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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by未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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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真的碰上了这种是!?”爱德合不拢嘴,“为什么真的会有人跳轨啊?”
  “你要感谢他不是周一早上跳的轨。”马斯坦古说。
  马斯坦古先下的车。隧道里寒风穿梭、冰冷刺骨,漫长无尽的黑暗里有星点黄色的顶灯断续地照亮着前进的路途。马斯坦古手插进衣袋、转过身看着爱德华。他的身影就是如此镶嵌在暖色调的灯火之中,面容浸没在阴影下散落着星点光斑,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淡漠。
  这未免也太突然了,爱德皱着眉头回想。几分钟前他还在和自己说说笑笑、流露出的笑容温柔甚至真诚,几分钟后却已经不再是爱德熟悉的面孔。
  可是他隐约记得,他确实见到过这个表情。那是自己从酒吧里出来后,马斯坦古任由哈勃克费劲地拉着上蹿下跳的爱德、自己靠在车旁冷冷注视着远方风雪飘零时的表情。
  记忆远非清晰,伤感难以释怀。
  “要死可以啊,”爱德故意模仿着对方冷漠的口气,说出来的话却是热气腾腾的。他皱着眉头跟着马斯坦古后面下车,一跃就跳进了隧道漫长的黑暗里,“为什么偏偏要死在这种地方?不是瞧不起自杀的人——毕竟这是个人选择,我也不相信有可供堕落的地狱、可供飞升的天堂——但在公共交通自杀未免太给人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方才还一脸冷漠的马斯坦古突然流露出了比之前的生硬更加复杂难解的神情。他微微皱起眉,疲倦的目光遥望着黑暗中铁轨的尽头。爱德惊讶地睁大眼睛,像是目睹了一堵看似坚硬的冰面突然豁裂开一道罅隙、隐隐透露出单薄的冰层和其下翻卷的流水。
  他轻声说,“深思熟虑后选择的死亡确实无可厚非,但绝大多数情况的自杀都是非理性的。那更像是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急得团团转找不到门,然后只能从眼前唯一的出口逃离而已。”
  这话如此突兀,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口甚至有些粗鲁。但当马斯坦古转过身、跟着乘客的队伍向前走时,他脖子露出的后颈看起来又是那么脆弱且苍白,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爱德华什么都无法再多想、全心全意地只希望自己可以拥抱他——隧道里那么黑一定不会有人看见,隧道里那么冷也许能更温暖一点。
  但他终于并没有那么做,也许是因为对场合的顾及,也许是因为某一道确实存在着、而一个拥抱却又远远无法解决的门槛。爱德只是低着头默默戴回了皮X丘耳机、小心翼翼踩着自己不能欣赏的旋律沿着黑漆漆的轨道往前方的队列走去,直到马斯坦古无言地伸出胳膊、搂住爱德的肩膀。
  “干嘛……?”少年闷闷地说。
  对方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尽数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小夜曲里。爱德耳机一拔。
  “你说啥?”
  闻言,对方脸上的神情慢慢褪去了。他摇摇头,换上了爱德熟悉的无奈且戏谑,揽住爱德肩膀的手却愈发收紧了。
  “我说,”他眨眨眼睛,突然笑了出来,“黑漆漆的,怕你走丢。”
  “你特么说谁矮到看不见!?”
  小夜曲此起彼伏。
  TBC


第十七章
  等爱德钻出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仿佛是费尽心机从一处黑暗里走出、又紧接着陷入另一处,叫人心生厌烦。算算时间,估摸《白雪公主与大灰狼之爱情爱情我等你——3D版》后接下来的那场电影也已快至尾声,这下即使马斯坦古愿意临时启用约会待遇当场叫辆专车载着二人飞奔到影院去,怕也是只能看到门卫大爷关门扫地的画面——仔细想想,这幅场景兴许也不见得比那部洗钱番无聊到哪里去。
  简而言之,对于错过那部神作并浪费了两张电影票一事,此前还在车厢里围绕着电影的制作和排档进行过热烈讨论的爱德华.艾利克与罗伊.马斯坦古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超然的平静与淡然,甚至多少还为这一个半小时是浪费在地铁里而不是影院里稍稍松了口气。唯一叫爱德不爽的,是他在隧道里从马斯坦古那里了解到订了的票即使没去、还是算作票房的真相。对此他差不多生了告知自己这一切的马斯坦古整整20分钟的闷气——毕竟对方已经是他可以感知到最具体的发怒对象了。
  “凭什么?”爱德华踩着铁轨愤愤不平地说,“这特么不是霸王条款吗?我都不去看了,居然只是订都还是算进去!”
  “说了不是靠票房洗钱的。”马斯坦古哭笑不得,“哪怕排座为零——我怀疑就是零——目的也会达到。”
  爱德华偏过头,立刻用看狗屎的表情瞪了马斯坦古一眼,仿佛眼前那个再三否定自己看法并对某些细节有着莫名知根知底的男人就是参与了某场肮脏阴谋的当事人。对此嫌疑人一经意识,便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神情,并当即委婉地表达了即使自己要靠拍烂片洗钱,也绝不会参与这种狗屁项目的坚定决心。
  “呵,”爱德嗤之以鼻,“明明是你选的电影。
  “这锅不接,”马斯坦古赶紧做出投降状,“是你接二连三否定了《五十度红》、《爱因斯坦最后的日子》和《非洲的呼唤》。”
  “是你说想看女主演的硅胶大胸有多假的!”
  “是你说想看大灰狼的CG效果有多傻的。”
  “那你要拍啥?”
  马斯坦古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Happy OakFriends》120分钟剧场版。”马斯坦古正色道,“我要看里面的花栗鼠以5分钟一次的频率死上24次来报复社会。”
  “那算什么报复社会的?”爱德一脸鄙视,“我们办公室午休吃饭的时候天天看这个。”
  马斯坦古不可置信地看着爱德华。
  “里面的血液喷溅方式槽点实在太多,楼下生物实验室的都说血根本不可能喷出这种形状。”爱德漠然地摇摇头,脚边一只小耗子惊恐地飞速窜过,“其它都挺好的,我尤其喜欢花栗鼠切眼珠做柠檬汁的那集。”
  半晌,马斯坦古诚心诚意地开口了。
  “我输了。”马斯坦古一脸叹服,“你们花栗鼠家族叫人心服口服。”
  “……你说什么家族来着??”
  彼时的爱德华正浸沐在当天两段黑暗的前一部分。他插着耳机将音量调低,双手插在衣袋里踩着肖邦和铁轨歪歪扭扭地往前走,马斯坦古时不时向他抛来半敬佩半“你是不是有猫饼”的目光。他才不管,黑漆漆的隧道让他幽闭恐惧症和焦虑症发作如沸水在铁锅里扑腾扑腾冒泡,而马斯坦古的存在又让他心动且紧张得不知该和他保持多少距离,有一句没一句的愚蠢对话也无法让他的心平静。
  少年于是脑洞大开,他将幽暗的隧道想象成一支注满墨水的钢笔笔芯,梭梭作响的冷风伴随着夜曲在逼仄的空间中汹涌澎湃,而他则一步一滑地在笔芯里缓缓前行,在轨道边、在罗伊旁。塞满车厢的人流排成无穷无尽的长龙让,跟随其后的人烦躁与不安交织暗生,可罗伊.马斯坦古偶尔飘来的视线即使他匆忙转过脸假装没在看对方也能清晰地感觉得到。那不是多深情的眼神,没有刻意的暧昧或多余的温柔,他更像是仅仅确认一下爱德确实还在那里,那个矮小得一眨眼就会消失在黑暗或人群中的少年确确实实还站在轨道上,像个走钢丝的人、或个神经病一样地在自己身旁前进——爱德华突然觉得似乎就足够了,尽管只是如此而已。
  如果抛弃爱慕之心的粉色滤镜,对方的微笑其实并不总是那么自然,对方视线的温度似乎不比自己此刻因紧张而在衣袋中攥紧的手指更温暖,。但在刺骨的冷风中,他偶尔掠过少年的一瞥却是如此得叫人安心,像是在寒冷的黑暗里捞起了他,宛如从高空够住了动荡下坠的落鸟。
  走出隧道时,爱德几乎有一瞬间有些失望,捉摸不清此刻自己的内心。那位急着会异地恋女友的小伙一爬上站台便连滚带爬地往外狂奔出去,其余人流也纷纷骂骂咧咧各找路径前往目的地;唯有爱德和罗伊怅怅然地在地铁口面面相觑,自谙辛辛苦苦沿着路线走了半天,最后却还是失了目标。
  “怎么办?”马斯坦古破罐破摔似的说,“我不认识这里。”
  “你不认识?”爱德挑起一边的眉毛。
  “我才搬来没多久啊。”
  “但你不是要……”爱德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路牌,“下周你要来专访的科技中心就在这条路上啊,你没事先来过吗?”他倒是之前跟着研究所的人一起来过。
  马斯坦古闻言,探过身正儿八经地瞩目了路牌片刻,然后耸耸肩。
  “从来没事先去过。”
  这下轮到爱德好奇了,“我以为事先踩点是你们的工作要求。”
  “这是我们的工作要求。”
  “那你……”
  罗伊低下头,迎着爱德华探究的目光莞尔一笑。爱德瞬间恍然大悟。哎哟卧槽这个混蛋。
  “你你你,”爱德刚想伸出手指着他,就被冷风吹得赶紧把手缩回去,“工作上的事都敢玩忽职守,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到这个位子来的?靠和领导太太上床吗!”
  “很遗憾,还真不是。不过你对我们的初次相遇还真是念念不忘啊,莫非是在妒忌?”
  “妒忌你妹,”爱德差点啐对方一脸,“我要上告你领导,问楼下给生物实验室装修停尸房的油漆工借两桶红漆在你们电视台门前的白墙上涂,把你那点睡主任老婆、工作不做必要准备什么的丑事全揭发出来,写500字作文。”
  听到这样赤裸裸的威胁,马斯坦古居然不知死活地笑了。
  “别别别,”他将胳膊一把搂住爱德的肩,少年刚硬气了20秒不到的骨头瞬间就酥了,“我拿啤酒贿赂您还不行吗?”
  “不行,”爱德华一脸小人得志,还不舍得从对方怀里挣开,“我还要吃甜筒。”他随手就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马斯坦古露齿一笑,转身竟然真的穿马路往便利店方向走去了。爱德不可置信地呆立了半晌,就见到他提着一袋啤酒、捏着一根甜筒走来了。
  一个帅得冒烟的美青年提着啤酒和甜筒在寒风里左顾右盼过马路的样子换个视角来看一定十分搞笑,但此刻的爱德却是竭尽了全力才忍住没冲上去亲他一口。
  甜筒是苹果榛果碎的,爱德不能理解马斯坦古是跟苹果杠上什么劲了居然要在垃圾食品里坚持自己科学依据十分单薄的健康理念。但吃人的嘴软,爱德别过脸忿忿地咬起来,一口冰下去正好被一阵寒风吹得发抖,爱德瞬间觉得刚才信口开河的自己真是个傻逼。
  在这种事情上马斯坦古倒是莫名其妙地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理解。两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前进,然后他像拎野兔那样把拖爱德到避风口,自己站到了爱德刚才立着的角度,呵了口气便边走、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爱德华对着甜筒狼吞虎咽。爱德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害羞个屁啊,爱德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自己都能在实验室用坩埚煮泡面吃了,这时候还在意个屁啊。既然要装逼了,那就要装得像那么回事啊。
  可是话虽如此,马斯坦古仿佛还是猜到了爱德的心思。他突然就扑哧一声笑了。
  “天还凉着,”他说话的声音里透着笑,“你就吃冰了。”
  爱德的嘴正忙着啃奶油,但还是不服输地当即回嘴,“天还没黑透,你就喝酒了。”
  闻言,马斯坦古摇摇头挥了挥手上的若干听铝罐,“至少我懂得分享。”
  “你自己只买一支的!”
  “谁说一支就不能分享了?”
  话音刚落,马斯坦古突然斜眼迅速地瞥了爱德一记,眼神像极了经过鸡舍、往里面小鸡仔瞥的黑狐狸。爱德华不由地一个冷战,双手还来不及护住蛋筒往后躲,对方就眼疾手快一把将自己手腕捏个正着。
  “你……!”
  他俯下身,目光无所畏惧地直视爱德瞪大的眼睛。
  然后他当着少年的面垂下眼帘,在他甜筒的边缘轻轻吮了一口。
  爱德的气都没上来。
  此刻,少年的体感好似被人当头一棍,一棍将一枚长钉从天灵盖直刺到脚心固定,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像魔怔一样干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兀自直起身、放开他的手腕,然后得意洋洋地舔舔嘴唇。爱德华怀疑自己在做梦。
  “怎么那么淡。”
  他扬起下巴故作姿态地啧了一下,样子极其可恶。可是爱德还是傻不溜秋地盯着他舌尖扫过唇瓣的模样看得目不转睛,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几秒的呆样是何等得屈辱,以至于不得不赶快做出气急败坏的模样来加以匆匆掩饰。
  “大老爷们口牙那么甜,真是娘炮。”爱德磨着牙,“当心蛀得满口假牙。”
  “可惜。”对方厚颜无耻眯着眼睛露出笑意,活像逮到小鸡仔的狐狸。
  少年七窍生烟。
  可惜什么?!
  答案尚未知晓,二人就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路口。豁然开朗的夜景里,眼前居然就是那座月底开放的科技博物馆了。建筑早已摆设完毕、静候嘉宾,构造硕大光润,在星火点缀的夜色里好似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舞的胖蝴蝶。马斯坦古默默驻足看蝴蝶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正在解决最后几口甜筒的爱德华,沉思片刻,冷不烦就扔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句子。
  “爱德,”他突然说,“你带工作证了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极有戏剧性了。爱德华一向自诩不是什么遵纪守法、循规蹈矩的道德标兵,因此一听到马斯坦古提出的诡计,便不假思索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二人说到便立刻着手。他们站在寒风呼啸的街角上顾不上拉紧衣角,便手忙脚乱地把那袋子啤酒塞进了爱德华的背包里(超大容量帆布包,看起来几乎可以将爱德本人塞进去,在爱德准备带出来时遭到了网友们的海量嫌弃),并掏出了他俩随身携带的工作证(“……你居然真的是CNN主播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不亲眼看到,果然还是无法相信你这种家伙……”“我可是有律师的哦,建议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理了理发型和着装(爱德忍不住多看了罗伊几眼),正襟地往博物馆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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