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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by宝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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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艘过来拿酒的皇家轮船最多还有十天就要到镇子的港口,拿不出来她一样活不到下个月,她听说轮船上的骑士们会惩罚提供不出物品的人,男的当场在镇子的居民面前宰下头颅,头颅死不瞑目地在他们的大笑里滚动落入海里,女的剥光了,在狎笑中被拖上轮船,如果没有烈酒温暖身体,那么就用她的身体来温暖这群船员的身体。

她心生绝望,她没有退路了,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小酒馆里还在醉意酣然的,只有形容憔悴的老板娘,那些人都被她发疯一样地赶跑了,她头发乱糟糟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她出生的酒窖走去,她是个孤儿,她的母亲是个酿酒女,被这个小酒馆的原来的老板强暴之后生下的,出生地点就是地下第三层专门用来做烈酒的酒窖,怀孕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咬着被酒精打湿的棉麻布团,手指死死扣在被打开的椰子酒木桶边缘,只能借助酒精麻痹自己滔天的痛意,她出生的事情被老板知道了,年过半百的老板拥有了第一个后代,他很高兴有了这个女儿,他和这个酿酒女结婚了。

——然后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母亲坐在雕花镜子的面前,目光空洞又凄然对她微笑说再见,那天晚上是一场大火,从她父母的卧室被点燃,全是熏得人头皮发麻的烈酒味道,火灭之后,来看的人说她的父母应该是死于睡前饮酒过多洒在棉被上了,盖的被子上全是酒气,她呆滞地点点头,继承了这家小酒馆。

她摇摇晃晃地走,一步一顿,手里拿着半空的玻璃酒瓶,眼睛里似有若无地带着泪,往下她出生的地下三层走,楼梯间突然被打开,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仰着头,担忧地看着她,老板娘楞了一下,她跌坐在楼梯上,酒瓶子咕噜咕噜地往下滚,被绿谷笨手笨脚地捡起来,他安静地蹲在她的面前,递酒瓶子给她,她忽然想起今天来没来记得喂这个被藏起来的小崽子,死亡迫近的焦虑让她全是无法宣泄的恶毒和疲惫,她泪眼朦胧地靠在墙壁上,红色的头发搭在露出来的雪白肩头,尖声地,带着刻薄的笑意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口齿不清地骂他:

“兔崽子,怎么没饿死你!老娘好几天没喂你了,你怎么没被饿死!”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死,我要拿你怎么办,你要怎么活下去——”

她像是发了狂,抓住绿谷的肩膀死命摇晃,睁大布满鲜红血丝的眼睛,脖子上的青筋突突搏动,她声嘶力竭地高声质问他:

“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想要我死!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你妈妈是个好人,但是我对你非常坏,你拿好这个火把下去,去第三层,踢开里面的一个,嗝,木桶,等你看到有什么液体流出来之后,你就点燃它,你就能杀死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了!”

她克制不止地抽噎:“——死吧,你和我一起死,要不然你也会被抓起来的,兔崽子,死在酒里是不痛的。”

绿谷呆呆的,他的肩膀像是要被捏碎了,他笨拙地试图出擦拭这个哭得不能自己的女人的泪水,就像是他曾经对妈妈做的那样,但是他肩膀太痛了,提起来手就开始颤抖,努力了好几次才成功,小心翼翼地擦掉这个女人面上奔腾的泪水,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仰着头看着她背后的墙上燃烧的灯,里面是摇曳明亮的火,他认认真真地对这个人说道:

“我一定会点燃的,但是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会儿吗,我可以和你一起死,但是我想先把一条鱼放出去。”

老板娘呆呆地仰头看绿谷,绿谷放慢声音,他又说了一遍:

“我要去放生一条鱼,它尾巴长好了,它应该回到海里去了,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绿谷捧着鱼缸,风一样的在无边无际的夜色和海风里奔跑,冷得像冰一样的风擦过他稚嫩苍白的脸颊,刚刚那个人问他,问他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吗,知道什么叫做陪她一起死,绿谷的回答是,死亡就是灵魂回到海上,骸骨埋葬海底,还有和妈妈重逢。

那个人听完之后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低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把酒瓶子里最后几滴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给了他一个全是酒气和热意的大力拥抱,她把一串珍珠吊坠放在绿谷的手心,眉眼在低暗的烛光里柔和地像是不能点燃的果酒,那些尖锐灼热的醉意都散去,她告诉绿谷,和火一起死亡是无法葬身海底的,你戴着这个吊坠一直往前跑,别回来,去很远的地方,不要回头看,去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你是谁的地方。

她拍了拍绿谷的脸,嗤笑道:“小崽子,给我长胖点啊。”

绿谷喘着气来到了海边,里面的鱼已经被一路颠簸晃了个晕头转向,夜幕里有大船打着刺目的探照灯向这边靠近,绿谷认识这艘大船,旧报纸上刊登的黑白照片里就是这样规格的大船,他脱下鞋踩进了冰冷的水里,绿谷把裤脚挽起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举起鱼缸往海深处走,走到没过他小腿的时候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缸里的鱼,而鱼正仰头看他,似乎在观察他又要玩什么奇奇怪怪的花样。

而这个给他记录身高,给他换水,和他说晚安,偶尔被他咬一口还要坚持抚摸他鳞片检查伤口治疗进度的小废物不再是那种呆头呆脑的样子,他站在海和风的结界里,夜色在他身后打着旋沉沉融在看不到边际的海面上,他的嘴唇冻得青紫,全身都在发抖,脸色却是很平静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其实知道死亡是什么,死亡就是,我再也看不见,闻不到,不能呼吸,我也知道灵魂都是大人说来骗我这个小孩的,妈妈的灵魂从来没有来过我的梦里,死亡的东西,就不存在了,就像是烂掉的苹果一样,会被大家遗弃忘掉,但是我早就被所有人忘掉了,所以我其实死掉好久了。”

绿谷顿了一下,他慢慢把鱼缸没入海水,伸手去触碰鱼,他有些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条鱼的鳞片居然是温热的,居然也没有扇他尾巴,而是难得耐下性子缩在他掌心里,有些烦躁地甩尾巴,是很炙热滚烫的质感,一点也不锋利,像一块要在水里融化的小金子,烫得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但妈妈说过,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种事物记得你,你的灵魂就不会死亡,我答应了她要和她一起死,可以拜托你,不要忘记我吗——”

他垂下眼睫,有点紧张地,结结巴巴地补充道:“——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鱼没入海里,像是融于水般一瞬间就从绿谷的掌心上消失不见,他失落地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去,大船发出沉闷停靠的嗡声,是所有人的丧钟鸣叫,今夜所有提供酒,物品的人都必须集齐,要不然大家都会被惩罚绿谷湿着脚,冻得一瘸一拐地往回跑,小酒馆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绿谷穿过长廊走到地下三层,红发的老板娘正在一个一个地砸碎酒桶,满屋子醇厚的酒香,大船的鸣叫轻而易举地穿透所有遮挡物抵达了地下,老板娘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到绿谷的时候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轻笑了起来:

“固执的小鬼。”

船高频率的鸣叫声突兀地中止,有人喜极而泣的哭嚎传来“船沉了——!!!”“船沉在港口了——!!!!!”“船从中间破成两半了——!!!!!!”

老板娘眉头一皱,把绿谷往肩膀上一扛就往上跑,她冲出酒馆,怔松地看着夜幕里闪着灯光的巨大铁兽分开像是被更加残暴的凶兽从中间开膛破肚成两半,落入深深的海底,船上的人发出惊慌的咒骂和呼救声,命令这些卑贱的平民立马跳下寒冷的海水来救他们上岸,结果话还没说完,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迅猛地拖入海底,只留下一串气泡很快破裂在海面上,很快,整个海面都悄无声息,一整个巨轮的人,都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内被屠杀殆尽,只有一团团在黑夜里看不清的血雾染红了海面。

金色的鱼尾在月光下闪了一下,又消失不见,暴躁的人鱼指甲上还挂着恶心的人类油腻的肥肉,一边游一边嫌弃地飞快甩动,没想过度过过渡期的第一次攻击是这种弱鸡一样的生物,真是太麻烦了,但是比起这个,要一直记得那个小鬼显然更加麻烦。

记得一个死去的弱鸡太烦了,还是给他好好活着,最好离他远一点,还有——

爆豪看了一眼自己有那个小鬼两倍长的尾巴,凶狠地甩了一下,忍住了立马游回去要求对方向他在身长比拼上认输的冲动。

——该死的小鬼,和过渡期的人鱼比身长都是作弊!



第十五章


绿谷抓着在水里缓慢落下的石块,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这无数漂浮的岩石之上,像是行走在行星外围的陨石带,数不清的石块旋转着从他脸旁擦过,气泡从摇动的地面露出来的漆黑缝隙里往上蒸腾,他艰难地靠近就像是轰炸了这深海宇宙的两条人鱼,仿佛靠近一个刚刚发生了巨大爆炸的星系中心。



绿谷摸到了轰焦冻的旁边,看起来虚弱不堪的红色人鱼周围簇拥着几只被这个深陷的坑挡住固定巡游路线的水母,像是灯芯湿了水的煤油灯,一闪一灭地发着光,他的鱼尾拖曳在坑外,破碎的红宝石般鳞片血肉模糊地贴在他的脸上,他闭着眼睛,他似乎因为擦伤张不开眼睛了,盲人一样地,迷迷糊糊地用龙一样凶猛的爪子在摸索那些破掉的贝壳碎片,他在试图找回它们,费力地用爪子把它们合拢,小心翼翼地用爪子蜷缩起来保护它们,仿佛是他全身上下最值得被珍藏的东西,但只是两片随处可见的贝壳而已。

他的爪子因为深可见骨的伤痕无意识地抽搐着,趾与趾之间无论再怎么用力都在分开,贝壳的碎片从这分开的缝隙里被水流带着流逝,而不能睁开眼睛的人鱼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护住的一小块地方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但他还在竭力蜷缩着身体,试图把它保护得更好一点,过来一会儿,他在爆豪冷冷的嗤笑声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茫然地摸了两下,发现自己的贝壳碎片全部都不见了,他顿在了原地,抿着嘴唇,耳鳍向后垂落,眼睛下的碎成一片片的鳞片飘落在地上,是比眼泪更细碎艳丽的轮廓。

绿谷伸手接住了人鱼掉落鳞片,他快憋不住气了,嘴角一直往外在溢出气泡,人鱼似有所觉的仰头,他依旧闭着眼睛,一边脸上因为被残暴愤怒过头的对手摁在地上一路擦过来撞进墙里,因此布满了被石砾摩擦出的血痕,鳞片乱七八糟地脱落,像个被粗心的匠人随意打磨的纯白色精致瓷器,就连刮痕也透出一种惊人的颓靡美感,绿谷涨红着脸,视网膜因为缺氧浮上血点,他从自己衣服兜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大堆贝壳,塞到了这个看起来很低落,但还是一直锲而不舍地在寻找碎掉贝壳的人鱼手里,人鱼的耳鳍在拿到贝壳的一瞬间立了起来,他瞬间把绿谷圈入怀里,嗅闻着气泡冒出来的位置,淡色的,带着凉意的唇分开已经快昏迷的绿谷的唇瓣,在冲过来的爆豪到达之前,给绿谷渡了一口气。

绿谷的胸脯起伏了一下,他迅速清醒过来,爆豪卡住他的脖子猛力拉拽,他从下颌到脸部全被贴上了灿金色的锋利鳞片,绿谷能感受到这条人鱼从胸膛上透出来的灼热体温贴在他的脸上,烘烤着他神志不清的思考能力,金色的尾巴从他背后凶狠地击打过去,在红色的鱼尾上几乎擦出了亮光,轰焦冻脸上的擦痕在飞速地痊愈,他张开了眼睛,冰冷的视线对上爆豪威慑的目光,绿谷交付他的贝壳被他握在手心,他目色冷漠,耳鳍往两边张开,这是人鱼挑衅的信号。

绿谷的手腕被轰焦冻恢复了蹼的形状的手握在手里,绿谷的后颈被爆豪死死掐住悬在空中,绿谷痛苦地挣扎,像台快要被搞坏的发动机一样往外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爆豪肩膀上的伤口还没愈合,黑沉沉的贴在上面,绿谷的脸摩擦过的时候都有残留的滚烫温度,可以想象是多恐怖的热度融化出的疤痕,而他眼睛都没有侧一下,全身的肌肉依旧蓄势待发地保持着绷紧,只是阴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对手,箍紧自己怀里的水手,他的确疲惫了,绿谷能感到他胸膛起伏的频率变快了,他在这个地方和各种攻击力彪悍的深海人鱼厮杀了不知道多久,然后还受到了重创,他攻击的势头明显开始谨慎,但依旧有种野狼般要将对方撕咬殆尽的凶悍。

绿谷的王冠在两条人鱼的拉拽见落入竞技场上裂开的巨大缝隙里,被飘过的水母一照,硕大的绿宝石折射出刺目的光,然后无声无息地滚落深渊般的海底,轰焦冻低头看一下这个吞噬一切的,被他们两个砸裂出来的开口,他眼神动了动,放开了绿谷的手,他甩了一下尾巴,所有的鳞片都在短短几微秒内训练有素地翻转成金属般的银白色,他脸上碎裂的红色鳞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寒气的冷白,这不是月光下绿谷见过那种泛着波光和温润的银色,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冷锐,仿佛银制的刀剑,衬得人鱼原本冷漠的眼神变得冰寒。

他散发出一种比之前更加冷彻骨肉的攻击性,让人不寒而栗,能清晰地感到他流动的,被压制在冰壳般外表下的怒意,他褪去柔软天真的外表,他变得像一条真正的人鱼,在抢夺自己预定的水手面前,他露出了危险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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