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咸——by甘-度-值

　　一个闪神让兔子钻了空档，哪吒恼怒的皱着眉，但望着桑柔手中的苦荞子，哪吒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喂喂喂，你不会真的相思入骨不可回转了吧？”
　　“就算是，你也管不着。”
　　伸手抢过桑柔手里的布袋，哪吒烦躁的把袋子拉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挂回腰上，之后就出门溜马去了。
　　因着南方局势越来越糟，和哪吒一路的旅人决定往沙漠的古国行进，此时的哪吒已经是个年过而立的大男人，对这要求他也没有反对，但兔子怕热，桑柔转来转去也下不了决心，为此反而被哪吒给嘲笑了。
　　“你又不会骑马，难道要自己走回南边吗。”
　　此话一出，桑柔瞬间膝盖中箭，于是捂着脸，屈辱的选择跟上，
　　马队驮铃、烈阳高照，一路而去的途中，桑柔学会了一首歌，每到夜幕降临，队伍停下休息时，她都会轻轻的唱歌给哪吒听，因为对方的眼神，正一刻不变的看向远方。
　　“青梅绕梁过，郎骑竹马来，三花印胎顶，日照可生莲，我叹浮生缘，缘叹我心花，若可寻芳去，不取人间路……”
　　“你说这神仙，也会知道人间路遥吗？”
　　听着耳边的低语，哪吒转头问时，桑柔却已经睡着，小兔子抱着厚厚的毯子，紧紧的缩在火堆旁，哪吒皱着眉好笑的又添了一把柴火。


第30章 八
　　哪吒离开东海渔村后，就再没用过莲花，敖丙每日在水晶宫中坐着，等到午时他就会抬头看看天，那地方的日光落下，却是一派冰冷寂寞。
　　海底时光漫长，就算流逝起来也总是感觉不到，等敖丙再次收到莲花瓣叶时，却是哪吒的死期。
　　马队行路过半，在古国遗迹遇到了沙妖，这种妖怪潜伏在沙堆漩涡中，杀之不尽灭之不绝，虽然队伍里猎人不少，但也损失惨重。哪吒带着桑柔往回逃窜，可行到过半桑柔却发现那些沙妖都开始追着哪吒而来，而且速度奇快。
　　以马的脚力，沙妖几乎片刻就可追上，桑柔红着眼眶想要帮哪吒阻挡，可兔子精并不擅长战斗，她能化形也不是自己修炼之功，在眼睁睁的看着哪吒被沙妖淹没后，桑柔想到了敖丙，她去扯哪吒的腰带，却在混乱中被阻止。
　　等大片的沙妖退去，哪吒已经躺在血泊中，腹部一道长长的裂口几乎要将身体劈成两半，张开嘴磕出一口血沫，哪吒按着桑柔的手摇了摇头。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放屁！你会死的！”
　　“那就死吧。”
　　人生在世百余载，谁人可以躲过生死之事。
　　“你想都别想！”泪眼朦胧的扯下布袋，桑柔掰开一片花瓣，然后塞进了哪吒嘴里，他要是吐，她就继续塞，直到喘不过气的哪吒吞下一瓣后，敖丙立时出现在了当场。
　　“神仙！神仙！你快救救他！”
　　眼看着敖丙出现，桑柔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求着，如同那夜在周山，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敖丙出现，制服了大妖，还把天名精拿来喂给了哪吒。
　　“……没救了……别脏了自己的手……”
　　侧过脸望着敖丙冰雪般的容貌，哪吒扯着嘴角笑着笑着就开始流血，那内脏被撕裂的疼痛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渐渐淡去，他看着敖丙眼中的湿意，突然感到了一阵满足。
　　“……你……终究……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就算那是他的痴心妄想，现在他也已经不在乎了。
　　“……我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下一世……你再来寻我可好？”
　　张着嘴泪眼滂沱的摇着头，敖丙只觉得喉咙剧痛，火辣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啊……神仙……”
　　我喜欢你啊，敖丙。
　　你看，天上若有飞鸟，那定然是在替我找你，然后告诉你，我在哪儿。
　　“可我们不能……我们不能……”
　　攥着哪吒的手心，敖丙垂下头痛到不能呼吸。
　　——轮回劫数一过，我们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第31章 九
　　哪吒一死，黑白无常就来带这位降妖大元帅回去，敖丙安抚了哭到昏厥的桑柔后，请来了书写生死簿的判官。
　　判官对着敖丙鞠了一躬，不过看这位东海龙王的样子，似乎已经魂不附身。
　　“他是怎么死的？”
　　“这，从小人这里看，沙妖们是为了他腹中的那棵天名精，天名精乃神草，人不修炼不可消化，虽然为他治了病，却也只是这般而已。”
　　“那如果当日我没有救他，他会如何？”
　　“那么那只兔子精会因为救他而死，等他病愈后留下一身伤疤，然后做了蒙面的马贼，最后威震北方，一生无忧，直到老死。”
　　“原我救他还是错了。”
　　垂下头冷冷的笑了两声，敖丙蹙着眉，眼看哪吒的魂灵离开，心口的一寸地方也随着对方的离去而掏空，接着呼哧呼哧的窜动着北风。
　　“过了轮回道，修成金身之后，大元帅就不会记得这轮回转世时的事情了，所以请龙王大人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双手握笔胸前一抱，判官在说完这话后，也随着黑白无常离了开，只留下了心神疲惫的敖丙，和幽幽醒来的桑柔。
　　在知道哪吒已经离开后，桑柔把那染血的布袋交给了敖丙，里面是还剩半朵的莲花，以及一袋苦荞子，桑柔说，每当他想用莲花见你时，就会放进一颗苦荞，他说这样就会告诉自己这情啊爱啊都不过苦海一场空，等这个袋子装满了，也许自己就不会再想你了。
　　“仙人，有时我也不知道，那一夜你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入骨相思知不知，却道繁花落尽时。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捏着掌心的布袋，敖丙低语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儿。
　　从一开始，魔丸灵珠若是不识，那该多好。
　　天庭降妖大元帅归位之时，敖丙从东海炼狱的封魔台上跃下。
　　那里曾是他闭关十载的地方，现在也是关押妖魔之地，他找到了当初与他相伴的女妖，然后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如何可以忘记？”
　　“大人想要忘记什么？”
　　“我不知。”只是千帆过尽，万般成空，他真的觉得累了。
　　“那说明你还不想忘记。”
　　“不忘记，我如何留下，如何镇压东海，我心已不静，命已难改。”
　　“那大人何不放下，诸事烦扰皆因情爱，你若无情无爱，自不会再痛、再恨。”
　　敖丙听罢只觉得好笑，若他可以放下，那现在的一切又是什么？
　　“放不下啊、放不下啊……”
　　千年纠缠、莲花并蒂，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闭上眼，对着头顶的熔岩，敖丙捂嘴呕出一口血来。
　　——每当我想你时，就会放入一颗苦荞子，直到它们汇成山海，我们就可相见。
　　回到天庭后，哪吒再次进入了无聊状态，就连杨戬那张笑脸也越看越烦，最后二郎真君拿来了一壶酒，哪吒被对方按着尝了一口，结果差点苦的吐出来。
　　“这什么？”
　　“苦酒啊。”
　　“什么东西做的？”
　　“自然是那苦涩苦痛的苦果了。”
　　听着对方那般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哪吒虽然无语，但还是喝完了杯中的酒水，然后又给自己添了满。
　　“多喝几口，其实也就挺好的不是吗？”
　　“也许吧。”放下杯子，哪吒揉了揉通红的眼眶，眨着眼突然有些呛鼻。
　　“我啊，”扭过头看向桌上摆着的冰莲，哪吒垂下眼迷惑的念叨：“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苦荞·完
　　下一篇，故人登场，逆天改命。
　　哪吒：就算这下面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随你走上一遭。


第四卷 【辣芥】
　　六识八苦，今我得子，当可度之。
　　就算这下面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随你走上一遭。


第32章 一
　　昔日共工氏头撞天柱不周山，使得山顶崩塌，则大地陷落于东南，苍穹倾塌向西北，日月星辰东升西落，大江大河奔腾向东汇入东海，所以四海从古至今以东为尊。
　　后天帝降洪水于世，北方天帝颛顼之子姒熙偷取天土息壤治水，遭火神祝融追捕，身死于羽郊之地，后姒熙之子继承父业留于中原治水之时，水患滔天，妖邪藏于水中，窃命夺身一刻不可安宁，于是大禹氏向太上道祖借神铁，此铁乃是太上老君冶炼时所得。
　　放入水中后，则诛妖不敢上前，于是大禹氏请百鳞之长的龙族相助，并表事后会将此功勋禀告天庭，助龙族脱妖得道。时龙族族长敖光允之，一路铲除妖邪，封印于东海天塌地陷之深渊，深渊之上熔岩滚烫，铸封魔台，太上老君之神铁化作定海神针直插地脉。
　　大禹治水有功，得天封赏后，果将此事告知天帝，天帝下令封四海龙王并以东海敖光为尊，留凡世镇妖歼邪一刻不可懈怠。
　　如此渺渺千余年后，东海之下波平而浪静，龙族经封神大战的劫难后已经许久不见小龙出生，一日龙王敖丙巡于熔岩洞内，一条赤鳞红龙趁周围众人皆闭目休息，于是偷偷游弋至敖丙身侧，接着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红色龙蛋。
　　敖丙接过龙蛋愣了片刻，才发现红龙侧目不肯对视，于是明白了对方的难处。
　　为了安抚敖丙大义灭亲后的苦痛，天帝给了他可以自由于东海天地的权利，但这权利看似宽容，却是让敖丙在龙族内越发寸步难行。
　　龙族怨敖丙毁了敖光当年百般的布置，觉得对方以自己父亲之死才得封龙王，享此殊荣，敖丙知道，但也无力解释什么，现在红龙将龙蛋置于他的手中，却是希望这条小龙以后不会像诸多龙族一般，永生永世不得自由、不脱苦海。
　　“不给他取个名字吗？”
　　指腹拂过龙蛋，则壳裂而蛋开，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龙咕噜噜的自蛋内飘出，然后稳稳的落到了敖丙手中。
　　“我总还记得龙族当年傲宇天际、奔腾入海时的畅快，只望他不会落得和我一般的下场，就唤他昊天吧。”
　　昊天是条小火龙，看起来和敖丙的属性并不匹配，不过小家伙自化形起就特别喜欢满水晶宫的乱爬。
　　有时敖丙端坐在书台前，手里的笔还没落下，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扯住，原来是昊天睡醒了，一路无惊无险的就这么爬了过来，也不知道虾兵蟹将为啥就没人能发现得了他。
　　挑着眉头哭笑不得的将小龙拎到桌上坐好，敖丙点着小家伙的鼻头说道：“若是要离开房间，当和侍候你的蚌女说一声才对。”
　　“呀咿呀哈哈哈哦嘭嘭嘭啪。”
　　一堆幼龙语后，昊天咧开还没长齐牙齿的小嘴，给了敖丙一个“无齿之徒”的笑容。
　　自昊天出生后，龟丞相发现，敖丙的心情似乎好上了不少，估计是每天和小火龙斗智斗勇实在无心缅怀过往，于是反而心境平和了下来，不过昊天学会火龙习性的第一天起，整个水晶宫的虾兵蟹将们可就倒了大霉。
　　敖丙每日去了炼狱回来，就会发现自己门口的守卫换了人，究其原因当然是昊天乱喷火时不小心煮熟了。
　　“那些人可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你怎可以烤了他们？”
　　“不、不、不是，丙才、才、才是。”
　　听着昊天这结结巴巴的解释，敖丙总有种看到自己师父小时候的错觉，希望现在只是幼年口齿不清而已，别之后真成了一个小结巴。
　　“龙王大人，其实虽然烤熟了，但也不碍事，不过是去修养恢复一下罢了。”
　　对着整个水晶宫上下年纪最小的婴孩，龟丞相那颗心算是彻底化了，其实原来的敖丙也是有过这待遇的，不过灵珠子从出生起就通了灵智，所以张口学语不过数日，之后申公豹再教他什么，敖丙就开始可以学会了。
　　只是那时申公豹每次说话都带打顿，敖丙就跟在他后面学，可把龟丞相愁怀了，就怕小龙王以后跟他师父一样，一句脏话都要分成三四段来表达。
　　“不碍事！不碍事！”这句话昊天到是说得很清楚，估计每次惹祸后，他都是这样被包容的。
　　“碍事！”
　　“不碍事！”
　　“我是龙王，当然是我说了算！”
　　“不碍事！”
　　鼓着腮帮喊了半天，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的昊天，最后还是被敖丙给堵了，于是小火龙仰着头嘴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坐在桌边好奇的盯了昊天一会，等到一旁的龟丞相都急的快原地跳舞了，敖丙才把小娃儿抱进怀里拍了拍嗝，哭到抽噎的小火龙攥着敖丙的衣服呀咿呀咿的吐槽着，反正除了他也没人能听懂了。
　　“大人可是怀念了？”
　　看着敖丙好笑又无奈的眼神，龟丞相那颗三千多岁的老心脏又开始抽抽的泛疼，虽说这龙族上下无一人不可怜，但敖丙作为一个不过百年的小龙，本应该连封魔台都不用上的，可早在这之前，他却什么都已体验过、感受过、失去过。
　　“我父王那时带我，可也是这种感觉？”
　　觉得心头柔软，好像嘴里含了块蜜糖一般。
　　“臣不知，但，敖光大人定然也是很开心的。”
　　那是他犯下大错才得来的孩儿，期望和喜爱自是不同，可就算敖丙后来毁了万龙甲，还暴露了龙族的大计，害得整个龙族与申公豹一起被绑上了逆天之路，敖光也从未责怪过敖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