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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离家出走中完本——by 鹤见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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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自己当时居然对于翻墙出去这样不风雅的事却十分熟练,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这样
是什么时候。
少年用蝙蝠扇拨弄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发丝,那次在黑屋待过之后生了场大病,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好久,半梦半醒之间只听见嬷嬷的抽泣,不过还算是命大,最后还是醒了过来,虽然醒来的时候身上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衣服,大概是充当丧服暂时穿在了身上。
因为那次大病忘了些事情,其他倒记得清清楚楚,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翻墙出去,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翻墙出去的,这个时候正迷茫着想这些事情的少年,却被突然告知要学习礼仪以及书本的知识,礼仪枯燥无比,但读书别有一番趣味,长久以来被关在小院儿里,那几本搁置在屋子中的书已经被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这样贫瘠的日常便直接导致了这小孩儿对那些其他人避之不及的读书却十分热衷。
不过对于突然要学习这些知识小孩儿却也带着疑问,从小照顾他的嬷嬷也不隐瞒,只是满脸喜色的告诉他那令人难以接受的原因。
——他姓源。
姓源的又是些什么人呢?皇亲贵族。
皇室中见不得人的东西多的是,在私下里与女子夜中幽会被称作风雅的士族子弟偶尔也会有意外,而他便是个身份又高贵又见不得人的意外。少年身为“意外”虽然身份低贱,但那血脉却也做不得假,杀又杀不得,又不能正了身份,所以只能被放在这样一个外面的小院子里好吃好喝的养着。
突然学习这些礼仪便是因为那士族的家中出了些事情,正好还有自己这个“意外”存在,大概是那些人想着自己能用便派人过来教导自己。不听话?打就是了,野孩子在暴力镇压下还是个野孩子,不过学会了伪装,不过幸好那些老师想要的只有结果,其他也不管。
那是段算不得好的日子,不过好歹是熬出头了,这些天送衣服的频率越发频繁,吃食也是越来越精致,不过其他人开心着,但谁又知道这个被大家寄予厚望的少年心里却是越来越紧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食不下咽,睡不安眠。
绿眼睛的少年却并不是因为对于自己未来的担忧,更多的是对于自己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小院儿的害怕,小时候的那些疑问也随着这一份害怕在心中越来越明显。
我为什么能够翻墙出去,我第一次是怎样翻墙出去的。
他打量了下那棵附在墙角的树,其实很好出去,但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自己脚上带着镣铐,想靠四肢爬出去?难道自己小时候这么厉害么?
这样想着,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那桌子,他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拿扇子猛地拍在地上,双手一撑便跳起来,又将自己宽大的衣裳下摆提起直接跳下去,未穿鞋袜便赤脚踩在地上带起了地上的灰尘,看起来那衣服真的只能算是个累赘,想着自己又不好脱掉衣服只穿里面的小袖,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拿着那下摆比划了几下,最后打了个结吊在身后。
刚刚还安静的坐在那处玩弄自己蝙蝠扇的俊美少年突然变了个样,现在简直像个外面来的野小子,四肢并用开始爬树,但那样子却跟他小时候重合了起来,让那些教他礼仪的老师看见了只怕是又要抓狂,美少年伪装成了贵公子,但内心里依旧藏着个野孩子,而且改也改不过来。
狩衣的材质丝滑,却也容易被撕坏,那满身的丝质的衣物在那粗糙的树干上磨蹭着已经刮出了不少线条还有缺口,一身好衣服差不多也是毁了个彻底,少年也不怕那些照顾自己的人,早已经想好了借口,就说因为脚上镣铐的原因摔了一跤,衣服给摔坏了就行。
“呜啊!”
脚上的镣铐使得自己的行动范围有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便被带了下去,在树上爬着才离地一点儿高度便又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在樱花里面,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骨一阵疼痛。
“啊啊啊!疼死我了!!”
龇牙咧嘴的大叫着,眼睛中已经分泌出了一些泪水,衣服前面挨着树的地方已经被划得破烂,后面着地的那一块布料也沾上了灰尘,长发不好打理,这样一摔也弄得乱七八糟,上面还落着不知那里沾上去的草,整个人从安静优雅的少年变成了糟蹋好看衣服的脏兮兮的乞丐。
“哈?这怎么爬得上去啊!小时候的我也上不去的吧!”
生气的踢了一脚那树干,还落着樱花的树猛得掉下来一大片樱花落在那少年身上,被花瓣劈头盖脸的“攻击”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大概也只是一时气急了,踢了一脚也就马上冷静下来,少年蹲在那树干旁边,明明并没有这样想,却习惯性的将自己缩成球,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
“我还以为你能带我出去呢。”

“五円?”
莫名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似乎什么时候遇见过。
五円,那是什么?少年抬起头看着那树,不知道为何突然心中出现了这样两个字,明明没有任何记忆,但还是觉得十分熟悉,那即视感连带着的便是千万分的雀跃,勾得他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
“难道是树的神明大人么!看来你也在鼓励我!”
开玩笑的默默念了几句,少年站起身看着那树干,挽了挽自己的衣袖:“那就再试几次吧!”

在空中虚画着自己祝器名字的神明紧咬着牙,却无法将那接触契约的最后一笔画出来,指尖亮着的荧光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消失,那浮现出来的还未画成的契约也随之消失。
伸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落了下去,本来满脸愤怒的夜斗将头低了下去,就这样站在神器的床前直至黄昏,等头再抬起来时,神明脸上的表情已经消失殆尽,他走上前去,俯身,抓住了神器的衣襟。



狠狠地将手锤在了石头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感受着从手上蔓延开来的疼痛,夜斗将身体靠在那上面,另一只手挖过了一些神社中的净水泼在自己颈后,大概是因为刺伤自己的祝器已经昏睡的原因,那安无的扩散速度减慢了不少。
想着之前那中断的解契仪式,这些个糟心的事情简直让他后颈安无带来的疼痛加重了不少,身上已经出了不少冷汗,与那冰凉的净水和在一起再吹一下风,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那现在估计已经是卧病在床了。
“夜斗,你怎么了?”
熟悉的属于小女孩的声音,那装着净水的高台上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小女孩,她从那高台上跳下来,摸了摸神明那已经半湿的头发。
“是被刺伤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呢?杀掉他不就好了么?”
“你来干什么,野良。”
“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呢?夜斗,就跟从前一样。”
——叫我绯。
第21章 (二十一)
少年正伏在桌子上看着新送过来的书,上面尽是难懂的俳句,只能连着旁边的注释看懂一些,外面是嬷嬷挂上那大门锁的声音,只听见金属碰撞了几下,嬷嬷拉着那锁扯了扯,确认是否已经锁好。
“让我看看,我藏的宝贝们还好不。”
将书本往前一推,他往旁边挪了几下让出自己的坐垫,又将它扯开,露出那缺了一小块的地板,随手抓了一支笔用坚硬的那头插在那缺了一块的地板里,轻轻一拨便将那一块长方形的地板拨了起来。
木制的地板下藏着的是一个小暗格,里面的东西被摆放得乱七八糟,有轻巧的手工制品或者什么小玩意儿,也有些古旧的书籍。
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摆出来细细查看,难得保管的不要,太重太大的不要,什么编制的小玩意儿便又放了回去,能随身携带的基本上都是些不大的书籍,他一本本看着,又在自己身上摸了几下,将轻一些的便放进自己的袖子中,重一些的便撩起来衣服把那书本扎在腰上。
“啊!好怀念啊!!!”
那被压在小暗格最下面的便是一本已经被翻得起脚开裂的书本,书籍已经泛黄,翻起纸张的时候不敢使上一份多余的力气,他小心的查阅着里面的内容,文字携带着不少插图,虽然上面的墨迹尽是被水给浑浊了,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已经过许久,但是再一次翻看这本书,光从开头的一丝痕迹便能想起所有的内容,里面所描写的人文景象,带着的漂亮的插画,曾经收到的第一本书,曾经被他翻阅过不知多少次的书,里面的内容早已经了熟于心,甚至连带着当时收到这份礼物的雀跃的心情都再一次被勾了出来。
“果然这本书不管看多久都这么好看!当时跟……一起看书的时候……?”
拿着书的手一松,他坐在地上将书放下,慢慢翻着那书,一页页看着里面所出现的内容。
“我当时……跟谁一起看书来着?”
手指划过那些还看得清的字迹,少年锤了锤自己有些浑浑噩噩的头,焦躁的皱起了眉头:“祭典?大海?啊啊啊!想不起来!!!!”



记忆中还是个小孩儿的自己正趴在地板上翻看着这本书,但那小孩儿却似乎像是在对谁问这些书籍中记载的内容。
“是谁……来着?”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但却像是过了更久,十岁的小孩儿也不是不记事,但现在那时记忆却根本不清楚,甚至连那时自己的表情,还有发生过的事情也是。
——只记得自己很开心。
——只记得自己旁边似乎有个什么人。
但又想想自己记忆中似乎又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嬷嬷和老师之外的别的人。
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场大病忘记了许多事情,再这样仔细一回想,似乎曾经的记忆也都有印象,比如说自己曾经看书的时候,还有自己最喜欢守着嬷嬷带来的糕点蹲在树旁边的时候,唯一没有印象的便是自己和谁在看书,还有自己为什么要拿着糕点蹲在树下,这样的一系列事情尽是重重疑点,但这样好几年自己却没发现一点问题。
“难道说我忘掉的就是那个人么?”
惊讶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心里满是对自己的埋怨,“所以说我这是忘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难道除了嬷嬷还有别的人照顾我么?沿着那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线索推理,再一想嬷嬷平时也从未表现过什么还有一个人存在,他推翻了那关于另外一个人身份的假设。
能让自己开心的,能让自己这样等待他的……
那时候还不懂事的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呢?不是书籍不是玩具,而是玩伴。小时候的自己到底还是自己,想的什么了如指掌。
“真羡慕啊……那个时候的自己居然有玩伴。”不屑地哼哼几声表达了下对小时候的自己的羡慕与嫉妒,他双手往后一撑倒在了坐垫上。
我有一个玩伴。
但是我不小心把对方给忘记了。
这样想起来昨天似乎在那树下的时候也有相同的感觉。
烦躁地用手轻轻敲打着地板,听着往外扩散的就如同心脏跳动一般的闷响,那响声似乎越来越快。
——碰!
从拳头处升上来的疼痛到达了顶端,那手背上都泛起了红晕,少年起身,将自己走路的幅度迈得最大,然后从那台阶上跳下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脚上的镣铐宛如不存在,他走到那还在飘着樱花的树傍边,在那记忆中的位置处蹲下。
曾经这样把自己缩成球一开始只是逃避现实,但最后便成了习惯,时不时这样蹲着,把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眼前一片漆黑,反倒是有利于思考。
自己曾经是怎么说来着?
“你以后就能带我出去了么?”
然后就是那个喊着的声音,之后呢?之后是什么?
“然后是树说话了。”
记忆中那头发凌乱的还是小孩儿的自己似乎满脸惊奇地站在树下,大概是真的以为树说话了,还怕得后退一步,但大概更多的是意识到有人跟自己说话的开心。
屏住呼吸,下面的回想便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了,他焦急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用额头抵着手臂越发用力。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一个抬头不停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明明感觉已经快要记起来了,但又好像是被什么刻意阻挠一般,那一层薄雾笼罩在自己的记忆上方,挥又挥不开,看又看不清。
“喂,树。”
他起身,扑在那树干上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闭着眼感受着那树干传出来的冰冷。
“树,你记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还是你真的会说话?”
这样说着自己又嗤得笑了自己一声,离开那树干,拍了下自己身上沾着的树的木屑,接着转身离去,心里还吐槽着自己居然幼稚得觉得那树真的会说话,但又只走了一两部便又转过身来,手一抬,手指一伸。
“树,要是你真会说话,就别给我装哑巴。”说完又要转身离开,不过显然的,又失败了。
大概是对自己没法,将那散开的花瓣聚了聚,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双眼睛盯着那树一寸寸打
量着,可能是实在没法了,想要就这么坐着,搞不好就等出个什么来了。
树枝,没问题,正开着花呢。树冠,没问题,上面还挂着一个鸟巢。树干,没……
“嗯?”他上前,看这那已经淡了的刻痕,上面的印记已经变得平整,不细看根本找不到,摸上去到是更能感觉到那些痕迹的存在。
那痕迹被刻了一排,上面的大多数是一道浅浅的划痕,偶尔有复杂一些的痕迹。
这是他刻的么?难道是为了等那个我忘记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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