邻居举报,你舅舅喝酒闹过多少事你也应该心里有数。按例进行游/行,这是规定。”
“请您游/行快些结束吧,就到这里吧,拜托了,我求您了。”
“那可不行,今天专门来了一群娘们儿来举报你那嘴毒的舅妈,大概有一打儿那么多吧。”看守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大概还要游/行三天,不给些钱?你以为谁想抬着你的肥舅妈冒着雨到处乱转?”说完,他拿着警棍上前对着硕大的屁股狠狠地抡了一棍,如果不是绳子捆着,他觉得他的舅妈一准能痛得弹起来,那白色的屁股上马上印出了一道冒着紫痧的痕迹,惨不忍睹。
奥斯卡马上别开了头。
考虑几秒之后,奥斯卡上前握住伯顿舅舅的手,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舅舅,你等等我。我去取钱,相信我,这不会太久的。”
伯顿舅舅仍是处于醉酒的状态中,好大一会儿,一直耷拉着的脑袋才慢慢抬起来,长年酗酒而产生的肾脏问题使他的眼珠发黄,他看了奥斯卡一眼,什么都没说,又猛然把头垂下去了。
奥斯卡狂奔回家,取出裱在床头的画儿来,向卡麦尔女公爵的府邸赶去。
特拉法加广场的钟再次响起,此时已经过去一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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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喘着粗气的年轻人总算在另一条街的街角赶上了游|行大队。他再次上前点头问好,轻声说:“看守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您能照顾一点。”奥斯卡边陪笑着边说。
看守看着塞进手里的一英镑,惊讶地挑挑眉,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出手这么阔绰。他马上回应以相当满意的笑容,露出一排牙齿,其中两颗犬齿黄得最是严重。
说完,看守马上就要去给舅舅拆下脖子上的铁枷,又招手让人把舅妈的裙子盖下来。隐私部位终于被布料盖住了,舅妈现在却哭得更加激烈了,声音大的犹如她平时教训人时洪亮的嗓门一样。
“拿钱办事,效率极高。”看守冲奥斯卡扬扬钞票,“走过这条街,今天的游|行就到此为止吧。”
“我的好外甥……好外甥……好啊。”舅妈含混不清的说道,嘴边居然慢慢淌出血来。奥斯卡虽然不喜欢舅妈,但是还是很同情她现在的处境。猪形的口钳里还有嘴部放入了铁舌,只要被禁锢的人随意说话就很可能会把舌头搅烂,这就是维多利亚时代特有的针对容易歇斯底里的女人们的惩罚。
“舅妈先不要讲话了,待会我就把你们送回去。”奥斯卡说着,抱起套在舅舅身上木桶的一边,为舅舅的肩膀省去大半的负担。
游|行队伍终于鸣笛,宣告今天活动停止,奥斯卡心中如被大赦,赶忙摘去沉木桶。
已经到了最佳晚饭时间,周边的人群还是没有散去,还有的小贩扒着饭缸看着这边的热闹。奥斯卡帮舅妈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绳子,绳子和木椅都已经卡得她血液不畅,站不起来了。奥斯卡扶着她,一步一步试探地往前挪。
回家的路正好经过道格老板的酒馆,奥斯卡让舅舅舅妈坐在门口稍微休息,自己推开门:“道格先生,实在对不起,西蒙他就麻烦您送回家好吗?”
道格拿着算账的笔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西蒙?嗯?报社那个小混蛋西蒙?”
“对,就是他。”这个形容词相当贴切。
“可他早就被人带走了啊。”
奥斯卡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未多想。好不容易听着舅妈一路哭哭啼啼走到家门前,那天对门掐架的妇女偏偏此时“恰好”开窗,阴阳怪气地问道:“咦?是哪个长舌妇回来了?”
舅妈狠狠剜她一眼,这仇,她绝对会报的。
奥斯卡被舅妈留下来吃晚饭,看着舅妈给他夹了一大块喷香的猪排,感觉到舅妈正一反常态地温柔地看着他,浑身上下怪别扭的。
“奥斯卡,你在新房子里住的还好吗?如果舅妈早知道你能养活自己的话,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继续住在这里的,你这孩子也不爱吭声。”
“无所谓的,舅妈。”奥斯卡不知该回复些什么好,他哪里来的新房子,这几日都是在西蒙家的地板上度过的。”对了,这是我剩下的几英镑,你今天拿去向区委会求求情,让他们忘了这事就好了。”
“这么多钱?天!瞧瞧,瞧瞧我的好外甥,我就知道,”舅妈把钱接过,喜笑颜开,“真的是,舅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行了。别感谢了,再感谢也改不了见钱就无耻的嘴脸。”是伯顿舅舅。
“伯顿,你说谁无耻?”
“你大可以再大声一点,让区委会听见。”
“……”舅妈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破门突然被叩响了,外面传来邮差的声音:“艾德里安先生在吗,这里有他的一封邀请函。”
奥斯卡起身去开门接收,连收信人还没有说什么,“上帝耶和华啊!”舅妈抽走他手中封着精美的蓝色蝴蝶结的硬质卡片就往屋里走,“伯顿,你的好外甥可真有出息呀!”
邀请函上写着他被邀往参加除夕夜卡麦尔夫人举办的沙龙,不仅如此,他的画将出席沙龙展览,卡麦尔夫人会向众人隆重介绍他。
他却迟疑了,可能吗?
他清清楚楚记得今天去找卡麦尔夫人的情景。
年轻人站在正门的台阶上,双手抱画冲着居高临下的卡麦尔夫人请求:“卡麦尔公爵,很高兴再次目睹您的芳容。说来实在令人难堪,我的舅舅舅妈现在被强行拉去□□,我们现在迫切需要钱,不用太多,给我两英镑就好。”
卡麦尔夫人露出鄙夷的神情。“所以你现在在向我出卖自己的情怀?哦,这我可买不起。”
奥斯卡窘迫地回应:“不,没有,并没有什么情怀可言。”
卡麦尔夫人抱臂环胸,高傲极了:“我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仗着有点天分就装腔作势的人,令人想吐。”
奥斯卡咬着下嘴唇,“实在抱歉,拜托您了。”
卡麦尔夫人好像还不解气似的,又念叨了些什么,抽出十英镑摔在他的胸脯。然后仆人从他手里取走画,并“砰”地一声关上了象牙色的大门。
所以……
现在卡麦尔夫人把红丝绒画布准备向众人掀开的时候,他心里十分忐忑……
那个清晨卡蜜儿站在大理石台阶上的那风云绝佳的背景,忽然间又浮现在人们的眼前。
眼前的这位美人儿脸上焕发的温和灿然的微笑,可见过卡蜜儿的人都知道,这绝对与她给人的带有攻击力的感觉是不同的。但她绝世独立的美貌绝不由人们分说,她右臂弯在胸前,紧紧捂着毛皮热水袋,那团棕色的皮毛似乎将她的可爱的小手环绕。在她身后还有一个身形挺拔如黄金榆树,却没被画上脸的男人。
卡蜜儿掩嘴惊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饶是一点装模作样参加沙龙却根本不能欣赏艺术的贵族夫人们也感到它的惊艳。
人们可以嘲笑他使用的颜料的低劣,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在构图上的天赋。
“这是我在公园里遇到的小伙子,艾德里安先生。”
卡麦尔夫人满脸欣赏人才、热爱艺术的笑容,现在看来却在奥斯卡心里有些扎眼,他现下心里更加不安,好像卡麦尔夫人马上就要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画中便是艾德里安先生的心上人——男爵府的卡蜜儿小姐。”
大厅里的人们一片沉默,心底却在冷笑。他们打量着这个站在沙发后面的青年,
是一副明明白白写着我一无所有的脸。
奥斯卡感觉自己正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着,只要你盯上他们的眼睛,就好像能够看到波斯波利斯神庙飞檐下笑嘻嘻的面具眼中扭曲而出的小毒蛇。
他告诉自己,收起你此时那完全无用的自尊心,奥斯卡。你就当钱不是白拿的,让她出出气好了。
卡麦尔夫人接着说:“我很喜欢这幅画上的卡蜜儿小姐,你看她在葬礼上那副楚楚可怜,优雅动人的模样,简直可以做全伦敦的典范。”
卡蜜儿坐在路易斯身旁,亲昵地挽着路易斯的胳膊,得体大方地笑,与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起初,她也为奥斯卡的到来惊呆了,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该来的地方,生怕奥斯卡会闹出什么花样来让人看她的笑话。
“但是在这幅画里,很明显,后面背景里的男人却没被画上脸,这显然是卡蜜儿小姐当时的男伴,不画上脸,难道是因为你作为一个落魄画家而悄悄作祟的嫉妒心?”全座附和起一片嗤笑。
她接着卖弄学问似的地说:“大师达芬奇曾经说过,绘画需要科学性和对待绘画的严谨认真的态度,不论有多嫉妒,都要确保绘画的完整性和内容的详细。”
“不然还有什么脸面来谈你的情怀,就在当时,这个年轻人还死活不肯卖给我呢。”
全座冲他投去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下贱的平民总会这么令人生厌。
“那这么说的话,”座位上突然站起一个气质阴沉的男子,与此同时卡蜜儿端庄的身姿整个失去支撑往一边儿倒过去,哦,这可不是一个淑女改有的模样。
奥斯卡僵住了,正是那个没被他画上脸的英俊青年。
“苏格拉底曾说,安蒂诺斯的雕像是被直接雕刻到大理石里头的。米开朗基罗也曾说以诗文阐述过相似的创作理念,天才想要表达的创作,绝不可能产生与过分雕琢的石块之中。”
“绘画存在着留白想象的空间,不是很好吗?”
他的声音冷淡又平静,不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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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奥斯卡显然对他突如其来的帮助有些呆愣,全场人也皆是如此。
“他是谁?”前排一位女士用扇子掩着嘴,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那是富商莫里斯的独子。”
“那他岂不是和小莫里斯一样也没有爵位?”
“省省吧,他现在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产,富可敌国。”男士也小声地回答,却正好是全场人皆可听到的声音大小。
卡蜜儿坐直身体,心里早就已经砰砰乱跳了,她的前男友奥斯卡把她画的宛如神话里的水仙花,而她的男伴现在又被人热烈讨论着。这简直就让她比她的个人舞会还出彩,不是吗?
奥斯卡看着那个神秘的男人。
他那种面容人们一生只能在某个时期偶尔一瞥,之后就再也不会见到。那张脸没有表情特征——没有任何固定的表情能留在人们的回忆中。那是一张让人过目便忘的脸庞,可是你绝不能据此就判断他是不英俊的。
相反,他英俊过了头。但那遗忘又总是伴随着一些朦胧且永不停习的想唤起那记忆的欲望。这并非是因为他每次激情迸发时未把他的心灵清晰地投射在那面孔上的明镜里,而是因为激情闪过之后,不会留下丝毫激情的痕迹。
不是他嫉妒心作祟,是他真的……
忘记他的相貌了。
卡麦尔夫人脸上优雅的表情露出一丝崩裂,但良好的教养使她此时的尴尬愤怒不能轻易发作出来。她装作客气的样子说道:“你倒是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当然,夫人。毕竟画上背景的人是我本人,不劳烦您费心。”
卡麦尔夫人无法再反驳什么,面含愠色地让人抬了画下去,又率领众人去走廊欣赏她新淘到的中国明朝青花瓷去了。
就在这位绅士的言谈举止中,奥斯卡总感到一种与众不同,但又一下子说不清不停之处何在。
但在那个多事的下午,奥斯卡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完全适合于那个男人的精神个性,即便他现在无法对那种貌似是男人与其他所有人完全隔离的心理特征作出任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