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的使用方法完本——by 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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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愤怒吗,亦或是悲伤?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说出神明两个字,他绝对会认为审神者是正在堕化的阶段。就像刚刚回应外面人的时候,他想说的明明就是……这孩子可能入魔了。
因为比起神明的圣洁感,对方身上的光芒始终有些浊气,就像是被什么恶念缠住了无法解脱。与之前的干净清澈的灵力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总之看起来非常的不妙。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唤道:“那个……你还好吗?暗堕刀们的异化已经变回正常了,所以可以停下……!”
未说完的话被一道蹭着颊边擦过去的神力打断,一缕鲜血顺势滴落,砸在地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啪嗒”声。他忘了闭上嘴,就这么呆愣地看着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傻。
樱井真弓缓缓睁开眼,一双红眸摄人得很,与眉间红痣正是相互呼应,显得更为邪性。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周围昏迷的付丧神们和满脸呆滞的蓝发打刀,就足尖轻点地面,瞬间失去了踪影。
没人看见他是从哪里出来的,等终于捕捉到他的影子时,那振之前被鬼离随手扔掉的木质长刀,此刻正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已经隐隐擦出了一条血痕。
“呀,小祗这么快就继承神位了吗,真是恭喜哦。”没露出丝毫胆怯的神情,相反,黑发青年正笑得愉悦,一双完全眯成新月形,语气真诚地说:“哥哥替你感到非常开心哦。这样一来,父亲大人也会觉得你是个有用的存在了,我们一家人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呢。”
刀锋在颈间危险的一动,很快染上了不少的血色。可青年就像没感觉到似的,甚至还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他的面颊。
樱井真弓没有躲闪,只是冷漠地注视着黑发青年,眉间红痣向四周延伸,竟展成一朵樱花的形状。不过随着花瓣的增加,他的脸色便越发惨白,片刻间便犹如白纸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小祗,别动不该有的念头哦,会很痛苦的。”如愿用手指拂过他的面容,鬼离唇边的笑意扭曲成一团,就像是在强自压制着内心的喜悦似的。
“你应该知道吧,作为神明,可是没办法伤害血亲的哦。也就是说,无论是父亲还是其他族人,只要你动了这个念头,就会遭到天谴呢。”
——原来这才是那个变态人渣的目的!为的就是断绝审神者手刃他们的这条路!简直是卑鄙无耻!
“主人,请让我们来动手吧!这种人渣还不值得脏了您的手!”
付丧神们再也无法忍耐,直接冲上前去,想将面无人色的樱井真弓拉到一旁。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还没等靠近,就被飞出的几道光芒给拴住了手脚,根本没办法再挪动分毫。
幼年的神明面色冷冷,没有回过头,仍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一字一顿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处理,用不上别人插手。”
这话说得一丝人情味也没有,就像是在晋升为神明后,原本性格中属于人类的那面被一同剥去了似的。
他的眼中只有鬼离,而对方的眼中,也同样只倒映着他。这场宿命的纠葛,早已没有了他人插手的余地,只能由他们自己做决断。
黑发青年似乎相当陶醉于这种气氛,一双红眸中闪着迷醉之色,连颊边都染上了醉酒般的潮红。他的手还在温柔的抚摸着对方的脸颊,犹如做梦一样,喃喃低语着:“小祗,不要再挣扎了,跟着哥哥回家吧。从此以后,再没人能拦着我将你占为己有了哦,就连你自己也不可以。”
回应他的只有刀锋割破血脉的声音,猩红色的血喷涌而出,不少都溅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虽然受伤的是他,但出刀的人显然更不好受,几乎在瞬间就落下冷汗来,控制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还控制不住地用左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
——心脏像是要炸裂般疼痛着。这就是所谓的……天谴吗?手刃血亲的痛,就要用十倍的方式来偿还?
就是因此他才没有继承神位,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个不择手段的男人给算计了。现在想来,就连他会去救异化的付丧神们,并且以为自己会堕化,这全部都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吧。
也许,在更久以前时,他的一举一动就被掌控于对方的股掌之间了,看似出自自我意识的举动,不过是被引导着走出的结果而已。
他舔过唇边染上的一点鲜血,腥甜的气息刺激着味蕾,比毒药更令神经狂跳。虽然不愿意承认身体中的另外一半血脉,但他此刻却觉得,其实他们都是一类人。
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他歪歪头,迎着对方脸上过分笃定的神情,用力的向着男人的心口的方向刺去!
鬼离的眸光一凝,似是有些意外,可仍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身下的轮椅却突然动了,竟快速的转了一圈,从对方的攻势中逃过一劫,而后顺着走廊飞速向另一侧驶去。
在路的尽头,是一抹熟悉的影子,此刻正站得笔直,嘴里还叼着一根快抽到头的烟。他的神色被掩藏在烟雾中、有些看不清,唯独紧抿地嘴唇暴露了心情。
——就算阿离有自己的打算,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冒险。哪怕,现在他应该在撤离的路上,而不是出现在这里跟着一起疯。
——他真是彻底疯了!败了!
“阿离,跟我一起走吧。”他握住轮椅的扶手,俯下身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比起之前的强势、难得显出几丝软弱和狼狈。
“别管什么家族或者弟弟了,跟着我,我们一起去其它地方重新开始。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恳切的一次,却如之前一样,只是惹来了对方的笑声而已。每次鬼离这样的表情,就代表着对他说的话,根本不在意。
黑发的青年环上对方的脖子,如同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一般,亲昵的交换着吐息。他笑得愉悦,连肩头都耸动起来,拉长声音说:“你还是这么可爱呀,天真到愚蠢的样子,还不如那些被改造的付丧神来得有智慧。说起来,目隐这个代号还是我给你起的呢,记得你当时很开心吧?”
目隐微微怔愣,一双眼闪过种种思绪,最终还是落于挫败——就算被阿离再打击无数次,他也仍会为彼此的亲近感到开心。这算是什么,被虐成瘾吗?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住了嘴唇。视线里的青年面容纯良,柔软地嘴唇开开合合,说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目隐的意思,就是双眼被虚假所蒙蔽呀。也就是说,会喜欢上我的你,根本就是个瞎子吧?”
每个字都如同冷箭,将他的心脏扎出无数个窟窿来。可到了现在,他却可笑得仍无法推开对方,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被抱得更紧了些。
——阿离的温度,永远像冰一样寒冷,就算再用力去捂紧,都没办法温暖起一丝一毫来。
“呐,既然你不愿意清醒,就这样沉浸于梦中吧?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
这声音如同催眠,在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让他根本没办法抵御。所以当一振木质的长刀从胸口透过,又用力的一搅时,他甚至来不及挣扎或者惊讶,就这么压到了鬼离身上。
全身都在发冷,喷涌而出的血液将他们的衣衫染得鲜红,却难得的带来了一些温暖。
——他终于可以让阿离变得温暖了吗?如果是这样,就算流干了全身的血液,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宏图伟业,什么新时代新成就,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心里最惦念的,只有面前这个人的微笑而已。
就是想看他笑,永远笑下去,眉眼弯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眼前又恍若出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像是只疲于奔命的败犬,被押送到鬼离的面前,等着接受最终的审判。可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却微笑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这眼神不错嘛,也不像是想一心求死,倒不如跟着我做点有趣的事情吧?唔,不过跟着来的话,就不能再这么凶的看着我了哦,干脆叫目隐好了。”
——大概从那时起,对方就看出他心底最深的欲望了吧。那份蛰伏着的、卑微的、又卑劣的占有欲。
“阿、阿离,记住我吧……用你的眼睛看、咳咳……看着我吧……比起其他人,我还是、是有些不同的吧……”
就算被对方拿来挡刀子,他也没有丝毫怨言,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开心。他终于为阿离做了件有用的事情呢,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男人的身体渐渐僵硬,一双眼仍眷恋缱绻,盯着某个虚无的点不肯闭合。可下一秒,他就被毫不留情的推落在地面,像是个被人厌弃的玩偶一样。
没了这层阻碍,黑发青年终于重新露出面容来,血红的眸并未在男人身上停留,而是直直的落在持刀行凶的犯人身上。
“小祗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呢,替哥哥摆平了一个烦恼哦。作为奖励,我们一起回家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后猛地张开奇异的能量场,就像是拥有巨大磁力一样,用力地拉扯着周遭的所有事物。
不管是躺在地上的尸体、武器还是乱七八糟的杂物,都被迅速的卷了进去。可他的身影却巍然不动,连头发丝都没有飘起一根,如果不去看他染满血色的衣襟,此刻真是个美人如玉的模样。
他伸出手来,微笑着道:“小祗,不要再任性了,跟哥哥回去吧。你身后的那些付丧神,可挺不过几分钟哦。”
他说的绝不是虚词,比起他们两人的状态,付丧神们全靠着之前的神力固定、才没有直接被卷进去。而这力量场的背后,除了在鬼离的带领下可以抵达正确的方位,剩下的都会永远迷失在空间错乱的洪流中。
但凡是有生命的个体误入其中,就算不被饿死,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彻底失去神智。
而这种开启空间跳转的能力,原本是属于樱井真弓的,不过他每次都是在误打误撞的时候才能启动,根本没办法像鬼离这样自如的控制。
——果然他的某些东西,被这个男人拿去一并研究了吗,连这种能力都被复制了。
那么,现在又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是复仇还是……新的感情呢?
他扭过头,望向正东倒西歪还不忘时刻关注他的付丧神们,只觉得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涌动着。
那是属于人类的情感在作祟。
他额间的樱花反复变换,最终又回到最初的红痣模样。不过与之前相比,显得暗淡了许多。
他张了张嘴,像是说了些什么,可最终却淹没于狂风之中,没人能听得清。
第70章 野良(一)
樱井真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躺在河边。身旁除了一振太刀太郎还维持着人形,其它的付丧神均已化作本体、散落了一地。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状况。他在鬼离制造的力量场前面,张开了运用还不纯熟的全新神力,将所有的刀剑付丧神都包裹其中,然后一同穿越了时空的洪流。
——明明差一步就能复仇了,会遭到天谴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
只是没办法放任他们不管,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让他头痛欲裂。
——他们都是最重要的同伴。
可被迫成为神明的他,还需要同伴吗?以目前的状况来看, 远离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比起留在他身边的多灾多难,果然还是去找新的主人比较好吧?
他站起身来,用神力幻化出与之前相同的白色羽织,手中握着那振染血的木质长刀, 头也不回地说道:“等将你们送回时之政府,我就解除契约。从此以后, 再无瓜葛了。”
他知道,就算回到本体里,付丧神们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没办法回应而已。况且, 还有个保持人形的大太刀,也可以正常的交流。
不过比起其它愿意吵吵闹闹的付丧神来说,太郎太刀则显得过于沉稳了,竟也没出声反驳。他只是拾起散落一地的同伴抱在怀中, 默默起身,站在了幼年神明的身后。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头如鸦羽般的长发、正在随风飘扬着,不时从孩子单薄地肩头扫过。也许是心里作用在作祟,他居然感觉在短短一天的工夫里,对方就瘦了一大圈,连下颌都仿佛被削尖了似的。
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寡言的常态,只是继续跟随着对方的脚步。
比起安慰或者劝说,他觉得小真更多需要的是冷静下来。其它人可能不清楚,不过在经过那夜开怀畅饮后,他可是对审神者的过去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那绝不是能随意开解的仇恨,而是需要用鲜血来祭奠的。而对于被迫继承神位的小真来说,复仇的路比之前更加艰难,几乎是一脚迈向了毁灭。
明明是想活下去的,明明已经拥有了新的牵绊,可却又变成了不得不分离的局面——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残忍的吧。
可如果懦弱的逃避,就算生存,也只是苟延残喘,还要时时活在那些人的阴影下,永生永世不得安稳。
——那个男人,真是制造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就连修习多年神道的他都感到无法抉择,更别提面前这个还不足他腿高的孩子了。那些强烈的情感压在心底,迟早会令心神彻底崩溃吧……
其实他很想像以前一样,将对方又软又小的身体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发顶。可现在他只能抱着各色各样的刀剑,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幼年神明的身后,生怕被落得太远。
本来就速度远超常人的樱井真弓,此刻动动腿,就能直接窜出一里地,让身为大太刀的他,难得感受到了糟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