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山春——by墨辄水云烟

　　缠住脚底的拉力随着那一震顿时消失，沈清秋立马反手重新抓住洛冰河，将人拦腰一搂，果断向上浮去。
　　沈清秋的水性实在说不上多好，加之担心洛冰河，高度紧张状态下一阵折腾，有些体力不支，还带着一个人，只能拼命咬牙向上游。
　　游到一半，便被人一把扯住，大力向上提去，片刻便浮出了水面。
　　刚一出水，立马从岸边伸来许多只手，七手八脚将两个人拽了上来。
　　“沈师伯!”
　　“洛师弟也在!”
　　“没事没事，都没事!”
　　“……”
　　沈清秋揉揉太阳穴，马上扭头去看身边的洛冰河。
　　洛冰河被人拍打着吐出几口水，刚好也在看他，立马靠近，“师尊受伤了吗?”
　　沈清秋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一时心疼不已，把人拉近安抚。
　　“哗啦”一声，柳清歌从水里浮出来，湿漉漉走到岸边，绷着脸将一柄东西“咚”的扔到他身边。
　　沈清秋一看，竟然是修雅剑。
　　看样子，刚刚把自己拽上来的人，就是柳清歌。他一定是听见了动静，赶了出来，见情况不对，便也入了水，恰好捞了自己一把。半路看见了修雅剑的影子，便又潜下去捡了。
　　沈清秋抬头，真心实意的道，“多谢柳师弟。”
　　柳清歌“哼”了一声，岔开话题，“恐怕是魔界的物种。”
　　沈清秋问，“师弟可是感受到了魔气?”
　　柳清歌:“隐约。我也不确定。”
　　沈清秋道，“我也感受到了一丝。但此物却并不是魔界物种，而是山林水泽养出来的妖物。”
　　沈清秋随手拍拍一旁的尚清华，解释道，“此物叫婳魍，模样有些像女怨缠，吸天地精华则产灵气，食血肉鲜躯则积怨气。咱们今日井内见到的那几只，还不够道行，水下面那个，至少上百年了，难怪不容易对付。”
　　沈清秋接过一旁弟子递过来的干毛巾，擦擦洛冰河脸上头上的水，“上百岁的婳魍之目可驱邪祟，持有者百毒不侵。就是因为这个，早几百年前被猎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能被我们碰上。”
　　今日井里的那几只比较低等，眼珠颜色不一样，沈清秋一时半会没认出来。今天在水里见到那两道幽幽蓝光，才敢真正确定。
　　尚清华肃然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不管如何，这妖物闯入人间为祸百姓，肯定是要除掉的。”
　　沈清秋瞟了他一眼，心里呵呵。
　　别装得一副你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好吗!
　　原著里洛冰河为了讨老婆欢心，曾经杀过几只，把眼珠子挖出来，给姑娘穿项链玩。虽然蓝幽幽的还挺好看，但这种拿器官当首饰的恶趣味，沈清秋实在不敢恭维。
　　本来是要到后面才出场的东西，如今已然没了当初设定出来的意义，没想到就出现在了这一段里。
　　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致梳理了一下状况，沈清秋吩咐道，“都回去休息。留下几人轮流守在这里，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众人散去后，洛冰河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神情微恍，头发上未干的水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下来。
　　沈清秋拍拍他的肩，用灵力在他体内迅速过了一遍，收手问道，“可是被那妖物伤着了?”
　　刚刚在水里纠缠了那么久，要是被那百岁婳魍抓住吸上一口，也够呛的。
　　洛冰河摇摇头，“不妨事。师尊不要担心。”
　　沈清秋被他气笑了，站都站不稳了，还逞强?
　　沈清秋转身，“今晚来和我睡。”
　　洛冰河一个激灵，顿时清醒，结结巴巴道，“师，师尊说什么?”
　　沈清秋解释道，“来和我睡，为师替你调息。”
　　洛冰河“哦”了一声，脸上涌出一丝血色，赶紧跟上去。
　　进了屋，沈清秋让他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自己也重新换了中衣，扶着洛冰河躺在榻上。
　　洛冰河脸红得滴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了沈清秋身边。
　　沈清秋故伎重演，让他转过去，把下巴搁在洛冰河头顶，手在他的脊背上安抚，将灵力脉息调至最温和，一下下冲刷洛冰河的灵脉。
　　说来惭愧，上一世为小白花洛冰河调息疗伤，害得堂堂男主钻冷水池不肯出来丢光脸的事情，仿佛还在眼前。
　　沈清秋的手在洛冰河背上一下下安抚，不由得一路回忆，感慨万分——
　　带娃不易啊，带娃不易!
　　沈清秋沉浸在回忆里，手上的动作越发和缓，不料身边躺着的人却不正常起来。
　　沈清秋:“你哭什么?”
　　洛冰河猛的一蜷，将脸深深埋起来，不肯看沈清秋，整条脊柱都在颤动，“师尊……师尊!别看我!”
　　“……”沈清秋:“你这又是怎么了。”
　　洛少女已经哭得抽抽搭搭，一个劲的摇头。
　　沈清秋看着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明明开了两世的天眼，依旧不太读得懂男主的脑回路呢……
　　算了……不问了……就这样吧……
　　沈清秋耐心等他平静下来，重新将手放在他的脊背上，“静心，凝神。”
　　洛冰河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悄悄往沈清秋身边靠了靠。沈清秋索性一手抱着他，两个人贴在了一起。
　　深夜安静，唯听得见呼吸声。
　　白天加晚上折腾一日，沈清秋也有些疲倦了，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洛冰河轻轻问了一句，“……师尊，你今日说的，婳魍之目，真的有那么好吗?”
　　沈清秋上下眼皮直打架，“嗯”了一声，不想多言，手上依旧传送灵力。
　　洛冰河也不说话了，愣愣的看着沈清秋闭目的脸，看了很久。见沈清秋睡着了，踌躇半天，方提起胆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沈清秋垂在脸边的一缕墨发捻住，重新撩回耳后。
　　沈清秋清晨起来，狠狠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太阳穴。
　　特么简直脑浆疼!
　　整整一个晚上，脑中神识好像一直被什么给拽来拖去，那种在梦境边缘，要梦未梦的感觉，让沈清秋非常不爽。
　　要不是时间对不上，他差点还以为是梦魔这麻烦大爷来设计挖墙脚了。
　　看来洛冰河这体质真是天生的，下次再也不要边睡边给洛冰河调息了老夫真的熬不起!
　　门“吱呀”一声开了，洛冰河端着早饭轻手轻脚进来。
　　见沈清秋坐起身，洛冰河连忙把早饭放在桌上，来给沈清秋披衣服，“师尊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弟子吵到师尊了?”
　　沈清秋无力的摇摇头。洛冰河看着他的脸，忧心道，“师尊的脸色好差。弟子这就去把早饭放在灶台上，师尊再睡一会。”
　　“为师没事。你现在感觉如何?”沈清秋伸手探了探洛冰河的灵脉，又看看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饭，“一早起来做的?难为你了。”
　　洛冰河羞涩道，“怕他们做的不合师尊胃口。弟子已经没事了。”
　　沈清秋点点头，起身穿衣，无意间瞟了一眼桌上的早饭，顿时觉得饿了。
　　——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话说洛冰河的厨艺到底跟谁学的!
　　妥妥的中华小当家啊!
　　吃过饭，沈清秋提步走出屋，朝小河方向看去。弟子们已经收拾完毕，河滩边围着不少人，对着河面指指点点。
　　尚清华也站在边上，看见洛冰河紧跟着沈清秋从一个房间出来，不由得一愣，随即对沈清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清秋狠狠瞪回去。尚清华用口型表示“我懂的”。
　　你懂个屁!
　　洛冰河恰好瞥见，在旁边道，“我总觉得，师尊和尚师叔关系不一般。”
　　男主大大果真慧眼如炬。怨念深重的黑粉和无节操菊苣之间的爱恨情仇岂能一言以敝之!
　　沈清秋尴尬的咳了一声，敷衍道，“我和你尚师叔……是同乡。”
　　还没等洛冰河答话，沈清秋提步朝河那头弟子中间走去，一手拍一个，“出了什么事情?”
　　“沈师伯，我们在看这水是从哪儿来的。”
　　“您说的婳魍神出鬼没，弟子们觉得，或许是从水源往下游一路过来的。要是能找到水源就好了。”
　　“是啊是啊!”
　　沈清秋觉得非常在理。门前河水湍急，不易滋生邪祟，反倒是往往深静的水源地更容易生养妖物。
　　昨日在井边时，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与其等那些东西再次出现，不如先发制人，既省时省力，又占据主动地位。
　　沈清秋道，“能分析问题，思路很好。”
　　其中一个道，“这些都是洛师弟想到的。”
　　洛冰河?
　　沈清秋回头找，洛冰河就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沈清秋矜持表扬两句，心想不愧是男主，永远都是一群人里智商最在线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居然有点自豪，看洛冰河的眼神也越发的柔和起来。
　　柳清歌刚刚一直在旁擦剑，此时走上前来，一锤定音，“今天上午便出发。沿着河水，去上游一探究竟。”
　　说是河，其实也就和普通的溪差不多。源头也不算远，御剑的话，很快便能到达。
　　一行人往上游找去，一路进了深山。只见蔓草葱郁，古木遮天，瀑布飞流的声音响彻，随风送来氤氲潮气。
　　山里风光自然是无限好的，要是没有眼前敲锣打鼓穿红着绿的一堆人破坏气氛就更好了。
　　眼前大气不敢出的一干人，是沈清秋他们在山路上截住的。本来敲敲打打堪比送亲一样热闹，老远一看见穿着齐整体面的苍穹山派校服的沈清秋一行人，顿时僵在原地，安静如鸡。
　　沈清秋问，“这是在做什么?”
　　领头的人被推了出来，躬身嘿嘿道，“没什么，没什么。乡里旧俗，大伙儿祭祀来了。”
　　沈清秋心下疑惑。深山里头没庙没坟的，祭谁?
　　立马就有人把他的疑问给问了出来，领头的人面露难色，“仙师，你们就别管了。”
　　尚清华对沈清秋悄悄道，“算了，人家的事情，咱们也不好过问。”
　　沈清秋点头，正欲侧身让过，突然从那一行人中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只一声便戛然而止，似是被人狠狠捂住了嘴。
　　沈清秋摇着折扇，淡淡道，“说吧，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人群之间一阵躁动，从其中拼命挣扎出一个红衣少女，跌跌撞撞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沈清秋的腿跪下，尖声哭叫，“……仙师!仙师救命!”
　　这少女受了惊吓，力气之大，把沈清秋都给扑了个踉跄。
　　柳清歌在一旁抱剑冷眼旁观，此时发声道，“怕不是普通祭祀那么简单。”
　　他眉目一挑，一字一句，“活人为祭。”
　　柳聚聚!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黑暗封建好不好!
　　领头人“扑通”一声跪了。“仙师就放我们过去吧!这也是没办法了啊!”
　　卧槽真是这样!
　　沈清秋哑口无言，周围的弟子也面面相觑。
　　领头的人哭诉道，“那井妖害人无数，没有活人给它吃，就下山来害人，前两天被害死的那几个外地人颇有身家，逼我们给说法，我们就，就……”
　　“就干脆主动送上门?”
　　而且听起来，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清秋叹了口气，“我们这不是来了吗。为何还要投喂活人。”
　　那红衣少女左不过十四五岁，抱着沈清秋的腿，哭得声哑力竭。
　　沈清秋看着可怜，安抚了几句，侧身将她遮在身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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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一点点话:
　　本章提到的沈老师曾经为冰妹调息结果弄得冰妹生理反应（嘿嘿）的剧情，可能有小伙伴没有看过，出自实体书番外——《梦沉记》。


第十一章
　　那红衣少女左不过十四五岁，抱着沈清秋的腿，哭得声哑力竭。
　　沈清秋看着可怜，安抚了几句，侧身将她遮在身后。
　　洛冰河站在沈清秋后面，一直一言不发的盯着二人。此时上前一步，沉着脸将那少女一扯，拉远了距离。
　　沈清秋问道，“你们这样说，是知道那妖物从哪儿来的了?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们?”
　　“主事本来也不清楚这回事，我们瞒着上面自己干的。听上好几辈的人说是在这见到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死的人真的少了点……”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这种事情，哪儿敢告诉你们苍穹山派啊……”
　　那是。按苍穹山派那浩然正气的画风，见到活人祭祀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肯定会立即制止，严厉打击。
　　沈清秋道，“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放她回去吧。”
　　有人壮着胆子嚷道，“仙师非要为难我们作甚，牺牲几个保得大伙平安，有什么不对!”
　　他身后不少人紧跟附和，有群情激愤之势。
　　沈清秋折扇摇得越发从容，“好啊。只是有一点，”他笑道，“这妖物可不管什么童男童女之说，来者不拒，你们这些大男人血多肉满，反而更合它胃口。大丈夫何必拿小姑娘挡灾，不如谁先请?”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诸位前面带路，去那妖物藏身之地吧。”
　　沈清秋做了个请的手势，领头那人见拗不过，又没底气，只得泄气的认命走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