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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by一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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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并没有被打开。
因为里面已经顶上了七张桌子,一个大水缸,两个大米缸,每个缸的个头竟然都不比人小。桌子上还另外坐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要命的风暴,怎么说来就来?"戚少商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就是沙漠吧。"顾惜朝笑了笑,看着他,"这你该比我清楚。"
戚少商抿了一下嘴,跳下桌子,边向里走边说:"我去拿瓶酒来。"
他不但拿来了酒,还拿来了两个大黑碗。
"喝一碗?"
顾惜朝笑着点了点头。
外面还是天翻地覆如一场恶梦,里面的人却仿佛已忘记了危险,已在饮酒自乐。
戚少商坐回桌子上,刚提起酒瓶要倒酒,门外就是一股劲风拍在门板上。风中还夹带着巨石。
门板发出一声响亮的震响,差点连里面的桌子也要跟着翻出去。
酒瓶一歪,酒全倒在他自己的腿上。
"哎呀,可惜了好酒!这可是没掺水的炮打灯。"这时候,戚少商居然还有空关心他的酒。
顾惜朝手上端着一碗酒,心里却已在担忧了。
"这个酒肆能撑得了多久?"
戚少商瞟了瞟屋里的周围,悠然道:"这你大可放心。"
他一边替自己也倒了一碗酒,一边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高鸡血这个酒铺有个外号?"
"哦?"顾惜朝扭头看他,"叫什么?"
"万年不倒之铁壁。"
"万年不倒之铁壁?"顾惜朝"喝"地冷笑了一声,"就这个店?万年不倒?"
他摇了摇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高鸡血对他这个铺子可是爱得很,毕竟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业嘛。他对这个铺子可是花了不少本钱的。"戚少商抿了一口酒,用肯定的语气接着道:"所以你只要进来了,就大可放心。旗亭酒肆是绝对不会倒的。"
顾惜朝想了想,也对,有理。
端着碗正想喝一口,就突然有"嘶--"的一声,一大蓬黄沙从头上打下来,打了他一头一脸一身的沙土。手上那碗酒也装满了一碗沙。
戚少商也跟他一样。
顾惜朝扭头去看戚少商。戚少商也扭头看着他。
要是这时候有死在他们手下的人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自己死得很冤枉。
两个人同时抬头去望头上,头上已经没有一根草了。连椽子和房梁都快要飞走了。
门外忽然又是一波强劲的风沙,这次吹来的是一块更大的巨石,恐怕快要有一千斤了。
就听"碰隆"一声剧响,门板烂了,里面的桌子也翻了。
两个人就和七张桌子,一个大水缸,两个大米缸一起摔在地上。
顾惜朝手上的绳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开。
他右手一挥,绳子就如一条灵蛇般盘旋而上,瞬间已绕过屋梁三圈,落下时正挂过窗子上的扣子。
绳头不停,第二次飞起时已绕过门扣,又缠过十八根椽子,落下时,两根绳头都在顾惜朝的手中。
"接着!"他把一根绳头抛给戚少商。
戚少商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人立即一起用力拉住绳子。只希望在这场风暴过去之前,高鸡血这个"万年不倒之铁壁"千万不要倒。
不然就一切玩完了。
可是,铁壁还是倒掉了。
戚少商本以为铁壁是被暴风扫倒的,但是,不是。
铁壁倒的时候,正是最后一波风沙袭击结束的时候。可是他们在屋里,还在拉绳子。等他们看见的时候已经迟了。
铁壁,不是,是高鸡血的鸡窝,是被他们两个拉倒的。
"轰"的一声巨响,连墙壁都倒了。
烟尘滚滚,黄沙飞溅,再也看不见他们半个影子。正好入土,连挖坑都省了

沙漠戈壁中生长的人,拥有强韧的生命力。就好像沙漠中生长的植物一样,总是比青山绿水间最美丽的植物更能令人感动得多。
美需要力量。
力量本身就是种无与伦比的美丽。柔弱之美就始终比不上惊天动地那一刹那间的壮美。
狂风折高木,而蒲草不折。人也一样。
人不但要强,还要韧!
戚少商当然不会就这么被埋死在黄沙下。这些年来,他若真要死,早已不只死过九次了。
等他从黄沙下爬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天上的太阳。
太阳已在中天,烈日如火焰般燃烧,烧红了整片天空。
天空下还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和戈壁,风沙依旧。连黄沙和戈壁也仿佛被天上那团火炉烧炼过,触手所及,火热的沙砾。
戚少商已站起来。
他现在还能站得起来,倒真是少有。但是他心里并不想站起来,想倒下去。
不管脚下是什么,是乱石,是刺烫身体的黄沙,是什么也想躺下去。他已倾尽了全部的体力。
附近已看不见别的生命,他勉强支持着不倒下去。
回首四顾,天地茫然,沙漠茫然。
他的心里也同样地茫然。不仅茫然,而且恐惧。一种说不出来,也无法形容,却真真切切存在的恐惧。
他大声喊:"顾惜朝!顾惜朝--"
没有回答。
他在已成废墟的旗亭酒肆里四下翻找,四下也没剩下多少东西。能飞的都差不多跟着这场恶梦似的风暴飞走了。
飞去何方?e
飞到哪里,就是哪里了吧。风中的飞沙岂非也和水中的浮萍一样,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飘落到哪里。
"顾惜朝,你死了吗?死到哪里去了,你回一句话啊--"
这里已完全与黄沙混为一起,风沙飞过他的脸,察过他的眉,带着他的呼唤声再飞向远方。
没有回声。沙漠又怎么会有回声?
他已停下来,不再动,连呼吸都好像已停止。
周围忽然间也沉默。他唯一还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急促的心跳声,慌乱的喘气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好像有永恒那么长久,他才忽然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很轻的声音,就仿佛是已经虚脱的人在轻弱地呻吟,又好像是垂死的病人在急促的喘息。只有正处在极度痛苦中的人,才会发出这种声音来。
听见这个声音,他整个人就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立即循声而去。
这个声音已消失,但是却有一只手忽然从沙土下伸出来。
戚少商立即握住这只手,一用力,把顾惜朝从黄沙下面拉了出来。
"咳咳咳......"顾惜朝一被他拉出来,就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好像连肺都快要咳出来。
"你怎么样?"戚少商皱眉。
顾惜朝摇头,还是咳,一直咳了很久,直到咳出一口血来,才算忍住。
戚少商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道:"你没事了吗?"
"死不了。"
戚少商笑了笑。他知道这一次他们又死不了,虽然过程艰辛而凄苦,可是他们总算活下来了。
只要能活下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顾惜朝却忽然抬头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还你的情。一人救一次,谁也不欠谁。"戚少商笑道。
顾惜朝冷冷道:"你不是说高鸡血这店子是万年不倒的铁壁吗?"
戚少商撇了撇嘴,道:"高鸡血人都死了。不如等我死后见到他,我帮你问问他。"
顾惜朝不想再理他了,站起来,甩了甩袖子,就往前面走。
"你往哪去?"戚少商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反正是看不到你戚大侠的地方。"
戚少商微微一笑,道:"风暴刚过,你现在就是想找只鹰也没有了。天气又这么热,你就这么样走了,要是找不到水渴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顾惜朝转过身,看着他。
"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戚少商看着他。
顾惜朝点了点头:"我想问你,这附近除了旗亭酒肆以外,还有哪里有卖酒的地方?"
"本来是没有,不过今年西面新开了一家。"戚少商把逆水寒剑抱在胸前,"我正要去那里。一起去?"
顾惜朝只能点头:"好。"
两人正要走,戚少商又忽然回过头去看旗亭酒嗣。"等一等。"
此时,这里已没有了旗亭酒嗣。有的只是一堆破罐残垣,一地飞沙黄土。一地萧瑟,一片苍凉。
有风过,沙土飞扬。
"怎么了?"顾惜朝淡淡看了他一眼。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戚少商叹了一口气。
"当然记得。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你的。"顾惜朝回望着这一片废墟,心里也不禁觉得有些伤感。"终于倒塌了。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旗亭酒肆这个地方了。"
"不。"戚少商一语否绝。
他的声音仍然平静而温和,但是其中却仿佛带着种不容人怀疑的力量,他说:"会有的。"
"哦?"
"我永远记得这个地方。"
".....为什么?"顾惜朝凝视着他。
"因为旗亭酒肆与你沽酒舞剑那一夜,我终身难忘。"
酒能醉人,他的话却似乎比酒更能醉人。甚至能醉心。
又凶又辣的炮打灯,没有掺过水的炮打灯,喝到肚子里,就像是一团烈火,令喝酒人的心也仿佛感染了满头的烟霞烈火。
顾惜朝曾陪他喝过这种酒,只喝过一夜而已。但是那一夜酒后微醉时,那种高昂的气魄,那种苍凉的意镜,那种男儿的情怀,纵然一百年,又岂能忘得了?
顾惜朝也同样忘不了。
这个内心比外表还要残酷无情的人,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
戚少商不会知道。顾惜朝自己恐怕也难以明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个杏花村,而实际上杏花村并不只有一个,而是有很多很多个。
这一家新开的酒肆,名字也叫杏花村。
酒肆外并没有杏花。当然没有。现在早已过了杏花开放的时节。
没有飘飘的花瓣,只有茫茫的飞沙,和广阔的戈壁。
孤独的酒店,高耸的旗杆,飞扬的大旗。
"到了里面,你想喝点什么酒?"
"说到酒,你比我知道得多,你点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戚少商拿手指着他,笑着说:"可不要我点了,你又不要啊。"
顾惜朝笑着摇了摇头。
两个人无声地走进来,他们并不想招摇,反而希望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酒店里居然有很多人!很多穿得各式各样,古古怪怪的人。
而且大家偏偏都在注意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两个,表情都有点怪。
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不能再走出去了。
两个人找了张看上去最干净的桌子坐下来,戚少商点了两种酒,汾酒和竹叶青酒。
杏花村的汾酒和竹叶青酒闻名海外,想必没有人会不知道。凡是在杏花村酒肆喝酒的客人,也很少有不点这两种酒的。
但是酒还没有送上来,旁边的桌子上已有人忽然叫了一声:"是顾惜朝!他是顾惜朝!"
这个人的声音中有感情,很强烈的感情。仇恨本就是种极为强烈的感情。
立即,整个酒店的人都站起来了。
每个人都在盯着顾惜朝,每个人的眼神都锋利地如一柄尖刀。他们的手中已握住了尖刀。
尖刀能杀死人,眼中的仇恨却能毁灭人,毁灭远比人更多的一切。
圈子在缩小,这些人已围到了他们的桌子周围。
刀光在闪,闪亮如黑夜的星光。
顾惜朝却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不值得他看的东西,他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小二已吓得端着酒却不敢过去了。
戚少商却在对他招手,呼喝道:"伙计,你拿了酒怎么不过来?"
伙计只好把酒端过来,往桌子上一搁,立即像见了瘟神一样转身就跑。客人有什么麻烦都好,只要不连累到他就万事大吉了。
戚少商也好像没看见,拔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看着顾惜朝,问:"喝一杯?"
顾惜朝只是冷笑。e
人群中已有人在问他,冷冷道:"你是不是玉面罗刹顾惜朝?"
顾惜朝没有回答,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这个人的脸显然有些挂不住。
"就算你不说话,我们也认得你!我们兄弟正想找你报当年的仇,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戚少商刚好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你老兄好像有点醉了。还是赶快找个地方歇歇去吧。"
他实在不想找麻烦,也不想顾惜朝找上麻烦。无论是谁惹上了这位"玉面罗刹",麻烦都不会太小。
"不管你的事,你闭嘴!"人群中有人对戚少商喝道,"你是顾惜朝的什么人?是他的朋友?那你也跑不了,一起杀。"
这些人认得顾惜朝,却居然没有人认得他"九现神龙"。戚少商的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了。
江湖传言他神龙现首不现尾,每个人都听说过"戚少商"这个名字,每个人都知道他是龙的精魂的化身。但是真正见过他,认得他的人却不多。
顾惜朝仍然坐着,没有动。只是忽然举起酒杯饮下。
就在他仰面饮酒的这一瞬间,人群中就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忽然飞出一刀来。
顾惜朝刚要动,肩膀上已忽然压下来一只手,一道强劲的力量重逾千斤,稳若泰山,将他重新按了下去,牢牢扣紧。
那一刀已劈下来。
只见刀光一闪,光芒就消失。
光芒消失时,刀已经不见了。
那个出刀的人正张大两只眼,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已没有刀。
刀已在戚少商的手里。
刀片翻转,寒冷的刀锋上映出一双温和而锐利的眼睛,夜一样深沉,就如一个谜。
其他的人本来都围在这里,盯着他们,此时就全都怒吼着冲过来。
戚少商故意不去看他们,他在看着顾惜朝。
"你看错人了。"顾惜朝对他冷冷一笑。
"我没看错。我只有一句话跟你说。"戚少商的脸上已没有了笑容。
"你说。"
"你给我坐在这里,不要动。"
"你怕我杀人?"
"你难道不会?"
顾惜朝冷笑,道:"我会。我当然会。"
他又笑了笑,看着戚少商道:"既然戚大侠在这里,我就是想杀也杀不了。"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你可以高抬贵手了吗?"
戚少商的右手仍然按在他的肩膀上,手下真力发动,下压之力足有千钧。除非他自己抬手,否则世上几乎已没有人能硬从他这只手下挤出来。
戚少商还不想松手,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有七把刀同时砍向他的背后,三柄弯刀劈向他的后脑,三杆尖枪刺向他的侧腰。却只有两把刀是砍向顾惜朝的。
戚少商叹了口气,收手。
收手时,脚下已把桌子踢飞起来,替他挡了这一片杀招。
桌子虽然已飞了,他和顾惜朝两个人倒还八风不动地坐在凳子上,连动也没动一下。
这些人还要冲过来,戚少商突然站起来,举起右手,手上正握着那把他夺过来的弯刀。
他的眼睛盯在弯刀上,轻抚刀锋,道:"这把刀不好,不快够,不够利。我来帮你修理修理。"
他以拇指扣食指,食指弹在刀锋上,"叮"的一声响,刀锋已缺口。正缺在最锋利的部位。
满店的人脸色都跟着大变。就好像这曲指一弹,弹的不是这柄弯刀,而是他们的脸面和胆量一样。
戚少商又以左手握住刀柄,右手五指捏住刀尖,"崩"的一声脆响,这柄弯刀竟被他从刀锋中间拗断两截!
他又捏住断刀,接着,又是"崩"的一声,又多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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