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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大臣在三十年后的日记——by青三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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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被打开,汉弗莱——满脸憔悴,面色无光,然而眉头紧皱,咬着嘴唇,仿佛一个彻夜未眠刚刚做出两难抉择的人——冲了进来,伯纳德紧随其后。
“您在干什么?”他劈头盖脸地问,随即目光落上桌上文件,“您在写辞呈——对啦,这就是您发疯的原因,居然想把这种东西——”他挥舞了下手中的稿纸,我认出来,那是我刚刚写就的演讲稿,“读给群众听!您还嫌乱子惹得不够大呀!”
他在屋子里急匆匆地来回踱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那个文官模范的汉弗莱又回来了:“我必须恳求您,大臣,在做出轻率决定前全盘考虑一下可能带来的后果,我认为您这样的举动有失坦率,有损国家利益……这是原则问题!”
唷,汉弗莱跟我讲起原则来了,这可真够新鲜。
然而还有更新鲜的呢,他又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终于下定了决心,拉开椅子坐下。“大臣。”他开口说,“我必须向您坦白一件事——”
我背上一冷,这个词语太熟悉了:“你不是又要告诉我三十年前你捅过什么娄子吧,汉弗莱?”
他愠怒地做个手势:“不,是有关内阁改组的事情,确切点说,有关您如何在人事变动中立于不败之地。”
我迷惑地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
突然,阳光洒满了我的全身——汉弗莱,他在给我希望!他有办法!
活力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感到精力充沛,未来的事情不再棘手。是的,有汉弗莱在,我还怕什么呢。
不过我得承认,他说的话确实我闻所未闻:“政府的高级文官中有一种处理问题的特殊手段,我们一般称它为‘踢人而不踢球’。”
“踢人而不踢球?”我重复着。“踢人而不踢球。”伯纳德跟着说,显然他也没听说过这个词,接着他恍然大悟:“我想汉弗莱爵士说的是中国男足的比赛战术,大臣。”
“不——伯纳德,你先出去。”汉弗莱的表情看上去快咬人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俩。汉弗莱将双手搭在眉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接着说:“踢人而不踢球——是只有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会用的选择,指当一位……呃……政治家提出一项荒唐,离谱,无法实现的议案,又固执己见不肯接受他人意见时,文官为了维护政府稳定所采取的一种迂回的应对方式。”
我仔细地听着,我知道汉弗莱正在让我接触到文官之道的核心,虽然还没听懂他的话到底什么含义。
他痛苦地犹豫了一会儿。
“我们会把那个人干掉。”他坦白说。
“汉弗莱!”我呼吸都停滞了,但随即我发觉理解错了他的话,“你是说文官们会想方设法让这个大臣丢官?”哎呀,他点了点头。我发慌了,坐在我面前的是个什么人呀!“你不会说我这次被踹是你们干的好事吧。”
汉弗莱被针扎了一样抬起头,他的脸色因受冤屈而发白了。“您完全说错了,大臣!”他激动地争辩。“我们将其反其道而行之,保住您的位置!”
他向我详细说明了他的计划,一切如此简单!既然现在我不可能在几天内做出什么成绩——即使做出来,首相也不会买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成为内阁里绝不能少的重要人士,而这一条的实现途径是……
“您可以成为一个少数派代表。即某种少数,弱势群体在政府部门内的唯一代表,您的存在证明英国政府公平全面,没有侵犯某些少数人士的权益。如果您的地位遭到动摇——比如下台,就意味着白厅对这一团体的公然践踏,整个群体都会为您遭受到的不公感同身受,提出抗议,从而施加强烈影响。”
我请求他举个例子。“您可以成为女权主义在政府内的代表。”他向我建议,“您将代表英国的妇女,在内阁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我告诉他我当然可以,我曾经为女权激烈斗争过,甚至要求女性在高级文官中占有四分之一定额呢。
“您还惦记那事儿啊。”他无力地说,“不,没那么简单,如果嘴上说说就可以,内阁里到处都是少数派代表了。”
接着他告诉我,用一种让我瞠目结舌的方式——我必须是一名女性才可以成为妇女代表。
“你是说,让我去做变性手术?”我叫了起来。
他含含糊糊地挥手:“一刀解决,非常顺利。我们会宣称您从来都是女性,致力于推翻这个社会严重的男权歧视,改头换面进入白厅。现在您羽翼已丰,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恢复女儿身了。”
我对他严厉地表明态度:这纯属一派胡言,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能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和往常一样,对我的激烈态度立刻退缩。“嗳,我也不认为这是最佳选择。”他附和地说,“毕竟内阁中已经出现了一位女大臣。”
紧接着他提出了第二条建议:成为少数民族的代表。
这个听上去没那么胡闹,但他立即又补充说明,我必须像迈克尔.杰克逊一样做全身换肤手术,变成一个黑人,或者华裔人种,而行政部,意料之中,会给我出具一份我体内本来就流淌百分之多少其他族裔血液的证明。
“这招能骗住谁呀。”我说,“谁也不会一早上起来换个祖先——倒是可以换个宗教信仰。”我灵机一动,“汉弗莱,如果我立刻宣称我是穆斯林——”
他大吃一惊,立刻强硬地反对:“您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比起换肤来也不那么馊,对不对?”我说,“裹上头巾就行,你在库姆兰时的打扮也让我认不出来呀。”
他略略平静了下:“不,大臣,这条路绝不可行。”他斩钉截铁地说,“自从本拉登死后,就没人给这个团体撑腰了,美国倒有可能以此为借口轰了威斯敏斯特。”
这个建议被否决后他提出了第三条方案:成为残疾人的代言人。显而易见,我要想获得这个头衔就得先对自己下手,半瘫,全瘫,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卸掉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鼻不能闻怎么样?”我怀着极大的希望问。
“如果鼻炎患者也可以领取残疾人保障金,这个社会该是多么可怕啊。”他无情地回答。
这条路也走进了死胡同,我泄气地等着他是否还有别的建议。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的,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他吞吞吐吐地说,“您可以成为同性恋群体在政府中的利益保障人。”
看来我只剩下这个选项了,是不是?但随着汉弗莱的分析,我发现这是唯一合理的选择。我单身一人,而且没有再婚的打算,年轻漂亮的小姐也不能吸引我的兴趣。说白了,当你活到我这个年龄,性向与否已经不再是个重要的问题——既然早就做好过清道夫般禁欲生活的准备,被传只能对男人或女人动心,又有什么分别?
汉弗莱稍稍放松了下,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您确定了吗?”
“是的。”我坚定地说,紧接着想到了刚才那几条匪夷所思的要求。“呃,我需要干点啥——”我迟疑地说,“我的意思是,为了证明我的新身份,我要做些什么事?”
“您什么也不必干,大臣。”他回答道,“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您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下午我将会去伦敦几个著名的同性恋酒吧去找他们的负责人谈一下。”
“谈一下什么?”
他宽容地笑笑:“当然是让他们配合您的新身份呀,我相信有很多圈内人士愿意出面证明您经常和他们中的某些发生关系,鉴于您本身是位要人,我们甚至不需要提供太多筹码就可以做到。”
哎哟,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恐惧地向后紧紧靠住椅背。我可不愿意被人当成随意滥交的老流氓呀,而且还是和那些家伙!穿着皮衣,戴着耳钉,男女莫辨,头发五颜六色仿佛公鸡和鹦鹉的杂交!不,打死我也不要和他们扯上任何联系,想都不要想。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他略一沉吟,“我马上去试着说服伯纳德——”
“伯纳德?”我惊奇地问。
“伯纳德,或者您喜欢的话,比尔,卡特赖特,威瑟尔……随您挑选。无论您选择了他们中的哪一个或者全部,我都会尽力说服其向公众承认由于您的逼迫,不得不长期与您保持着地下关系。鉴于我手里还有一两个空缺的光国职位,同时掌管部内文官的人事提拔……”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什么意思?我从老流氓升级成老混蛋啦。他们不能——我的意思是——不能承认是自愿的吗?
“这可太强人所难了,大臣。”汉弗莱一口回绝,“您倒是替他们着想下,这些先生们都家有妻室,伯纳德还有个丈母娘。即使他们对您的忠心已经到了愿意放弃尊严给您打掩护的地步,您总不能逼人连名誉一并放弃吧。对公众承认自己是个骗婚出柜的双料人渣?不。这个逼人太甚了,我做不到这一点。”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但是我丝毫没有让步。我坚定不移地重申我的立场:既不能当流氓,也不能当混蛋。我一世节操要以如此没谱的方式付之东流吗?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您倒是理智一些呀!”他有些急躁了,“您自己衡量哪种方式更合算:道德上名誉扫地,还是政治上生命终结!”
这是□□裸的威胁,我有些退缩,小心翼翼地问他能否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大臣。”他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看来是无路可行了,我怀着深深的遗憾和颓废,像个喜鹊一样唠唠叨叨地抱怨起来。为什么临到老还得晚节不保呢,哎呀,这两条方式哪条都够我吃一壶的,都没什么好名声!要是上帝能及时赐给我一个合适的伴侣该多好呀。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能骗过人就行!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是单身,和我年龄相当,不能是泛泛之交,为人正直,最好跟我在同一阶层,要有一定的学识修养,容貌也得说得过去……可我到哪找这么一个人出来呢?
我站起身,抱着头,嘴里发出一系列毫无意义的声音。我绞尽脑汁回忆自己所有的朋友,同事,邻居,找啊找啊,直到这个人选忽然闪现在我的脑海……
我如获至宝地喊出他的名字。
“汉弗莱!”
“有何吩咐,大臣?”他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
“不,我不是吩咐你!”我激动地冲到他面前,用力之猛以至于差点没刹住车。他微微瑟缩了下。我更加确定了,一开始为什么没想到?这就是我未来伴侣的不二人选!我单膝跪地,直视着他迷茫不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发问:“汉弗莱.阿普尔比爵士,你愿意帮我一把吗?”

汉弗莱没有回答我。起初我以为他没有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但我马上意识到他不作回答是由于太过震惊。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椅子扶手,都开始颤抖了。“您,您在说什么呀。”他以最低的声音轻轻呻吟道,“难以置信……您竟然产生了如此荒唐的念头!”
不等我再次开口他猛地站起来,连连摇手:“不,这绝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宣布,“您最好打消这个主意,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他坚决的态度让我稍微有一些动摇——但是,管他的,我没有别的救命稻草了!“汉皮,请你稍微的,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我在哀求他,“既然你能说服伯纳德他们为我打掩护,你当然也能说服你自己呀。”
“这完全是两码事,大臣!”他又窘又怒,但他给不出足够的理由。
“唉,这是一码事。”我毫不退缩,“汉皮,我真的,真的需要你,你无可替代!”
“您要是以前也意识到这点就好啦。”他尖刻地说。而我又找到了一条理由。“你是我的常任秘书呀,汉皮。”我得意地讲,“你跟我说过,常任秘书的任务就是执行大臣做出的政策……”
“噢!您不会说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是您的最新政策吧!”他在嘲讽我,但是我决心装没听见!我告诉他这就是我制定的最新政策,不,这是命令!他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说这是可能的,他又说是不可能的,我再次坚持是可能的,我们像三岁孩子打嘴架一样你来我往,各自用最简单的单词重复自己的论点,最后,我看这样下去没什么结果,就做了个有点坏的威胁——我说他再敢开口否定我就吻他,这事我干的出来。
他立刻闭紧了嘴唇,我有些愧疚,毕竟他是被临时抓包的呀。“请听我说,我最亲爱的汉皮。”我想要安慰他几句,我甚至都把手放到他的肩上了,不顾他骤然僵直的脸色。
就在那时伯纳德挥舞着一份报纸闯了进来:“您必须看看这个,大臣!”接着他看到了我们令人误解的姿势。“噢……”他打量了一会儿,“……我一会儿再进来?”
“嗳,进来吧,进来吧。”我快活地说,同时警告地捏了下汉弗莱的肩膀。
伯纳德又看了看我们。“刚刚看到的消息。”他担忧地将一份小报送到我面前,“不知怎么走漏的风声,行政部已经乱套了。”
我们接过那份私人侦探报,然后,我看到了什么?头版头条——刊登着我的大幅照片,确切来说,是我和汉弗莱两个人的大幅照片,当时我们正在参加欢迎俄使的酒会。
我目瞪口呆!是的,虽然伯纳德早就绘声绘色地给我形容过那个场景,但是亲眼看到又是一番冲击力,尤其照的如此清晰,连我们相连部位的细节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当时真是……干得好呀!
汉弗莱则快要崩溃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神色羞愤欲死,语无伦次地质问,“这是机密……涉及国家安全……军情五处六处干什么的……只有行政部有存档……谁走漏的消息?伯纳德!谁通知的舰队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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