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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绕汴城 番外篇完本——by 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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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计走为上,赵匡胤撒腿就跑,侍卫们一看果然有鬼,也紧跟着撒丫子追了起来。
一堆人一个跑,一群追,直把赵匡胤追到了一座湖前。
赵匡胤想也不想,直接就跳了进去。
那群侍卫紧赶慢赶地追来,只看见了一泓平静无波的湖水。
“你会凫水吗?”
“不会。”
“那你呢?”
“……我也不会。”
山光水色,古琴悠然。
李从嘉在钟山上过得滋润,整日里赏花看景,抚琴作画,饮酒赋诗,美其名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日,他正乘了游船,在船舱外对着湖光山色抚琴。
他虽年岁尚小,可却素来聪慧早熟,在这么大的一座行宫里独自住着,纵然安逸清闲,可时间久了,难免感到寂寞。
李从嘉不想总闷在房里读书作诗,干脆游山玩水,排遣着心中的焦躁。
琴声悠悠扬扬,如丝如缕,带动着他的心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突然,从湖水里冒出一个人头,紧接着便是半个身子。
李从嘉心内陡然一惊,琴弦断裂,琴声戛然而止。
他怔愣愣地看着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哎呦喂,憋死老子了。”
那人胡乱抹了下脸,粗喘着气道。
他本来衣衫就因爬山而被划破,如今又在水里浸了许久。此刻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大半个胸膛都裸露在外。麦色的腹肌上满是水泽,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惊艳夺目、孔武有力。
不知怎的,李从嘉盯着他的胸膛,忽然间心中就有一股热流汩汩而过,惊得他直接站了起来。
赵匡胤刚才一直在水里泡着,乍一上来还觉得不适应,等他好不容易能睁开眼了,入目的就是一美妙少年站在船上,惊讶地看着自己。
少年一袭杏色直裾深衣,上边以金纹绣着些翠竹青莲,看起来雍容而华贵。
再往上看去,只见那人面如冠玉,目似晨星,薄唇朱点,眉目含烟,真是一如花似玉的少年郎。
赵匡胤一时看得愣了,愣到他竟觉得,那美少年好像也正眉目含情地看着自己。
赵匡胤被冻的打了个寒颤,咬了咬牙,告诫自己那只是错觉。
再看去时,那少年果然没了刚才那副春态,只皱着眉看着自己。
他忙抱拳,也顾不得整理衣物,连忙说道:“失礼了失礼了,在下慕名而来,不想竟弄得如此狼狈。”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春寒料峭,还望公子能允在下上船歇息一二。”
说完,他竟死乞白赖地向着那船游了过来。
李从嘉本就受了惊,如今又看那人朝自己游来,当即吓得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间琴也顾不得要了,一甩袖大步走进了舱内。
就在赵匡胤的手刚刚挨住那船边,正准备爬上去时,突然听得一人声如圆珠迸于玉盘般悦耳动听。
那人喊道:“船工,开船!”
眼睁睁瞧着游船开走的赵匡胤:“……”
第7章 第七章
话虽是这样说,可李从嘉毕竟年少不谙世事,又自小纯善澄澈,因此在上岸后到底是放心不下,当即命船夫再去把人给捞了上来。
赵匡胤在行宫里沐了浴又换了身干燥衣服,这才在侍从们的带领下去拜见皇子。
另一边,李从嘉已在一凉亭里温好了酒,又着人备了几碟凉菜权当下酒,赵匡胤到的时候,李从嘉正往对面的酒杯里倒酒。
赵匡胤忙告了礼坐了。
李从嘉也不急,细细品着琉璃杯盏中的温酒,半晌才悠悠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所来何事?”
他说话不疾不徐,谈吐间俱是优雅,虽难免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却并不目下无尘、骄矜傲慢,相反,与他攀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如沐春风的感觉。
赵匡胤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措辞,道:“在下姓白,名岂,字元朗。不过一不务正业的布衣游士,近些年只顾着游历大好河川。如今到了金陵,本想到钟山上看看,不曾想竟犯了忌讳。”
李从嘉听了,心中一动。这个年纪的少年,有哪个不想外出闯荡,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呢?
“阁下走南闯北,想必有不少见闻,可否说来听听?”他强捺着心中的好奇问道。
赵匡胤爽朗一笑,“这话说来就多了,六皇子殿下您……确定要听?”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故意压低放缓了声音,偏偏语调又微微上翘,显得隐晦而暧昧。
李从嘉不疑有他,点头,“要听的。”
赵匡胤在心里暗笑,这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初看之下本觉得他少年老成,不苟言笑,没想到剥开了看,竟是这样稚拙青涩。
赵匡胤倒也难得的有良心了起来,不好意思再逗弄人家,遂一本正经地讲述起了塞北江南的风土人情。
他看着李从嘉听得入神且认真,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不由得心里痒痒了起来,渐渐地竟起了些旖旎的心思。
这样的一个少年郎,不知揉在怀里,会是种什么滋味?
话多这一点,赵匡胤倒是真没骗他,这一讲直讲到了日薄西山,赵匡胤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刚打算说句明日再讲,抬眼就看到李从嘉意犹未尽又兴致勃勃的眼神,又默默地把话收了回去。只好安慰自己道,古有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今天他赵匡胤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博了美人一笑,值当。
李从嘉又倒了杯酒敬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嘉今日方知自己见识短浅。天色已晚,白兄今日不妨先在此歇息一晚。”
赵匡胤正巴不得不讲,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惊喜,当即点了头答应。
李从嘉又继续道:“明日我亲自带兄台在钟山上逛逛,再为兄台践行。兄台今后游历大好河山,碰见些奇闻趣事,可别忘了修书告诉在下。”
赵匡胤:“……”
其实他不想走来着。
然而翌日,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李从嘉的计划。
正厅内,燕王李弘冀坐在右侧太师椅上,脸黑如锅炭地训斥,“你还打算在这山上待多久?是不是没人来叫你,你就要在这儿待一辈子了?宫里面儿风言风语地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你倒是躲在山上清闲了,徒留我惹得一身骚!”
李从嘉抿紧了唇,眸中一片倔强不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兄既自持清正,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听了他这话,李弘冀厌恶地皱紧了眉,“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今儿你就跟着我回宫里去,少给我惹事儿!”
他素来厌恶南唐奢靡淫乐之风,自小便对文人雅士那一套不感兴趣,平日里对自己的父皇尚能收敛一二,可一旦对上他这个文弱弟弟,那便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更何况,他这个弟弟天生重瞳,只要一想到他这么个赏花吟月的性子竟会是帝命所归,心中的嫉妒便不可自抑地疯狂增长。
那厢李从嘉却拧紧了眉,负气道,“我不回去!”
李弘冀被他气得笑了出来,“行,翅膀硬了呀!我请不动你,那圣旨请不请的动你?!”
闻言,李从嘉果然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开口质疑,一直在一旁站着的赵匡胤却突然开口道:“强扭的瓜不甜,六殿下既然不愿意回去,王爷又何必勉强?”
李弘冀皱眉,这才注意到李从嘉身侧还站着一人,他原以为只不过是寻常小厮,如今人一开口方知不是。上下打量了人一番,见他生的魁梧高大、器宇轩昂,不由得暗生疑惑,心道行宫上何时有如此人物。
“你是何人?”李弘冀绷紧了面孔,不怒自威地问道。
赵匡胤转了转心思,道:“在下白岂,乃六皇子府上幕僚。”
“白起?”李弘冀嗤笑了声,“就你,也配叫战神白起?”
赵匡胤赶忙道:“王爷误会了,在下的岂是岂敢的岂,不是战神白起的起。”
李弘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管你是哪个岂,我和自家弟弟说话,哪有你一个幕僚插嘴的份儿。”
赵匡胤笑了笑,“在下只是看不惯王爷如此欺负幼弟,这才出言相劝。”
李从嘉皱了皱眉头,眼看着自家哥哥脸色骤变,忙打圆场道:“他不过是一个我新招来的粗莽野夫,不懂分寸,不知礼制,还望皇兄莫怪。”
“莫怪?呵,我倒要问问你这位幕下之宾了,本王怎么就欺负幼弟了?做哥哥的教训弟弟,反倒要被一个外人说成是欺负?”
还未等李从嘉开口解释,赵匡胤就已经继续说道:“倒不是说哥哥教训不得弟弟,我家那弟弟调皮捣蛋的时候儿,我也经常训斥。只是做哥哥的理当谦让平易,显出兄长的风范来,可燕王殿下自进门起,话里话外,要么是埋怨怪罪,要么是强制蛮横,哪有一点兄友弟恭的样子?”
李弘冀彻底地黑了脸,“荒唐!我怎样管教弟弟,用得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皇兄。”李从嘉忍无可忍似的开口,“我府上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呵斥吧?”
赵匡胤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忙帮腔道:“就是,我又不是你弟,我说什么你管的着吗?”
李弘冀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气的眼晕,紧接着又吵了几句,见实在是吵不过两个人,气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摔了手中的茶盏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侍女们上前收拾了碎片,整座厅堂内重又安静了下来,李从嘉才淡声问道:“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燕王呗。”赵匡胤满不在乎地说道,“横竖不是南唐的皇帝。”
李从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看得赵匡胤背脊发凉,却偏偏抿紧了唇没说话。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要是不说话,今儿你可就真得跟着他回宫里去了。”赵匡胤低声解释道,“他这么被我一气,至少十天半个月的不想理你了。你也……能自在些。”
话已至此,这人无论如何都算是帮了自己,又处处替自己着想,李从嘉也不好再板着个脸责怪人家了。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道:“那你最近,可不能再下山去了。皇兄这人我了解,记仇的很,保不齐这会儿正派了人在山下堵你。”
“那怎么办呢?”赵匡胤无辜的看着他,心说我好歹帮了你,你总不能真让我露宿街头吧?
“那就……住下吧。”
“嗯。”赵匡胤笑得眉眼弯弯,“住下吧。”
第8章 第八章
时至今日,李煜已经记不清两人到底是如何开始的,只记得当时两情相悦,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又兼钟山上除了他二人外只有些侍卫仆从,没人能管束得了堂堂皇子,便也由得他们胡闹。
不知不觉间,春去冬来,天地换了颜色,南国的冬天沁人骨头似的冷,可对于李从嘉与赵匡胤这对如胶似漆的密侣而言,这小小的一座行宫,却处处是春日融融。
赵匡胤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从嘉正枕着他臂弯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赵匡胤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就想起了史书上汉哀帝与董贤的故事。
汉书载,董贤与汉哀帝同床共寝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压住了汉哀帝的袖子,汉哀帝欲起床又不想吵醒董贤,便叫侍从拿了佩剑割断了自己的袖子。
赵匡胤当初读的时候嗤之以鼻,如今看着心上人的睡颜,却突然有些理解了,紧接着也跟着心痒了起来。
李从嘉是文士,屋子里向来没有刀剑兵器这一类的东西,他倒是有把佩剑,只是削铁如泥,过于锋利,只怕袖没断成反倒伤了人家。
正愁找不着法子时,赵匡胤突然想起床头柜子里有把匕首,还是上次从嘉朋友来访时送的,被他随手扔进了柜子。
赵匡胤连忙伸出去没被压住的那条胳膊,在一众瓶瓶罐罐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摸索了好一阵,这才找到那把匕首。
他吻了吻心上人的眉眼,然后便开启了自己的断袖大业。
等他吭哧吭哧地割下了半段袖子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袖子从自己胳膊上取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整条胳膊都被李从嘉压在了身下,除非他壮士断腕,否则根本就无法在不惊醒李从嘉的情况下起身,还断个屁的袖子!
他怀中传来李从嘉幽幽的叹息,“蠢完了?”
赵匡胤:“……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醒了。”李从嘉道,“就想看看你要蠢到什么时候。”
赵匡胤:“……”
等到赵匡胤讲完了事件的始末,李从嘉更加哭笑不得,说道我好歹是堂堂皇子,荒淫也该是我荒淫,断袖也该是我断袖,你一个幕僚男宠着的哪门子急?
赵匡胤听了这话不服得很,又兼刚刚那事儿丢了面儿,此刻像是要找回场子似的,非要李从嘉把那半截袖子收起来,还说要拿这当作他们的定情信物。
可怜了六皇子在花间婉词风花雪月中泡了十几年,见惯了以玉佩、锦囊定情的,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段破袖子定情,当即便心不在焉地收下了。
两人今日还有正事,也不敢胡闹太久,匆匆厮混了一番便下了床更衣洗漱,又简单吃了些早膳就下山去了。
今日,南唐皇帝李璟大宴群臣,皇子公主及五品以上的大臣都要到场。
大殿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宫廷舞娘们排演着新编成的舞蹈,李璟坐在上位,笑看着这一切。
“今儿这舞可真好看。”李从嘉含笑对坐在他身旁的冯延巳说道。
“是啊,听说这舞,可还是周大人的女儿亲自编的。”
“哦?”李从嘉来了兴趣,“太傅那女儿我是知道的,如今也不过十几岁吧,这舞可宏大华丽的很,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也能编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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